第120章 恩人
作者:裴政 如夷      更新:2023-05-25 10:30      字數:2042
  第120章 恩人

  到達酒店開了門,裏麵很幹淨,像是剛被打掃過。

  裴慎那一箱東西就放在一旁,如夷在臥室睡覺,可她的大腦是很清晰的,察覺到有人走到了床邊坐下,伸手撥開了鬢角的頭發,又低頭吻她的眼睛。

  驀然睜開眼睛,如夷直視著裴政。

  他沒被嚇到,給了個清淺的微笑,“醒了?怎麽這麽快就改變注意了?”

  按理說是不應該的。

  看了裴慎的東西,她應該更恨裴政才對,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叫他過來,那雙眸子裏也沒恨意了,很平淡,什麽都沒有。

  “怎麽這樣看著我?”

  如夷沒吭聲,眨了兩下眼睛,麵容憔悴,真是傷心得有點過了頭了,裴政心疼,卻連心疼的身份都沒有,“究竟怎麽了?你要是想問我裴慎的事情就問,我可以回答。”

  “不問了。”

  看到了那些遺物,如夷才確認裴慎是真的死了,死在一場恒久的疾病中,死前擔下了弑父的罵名,卻連自己的未婚妻都沒見到,他的一生是一場騙局,他是活在別人手中的棄子。

  吞安眠藥死的那晚,他或許會想,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竟然落了那樣淒慘的下場。

  分明在幾個月前,他還在準備跟如夷的婚禮,差一點,他們就真的是夫妻了。

  所有的一切都毀在裴政手上了。

  “他已經死了,再問又有什麽意義?”如夷像是不抱希望了,竟然主動拉住了裴政的手坐起來,靠在他懷中,額頭抵著他的肩膀,“我看了裴慎的東西,他死之前托你照顧我,我想完成他的遺願。”

  這對裴政而言是意外之喜。

  可他又怎麽會輕易相信如夷的話,“他是這麽說的?”

  “嗯。”如夷悶著聲音,不想多說,像是很疲憊,她拉著裴政,“你也累了吧,躺下一起休息一會兒。”

  親手脫了裴政的西服,解開他領口的紐扣,帶著他一起躺了下來,如夷蜷縮在他懷中,手放在他心髒的部位,如果此時此刻有一把刀,她會毫不猶豫捅進裴政的身體裏。

  裴政對如夷的防備心很低很弱,躺在她身邊,或許有想過如夷有別的目的,可不管怎麽樣,他都心甘情願。

  在興州留了幾天。

  如夷大多時候都在酒店,趁著裴政離開,她才離開了酒店,去了趟附近的咖啡廳,跟人是約好了在這裏等。

  沒多久梁周學便來了。

  下意識瞥了眼如夷的腹部,多少有些失望,“你還是拿掉了。”

  “那不是裴慎的孩子。”

  如果是,如夷拚死也會保下來,她不是蔣曼蘭,不會生下一個不愛的孩子讓他一輩子受苦缺愛,與其如此,不如趁早抹殺,讓他去往另一個愛他的家庭。

  梁周學怔了下,顯然沒想到是如此,半響後又笑了,“你還是真是狠,如果留下這個孩子,裴政一輩子就被你拴住了,原本我以為你利益至上,沒想到對裴慎還有三分真心。”

  “拴住他幹什麽?”

  如夷的目的一直很簡單,原本就要實現了,卻被裴政破壞了,可裴政與裴慎都間接替她給姐姐報了仇,原本為此她是願意犧牲自己跟裴政在一起的。

  可裴慎死了。

  事情失了控,她沒辦法心安理地跟既是仇人也是恩人的裴政在一起了。

  “所以呢,你找我來是為了什麽?”

  如夷握著咖啡杯子,目光如炬,看得梁周學一瞬間有些無所適從,“我是想要問你,裴慎到底是怎麽死的,什麽時候,他死後是誰料理的後事,祖父知道嗎?”

  “你心裏不是很清楚嗎?”

  這麽一問,完全是多此一舉。

  梁周學身子往後仰,像是看透了如夷的心思,“裴慎的身體什麽樣子,你跟我都知道,他為了你殺了自己的父親,這樣的罪名是會下地獄的,他又脆弱,抗不過心理那關。”

  “不是這樣的。”

  如夷立刻否認了,“他的死跟裴政是有關係的,姑姑一定知道,可她不接我的電話。”

  “沒關係。”梁周學說著看向了窗外,沒有直視如夷的眼睛,這是典型撒謊的表現,連裝都裝不出來。

  如夷的聲音很快又將他拉了回來,“沒關係嗎?別騙我了,裴慎的遺言留在了相機裏,我都聽到了。”

  梁周學明顯緊張了一瞬,接著緩緩側過了眸子,有震驚,也有無奈,“他說什麽了?”

  “現在是我在問你。”

  在裴慎的問題上,如夷是半步也不退讓,一股子勢必要弄清楚原委的架勢,逼得梁周學不得不實話實說,“我的媽告訴我的,裴慎死的當晚,裴政去見過他一麵,沒多久他就沒了。”

  果然跟預想的差不多。

  如夷失魂落魄地靠進了椅子裏,淚水奪眶而出,不想被人看見,隻好捂住了眼睛,梁周學坐在對麵,哽咽了瞬,“……就算見了,也不代表就是裴政,畢竟他還沒有那麽心狠手辣,會害死自己的弟弟。”

  “他有。”

  裴政本就是這樣一個人,不然怎麽會把他們逼到這步田地?

  眼淚匯聚到了下巴,如夷咬牙收住了淚,知道了真相,就不能什麽都不做,“你走吧,我想自己一個人待一會。”

  “如夷……”梁周學站起身,跟著她一起心酸,站了不知多久,才擠出一句,“別太難過。”

  他走了出去。

  如夷在位置上坐了很久,裴政電話打來時才入黃昏,他語氣關切又急躁,“去哪兒了,怎麽不告訴我一聲?”

  他應該是擔心如夷去殉情吧。

  扯開唇苦笑了聲,如夷坐在夕陽的餘光下,身體卻是冷的,心中是即將赴死的暢快,“裴政,我們一起吃個飯吧,就在這裏。”

  “你在哪兒?”裴政應了下來,卻還是有些擔憂,不免囉嗦了兩句,畢竟如夷眼下的最難度過的時候,“下次出去記得告訴我一聲,想吃什麽?我去訂餐廳。”

  如夷壓住了心底裏的哭腔,“好,你準備吧,等會兒來接我就好。”

  從包裏拿出了口紅補妝,又將香水噴灑在了手腕上,沾到了耳後,這是她為自己做的最後的準備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