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我沒有辦法了
作者:梁延章何桑      更新:2023-05-24 11:01      字數:3020
  第177章 我沒有辦法了

    趙凱往回趕的同時,梁紀深的車停在省家屬大院,後麵有一棟小型的辦公樓,是80年代末的老建築了,原先是區文化局,搬遷到東城了,空置了三年多,梁璟回國後在裏麵辦公。

    老張在新大樓安排了一間獨立的辦公室,梁璟不要,裝修太高檔了,全套的紅木,他不習慣。

    這棟老樓位置偏僻,附近隻有一個便民餐館,梁璟在那訂飯,他不講究吃住,講究服裝品質,畢竟是交際談判的門麵,牌子小眾無所謂,版型成熟大氣,不花哨,沒褶痕。

    他氣質矜貴儒雅,也開了一輛紅旗L5,任誰無法想象從容穩健、侃侃而談的梁秘書長的午餐,是“蔡姐小炒”供應的均價26塊錢的盒飯。

    蔡姐也蒙在鼓裏,唯一的印象是這位顧客愛吃蒸製涼拌的食物,熱菜會備注“口味輕,不熗鍋”。

    梁紀深在崗哨亭登了記,門衛通報後,梁璟借口忙公務,沒有見。

    他掛斷座機,在文稿上寫寫畫畫,心思卻平靜不下了。

    司機收拾完午休室,好奇問,“您為什麽不見?”

    梁璟撚了撚眉骨,“我猜到老三的意圖了,所以不見。”

    這節骨眼,梁紀深走投無路,下午2點何桑配合調查滿24小時,有證人,恢複自由,沒證人,升級到拘留。

    紙包不住火,消息傳出,中海,上流圈,梁家,怎麽看待何桑、看待這段姻緣呢。

    是萬萬不接受的。

    梁紀深十有八九要打破底線了。

    梁璟見他,有兩個結果,一是不允許,二是允許。

    不允許,對何桑不公平,允許,梁璟又過不去自己這一關。

    隨他處理,已是梁璟最大限度的讓步了。

    梁紀深在市區一家茶餐廳和周坤夫婦碰麵。

    走進包廂,他開門見山,“你們醫院有人脈嗎?”

    周坤撇嘴,“法院倒是有同學,濃濃認識心腦血管的專家,在美國開診所呢。”

    梁紀深坐下,“那天的場景還記得嗎,纖細的。”

    “我和濃濃進去的時候,胡大發趴在床上昏迷了,上半身全是血,血泊中是破碎的觀音像,何桑穿著內衣,扣子是鬆的。”周坤思索了一秒,指出關鍵,“長褲褪到大腿根,內褲沒脫,胡大發的上衣和褲子都沒脫。”

    胡濃濃點頭,“胡大發的衣服很完整,何桑的皮膚沒有咬痕和淤青,完好無損,不存在暴力毆打的證據。醫院體檢後,沒有男性的體液殘留,沒有胡大發的毛發DNA,沒有皮外傷。”

    梁紀深全程不語。

    周坤給他斟了一杯茶,“我讓醫生出一份化驗報告,醫院沒法出,輕傷小不小?何桑沒有。但凡胡大發脫褲子了,掉一根毛,我拍個照片,咱們告他強奸未遂也行。”

    胡濃濃說,“胡大發多次騷擾,何桑有防備了,沒來得及弄出物證,先下手砸他了。在審判的角度,胡大發並無實際侵害的後果,而何桑直接傷害他的性命了。”

    梁紀深揉著太陽穴,“濃濃,你當證人。周坤和我是發小,他作證胡家不罷休。”

    胡濃濃一愣,“你和我爸是結拜兄弟,我作證有信服力嗎?”

    “我和你爸的關係,同事知情,外界不知情。”

    梁紀深教她,“你進門親眼看到胡大發壓在何桑身上,企圖施暴,何桑砸了他,第一次砸得不重,由於胡大發惱羞成怒,揪著何桑的頭發要撞牆,何桑自救又砸了第二次。正好周坤上山,你去叫他支援,再回來,胡大發已經不省人事了。”

    胡濃濃咽了口唾沫,“這不是偽證嗎,”

    周坤捶他後背,“梁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犯錯?原則性錯誤!”

    他沉聲,“我沒有辦法了。”

    “以前梁伯伯找你開綠燈你都拒絕了,你前半輩子積攢的清譽和口碑,你不珍惜了?一星期後你升任中海集團總經理了,你要理智!”

    梁紀深麵目陰鬱,像瀉了一灘灰青的墨。

    忽然,他站起,直逼胡濃濃,攥住她胳膊。

    周坤也拽他,“你瘋了吧!”

    他猛地一搪,周坤摔在椅子上,他質問胡濃濃,“三叔教你的記住了嗎?”

    梁紀深明顯克製著情緒,語調也溫和,但他的眼神,他的力道,以及他滋生了一夜的胡茬,無不釋放出剛硬強悍的戾氣,胡濃濃仍舊懵了,懵得膽戰心驚。

    “三叔,”

    他緩緩發力,“濃濃,三叔沒求過你父親,更沒求過你和周坤,今天三叔求你一回,你冒個險,行嗎。”

    “梁三!”周坤紅著眼圈,掰開他手,“有你在,何桑會背負冤屈坐牢嗎?不會的。你曾經是大名鼎鼎的梁檢啊,你不是有一句霸氣的名言嗎?隻要我梁紀深在職,冀省的天,不許有一朵烏雲,冀省的地,不許有一滴渾水。素昧平生的人你也拚盡全力維護,你自己的女人能出什麽事啊?你會有辦法的。”

    梁紀深身形劇烈一晃,十指佝僂捂住臉,緊緊地顫栗。

    趙凱沒告訴梁紀深有證人了,他們兵分兩路爭分奪秒,先確保證人的證詞奏效,塵埃落定再告訴他,以免他空歡喜一場,反而耽誤了疏通門路。

    審訊室門口聚集了幾名警員,其中兩名拷住一個和尚,和尚蹲在長椅旁,低著頭,悶不吭聲。

    而梁遲徽正端坐在那副長椅上。

    黑風衣,襯衫黑褲,一塵不染的灑脫,又深沉的凜冽感。

    趙凱與他接觸不多,本能覺得他挺陰的。

    談不上陰險,是氣場,類似於黑櫻花,黑荊棘,陰惻惻的暗黑係。

    “梁先生,多謝你為案件盡心了。”趙凱主動握手,旋即一掃蹲著的和尚,認出馮誌奎了,“他是證人?”

    下屬匯報,“馮誌奎是胡大發老婆的姘頭,在蒲華寺住兩個月了。”

    趙凱推開審訊室大門,“押進來。”

    警員架著馮誌奎,關門的一霎,他扭頭,梁遲徽意味深長睨了他一眼。

    趙凱落座,轉動著速記筆,“胡大發施暴未遂,何桑勒索傷人,哪個是真的。”

    “胡大發施暴是真的。”馮誌奎麵無表情,“我在他老婆的禪房,藏櫃子裏了,我親耳聽到他們聊何桑也在蒲華寺上香,胡大發垂涎她已久,她不樂意,趁著這個機會,他起歹心了。”

    趙凱審視他,“誣告何桑,誰的主意?”

    “是胡大發老婆的主意,我們相好兩年了,我慫恿她轉移胡大發的現金流,有三四個億吧,基本掏空他了,她想要離婚嫁給我,又擔心清算財產時露餡,沒敢提。”

    趙凱扔了煙盒和打火機,馮誌奎哆哆嗦嗦焚上,大口吸著,“胡大發去何桑的禪房,我悄悄跟在他身後了,打算拍何桑的豔照敲詐梁紀深,他自己的娘們兒,他臊得慌啊,花錢買臉麵唄。這姑娘瘦小枯幹的,手挺狠,胡大發扒光了,馬上要得逞了,她對準後腦勺就砸下去了,緊接著周坤進院子,我躲起來了。”

    “扒光了?”

    馮誌奎吞雲吐霧,“光溜溜的。”

    趙凱囑咐下屬重點記錄,“沒打她是吧?”

    “打她幹嘛?胡大發那麽胖,何桑是他對手嗎?他一壓,為所欲為。”

    趙凱也焚上一支煙,“智慧和尚怎麽回事?”

    馮誌奎不屑,“他沒貪香火錢,那三百萬是我給他的酬勞,收買他作偽證。胡大發的老婆不甘心,到手的錢沒了,興許還賠上一筆精神損失費,而且得罪的是梁紀深,胡大發的實體生意沒一個正經的,梁紀深和市裏打個招呼,查封,凍結,胡大發老婆雞飛蛋打啊。她和我商量,不如反咬何桑,何桑是話劇演員,她不願毀名聲蹲大獄吧?梁紀深一定破財消災了。”

    趙凱氣樂了,“這麽好的頭腦,做正事行不行?造福社會,堂堂正正的發家,你們偏偏當下三濫!”

    下屬交給趙凱一個物證袋,一件撕爛的針織衫。

    馮誌奎說,“是何桑的,周坤夫妻當時也慌神了,胡大發半死不活的,他們隻顧著救人,又把何桑送上車,安撫她,我偷偷跑回禪房拿了這件小衫。”

    趙凱命令下屬,“盡量提取胡大發的指紋。”

    “有胡大發的唾液DNA。”馮誌奎指著扣子,“他咬開的。”

    趙凱和下屬一前一後出來,梁遲徽含笑迎上,“證據充分嗎?”

    “很充分。”趙凱也如釋重負,“梁三揭穿了假證人,梁先生又提供了真證人,胡家已經處於劣勢了,並且胡太太涉嫌誹謗罪,敲詐罪。”

    梁遲徽繼續問,“那何桑呢。”

    趙凱擰眉,“梁先生是,替紀深接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