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深入骨髓
作者:梁延章何桑      更新:2023-05-24 11:01      字數:1832
  第110章 深入骨髓

    梁紀深盯著地板,三縷影子在糾纏,糾纏得太刺眼,他鬢角的骨頭鼓了鼓,拉開門,重重一甩。

    過道的風夾雜著他外套的皂香味,撲在何桑臉上,她喉嚨泛起一陣酸,咽唾沫都是刀割一般的澀痛。

    一步錯,步步錯。

    越是藏匿,越是無所遁形。

    生怕他誤解,果然還是辯無可辯了。

    早在蘇蘇偷拍的照片剛在劇院傳播時,可能她主動坦白,不至於發展成一個死結。

    也可能在她坦白的那一刻,梁紀深和她之間的情分就灰飛煙滅了。

    感情是這世上最無法預料結果的。

    何桑感覺有成千上萬的碎砂礫在她的皮肉裏,腦袋裏,反反複複地磋磨,那種疼,微不可察,卻又深入骨髓。

    梁遲徽伸手,輕輕搭在她肩膀,溫聲安撫她,“老三是男人,男人麵對這副局麵很難冷靜,他會想通的。”

    何桑低著頭,眼淚掉在鞋尖上。

    梁紀深竟然打算公開她。

    中海的壓力,省裏的壓力,是兩座無形的大山,說好聽點,她是話劇演員,在上層階級的眼中不過是一個娛樂,一個戲子。

    梁延章因為翁瓊的緣故喜歡她,捧她場,可事實上,也僅僅是將她當消遣,當作回味他青春的樂趣。

    梁紀深願意扛住壓力,頂住爭議,她從來沒有想過。

    何桑哭聲嘶啞,望向梁遲徽,“他會不會一直恨我,不理我?”

    “不會。”梁遲徽扣住她肩膀的手緊了緊,“老三脾氣不好,他在氣頭上,等他消氣了。”

    何桑拂開他手,推門要出去,又停下扭頭,“你傷口是不是裂開了——”

    梁遲徽笑得平和,隨手卷了卷袖口,“不要緊。”

    她猶豫了一下,終是沒走,他的傷,她有全責,怎能不顧他傷口出血,一走了之。

    何桑打開醫藥袋,“你的傷重要,先塗藥。”

    梁遲徽默默凝視了她一會兒,背對她坐下,傷口黏糊糊的,粘住了襯衣,脫掉簡直是折磨,他忍痛撕下,結好的咖混合著新綻開的破皮,觸目驚心。

    ,,

    梁紀深從酒店大堂出來,程洵上前迎他,陡然一驚。

    他比昨天走出宋小姐的病房更加陰森煞氣。

    跟了梁紀深七年,和辛欣是同一批員工,程洵的印象中,他沒有如此失態過。

    梁紀深是沉得住氣的男人。

    在冀省,年輕一輩的風雲人物,他是公認的幹大事,鎮場子。

    二月初投票通過梁紀深任職中海集團副總經理的決議,二十七票之中,二十六票讚成,一票棄權,沒有一票是反對。

    除了梁紀深,放眼全省,沒有哪個後生,能夠這麽得人心了。

    上麵欣賞的就是他的穩重老辣。

    把他逼到這份兒上,著實罕見。

    “梁先生。”程洵小心翼翼,“是去公寓,”

    梁紀深瞳孔浮著血絲,在夜色下,寒意凜冽,“四天前西郊廠樓起火,梁遲徽來中海找過我。”

    “是找過您,當時董事局會議,幾位委員互相爭執,我要匯報這件事,您打手勢讓我退下。”

    男人看向他,“會議結束為什麽不提?”

    程洵也冤枉,“董事長正好回國,您吩咐我接機,接完機是晚上八點,您在酒樓應酬鐵路的負責人,三秘說地鐵七號線出問題了,是中海的施工圖有漏洞,您喝了不少酒賠罪。您對工作一向認真,我怎敢拿私事打擾您。第二天張氏集團曝光了照片,我再匯報也遲了,幹脆沒提。”

    梁紀深胸膛隆起的幅度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他握住車門扶手,手背的血管猙獰地駭人,涼到極致的藍靛色。他頭顱刹那的缺氧,眼前大片大片發黑,無數網格狀的“雪花”覆蓋了高樓大廈的燈火,他緩了許久,雪花消失,霓虹又恢複五顏六色。

    他坐上車,用力按摩眼眶,車廂開了暖風,他穿得也多,但他如同冰窖似的,眉間陰霾密布,氣場很是危險。

    “辛欣關押在什麽地方。”

    “在夫人的合院裏。”

    梁紀深仰頭,枕著椅背平複那口氣,“關燈。”

    程洵關了後座的閱讀燈。

    小合院是邱太太送給紀席蘭的生日賀禮,占地不大,100多平米,比起梁家在京城的那套三進三出的大四合院,不足五分之一的麵積。好在位置優越,長安區的市中心四通八達的,紀席蘭愛吃淮揚菜,附近有一家全市最正宗的館子,邱太太真是花了好大的心思討好她。

    九點鍾,院裏傳來汽車熄火的聲響,躺在床上的女人動了動眼球,莫名發冷。

    車燈晃過窗玻璃,女人頓時坐起。

    梁紀深沉著臉下車,這套合院由一間北房、一間麻將室和一個方方正正的花園組成,穿過花園,程洵推開北房的門,又搬來花園裏的藤椅,擺在梁紀深後麵。

    梁紀深沒坐,他有潔癖,嫌這裏髒,其實保姆打掃得很整潔,不知是否嫌床上的女人髒,她使用過的東西一概不沾。

    梁紀深憎惡的態度刺激了女人,女人跳下床,腿一麻,跌倒在他腳下。

    屋外的中式回廊掛著一排大紅燈籠,辛欣的麵龐在昏光裏清晰曝露,“梁先生,您什麽時候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