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般冷落作態是給誰看？

  她心中既有對軒轅賀的恨意，又有對軒轅宸的愧疚與感激，還有重見軒轅明珠的驚喜。

  她已經不知道多久沒見軒轅明珠了，軒轅明珠作為皇室公主，上一世早早便被送去和親，遠在異國他鄉。

  後來柳明汐從軒轅賀那裏知道，原來安和公主在遠嫁和親後的第二年便病逝了。

  然而安和公主還這樣年輕！

  柳明汐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安和公主和親遠嫁的日子，也距現今不遠了，便在不久之後。

  她瞧著安和望向自己，那嬌豔的稚嫩臉龐與明亮的眼眸，便覺得心中一陣窒息般的疼痛。

  此刻的明豔少女，還完全不知道自己日後的命運，這般的落差實在是讓柳明汐難以接受。

  洛老夫人親自起身，迎接幾位殿下：“老身見過幾位殿下，今日這府邸實在是蓬蓽生輝，是老身之幸。”

  軒轅宸扶住洛老夫人：“國公夫人不必如此，快起身，諸位也起身吧。”

  他扶著洛老夫人，餘光卻在瞥見一道纖細的身影時頓了下，而後飛快的離開。

  柳明汐起身，抬頭時，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軒轅宸似乎是瞧了她一眼？

  柳明汐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雖說死之前知道了軒轅宸對她的感情，可也正因為知道了，才擔心是因為自己想太多才產生了這樣的錯覺。

  安和公主讓身邊的侍從將錦盒遞過來，親手打開，送到洛老夫人眼前：“老夫人，這是東海夜明珠，到了夜間放置室內，可以充做燭火，滿室光輝。”

  洛老夫人雙手接過，笑容滿麵的連連謝恩，席間也在瞧見那顆夜明珠的光彩時，發出低低驚嘩聲。

  柳雲兒更是瞪大了眼睛，想著皇室果然就是不同，竟然連這樣的好東西都能隨手送出來做禮物。

  若是她能嫁進皇室，是不是也能享受這些好處？

  柳雲兒忍不住偷偷看了好幾眼攝政王與六皇子。

  若論氣度，那六皇子是遠不如攝政王的，可是聽聞攝政王身子不好……

  這樣一想，柳雲兒便將視線放在了六皇子身上。

  皇室的到來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尤其是皇室送出了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後，後麵的壽禮便沒什麽看頭了。

  參拜過皇室後，眾人回到自己的位置，柳明汐有些走神。

  洛綰綰輕輕拉了一下柳明汐，不知道自家女兒為何忽然之間有些心不在焉：“汐兒，回席坐下，在想些什麽呢？”

  她知道自家女兒對六皇子的心思，每每提到六皇子，她總是忍不住露出些不同的神態，嘴上不說，可做娘的哪兒能不清楚自家女兒的小心思？

  她無奈的輕輕拍拍柳明汐的手：“矜持一些，若是汐兒當真喜歡，為娘會想法子幫汐兒嫁給良人的。”

  她的女兒，配六皇子也是配得的。那六皇子雖說是皇子，可是沒有母族支撐，也算不得是什麽高不可攀之人。而自己的女兒，背後有著柳家還有洛家，皇後與安和公主也很喜愛她，身份比起六皇子來還要貴重許多。

  若是她想嫁，便沒有嫁不了的。

  柳明汐知曉自家娘親的意思，低聲辯駁：“娘，我沒有這意思，女兒方才隻是在想其他的事。”

  她輕輕蹙了下眉，看的洛綰綰心中疑惑。

  自家女兒先前還對六皇子頗為心儀，眼下怎麽又是如此？

  可不等她多問，安和公主同洛老夫人說完話，跟自家皇叔與皇兄說一聲後，便高興的到了席間，來找柳明汐。

  洛綰綰臉上露出笑容：“公主殿下。”

  軒轅明珠對府中的奴仆道：“我要坐在柳小姐身邊，將我的席位挪過來。”

  她親親熱熱的去拉柳明汐的手，洛綰綰瞧見她對柳明汐喜愛的樣子，也忍不住露出笑容：“公主與我家汐兒真是投緣，也不知我家汐兒平日裏與公主在一塊，有沒有為公主添麻煩，若是有，公主定然告知臣婦，讓臣婦回到家中好好教導她。”

  軒轅明珠笑眯眯的，拉著柳明汐的手開心的輕輕搖晃：“夫人想多啦！汐兒哪裏會為我添麻煩？夫人快請坐吧！”她對洛綰綰格外的客氣，畢竟是自己好友的母親，對著她不會擺什麽公主架子。

  她一直被母後拘在宮中，有段時日沒見到柳明汐了，現在高興的隻想拉著她一起說話。

  洛綰綰知道自己不好繼續打攪兩個小姑娘，笑著坐在一旁。

  柳明汐被小姑娘拉著，心中既無奈又歡喜。

  還是她記憶中的這般模樣，活潑嬌媚的小公主，最後卻落得那樣的下場。

  若是可以，她能否阻止軒轅明珠和親呢？

  在皇城內找一位品性溫良的青年才俊招做駙馬，安穩快樂的渡過一生多好？

  她們還是時常見麵，一起出遊……

  柳明汐的眼中情緒複雜，讓拉著她想與她說話的軒轅明珠很是困惑：“汐兒，你怎麽了？有什麽心事嗎？說來與我聽聽，沒準兒我能幫你排解排解。”她偷偷竊笑。

  她們的席位對麵便是軒轅宸與軒轅賀，軒轅明珠眨眨眼，下頜朝著對麵小幅度一點：“莫不是在思慮這事？”

  幾位皇室入席後，送壽禮的繼續，大家都在欣賞著各種珍奇異寶。

  少頃，歌舞伎穿著輕盈，在冬日裏也不嫌冷，在絲竹樂聲中起舞，席間眾人一道飲酒交談。

  無論男女都格外注意自己的儀態，以免給對麵留下不好的印象，影響日後嫁人娶親。

  軒轅賀笑容明朗，偏頭同他的皇叔低聲說：“皇叔瞧安和，一見到柳小姐，便迫不及待的過去同她說話。”他像是拿軒轅明珠很是無奈，又帶了幾分兄長的寵溺似的，輕輕搖頭。

  奈何一側的軒轅宸端著酒杯，淺抿下一口後淡淡應和了一聲，耷拉著眉眼，對軒轅賀發態度並不熱絡。

  軒轅賀早就對他這位皇叔的態度習以為常，可還是忍不住唇角繃得緊了些。

  兩人年歲差的不多，可手中握著的權勢與地位，卻是天差地別。

  軒轅賀也不願總是拿熱臉貼冷屁股，在席位上坐了片刻後，瞧著軒轅明珠的方向，端起酒杯穿過席位，走過去低聲喚她：“安和，你可莫要貪杯。”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餘光打量一側的柳明汐。

  他從前已經隨著軒轅明珠見過不少次柳明汐，可不知道為何，總覺得這次的柳明汐與從前格外不同。

  她一如往常的戴著麵紗，可那雙眼睛卻顯得比以往更引人注目。

  尤其是瞧他的眼神……怎麽有些怪異？

  軒轅賀探究的眼神險些未能收住。

  軒轅明珠嘟嘟嘴：“皇兄，你怎麽過來了，我不會喝多，再者不是有宮女侍從在嗎，怕什麽？”

  軒轅賀苦笑搖頭：“你現在是不怕，等到回宮去被母後責罵，你可不要苦著臉哭鼻子。”

  軒轅明珠無奈放下杯子。

  軒轅賀這才轉向柳明汐。

  柳明汐起身，袖籠中的手已經攥的死緊，才沒讓麵上露出破綻，行禮溫聲喚道：“六殿下。”

  軒轅明珠眼珠子一轉，掩唇偷笑：“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還說什麽是怕她喝醉，她六哥就是想拿她做筏子，好同明汐搭話！

  軒轅明珠樂見其成，從前幾次見麵，得知汐兒對自己六哥有意後，她便一直想法子撮合，好在六哥顯然也是對汐兒有意的。

  這樣看來，沒準兒很快汐兒就能做她的六皇嫂了！

  柳明汐卻反應淡淡，尊敬有餘，欣喜不足。

  軒轅賀心中疑惑，眼眸微眯，麵上的笑容卻更加的溫和，換了是其他未出閣的小姑娘，必然要心動不已，臉含春意了。

  可惜，柳明汐太過於清楚軒轅賀這副溫和笑容撕開後，裏麵藏著多惡心狠毒的麵孔！

  她隻恨，恨自己必須隱忍！必須要等下去，等到一步一步將軒轅賀引到合適的位置，才能將他踩進泥裏，為她的孩子償命！

  軒轅賀舉起酒杯，溫聲向柳明汐敬酒：“今日大喜，洛老夫人是柳小姐外祖母，本殿敬柳小姐一杯，望柳小姐能賞個臉。”他已經將親近與示好表現到這種地步，柳明汐不會再看不出來吧？

  他的目光落在柳明汐臉上戴著的麵紗，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厭惡，可想到柳明汐背後代表著的柳家與洛家，甚至還有皇後與安和公主，便不得不壓下這絲嫌棄。

  柳明汐瞧著軒轅賀這副嫌惡自己，還偏偏不得不忍耐討好自己的模樣，便覺得十分可笑。

  她舉起桌邊的茶杯，輕聲道：“恕臣女不敬，前些時日身體不適，不能飲酒，便以茶代酒，敬六殿下一杯吧。”話落，不等軒轅賀出聲，便將茶杯中的茶水飲盡，微微頷首示意。

  軒轅賀見柳明汐說自己前些日子身體不適，心中那股怪異的感覺便消失。

  想來是身體不適，終歸有些影響心情，提不起精神來吧。

  她從前表現的，可是對自己很有幾分喜歡，又怎麽會無緣無故變得冷淡。

  軒轅賀並沒有離開，而是體貼的問道：“柳小姐身體不適？現下可好了？”將自己表現的十分關心柳明汐。

  他越是這般，柳明汐周圍的人便越是覺得他是個可以托付的良人。

  連不遠處坐著的洛綰綰，都輕輕瞥了好幾眼軒轅賀，眼神隱約很是滿意。

  柳明汐淡淡道：“並無大礙，隻是有些風寒，多謝六殿下掛心。”她從前既然對軒轅賀表現的很喜歡，那麽從現在這一刻開始便要割席。

  定然要讓所有人都瞧得出來，她與六皇子之間沒有任何瓜葛，也不含絲毫男女私情。

  如此，才能將未來六皇子可能攀扯到她的機會斬的一幹二淨。

  柳明汐的疏離態度讓軒轅賀眉頭微蹙，這柳明汐未免太過不識好歹，給她幾分顏色，她便敢在自己麵前擺臉色了。

  這般冷落作態是給誰看？

  可心中想的再多，軒轅賀也沒走：“說起來，我與安和跟皇叔來的有些遲了，不知道柳小姐為洛老夫人備的是什麽壽禮？聽席間有人言論，誇讚了柳小姐壽禮很是用心。”

  柳明汐仍舊是那副恭敬疏離的態度：“是幅山水畫，畫技拙劣，所幸外祖母不嫌棄，便送做壽禮了。席間諸位公子多是見我為閨閣女子，所以客氣謬讚。”

  軒轅賀溫聲道：“哪裏是謬讚？若非柳小姐畫的真讓人喜歡，好端端也不會有人在私底下那般客氣，畢竟說出來柳小姐也聽不到不是？不必這般謙虛。隻是可惜，本殿到底來晚了一步，沒能瞧見柳小姐的畫作。若非唐突，倒是很想問洛老夫人借來瞧上一瞧。”

  柳明汐抬起眼眸，淡淡的望著軒轅賀。

  有什麽好瞧的呢？

  上一世，她在宮中，畫了無數幅畫，求著軒轅賀來瞧，他也從未正眼看過。

  柳明汐的冷淡幾乎要溢出來了：“六殿下抬愛。”

  軒轅賀又不是傻子，柳明汐如此冷淡推拒的態度，他再繼續待下去，堂堂皇子之尊，未免也太上趕著了！

  軒轅賀壓下心中那口被柳明汐不鹹不淡的態度惹出來的鬱氣：“既然如此，本殿先回去，不再繼續打擾柳小姐與安和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