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殿下命我帶你前去侍奉

  原來允了她回去也並不能說明什麽，他樂意把自己送給誰便就送給誰。

  今天是王十郎，明天說不定就是李四郎，以後可能還會有張五郎，孫六郎。

  這些皇族貴胄、門閥氏族從來也不會把她們這些庶民當做是真正的人！

  女青為自己的命運感到可悲，可如今她肩上擔負的並不是她一個人的性命，而是杜家全家。

  她用力，使勁扶起了阿薑。

  阿薑自然也聽到了室內赫連覺與王十郎的對話。

  隻是她沒想到，那麽寵愛夫人的殿下居然就這麽為了兩個婢女要將夫人給送出去。

  她替女青，也替所有生而為貧賤女子的人感到悲哀。

  “夫人……”她想說些什麽來安慰女青，但女青卻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出聲，好趕緊離開此處。

  阿薑點頭，若是被裏麵的人發現她們在此處‘偷聽’，說不定立刻就會被抓進去。

  她強忍著腳脖子上的痛，同女青一起加快了腳步。

  等徹底遠離這處院子後，兩人這才放緩了步伐。

  此時天色已黑，她們一路上又走得慌忙，壓根就沒注意到身後一直有人在盯著她們。

  那不是別人，正是心懷鬼胎的石榴。

  從宴席開始之時她便一直在外偷聽。

  因此她聽到看到的要比女青多。

  女青和阿薑隻聽到赫連覺說要把她洗幹淨送給王十郎。

  卻不知赫連覺在與王十郎說完這句後便出去了一趟。

  聽他和他親衛談話的內容，似乎他們正要對王十郎做些什麽。

  但具體要對王十郎做什麽石榴就不得而知了。

  可既然赫連覺要動王十郎，那麽必然不會還把杜氏女送過去，他才不是那種甘心吃虧的人。

  如此一來，石榴便就動了心思。

  她想叫杜氏女就這樣一直誤會下去，不僅如此，她還要趕在赫連覺回來之前讓杜氏女與王十郎之間生出些苟且之事來。

  赫連覺不要她，卻偏愛杜氏女，還要把她趕回朔城去，這叫她顏麵何存？

  便是回到父母身邊，他們也隻會覺得是她沒用，以後她在羊氏終身為奴為婢也不會再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既如此，那她就要赫連覺和那杜氏女都不好過。

  思及此，她便立刻轉頭回到廳內，謊稱自己是得了赫連覺的命令，特將王十郎帶到某處。

  ……

  回院子需要經過一片竹林。

  女青攙著崴了腳的阿薑慢慢走著。

  一陣風吹過，整片竹林沙沙作響，但風一停，那聲音就立刻消失了，竹葉也不動了，仿佛剛才那陣風從未來過一樣。

  看著這片突然沉寂了的竹林，女青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那就是逃走，往黑處暗處逃走，這樣赫連覺就抓不到她了，他抓不到自己，就不會把自己送給那個王十郎了。

  但這個念頭很快就被壓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不能，因為那樣會連累全家人。

  她沉默而又麻木地邁著步子。

  阿薑卻忽然道：

  “夫人，要不你跑吧！你換上我的衣服離開這裏，現在天黑了，或許這府上的守備會有所鬆懈。

  等出去之後你就，不行，有宵禁，街道上會有官兵巡邏，那你就小心一點，千萬不要被那些官兵發現。

  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就從西城門出去，西城門開得比其他幾個城門早。你離開後就再也不要回來了，也不要再回去蒼野鎮。”

  “多謝你阿薑，”阿薑能這般替自己做打算，女青心中感激，“謝謝你為我著想。先不說我是跑不掉的，就算我真的逃了出去，那之後你又該如何呢？”

  女青不想嚇唬阿薑，但她覺得如果她真的和阿薑串通好跑掉的話，赫連覺一怒之下當場殺了阿薑都有可能。

  但是她不可以這麽自私的。

  她和阿薑的命都是命。

  “那現在該如何是好，難道真要去伺候王十郎嗎？其實我還聽說，他花樣很多，伺候她的婢女姬妾常有受傷的。”

  “是嗎？”女青心中絕望，“可是於我而言，又有何區別呢？”

  “夫人，您、”

  女青的眼淚滑落下來：

  “阿薑，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其實我是被他搶來的，在我成婚當日。

  我的夫君病入膏肓，娶我是為了叫我殉葬。

  而我亦在成婚前就被他占了身子，他把我帶到蒼野鎮，讓你們叫我夫人。

  但其實，我並不想做這個夫人。真的謝謝你阿薑，我們回去吧。”

  “夫人……”阿薑不知道，原來她的主子竟是這般的可憐人，一時間她也紅了眼眶。

  ，

  女青點了燈，她扶阿薑在屋中坐下，小心翼翼查看起她的傷勢來。

  褪去鞋襪，女青發現阿薑的腳腕子已經腫了一圈，腳踝處也不能碰，一碰她就疼。

  但她還是狠心摸了兩下。

  阿薑忍著疼沒有叫出聲。

  見她隱忍得如此痛苦，女青便問她：“阿薑，你可信我？”

  阿薑毫不猶豫地點頭：“信，雖然伺候夫人的時間不長，但阿薑知道夫人是真心待我好，夫人說什麽我都信。”

  女青點頭：

  “那就好。我與你說，我雖不是醫士，但自幼便跟著我阿父一起上山采藥，像這樣的跌打損傷甚至是骨頭脫臼我都能治的。

  方才我摸到你這裏的骨頭有些歪了，我可以幫你正骨，隻是會有些疼，你忍忍，很快就能好的。”

  “嗯！我不怕疼，多疼我都可以忍著。”

  “好，等好了之後你再去找一條帕子浸些涼水敷著，那樣便很快就能消腫。”

  女青直視著阿薑的眼睛，微微笑著同她說話。

  她看似在與阿薑閑談，實際上雙手已經發了力，不知不覺中便就將阿薑腳踝的骨頭正好了。

  整個過程如同行雲流水，阿薑絲毫沒有反應過來。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陣疼痛也早過了。

  “怎麽會這樣，夫人你好厲害！醫士也不過如此吧。”

  女青被阿薑逗笑：“那我定然是比不上醫士的，不過是孰能生巧罷了。你慢慢動動看有沒有比方才好一點。”

  “好多了！夫人你真的是太厲害了。我已經覺得沒有剛才那麽疼了。要是夫人不是蒼野鎮那個小院的夫人多好。夫人可以去開一個醫鋪，帶上我，我專給夫人打下手。”

  女青愣了一下，這聽起來好像很不錯，可是怎麽可能呢？

  她笑道：“醫鋪是不可能的，如果隻是想想的話，那麽我覺得我可以開一個藥鋪，問診我不行，但辨別藥材我卻是拿手的，到時候……”

  可眼下都還沒過明白，又哪裏來的到時候呢？

  女青歎了口氣，站起了身：“我還是去換一身衣服吧，我實在是不喜歡這個氣味，聞著好難受。”

  她正要往裏間去，石榴卻忽然推門進來了。

  “青夫人，”她揚著唇道，“殿下命我來帶你過去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