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作者:怡米      更新:2023-05-21 08:23      字數:6391
  第54章

  ◎拿捏他。◎

  煙雨朦朧的村莊, 放眼望去巒壑起落、處處幽蹊,鳥哢、蛙叫、蟬鳴環繞其間,比繁華街市晨早的喧鬧聲悅耳得多, 若是可以拋去榮華,擇漫浪綠野棲息, 也不失為一種意境享受。

  已換了布裙紗衣的秦妧蹲在潺潺碧潯旁, 與燒飯的劉嫂一同洗著衣裳, 有說有笑, 並未因境遇變差而愁眉不展, 反倒享受沉浸在田園之中的自在感。

  大抵是一種隨遇而安吧,而這份安然自得,與往昔的伶俜飄零不同, 她的身邊有了可以信賴和依靠的伴侶。

  木盆裏疊放著葛麻衣裳,秦妧學著劉嫂的方法,以木杵搗衣, 像極了勤奮能幹的小婦人, 令牽著老牛路過的壯漢們頻頻流連。

  一名頭戴鬥笠的老漢對身側扛著鋤頭的小夥低聲道:“瞧見沒, 這是新搬來咱們村的秦家娘子,也姓秦, 不知與她男人之前是何種關係。瞧那細胳膊細腿, 一看就是落了難的鳳凰。”

  扛鋤頭的小夥一直盯著溪邊的秦妧,喃喃道:“我早就見過她了。鄭叔, 聽說她男人久臥病榻, 是個廢物, 真是可惜了這麽俏麗的小娘子。”

  老漢聳肩一笑, “大壯, 可惜了也不是你能肖想的, 還是勤勤懇懇種地,來年開春娶個老實的女子吧,這小娘們你可養不起。”

  那也比廢物強吧,名叫大壯的小夥蹭蹭鼻頭,又偷偷打量起溪邊人。

  樸素的米色齊胸布裙,外搭一件墨綠紗衫,露出雪白的鵝頸,柔美的宛若墨水畫中人,初遇驚/豔,再遇攝魄,已不止一次入了他的夢境。

  心有不甘下,他先隨老漢回了自家,換上新做的夏衣,小跑著去往溪邊,見秦妧還在,舒了一口氣,快步走過去,裝作口渴,蹲在秦妧身邊掬起把水喝了下去。

  身側多出個健壯略帶汗味的男子,秦妧不適地往旁邊挪了挪,斜眸提醒道:“你在下遊,喝的都是洗粉。”

  沒想到秦家娘子會主動同自己講話,大壯受寵若驚,忙不失迭地走到上遊,蹲下繼續喝水,“喝了也無礙。”

  蹲在溪對麵的劉嫂可不認同,“大壯子你可別亂講,喝多了是會中毒的。”

  大壯咧嘴笑開,露出森森白牙,還拍了拍結實的胸膛,“劉嫂放心,我身體好著呢。”

  劉嫂也算是個美婦人,經常被她那個瓦匠丈夫拿出來炫耀美貌,可與這位秦娘子站在一起就黯然失色了。大壯管不住眼睛,偷覷向身側,黧黑的麵龐泛起殷紅。

  看他衣襟半露、一拍肌顫的樣子,劉嫂沒眼看,嫌棄地用洗衣水潑他,“去去去,別嚇壞秦家娘子。”

  自從長開,秦妧時常被男子以類似的目光打量,早已麻木,但這個名叫大壯的年輕男子目的性太強,秦妧不想惹事,潦草地洗完剩餘的衣衫,與劉嫂示意了下,就端起木盆走開了。

  大壯盯著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心裏愈發癢癢,扭回頭看向劉嫂,“聽說嫂子在秦家做工,若有需要的地方,盡管提。”

  為了不泄露心思,他補充道:“我是看在你們夫妻的麵子上,幫幫新搬來的鄰裏。”

  劉嫂不解,“你能幫上什麽?”

  “什麽都行啊!她家男人不是腿腳不方便,定是坐不了粗活的。”

  劉嫂想了想,還真有用得上他的地方,“秦家的灶台裂開了,你得空過去一趟?”

  “行啊!”

  為了不引起當地村民的懷疑,裴衍命魏野等人伏於暗處,以致附近的村民們都以為秦家隻有小夫妻二人。

  晌午炊煙嫋嫋,秦妧走進灶房,給劉嫂打起下手。

  兩菜一湯清淡至極,但其中不乏蟲草等珍貴食材。

  對此,劉嫂見怪不怪,隻當他們是落難的商賈,一時吃不慣野蔌,以餘錢維持著好吃好喝,不過還是會看不慣,偶爾提醒兩句。

  “我看那些大塊頭的仆人都被遣散了,想必你們也快囊中羞澀了,還是拮據些為好。”

  秦妧端起托盤,“您說的是呢,等家夫調理好了,我們就將手裏存的珍貴食材當掉換些碎銀。”

  用圍裙邊擦擦手,劉嫂勸道:“看得開就好,日子還長,慢慢來。”

  秦妧喜歡與樸實的人打交道,含笑頷首,娉娉婷婷地走進正房,軟柔著嗓子,看向倚在炕上的布衣男子,“秦先生,用膳了。”

  裴衍放下自繪的村落地形圖,想要改掉她的稱呼,“妧兒,該叫為夫什麽?”

  秦妧翹起櫻唇,裝聽不懂,端起清粥坐到炕邊,舀起一勺喂過去,“秦先生張嘴。”

  自從她生下雪霖,在他麵前是愈發肆無忌憚,媚嫵中不乏傲氣兒,舉手投足自帶韻味,眉眼化作小刷子,癢得人心癢,奈何傷勢還未恢複,無法治她,還要任由擺布。裴衍搖搖頭,張開嘴吃進粥,卻被燙了舌尖。

  “怎麽?”秦妧立馬吹吹,無辜地解釋道,“我不是有意的。”

  瞧她那得意的小模樣,裴衍磨磨後牙槽,躲過粗瓷碗放在一旁,拉住她的腕子往懷裏一帶,單手扯起她係胸的裙帶,溫潤中透著股凶蠻。

  將一位如玉的君子逗怒,也算自己的本事,秦妧“寬容”地看著他,還抬手摸了摸的頭,“秦先生比雪霖還急。”

  快要被她的話氣出內傷,裴衍輕輕嗤笑,眼看著布裙落至腰間,抬手扶了上去。

  秦妧微微仰頭,咬住櫻唇,感受著他近乎報複的攻勢,“迷醉”了媚眼。

  身體仿若找到了原本的鑰匙,甘願為他開翕。

  迷醉間,她想起生母在夕陽西下同她依偎時說過的話——

  “妧兒日後若能遇見一個真心相對的男子,不妨敞開心扉一次,但隻能有一次。若那男子不值得,一定要及時收心。”

  那時太小,不懂娘親的意思,如今想來,是娘親的一種告誡吧。當不由自主的動心時,愛意與戒備相生相伴,付出愛的同時,不能忘記如何收心。

  可跟前的這個男人,令她原本戒備重重的意識,徹底無了章法。原來喜歡一個人,是真的能夠飛蛾撲火。

  “時寒,,”她沉醉著半合眼簾,抱住了裴衍的頭,讓他靠得更近一些。

  裴衍在半飽時,被“溫熱”濡染了俊麵,甚至迸濺到了眼睛。他偏開臉,用搭在秦妧臂彎的外衫擦拭起來,眼底還是很疼。

  見狀,秦妧紅著臉攏好衣衫,轉身取來清水,替他衝洗起眼睛。

  等恢複了視覺後,裴衍掬起水抹了一把臉,洗去了天然的護膚好物,摟住秦妧的腰,將人帶到麵前,“另一邊。”

  秦妧以食指抵住他的眉心,意味深長道:“秦先生不要貪得無厭。”

  裴衍好笑又好氣,強勢地扣住她。

  鮮豔的裙帶從指骨滑落。

  屋裏傳出女子的怪嗔,恰被拎著糯米灰漿走進院子的大壯隱約聽得,登時使這光混子酥了半邊身子,剛要偷聽牆根,卻發覺劉嫂從灶房走了出來。

  “大壯,這邊。”

  大壯做賊心虛地走過去,燒紅著耳朵蹲在灶房內開始糊灶台,耳畔回蕩著珠璣般的聲音,渾身的血液止不住地沸騰,人也蕩漾了起來。

  秦家娘子真是個絕色,還很賢惠,不嫌棄自己的廢物夫君。這樣的女子,怎可被誤了韶華。

  惋惜地皺起濃眉,他動了些歪心思,卻無膽兒直接挑明。

  反正時日還長,等她那廢物夫君沒銀子養她了再說!

  正屋裏,收拾完囂張的小婦人,裴衍也足夠飽腹,一口飯菜都吃不下了,他以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拭嘴角,拿起未繪製完的地形圖,繼續忙碌起來。

  多日不曾走動,身體稍稍有些僵,他斜瞥一眼背對著正在整理衣裙的小婦人,“幫為夫捏捏腿可好?”

  秦妧掩好被摧揉後的自己,扭頭輕笑一聲,帶了點怨氣,“秦先生想得可真美。”

  裴衍失笑,抬起一條長腿,用腳輕輕踢了下她的臀。

  秦妧轉身過來,作勢要還手,卻被裴衍摁在膝上。

  兩人鬧了會兒,最終還是秦妧擔心他傷口崩裂而叫了停,任勞任怨地替他捏起腿。

  “回頭給你做個輪椅,也方便推你出去透透氣。”

  ===第75節===

  “你會?”

  “去年跟你學了一路的機關術,難不成都白學了?一把輪椅有何難!”

  信誓旦旦的女子當晚就畫出了圖紙,又托劉嫂的丈夫砍來木材,有模有樣地組裝起來。

  當一把結實的輪椅出現在院子裏時,劉嫂讚不絕口道:“娘子真是人美心善手巧,換我和我家男人是製作不出來的。”

  秦妧繼續為輪椅加固,隨口說道:“日後還要想辦法謀生,總要有點手藝才是。”

  這話被劉嫂的丈夫無意傳開,沒幾日就傳到了大壯的耳中。

  大壯抖抖一身的腱子肉,又增了信心,蕙質蘭心的嬌娘怎能為了生計拋頭露麵!

  他可以養她!

  傍晚,裴衍將完成的村落地形圖以及早已繪好的湘玉城地形圖放在炕幾上,執燈比對起來,隨後選擇好了對接之處,在秦妧的見證下,勾勒出了地道的雛形。

  隻是,湘玉城內把守森嚴,想要從城外打通到城內,絕非易事。

  秦妧問出心中的擔憂,卻聽裴衍解釋道:“這不是地道,而是埋在地表下的水渠。”

  他點了點地形圖上的某個位置,“去年我借著滯留在湘玉城的時日,已牢記了城中每條街巷,知道哪裏的防守最為薄弱,到時候,將水渠的末端設於那裏即可。”

  秦妧再仔細觀察後,驚訝道:“你想引護城河的水,淹掉湘玉城?”

  “隻是個計劃,也並非真的想要淹城,而是逼城中人打開城門。”裴衍疊好地形圖放進土炕的內隔層裏,“現今,咱們需要至少一個城中的線人,在挖掘水渠時裏應外合。”

  “線人?”秦妧思量片刻,排除了裴灝和裴池兩兄弟,“或許,唐現在最為合適。”

  唐九榆雖是個狡猾的商人,卻有自己的底線和擔當,是斷不會與裴勁廣同流合汙的吧。

  秦妧如是想。

  **

  湘玉城。

  從總兵府出來,已是戌時二刻,街道上沒了往日這個時辰該有的清淨,全是巡邏的衛兵,全城處在高度的警戒中,衛兵們輪換著值勤,比之從前忙碌許多。

  唐九榆握著玉骨折扇,與一隊巡邏兵擦肩,耳邊還回響著裴勁廣那會兒許以好處的話語。

  自立為王後,為他加官進爵,甚至封侯拜相。

  暗暗搖搖頭,他停在一間緊閉門窗的點心鋪前,想要給周芝語和阿湛帶些蝴蝶酥和菠蘿糕,可道明來意後,店家卻隔著門板回道:“先生請回吧,小人都不知該去哪裏儲備麵和油了,如何還能製作點心啊。”

  唐九榆緩和著語氣笑道:“那也無需悶在屋裏啊,總要開窗透透氣吧。”

  “最近雨水大,蚊蟲毒,小人家有稚子,擔心稚子被咬後,無藥可塗抹,還是關著門窗較為妥善。”

  唐九榆不再多勸,獨自走在月下,明明是草木競秀的時節,城中卻人心惶惶,也即將麵臨柴米油鹽藥被“征收”、城中百姓無處購買的局麵。

  敲了敲折扇,唐九榆有了決定,加快了腳步。

  回到宅子,甫一開門,就被一抹小小的身影抱住腿。

  “唐叔叔,你回來晚了。”

  唐九榆抱起阿湛,坐在榻上,笑著解釋道:“叔叔有件煩心事,一直無解,在城中多轉了一會兒,所以回來晚了。”

  阿湛掙脫開,爬到他的背上,多少流露了些這個年紀該有的淘氣和頑皮,“那叔叔解惑了嗎?”

  “嗯,過兩日就去解決煩心事,然後帶著你們娘倆離開這裏。”

  “回皇城嗎?”

  “可以啊,去哪兒都行。”

  一想到回皇城就能見到外公、舅舅,還有裴叔叔和秦嬸嬸,阿湛眼含期待,再不像之前那麽沉悶了。

  可他不知,安定侯府已勢微沒落了,而罪魁禍首就是那個偶爾會送他幾塊飴糖的長輩。

  哄阿湛睡熟後,唐九榆帶著周芝語坐到了庭院的小亭中,跟他說起自己的計劃,並叮囑她從今晚起就著手收拾細軟。

  周芝語雖眼盲,卻早已感受到城中的動蕩,不免擔憂道:“裴總兵會讓咱們走嗎?”

  “希望吧。”唐九榆靠在亭柱上,望著墨空的明月,陷入沉思。

  周芝語同樣陷入沉思,這些日子,城中的緊張氣氛令她不安。這種不安,使她不受控製地想起一些零碎的場景,卻怎麽也拚湊不成完整的記憶片段,而那些零碎的場景中,總是有一雙眼睛,狹長陰鷙,含著諱莫如深的笑,令她恐懼戰栗。

  **

  想要暗中挖掘地下水渠是件極其困難的事,卻難不倒自小深諳機關術和營造技藝的裴衍。

  隻要挖掘成地下水渠,給予對方出其不意的進攻,就會使得對方亂了陣腳,在無防備的狀態下,逼迫打開城門放水,如此一來,可配以“壕橋”送禦林軍跨越護城河,攻入城中。

  這無疑是利用水渠為“刀”,節省了攻城的人力,但無法保證能夠順利修建,還是要籌備雲梯、木幔等攻城工具,而這些工具若是從樂熹伯拉運,要比從皇城拉運省時省力,事倍功半。

  籌謀好計劃,裴衍又將水渠的草圖精細化,不知不覺到了次日晌午。

  見他歪倚著身子太過勞累,秦妧等他忙完後,將輪椅推到正房門口,“帶你出去轉轉。”

  這裏不是湘玉城,村民們沒有太過焦慮,附近的氛圍還算和緩,適宜散心。

  裴衍放好圖紙,單手摟著秦妧的肩站起身,高大的身軀如同靠在一棵細枝的桃樹上,使得“桃樹”不停抖動,卻竭力維持著他的平衡。

  將人費力扶上輪椅,秦妧彎腰靠在他的後頸上細喘,累出了一身的香汗,但還不忘往裴衍的身後墊幾層軟絮的墊子,“坐好了。”

  裴衍感受起久違的日光,心境也明朗許多。

  人不能總悶在逼仄、潮濕、黯淡的房中,要多接觸光風雨露才是。

  兩人沿著院子外長長的細流河漫步,欣賞著蝶繞繁花、蜂釀蜜的蔥蘢夏景。

  倏然,兩人發現距離小溪的不遠處,有幾個年輕的小夥正在攪拌糯米灰漿,為一戶人家修葺房子。

  其中一人皮膚黧黑,光著膀子,露出富有光澤的腱子肉,揮汗如雨地忙碌著。

  看得出,他是幾人中的主力。

  秦妧略一眨眼,移開視線,繼續推著裴衍賞景。

  提起鐵桶的大壯在發現秦小娘子扭了頭後,有點竊喜,覺得秦小娘子是害羞了,於是又拎起三個鐵桶,在烈日下跑來跑去,讓自己看起來更具男子氣概。

  這幅很難讓人忽視的場景,映入了裴衍漆黑的眼底。

  微微斂起鳳眸,他轉了轉食指上未摘掉的翡翠銀戒,一直盯著溪對岸瞧,仿若在瞧一隻花枝招展的大公雞,“咕咕咕”的顯擺著自己的能耐。

  “若是重回及笄前,可由妧兒自主擇夫,妧兒會選什麽樣的男子?”裴衍裝若雲淡風輕地指了指對麵的大壯,“那種看似狂狷性子的如何?”

  秦妧察覺出這是裴衍的一次試探,無非是想讓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他,可秦妧偏不想順他的意,淡笑著看向對麵的大壯,“嗯,還可以。”

  聞言,裴衍低啞地笑了,“怎麽說?”

  “筋壯有力、朝氣爽朗,模樣也不差,,”

  裴衍聽不下去了,打斷道:“為夫問的是,為何如此牽強呢?若是喜歡這樣的男子,不是應該含羞帶怯地痛快承認嗎?”

  “嗯?”

  秦妧嘴角一搐,都不知該如何回答了。他好像在曲解她的意思,,

  有刻意在觀察秦妧一舉一動的大壯,在發覺秦妧看過來時,心跳漏了一拍,涮了涮刷子,抬起胳膊開始糊牆,膚色在陽光底下發出鋥亮的光。

  秦妧不想再停留,推起裴衍繼續沿著下遊散步,等來到一棵蔚然的細葉榕前,秦妧扶著裴衍起身,“你試試走動。”

  裴衍摟著秦妧的肩,將一半的重量倚在她身上,費力地走起來,右腿上的傷口很快崩開,滲出血染紅了長褲。

  畢竟是深可見骨的箭傷,哪能說好就好。意識到自己心急後,秦妧忙扶著他坐回輪椅,內疚又自責地趴在了他的左腿上。

  裴衍倒是麵容出奇的平靜,抬手輕揉起她的長發,溫柔地寬慰道:“沒事,為夫是不能總坐著,該走走的。”

  秦妧悶悶地搖搖頭,與他勾起尾指,就那麽安靜地相處著。

  幹完粗活的一行人發現了細葉榕旁的小夫妻,不禁竊竊私語起來。

  “瞧那對夫妻的相貌,可真般配。”

  聽見同伴的話,穿了葛衫的大壯嗤一聲,雙手交叉撐住後腦勺,歪嘴吹起口哨。那個廢物丈夫除了相貌,還有哪一點值得秦小娘子苦守?

  同伴用肩撞撞他,“你替誰憤憤不平呢?”

  大壯煩躁地將同伴推開,“替我自個兒不行?”

  “你有何憤憤的?”

  “沒媳婦不能憤憤?”

  其餘人全當聽了樂子,哈哈大笑起來。

  幾人的對話全然落進裴衍的耳中,似有一種直覺,直覺那撥人裏最高最壯的男子,覬覦了他的寶貝疙瘩。

  用力地捂住秦妧的雙耳,在秦妧抬起頭露出不解地目光時,淡笑了聲,“咱們回去吧。”

  秦妧起身,沒將那群小夥的話裝進心裏,推著裴衍回到農舍。

  深夜,在提醒裴衍不要太過疲勞的第十遍後,秦妧失了耐心,褪掉紗衫蓋住炕幾上的地形圖,微微揚起柳眉問道:“可以睡了嗎?”

  看著暖融燭光中隻著齊胸布裙、露出雪白雙肩的明豔女子,裴衍有了自覺,拿開炕幾,躺在土炕的外側,閉上了眼。

  原來這招有用,早知道就不費口舌了。秦妧熄了燈爬到炕的裏側,摘掉梅花木簪,傾斜下柔順的長發。

  “妧兒。”

  “怎麽了?”

  “要不要換個位置?”

  他要睡在裏側?秦妧沒多想,抹黑將他往裏挪了挪,自己跨過他的腿,躺到了外側,可就在快要入睡時,腰間突然多出一隻手臂。

  耳邊也傳來粗重的呼吸,“咱們試試。”

  緊接著,秦妧感受布裙被褰了起來。

  她夾緊雙膝,扣住他的手,“不行。”

  他今日走了幾步就崩開了傷口,哪裏能受刺激!而且,他隻能側躺,如何行事?

  雙膝被身後的人掰開時,她扭了扭腰,“不可以,你別亂來,,”

  嚴肅的口吻變得慌亂,卻不容商量。

  裴衍握握拳頭,將她攬進懷裏,於沉沉黑夜中發出一聲清淺的歎氣,隨後收緊手臂,似要揉碎秦小娘子,才能緩解不受控製的渴望。

  作者有話說:

  大壯:大家好,認識一下!

  ===第76節===

  裴衍:炮灰。

  發50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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