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作者:怡米      更新:2023-05-21 08:23      字數:3334
  第53章

  ◎奔向夫君(二更)◎

  在得知裴衍的下落後, 秦妧和魏野等人日夜兼程趕往湘玉城護城河下遊的一座小村莊。

  其間,秦妧忍著漲奶的痛苦,咬牙堅持了下來, 隻為能立即見到日思夜想的人。

  裴衍在拿到天子和杜首輔的指示前,就已想好了“退路”, 以金蟬脫殼, 擺脫安定侯府長子的身份, 於湘玉城附近, 配合朝廷攻打裴勁廣。

  這與杜首輔給出的建議不謀而合, 而裴勁廣和裴灝也在陰差陽錯間,推動了計劃的實施。

  隻不過,還是實打實的受了傷, 但魏野沒有多嘴,擔心秦妧在路上生出心病。

  疾馳的馬車中,秦妧撩開疏簾, 看向駕車的魏野, “魏護衛, 你是何時回的皇城?又是何時見到的時寒?”

  魏野慨喟道:“我當初看丟了裴灝,前往湘玉城負荊請罪, 被侯,,被裴勁廣留在了總兵府。後來發現他要封鎖城門, 嗅出些苗頭,便提前出城了, 之後潛伏在城外觀察形勢, 一來二去等來了先生, 又見先生中箭落入護城河, 於是跑到下遊想救先生上岸, 沒想到承牧已等在那裏了。”

  所以, 是裴衍和承牧事先商量好的計劃,恰被魏野施救。

  在聽得一聲飽含感激的“多謝”時,魏野撓撓頭,“也不算我救的先生,是先生在自救。”

  秦妧默了默,是啊,裴衍用他的“命”換取了裴氏族人的性命,他不欠父輩的養育和提攜之恩了,日後,世間沒有裴衍,隻有一身布衣的秦先生。

  秦寒之,是裴衍替自己準備的新身份。

  姓秦,,

  秦妧不知這是碰巧,還是裴衍刻意為之,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熬了過來。

  放下簾子,秦妧靠在車壁上長長舒出口氣的同時,前襟忽然溢出濡濕。

  沒有雪霖在,漲奶的疼痛無法緩解,她已經發起低燒,好在馬上就要抵達那座村莊了。

  遍地貓爪草的雨豐村道路很窄,加之連下了幾日的雨,不宜行駛馬車,秦妧拄著木棍,亦步亦趨地跟在魏野身後。

  幾人繞行了三裏路,渾身泥濘地抵達一處獨門獨院的農戶。

  籬笆院子裏坐落著一間正房,東西兩間廂房,外加一間被改造成灶房的耳房,正冒著嫋嫋炊煙。

  一名婦人走了出來,手裏提著個洗菜的水桶,見到來人,指了指正房,“先生在午睡。”

  魏野示意侍衛們先去廂房歇腳,自己帶著秦妧走進正房。

  正房不大,內外兩屋,充盈著竹蔑和室外飄散進來的泥土味。

  裏外屋有一布簾阻隔,還未掀開簾子,秦妧就能感應到屋裏的人就是她要見的男子。

  當魏野將簾子掀開,咧著大嘴笑說“娘子來了”時,側躺在土炕竹席上的男子睜開了薄薄的眼皮,蒼白的麵容不見歡喜,還帶了點責備,“誰讓你將妧兒帶,,”

  可責備的話還未講完,就被從魏野身後走出的倩影噎住了。

  四目相對,久別的小夫妻靜默無言。

  魏野笑嘻嘻地上前解釋道:“先生傷勢未愈,又不準燒飯的婦人近身,我們幾個糙漢粗手粗腳,恐照顧不周,這才商量著將人給接過來了。”

  放下從外麵買回的珍貴藥材,魏野腳底抹油地跑了出去,還替小夫妻撂下了簾子。

  逼仄潮濕的裏屋,秦妧站在門口望著極度虛弱的男子,還未檢查傷口,就能預判他受了多重的傷。

  印象中的裴衍,從來都是風清朗月的,即便是上次傷口發炎至昏迷,也不似此刻的病懨懨。

  此刻,秦妧的心中沒有埋怨,隻有心疼和後怕。

  見女子杵在門口不動彈,裴衍單手撐在炕沿想要起身,“妧兒,過來讓我瞧瞧。”

  秦妧快步過去將他按住,“別動。”

  光澤的妝花緞與縐絺葛布碰撞在一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如今,裴衍已不再是富埒陶白的侯府世子,而是一身布衣的山野之人。

  秦妧索性脫去染了泥漬的錦裙,隻穿著單薄的雪白底裙,蹲在了炕沿,靜靜地與男子對視。

  “很疼吧?再靠左一點兒就……”

  裴衍安慰道:“當時心口有防護,不會發生那種情況的。”

  秦妧以纖細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觸碰起男子精致的五官,不敢用一點兒力氣,生怕這場夢境一觸消弭。

  感受到溫熱的指腹拂過眉頭、眼簾、鼻骨,裴衍自受傷後第一次感受到被溫煦的日光包裹,他閉上眼,用心體驗著被心上人撫/摸的快意,頭皮都是酥麻的。

  驀地,側額一濕,他睜開眼,入目的是女子玉皙的脖頸,以及底裙襟口處露出的雪白肌膚。

  秦妧在吻他的側額,帶著慶幸和激動,唇齒發顫。

  “妧兒,吻這裏。”指了指自己的唇,裴衍於疲憊中生出期待。

  可秦妧沒有如他的願,吻了吻側額後,就脫了繡鞋,爬上炕去檢查他背後的傷。

  傷口被中衣中褲遮擋,秦妧毫無避諱地扒開來看,在看到健壯的背脊上一處靠近心口的箭傷時,渾身的血液都僨張了起來,叫囂著似要支配她也去射裴灝一箭。

  結痂的傷口雖不再流血,卻隨時有崩開的可能。

  忍著淚意,她又查看起其餘偏離要害的箭傷。

  後腰、左肩、右腿上各一處,傷口不深,看樣子是對方手下留情了,再對比左肩胛旁的傷口,可想而知,裴灝施以了多大的仇恨。

  “很疼吧?”

  又問了一遍後,同樣沒有得到裴衍的回答。

  秦妧側躺下來,以單手環住他的肩,將臉埋在了他的背上,暗暗安慰自己,屬於自己的皎月沒有沉落。

  察覺到“懷中”的男子想要翻身麵朝她,秦妧將臉埋的更深,“別亂動,這樣就好。”

  裴衍僵躺著,第一次被身體的不適所限,無法用力擁著朝思暮想的妻子。他無奈地歎笑,握住她伸過來的纖細手臂。

  “叩叩叩。”

  房外傳來叩門聲,是婦人來送飯了。

  秦妧起身走出去,道了聲“謝”,見被婦人好奇地打量,不覺笑問:“有事嗎?”

  婦人用圍裙擦了擦手,“娘子生得真美。”

  秦妧同樣誇讚了對方,端起托盤走進裏屋,將飯菜擺在桌上。

  全是滋補的藥膳,不僅有靈芝孢子、白幹園參、條參、雪燕、桃膠,還有桂圓、核桃、銀耳等食材,被熬得軟爛。

  秦妧盛了一小碗晾涼些,才拿到裴衍麵前,舀起一勺喂給他,“當心燙。”

  裴衍扶扶額,“讓劉嫂做些青菜豆腐吧,真的吃不下這些了。”

  以前都沒挑過食,如今反倒挑上了。秦妧失笑,自己喝了小半碗,等陪劉嬸一同做碗青菜豆腐湯時,胸漲感再度來襲。

  她咬著牙將飯菜端進裏屋,背對裴衍解開兜衣,自顧自地按揉起來。

  盯著她泛起紅粉的肌膚,裴衍由衷道:“雪霖不在身邊,苦了你了。”

  一聽這話,坐在桌邊的秦妧攏好衣襟,眸光灼灼地走到土炕前,盯著男子那張如玉的麵龐,提了一個頗為大膽的提議。

  “幫幫我吧,秦先生。”

  胯骨輕輕一扭,秦妧坐在炕沿,一手扣住裴衍的後頸,一手拉低衣襟,大著膽子吐氣如蘭道:“這幾日,就勞秦先生費心了。”

  溫柔的話語下,是女子的決然和真情。她附低身子,湊到裴衍的唇邊,淡笑著凝著視野中的耳廓染了殷紅。

  咬住男子的耳尖,她輕笑一聲,用牙齒來回地磨了磨,“秦先生還不如雪霖。”

  被帶香的體溫擾了呼吸,裴衍別開臉,想說這實則是對他的一種折磨,可考慮到秦妧的情況,沒再猶豫,單手扶了上去。

  ===第74節===

  咕嘟咕嘟的聲音回蕩在兩人的耳邊,令秦妧本就發著低熱的身子更為熾燒,她抿緊唇,避免發出不爭氣的聲音。

  是她在做他的“雇主”,不能輸了陣仗。

  “別,,”

  看他越發投入,秦妧開始後悔,後悔撩了他。

  不管是咬、嘬、嗦中的那個字,都會讓她敗下陣來。

  光潔如玉的肌膚泛起雞皮疙瘩,秦妧翹起繡鞋中腳趾,揚起脖子哼唧了一聲,氣息明顯不穩。

  不知過了多久,裴衍倒了下去,頭枕手臂,重重的呼吸,隨後,在秦妧還未緩釋過來時,再次單手扶住。

  “那邊。”

  “,,”

  這個晌午,秦先生沒有用膳,卻已飽腹,濡養身心,比藥膳管用得多。

  秦妧躺在靠窗的一側,有些難為情。不過,的確緩解了她的痛苦,也不發熱了,身體極為輕鬆。而接下來的幾日,應該還會讓他幫忙吧。

  “這幾日,有勞秦先生了。”

  一口一個秦先生,自然沒有“夫君”好聽,但恰恰在這麽個陰雨的陌生環境下,滋生出了新鮮感。

  裴衍舔去潔白齒關上的餘甜,輕輕的“嗯”了一聲,扯過被子蓋在腰和腿上,意味不明道:“誰家的小娘子耐不住寂寥,趁著夫君不在,出來尋野男人了?”

  秦妧恨不得給他一腳,嘴角一彎,“是裴家的娘子。”

  “嗯,知道了。”

  “家夫受了重傷,不太能行事,卻嫉妒心強,還請秦先生多擔待。”

  “尊夫不能行事麽?”

  “至少此刻不能。”

  兩人背對而躺,說著荒唐的對話,氣氛卻格外寧和。

  暗沉的天色使人困倦,秦妧很快睡了過去,卷翹的睫羽隨著呼吸輕拂。

  裴衍扭頭看去,反手將被子勻給她,也跟著閉上了眼睛。

  暗流湧動的世俗,兩人在偏僻一隅,除去榮華,尋得了暫時的寧靜。

  後來的裴衍回想往昔,發覺他最富有的時刻,並非是在做世子時,而是在這細雨連綿的晌午,秦妧與他真心相對時。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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