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狗咬人
作者:堯暄      更新:2023-05-21 08:11      字數:4015
  第56章 狗咬人

  沈時荇伸手就推開了這扇並沒有上鎖也沒有關緊的大門,沉重的木質大門推起來十分費勁,她扒開一條縫隙,側身鑽了進去,隨機,從背後又把門給關上了。

  院子裏麵雜草叢生,比人還高,沈時荇乍一看上去,隻看見了滿目蒼涼。

  她扒開雜草,才看見了那個蜷縮在地上的小貓,竟然還是白色的,隻是,已經被凝固在一起的灰塵和髒東西打成了結,沈時荇有點兒怕髒,伸出去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縮了回去。

  這裏既沒有食物,也沒有活人,為什麽會憑空出現一隻貓?

  除非……有人。

  沈時荇一手摘下自己身上披著的雪狐披風,被擋在身外的寒風,突然就襲來了,沈時荇的雙眼緊閉了一下,才能視物。

  她的披風是雪白的,容易引人注目,脫掉比較好。裏麵卻是一身黑,在這個陰暗的雨天,天然帶著些遮擋的作用。

  正往前走著,沈時荇感覺到身後有動靜,扭過頭看去,卻是那隻小貓跟上來了,沈時荇默了一瞬,才又抬起腳步,繼續往前走。

  越往前,雜草長得越高,不過將將三十步的距離,雜草已經能把她整個人全部淹沒了,沈時荇強忍著這種窒息的感覺,抽出袖子之中藏好的匕首,索性把能碰到的雜草都割了個幹淨,一條小道逐漸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喵——”

  小貓突然叫了一聲。

  沈時荇卻好似聽懂了一樣,順著這條指向性過於強烈的小路走去,卻在下一秒,突然失重!

  這裏居然是一個巨大的地洞!

  急速下墜的過程中,沈時荇隻能感覺到刺骨的冰涼把她的周身火速包圍起來,她那一刻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後悔!

  後悔剛才把披風給扔了,耍什麽帥?

  沈時荇死咬著後槽牙,腮幫子失去了直覺,很快,她一個翻滾,作了一個緩衝,落到了地上,腦袋控製不住地發暈。

  “什麽鬼東西?”沈時荇煩躁地踢了一下腳邊摔得稀爛的那隻貓,無比厭煩——都怪她那點兒可憐的同情心,好奇心。

  她是真的會謝。

  地洞裏空空蕩蕩,隻有她頭頂那一點兒可憐的光照進來,隱約能聽見幾滴岩石滲出來的地下水砸在地上,激起了一陣水波紋的蕩漾的回蕩之聲。

  沈時荇現在算是陷入了完全兩難的境地,因為她又忘記帶火折子了。

  上次在神秘宅子,還有那個狗太子過來救她,這次呢?

  她真是天生的探險家。

  大著膽子走到岩石邊上,她就這麽摸著手邊的岩石往前走,嚐試著去找出一條活人走的通道,隻是眼睛陷入全麵失靈,而耳朵裏的細微聲響被無限放大。

  “不要——!!!”

  一聲慘叫聲響起。

  沈時荇往前蹣跚的步伐一頓,心中警鈴大作,內心真實寫照:握草。

  自從穿越以後,可是太久沒說過髒話了。

  沈時荇既好奇又害怕,後退卻是退不得的,所以,她隻能往前走。

  又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沈時荇又聽見了那聲極其淒厲的慘叫聲,“不要啊——!!!!”

  這一聲比上一次更加刺耳,也更加清晰,這說明,她距離慘叫聲更近了。

  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如果真的目睹了一場不能見人的凶殺案,或者是變,態淩,虐現場……

  身為一個絕世殺手,沈時荇覺得,她還是應該拚一拚,畢竟……她還有殺手鐧可以用,不是嗎?

  手上的觸感突然變得幹燥,不再是之前一路走來的那種濕潤的感覺,沈時荇本來半彎著腰,此時也站直了。

  因為,她看見了一個人。

  “……老爺爺?”

  沈時荇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老者,正是昨天在花園之中碰見的那個寬慰她的老者,此時竟然出現在這裏!

  她第一時間把他側躺在地上的身子扳過來,平放在地上,伸手搭在了他的脖頸大動脈之上,看看他是不是還活著。

  三秒過去了……五秒過去了……

  沈時荇把手一拿,氣急。

  這家夥,隻是睡的太死了!

  ……

  沈時荇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正掐著腰繞著這個老東西轉了幾圈,腦海中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絲毫不留情麵,隻為著發泄自己白白浪費在他身上的情緒。

  天知道,她看見一個老人倒在地上昏睡不醒有多麽難受,她根本就是把他當成了自己的爺爺!

  在這個世界裏,年紀大的男人,沈時荇多少都會容忍多一點,因為她對爺爺的思念,已經強烈到無法忍受的地步。

  “誒?你怎麽來了?”地上的人突然睜開眼,看見沈時荇站在他旁邊,開口問道。

  老者極其靈活地從地上爬起來,手舞足蹈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是個“年紀大的”,慢慢把手放下來,才發現,自己的臉被沈時荇死死盯著。

  半晌,沈時荇伸出手一下子把他臉上“過期了”的人皮麵具扯下來,硬生生扯下來好幾根他的秀發,又疼又心疼,他嗷嗷叫,“喂喂喂——輕點輕點啊啊啊!!!”

  沈時荇一手掂著他的人皮麵具,看著他麵如清秀少年的模樣,感受到了天大的欺騙,手指已經忍受不了地緊緊握住了拳頭,她甚至有點渾身發抖,“你是個年輕人?”

  剛說出口,卻發現這個騙子笑嘻嘻地看著她的身後,但是當時她的腦子不管用了,以為他是在笑她愚蠢,這下徹底崩不住了,她拿著手裏的人皮麵具就摔在了騙子的臉上,一頓拳打腳踢就衝著他的身上招呼了過去——反正總要找一個出氣的方法。

  “別打了,別打了,徒兒,徒兒,快阻止這個小姑娘啊啊啊!”

  這個騙子抱頭鼠竄,引得沈時荇轉過來身,直到眼前出現了第三個人,沈時荇的動作才停下來,看著眼前人,語氣驟然變冷,“你怎麽來了?”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沈時荇的腦海裏浮現——莫非,他跟了她一天?

  “你跟蹤我?”沈時荇難以置信,脫口而出,雙手控製不住緊握成拳,她盯著沉默的太子,看著他一言不發。

  太子先把藏在他身後的“騙子”掂出來,教訓了他一頓,“恩師,一點兒正形都沒有,今年的俸祿減半。”

  “啊啊啊啊啊啊!不不不不不!你不能這樣!你個——”太子手法極快,瞬間把這個聒噪的騙子的穴位點下,瞬間噤聲,這下安靜多了。

  太子朝著沈時荇走過去,眼神不知不覺中變得溫柔起來,“太子妃,先跟孤回去。這裏的事情,回去孤詳細講給你聽。”

  是的,這才是對的。

  太子的處理方法絕對是正常的方式,可是,沈時荇的情緒卻因為這一聲正常的處理方式的話語徹底點燃。

  她爆發了。

  她渾身顫抖,帶著些自己都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委屈,聲聲控訴他的惡行,“你永遠是這樣,說一不二,我如果說,我隻想在這裏,就在這裏,知道事情的原委呢?你會選擇告訴我嗎?”

  她甚至有些口不擇言了,她把自己的內心的想法脫口而出,前言不搭後語,“我根本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我,你到底對我是什麽感覺,咱們兩個按理說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夫妻!……可是我卻還是覺得,你隻是我一個芸芸眾生裏的陌生人。”

  太子本來想要打斷她,但是很顯然,他失敗了,沈時荇急於把心中憋著的委屈發泄出來,她皺著眉頭,眼含淚花,極白的皮膚被情緒點燃,成了血紅的玉石,在他的眼裏生生刺痛。

  一個不會愛的人,碰上一個沒愛過的人,這場角逐,到底是你死我活,還是兩相成全?

  走到她身前,太子緊緊扣著她的腦袋,按進自己的懷中,慢慢安撫著她的呼吸,平穩著她的情緒,企圖讓她感受到他身上想要傳遞給她的能量,和安全感。

  殷懷璧:……論單身狗的滅絕。

  這倆人的功勞絕對排得上世界前列。

  殷懷璧繞過去岩石打造而成的“屏風”,眼前出現了另外一副景象,這裏居然是一個巨大的籠子,裏麵關著一個麵容癡呆,隻是衣服穿得整整齊齊,裏麵的物品擺放也被人收拾得整整齊齊,看上去,照顧她的人倒是著實花費了一番心思。

  殷懷璧沒了剛才那副半吊子的嘴臉,現在變得麵色凝重,他已經束手無策了月餘,這個情況如果這樣持續下去,籠子裏麵的這個女人,可能真的就算完蛋了。

  “她……還有救。”一道帶著哭腔的聲音在殷懷璧耳朵裏響起,他震驚地扭過頭,發現是太子牽著沈時荇走來過來,說話的正是沈時荇。

  太子隨手把他身上的穴位給解開,他吭吭了兩聲,終於恢複了說話的功能。

  掃了她一眼,殷懷璧並不確定沈時荇到底是什麽底細,隻是出於敷衍,隨口問道,“哦?怎麽救?”

  他活了上千年,都束手無策,沒有一丁點兒辦法,他從沒見過這樣癡呆的症狀,隻顧著朝著籠子深處嚎叫,聽上去倒是遭人虐待一般,人卻是沒什麽更多的動作,隻是端正地在吃飯的椅子前麵坐著,看上去就像一個好學生,正等著老師的到來。

  沈時荇卻說,“開門。”就要朝著籠子走過去,太子沒鬆開她丟開他的手,警告她,“這個女人,已經神智不清,全然分不出你是好是壞,這樣貿然進去,她可能會攻擊你。”

  殷懷璧也出言阻止,“她不能受刺激,否則會……像一條狗,到處咬人。”最後那幾個字似乎是很難以啟齒,殷懷璧說的很難。

  沈時荇一笑,根本無所謂,重複來一遍剛才的話,“開門,”她抬手打斷殷懷璧還想要說些什麽的嘴,指著那個巨大鐵鎖鎖上的籠子的門,根本不讓人多說。

  殷懷璧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太子,沈時荇這樣堅持,太子顯然不準備阻止,此時此刻一言不發,已經表明了一種態度,他想了很多,終於,殷懷璧還是準備試一試,萬一呢?

  萬一沈時荇真的能把她給救了呢?

  鑰匙就藏在殷懷璧高高束起的頭發裏,他伸手取下,把籠子的門打開了。

  鎖還掛在原來的位置上,隻是開口敞開著。

  沈時荇剛一進去,沒有發生想象中的雞飛狗跳,那個女子什麽反應都沒有,隻是停下了有規律的嚎叫聲,沈時荇慢慢走到了她的身後,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那一刻,迅速塞進她的嘴巴裏一顆黑色的藥丸。

  殷懷璧頓時就慌了,他也有點慌不擇路,走進籠子裏,卻在進門的時候,毫無意識扯動了一下那個鐵門,鐵門應聲而關,剛才打開的鐵鎖“啪嗒”合上,這裏又變成了一個密閉的籠子。

  太子卻一瞬間緊張起來。

  殷懷璧還是一副慌亂的樣子,一直在問沈時荇,“你到底給她吃了什麽?她身體裏的毒絕對不能亂吃藥啊!這樣她會死的……”

  他的聲音最後發不出來,崩潰到極致的時候,他說不出話來,眼看著女人兩隻眼睛一閉,身體就要歪倒,殷懷璧趕緊把人抱在懷中,沈時荇就在一旁看著,她笑,“她已經好了。”

  殷懷璧和太子都被這句話震驚到了,太子看著沈時荇慢慢走到籠子的欄杆前,雙手攀著欄杆,嬌俏一笑,“太子殿下,我夠不到你了。”

  太子什麽也沒說,隻是上前走去,和沈時荇麵對麵站著,幽深的瞳孔之中有什麽東西在翻湧,到最後,他什麽也沒說,接過沈時荇從籠子裏伸出來的手,另一隻手把那個鐵鎖生生扯開,他打開籠子的門,對著兩眼發怔的殷懷璧說,“先出去,宣太醫看一眼吧。”

  殷懷璧趕緊把人抱起來,女人無力的手耷拉下來,兩人的身形迅速消失,這裏隻剩下了太子和沈時荇。

  沈時荇正準備也離開,人卻被壓在了籠子上,她的頭發被他不小心扯掉一根,驚得她呼喊,“你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