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離心難合
作者:堯暄      更新:2023-05-21 08:11      字數:3976
  第50章 離心難合

  想到這裏,沈時荇赤著腳走到萬華鏡麵前,看著流光溢彩的木質桌台,充斥著奢華與高貴的氣息,她咧嘴一笑而過,垂著眸子打開其下一個小抽屜,裏麵赫然躺著一個孤零零的鑰匙。

  舉在眼前仔細觀察著,她發現,鑰匙是堅硬的木頭所做而成的,齒輪痕跡非常複雜,看上去特別像某種野人部落裏的文字符號,滿是詭秘與複雜。

  這把鑰匙到底有什麽用呢?

  沈時荇搜遍了大腦中有關的一切信息,都沒能找到對應的地方,是這把鑰匙發揮作用的地方的。

  把鑰匙再次塞回去,沈時荇走去床邊穿上鞋子,叫了人過來,好好收拾了收拾,整個人最後神清氣爽,用過早膳以後,她就突然陷入了無所事事,呆坐了一會兒,事情好像又變得有意思了起來,她開始在狀元府中閑逛起來。

  跟上一次閑逛相比,除了地點不同,還有就是時間不同。

  一個是夜晚,一個是清晨。

  一個是即將結束,一個是即將開始。

  她走到這個狀元雕塑的,但是從眉眼之中隱約能看見年輕的時候的清俊模樣。

  但是不是沈時荇喜歡的類型。她欣賞過後,很快就順著一旁的走廊過去,走了幾步,才發現,自己走到了一個花園的正中央。

  沒想到這個狀元府中竟然另有乾坤。

  她定睛細細看去。

  花園種滿了玫瑰,是非常標準的圓形,花的長勢非常不錯,就顯得整個視野中的色彩很美妙,她心情變得愉悅起來,一個轉身,才發現,這個走廊,居然是直接把整個圓形花圃分割成了兩半,兩邊種植了一模一樣的花。

  整個圓形的四周也同樣被走廊包圍,她來回轉了幾圈,體驗非常不錯,但是中間這個攔腰截斷的走廊總是讓沈時荇感覺到不對勁。

  按理說,視野更寬廣的話,觀賞效果就越好,所以圍繞整片花圃外圍的走廊就已經足以讓主人,或者是來訪的客人欣賞到全部的美景了,她相信,沒有人會看到這些美麗無動於衷的,這個中間的走廊的存在卻實在是畫蛇添足。

  邊思考,她快步走過中間的走廊,一路看過去,她沒發現什麽東西不對勁,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

  除了……

  她靈光一閃,又小跑著跑到了中間走廊的中央,分別朝著半圓的兩邊仔細觀察了很久,才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正要繞到前麵,一塊翹起來的地板突然絆了她一下,讓沈時荇趔趄了一下。

  這片花園

  她站在原地,臉色一沉,大腦開始迅速運轉起來。

  站在中間走廊的正中央,先看左邊的半個圓,會發現幾朵玫瑰的顏色不對,它們的排放順序第一眼看上去並沒有什麽規律,甚至是雜亂的,不知道什麽的人可能會以為,這是種植花圃的人當時埋下種子的時候不小心疏忽了吧,不對,布局的人的心思簡直是昭然若揭,沈時荇恨得牙癢癢,捏了一下拳頭。

  再轉過去看另外一半半圓,情況還是一樣的,但是,你應該站到中間走廊的最盡頭,扭過頭往回看,在那個視角,所有的雜亂無章的顏色的玫瑰花,就通過視角的轉移連在了一起。

  沈時荇喃喃,“澈”。

  一個熟悉的人名在沈時荇的腦海中冒出來,隨即,一個難以置信又特別荒唐的猜想突然浮現,她震驚的雙目瞪圓,嘴巴微微張大。

  但是,想到自己之前因為痛恨這個人的惡行而所做的一切,她退後兩步,身體迅速朝著門口的方向衝出去,一通狂奔,她本來是準備直接衝過去大牢之中找人當麵對峙的,但是,兩個地方的距離太遠了,需要馬車,就必須去找太子。她狂奔的方向又趕緊轉變,不朝著門口跑了,而是朝著太子待的大廳裏衝過去。

  越跑越近,沈時荇因為速度過快,逐漸輕微耳鳴,但是她腦海之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必須見到南宮澈,有些東西明明就要呼之欲出了。

  她追隨的隻是真相啊。

  大廳裏,太子和三四個陌生打扮的人正在討論事情,被沈時荇的突然闖入給打斷了,這幾個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沈時荇的臉上,等著她說話。

  沈時荇上氣不接下氣,麵頰粉紅,“太子,去找南宮澈……快!”

  人停在五步之外。

  聞言,太子若有所思地盯著沈時荇不發一言,卻看得出沈時荇有多著急,對她的那些兒女情長的糾結卻阻撓了他站起來的腳步,隻是冷冷坐在上位,麵容沒有絲毫感興趣的樣子,“不去。”

  沈時荇頓時氣血上湧,昏了腦袋,什麽也不顧了,邁著超級大的步子衝到太子身邊,衣衫紛飛,那副氣勢嚇得那三四個人都站起來了,伸著手似乎是害怕沈時荇把人給打了……

  沈時荇果然把人給打了,她如蔥白似的指頭揪住太子的頭發就往後拽,“你趕緊的,他有生命危險。”

  太子的頭發在沈時荇的手裏,沒有阻止,後麵拽著的力氣卻讓他隻能仰著頭把眼神放在沈時荇身上,卻因為這樣的姿勢,喉結和下頜角的曲線特別清晰得顯現了出來,猝不及防看見這些,沈時荇突然走神,被他勾神攝魄的妖冶的皮囊魅惑得忘了自己到底要幹什麽。

  別說女人,麵對這等男色,男人顯然也抵擋不住,隱隱倒吸一口涼氣,卻被涼涼掃了一眼,頓時龜縮起來,不敢作妖。

  眼神移回來,太子才輕笑一聲,一手伸出,很是隨意在腦後一個輕撫,就把自己的頭發從沈時荇早就散了力氣都手中順了出來,下落的時候,幾縷發絲與她嫩白的指尖纏繞一番,又墜落,隨著他的動作,一股清冽的香縈繞沈時荇的鼻腔,她的腦袋都要感覺暈乎乎了。

  那時候,她隻能憑借著最後一絲理智,想要戰勝這個妖精的迷惑,嘀咕道,“南宮澈有生命危險啊……”

  終於將人說動,太子施施然站起身,在所有人的麵前,大庭廣眾之下,眼神鎖著她的視線,專注極了,牽起了她的手,“走,去救人。”

  太子可真會說笑。

  救人。

  救人救到大牢裏去了。

  不過,演技可以。

  扭頭的一瞬間,沈時荇的眼神就變了,變得無比清明。

  到達大牢門口的一瞬間,沈時荇就衝了出去,連太子還穩穩當當靠在馬車的車壁之上都不知道,眼神幽暗,他的眼神不像是什麽都沒想的樣子。

  沈時荇一路衝進去,拿著太子的令牌,倒是通暢無阻,她隻留給“太子為什麽沒跟進來”這個問題一秒鍾的時間,再也沒想起來這件事,孤身獨闖這等惡氣煞氣濃重的地方,也不覺得沒有安全感。

  她在死牢的加固門前停下。

  南宮澈的牢房是死牢,屬於秘密等級最高的那種,所以,還有一個關卡,是別的牢房的入口都沒有的。

  也就是太子的令牌。

  沈時荇把令牌交給站在門口嚴陣以待,全副武裝的獄卒,鐵門吱呀一聲打開,沈時荇就看見了癱在地上仿佛一灘爛泥的南宮澈。

  她的心髒突突直跳,他可不能死啊,趕緊喊人,“南宮澈!南宮澈!”

  沒有反應。

  她叫不醒他,卻看見了他的手指在身側微微動了一下,這說明他是醒著的,並且聽見了!

  此時屬於緊急情況,她拿出剛剛獄卒給她的鑰匙打開雙層鐵門,三步並作兩步,蹲在南宮澈的身邊,神色竟然無比緊張,“南宮澈!醒醒!”

  南宮澈顯然並不想搭理沈時荇,從某種程度上說,沈時荇是現在南宮澈變成這個樣子的罪魁禍首,他沒有一個好臉色,也正常。

  沈時荇隻能拿出點什麽南宮澈感興趣的東西,比如這把鑰匙,從袖口裏掏出,她捏在手中,“南宮澈,這把鑰匙,是幹什麽用的?”

  怎麽這樣傻裏傻氣的。

  你問我就會答麽。

  肮髒不堪的雜草中間,南宮澈沒力氣一般,淺淺掀開眼皮看了沈時荇一眼,不屑道,“我不可能告訴你的,有本事,就把自己身上的血抽幹,你爺爺我能全都喝光。”

  惡狠狠的,讓人聽起來隻想用拳頭相向,並且,好像也確實勾起了她的一些不好的回憶。

  南宮澈輕鬆一笑,得逞的肆意。沈時荇的臉色卻驟然變得狠戾,一個掠過閃電般的耳光扇在了南宮澈有些泛白的側臉,扇得他耳朵裏回音嗡嗡作響,還是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在怒吼,“南宮澈,你明明有大好的前途,你明明有大好的前途!!!”

  啊,好吵。

  沈時荇的歇斯底裏,來得奇奇怪怪,聽在南宮澈的耳朵裏,卻還是回音陣陣,好似剛才震天動地的耳光再次襲來,他多少天都沒吃過飯了,因此,這個時候腦子總是不甚清楚的,還不然,他怎麽會以為,是她回來了。

  那個因為前途而走的女人,他想了一輩子的女人。

  不可能,一股無比篤定的愁苦的心緒迅速占領南宮澈昏厥的腦袋,是那麽熟悉的感覺。閉上眼,他不想再聽下去了,隻能一心尋死,“什麽前途,什麽狗屁,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就是,別廢話。”

  講什麽前途。

  真好笑。

  分明是一副快要斷氣的破碎,居然還有力氣去笑——南宮澈甚至真的笑出聲了,看到這一幕,他放棄等死的樣子深深刺痛了她。

  眼眶生生作痛,沈時荇的整個人的血色好似突然被什麽抽走了,那個樣子,好像她和南宮澈一樣,在這個死牢裏關了這麽久,熬過了漫長時光,無人看顧死活。

  因為剛才突然而至的歇斯底裏,她垂落下來的發絲都淩亂不已,多麽像一對落難鴛鴦啊,太子幽深的瞳孔裏倒映著這個場麵,他深深記住了他到來的時候的這幅場麵。

  “不說就殺了。”太子磁性的嗓音滿含冷意,沈時荇驟然抬眸看過來,眼裏分明是抗拒。

  她在無聲抗拒,她在無聲告訴他,別殺另一個男人。

  她那麽在乎的另一個男人。

  可是為什麽呢?

  隻不過是一個下午的相處,她根本就是南宮澈的萍水相逢而已,她為什麽這麽在意他?

  偏偏兩個人的相遇還是他一手造成的。

  太子的眼神劃過沈時荇蒼白的臉,轉移到南宮澈緊閉雙眼的臉上,不動聲色,他觀察了一會兒,五官分明一般般,他想,南宮澈好像不夠好看吧,怎麽能比得過他呢。

  他的容顏,萬人追捧而不得,甚多的人都要為之瘋狂的。

  他想。

  所以啊,明明她也最會被那副皮囊所迷惑,為什麽卻能次次走出他想給她的世界呢?

  跟進來的獄卒看見是太子殿下,一臉諂媚地笑著,吩咐著幾個打下手的拿著鞭子衝了進來,那個獄卒惡氣橫生,狐假虎威,聲音巨大無比,“給我打!往死裏打!”

  打下手的仿佛機器,聽到命令直接衝了上去,一道血淋淋的鞭子抽打在了南宮澈的腹部,一道血跡迅速洇了出來,看上去是那麽觸目驚心。

  太子默許了這種行為。

  “不……”,沈時荇臉都白了,聲音好似失去了發聲的功能,四肢變得僵硬,隻能瞪著眼睛幹巴巴阻止,卻好像沒有氣息了一樣,“別打,不能打……”

  鞭子並沒有被她不值一提的阻止製止,一道道鞭子如同驚雷炸響,轟隆隆崩塌在沈時荇的耳朵裏,她那個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撲上去,用自己的身體去擋。

  鞭子依舊諂媚逢迎,奮力揮舞著,把她薄薄一層痛覺抽得皮開肉綻。

  緊咬牙關,不肯求饒,他們在進行無聲無息的較勁。

  她在賭。

  賭那個冷眼旁觀,縱容一切,故意所為的尊貴的太子殿下,會讓人停下。

  明明剛剛撲上來,時間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她迷蒙的雙眼裏,都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