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紅疹

  墨玉一進來殿內，就看見內殿隻剩下蘇彼姝與蕊玉二人，二人坐在梳妝台前，皆是麵色凝重。

  她直覺不好，忙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蕊玉愁眉苦臉地說道:“主子不知為何，身上長出了好幾個小紅點。”

  墨玉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反手關上大門，湊近蘇彼姝。

  蘇彼姝撩起袖子給她看一眼，二人對視，立刻有了默契。

  “這件事情先不要聲張，暗中檢查一番，看看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蘇彼姝道。

  墨玉皺著眉頭認真回憶:“我日日都在巡視宮中，若有什麽問題，我不可能不知道。”

  蘇彼姝點點頭:“我相信你。”

  墨玉嚴謹細致，若宮內有異動，她必然有所察覺。

  這說明此事極有可能不是宮內人動的手腳。

  接下來便是——

  “我這幾日的膳食，禦膳房可有備份？”

  墨玉道:“自然是有的，桑詠宮內也有備份，隻是奴婢瞧著都是常見的食材，況且……”

  蘇彼姝垂下眼簾:“況且溫濃常常在我這用膳，想必動手之人也不敢膽大包天到在膳食中動手。”

  畢竟想害她是一回事，但若是不小心波及到了溫濃，真追究起來便是意圖謀害聖上，是妥妥的誅九族的死罪。

  兩個疑點都被排除，剩下的選項，蘇彼姝也一時之間沒有思路。

  蕊玉不解地說道:“你們為什麽都這麽擔憂？有沒有可能隻是主子對什麽東西過敏了？”

  墨玉狠狠瞪了她一眼:“宮中人心詭測，你不多防著些，是等人把你吃得連骨頭都不剩嗎？！”

  蕊玉縮了縮脖子，墨玉恨鐵不成鋼地還想訓斥兩句，就見蘇彼姝拉住她的手，若有所思道:“過敏？我們查查宮中可有相衝之物，尤其是新增的。”

  墨玉也是眼前一亮，再看蕊玉眼神就和善了許多:“沒想到也有你歪打正著的一天。”

  蕊玉有了蘇彼姝的話撐腰，立刻底氣足了起來，也不介意墨玉方才的斥責，得意洋洋道:“我就說嘛，我還是很聰明的。”

  二人見她這便翹起尾巴來了，都有些無奈，紛紛搖頭。

  ……

  ……

  ……

  有了方向之後，三人連查二日。

  期間為了保險起見，所有新改的物件都一一換回了原來的配置。

  然而，事不隨人願，三人一無所獲。

  更可怕的是，蘇彼姝的紅疹愈演愈烈，甚至不得已召了太醫，停下侍寢的牌子，桑詠宮也不再接待客人。

  溫濃專門派來了周山慰問，送了一堆補品，什麽千年人參，百年靈芝，仿佛她得了什麽絕症似的。

  又命令太醫院傾力醫治。

  可惜一連換了許多個太醫，都沒查出個所以然，隻能開藥方暫時減緩紅疹的蔓延。

  這一日。

  看診的是姚太醫，他約摸過了而立之年，麵相端正，沉默寡言。

  蘇彼姝如今麵上也蔓延了幾點紅疹，雖還是難掩傾城絕色，但多日來的一無所獲，還是使得她鬱鬱寡歡。

  時隔數月，她又一次吃癟，體會了無能為力的感覺。

  著實是讓人煩悶。

  她強壓下心中的負麵情緒，扯出一抹笑容與姚太醫閑談:“人人都說您是太醫院醫術最好的那位，您不過而立之年，便能如此，可見天賦卓絕。”

  姚太醫還是那副悶葫蘆樣，除了必要的話，其餘不愛發言。

  聽聞此話，也隻是低頭客氣道:“娘娘過譽。”

  診脈完畢。

  姚太醫如實道:“娘娘此情況，應是藥物相衝引發的。”

  蕊玉一聽便有些急了:“你們診斷的結果都一樣，但又說不出究竟是什麽東西相衝，簡直一點用處都沒有！”

  蘇彼姝抬手製止了她的話頭，轉而對姚太醫道:“姚太醫，你不必緊張，你盡管大膽猜測原因，我相信你的醫術。”

  姚太醫隻是皺緊眉頭:“微臣無能，娘娘症狀書上從無記載，微臣不敢擅自揣測。”

  身上紅疹的狀況並不算稀奇。

  可偏偏蘇彼姝的情況，卻與醫術的所有記載都不同。

  這也是太醫們束手無策的原因。

  “姚太醫，您已經是最後的希望了，若連您都沒有法子，那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蘇彼姝垂頭，泫然欲泣。

  姚太醫卻根本不敢抬頭看她，隻是伏地磕頭:“微臣無能。”

  蘇彼姝麵上的神情盡數消失，隻剩下一片冷凝。

  見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她決定下一劑狠藥。

  “姚太醫，自我得病以來，陛下有多關心，想必太醫院是一定清楚的。”她說。

  “微臣明白。”姚太醫仍然伏在地上。

  太醫院當然清楚溫濃有多關心蘇彼姝。

  三番四次叮囑太醫院一定要盡心醫治，有什麽藥物也是先緊著桑詠宮。

  “您明白便好，可如今這麽多天，我身上的紅疹不僅沒好，反而愈演愈烈，這是否說明太醫院不盡心？”她低頭問道。

  姚太醫立刻辯解:“太醫院上下盡心盡力，是萬不敢怠慢主子的！”

  這麽一頂大帽子扣下來，他怎麽敢接？

  “既然不是懈怠，”蘇彼姝冷哼一聲，“那便是無能了。”

  姚太醫額角滑下一滴冷汗。

  他能反駁懈怠的帽子，卻沒辦法反駁無能的斥責。

  因為蘇彼姝症狀加重是事實。

  隻是蘇彼姝一直以來的溫和態度，讓他們放鬆了警惕。

  忘記了他是溫濃有史以來最寵愛的嬪妃。

  她隻要拿著這個證據告太醫院一狀，溫濃盛怒之下，整個太醫院都不會好過。

  隻是之前蘇彼姝從未因此憤怒，反而一直克己守禮，才讓他們放鬆了警惕。

  姚太醫心中苦澀又無奈。

  怎麽偏偏今日就是他當診，偏偏還遇見了蘇彼姝耐心消耗殆盡！

  實在是倒黴！

  “姚太醫？”

  見他久久不回話，蘇彼姝心中的負麵情緒也有些難以壓抑。

  姚太醫深吸一口氣，抬起頭:“微臣不敢斷定，隻是有些想法罷了……”

  蘇彼姝立刻收起麵上的不愉快，扯出一抹笑容:“您請說。”

  姚太醫慢慢說出自己的猜測:“通常過敏原因，無非是花草粉塵，娘娘以前既沒有過敏經曆，那有沒有入宮後才接觸的花花草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