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受驚嚇的秦安

  老季師傅隨口一句“高手”，秦安臉色頓時變得很精彩。

  又見老季師傅的手伸向了腐屍的頭，試著把它從老東叔的後腦勺上剝離開。

  芝麻醬已經把油漆融化得差不多了，老季師傅這麽一扯，頭骨和老東叔的後腦勺之間便扯出了黏膩的細絲……

  秦安忍不住喉頭一緊，胃裏的酸水不受控製的翻湧而上。

  老季師傅知道他受不住這個畫麵的衝擊，好心道：“不舒服就外麵待著吧，這裏有我們就行了。”

  將秦安攆出了整理室。

  秦安站在空蕩蕩的走廊上，周圍隻有兩三盞昏暗的燈籠，亮著微弱的光。

  想到這裏是義莊，牆壁後麵就是一個個死人，秦安不禁汗毛倒豎，後脊梁一陣陣竄上寒意。

  想進屋吧，一想到自己方才看到的畫麵又不敢進，隻覺得度日如年。

  突然，遠處有兩點亮光慢慢靠近。

  秦安頭皮一麻，“嗆啷”把刀拔了出來，喝問：“誰？”

  一個甜軟的女聲響起：“秦捕頭，是我。”

  女子款款走近，罩著草綠色的鬥篷，手裏拿著一盞燈籠，身邊跟著符波符瀾兩姐妹。

  在這種陰森森的地方，柳登登步態閑適，猶如閑庭信步。

  反觀自己，手執鋼刀，全身戒備，秦安不禁有些訕訕的，

  柳登登走過秦安身邊，停下腳步問道：“秦浦頭怕鬼？”

  秦安立刻下意識反駁：“胡說！公門中人怎會怕鬼？”

  柳登登從袖子裏摸了一把西洋小鏡子出來，懟到了秦安臉上：“你自己看，看你眼睛，眼白占大部分，隻有一部分黑色聚集。這明顯就是受到驚嚇的瞳孔，你騙不了我！”

  符瀾湊上來仔細觀察，驚歎道：“真的呢！”

  秦安噎住，恨不得一拳一個把麵前兩個人打飛，

  粗聲粗氣問道：“這麽晚了你還來這裏做什麽？”

  柳登登轉身從符波手裏拿過一個中號罐子，在秦安麵前晃了晃。

  秦安定睛一看，是個透明的琉璃罐子，裏麵竟然密密麻麻裝著大半瓶……蟑螂！

  柳登登：“我送點蟑螂過來吃芝麻醬。”

  秦安：“……！”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蟑螂。

  陡然間看到這麽多蟲子，密密麻麻的，似乎下一刻就要朝他撲過來。

  頓時嚇得接連往後倒退了兩步。

  三個女人勝利的嗤笑出聲，一仰脖子丟下他進了整理室。

  秦安撫著胸口，一顆心跳得又快又急，剛剛平複點，黑暗中又有人接近……

  一道清俊挺拔的男子身影慢慢現身出來。

  秦安愣是等男人到了身前才發出聲音打招呼：“李……李管事……”

  隻覺得今天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這位李管事秦安認識，是柳仵作的男人，據說在城主府做個小管事。

  職位不高、話不多、人冷冰冰的，認識兩年了，他們彼此間話都沒超過十句。

  秦安覺得這位爺除了人長得好看些，幾乎沒有什麽出彩的地方。

  他聽人私底下議論，說李管事那樣不討喜不上進的樣子，能夠在城主府做到管事已經到頭了，這輩子別想有前程了！

  但這位也有一樣別人沒有的好處。

  他對媳婦兒極其的好！

  特別體貼，特別周到，熱了給送涼茶，冷了送暖爐，而且根本不嫌棄柳登登做這行。

  像現在柳登登夜裏出門到義莊勘驗屍體，他還隨行保護。

  李薄知感應到秦安打量的目光，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如冰雪沁骨，秦安又能感覺到自己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

  不由心裏犯起了嘀咕，這男人真的隻是個小小管事？！

  剛嘀咕完，整理室門打開，柳登登走了出來。

  她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秦安一眼，然後勾起嘴角嘲弄的笑了一笑。

  沒等秦安弄明白這個嘲弄的眼神裏究竟有些什麽含義，就看到柳登登小鳥般的撲向了身邊這個男人。

  秦安就看見，李管事非常自然的接過了柳登登的手套，一手攬過她腰，笑道：“忙完了？可以回家了嗎？”

  柳登登點頭：“嗯！放了蟑螂進去讓它們吃著，我們明天再來，正好今晚可以休息休息。”

  秦安眉頭連跳。

  讓它們吃著……

  這話怎麽聽怎麽別扭啊。

  又聽女孩子嬌俏嗓音道：“謝謝你幫我抓蟑螂啊。”

  李管事溫柔問：“夠嗎？不夠我再去抓點。”

  柳登登：“夠了夠了！”

  兩人都不再理會秦安，大搖大擺從他身邊過去了。

  秦安被扔了一臉的狗糧，心裏很不得勁兒。

  轉頭就見老季師傅滿麵寒霜從屋裏出來，手套都沒來得及摘，就對著秦安踹了一腳。

  “好啊你，你害老夫？！”

  “啊？”秦安大驚：“怎麽了？”

  老季師傅臉色鐵青：“你既請了柳仵作驗屍，又叫我來做什麽？！”

  秦安一聽來勁了。

  他就知道老季師傅不願意跟柳登登合作！

  趕緊道歉：“季老，季老您消消氣。我也知道這樣子委屈了您。”

  “女子本來就不該當仵作！您就該讓她看看什麽才是一個真正的仵作！讓她早點認識到自己的差距，早點滾回家裏去相夫教子去！”

  季老師傅聽秦安說話，眉毛就豎了起來，臉色古怪。

  末了，歎了一口氣：“看來你是真不懂。”

  “你知道麽，我當年想求蔣老收我做徒弟，蔣老說我資質太差，隻讓我旁聽了兩年。而她……”

  季老師傅指了指走廊盡頭柳登登消失的方向：“她是蔣老親口承認且行過拜師禮的關門弟子！”

  “你既有了這麽厲害的大殺器，還要我來做什麽？來關二爺門前耍大刀嗎？！”

  季老師傅氣哼哼的抬腳便走了。

  他兒子季萬年隨後也從整理室出來。

  他的臉色也不好看。

  問道：“柳仵作說她先前已經勘驗過一次了？”

  他也真心覺得秦安是沒事找事。

  一具屍體還找兩批人來驗，簡直瞎耽誤時間！

  但還是遵照職業操守，跟秦安交代：“死者的致命傷在頭骨後枕骨處，是被鈍器擊打所致，傷處呈蛛網狀凹陷。”

  “死者腦內有蒼蠅，根據幼蟲形態判定死亡時間大概在六天前。”

  “因為死者身上裹滿了芝麻醬和油漆，隻能等著蟑螂把東西吃掉之後再進行進一步的勘驗。”

  “目前隻能判斷死者頭骨被多次撞擊，口腔內牙齒掉了兩顆。”

  說完基本情況，季萬年問：“柳仵作不是已經把一個重要證物交給你了嗎？你查到死者身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