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誰弄死誰？

  柳母在那個大糞池子裏撲騰掙紮了很久，最後是用身上的金銀首飾作為酬勞，才有人扔了竹竿和繩索把她拉上來。

  柳母上來就吐了。

  有人瞅著她還有些首飾，就衝她喊：“喂，老太太，你把身上的東西給我們，我們提水給你衝一衝吧。”

  柳母對著那些人怒目而視：“想得美！你們這些臭癟三！還想要老娘的東西？！”

  她戰鬥力驚人，就算是落到這個地步，仍然毫不退讓。

  那些人沒要到好處，反被她劈頭蓋臉罵了一頓，還被甩了些臭糞汁子，隻得訕訕的吐幾口口水，暗道倒黴。

  柳母就這麽頂著一身臭烘烘的髒東西掙紮著走回誠郡王府。

  門房見她狼狽而歸，生怕又被旁邊的那些多管閑事的夫人們指責，趕緊將她放了進去。

  一麵又通知何園。

  何園心裏老大不樂意，出來看到柳母這一身的汙穢，差點吐出來。

  可憐她一雙看花看美景的眼睛，什麽時候受過這種罪？！都快辣瞎了！

  “你好髒啊！好臭！你這是怎麽搞的？”

  趕緊吩咐下人：“快快快！帶她到水井那兒去先衝衝，衝差不多了再洗。”

  柳母聽何園讓她去水井那兒衝水，就很不高興了。

  “阿園，現在都是秋天了，哪有給娘衝冷水的？你讓廚房燒熱水來衝。”

  何園不答應：“老太太，你知道你這一身多髒嗎？你知道要用多少水才衝得幹淨嗎？”

  “還燒熱水？等熱水燒好了，你就要被醃入味兒了，你知不知道？”

  下人們很快打來井水，忍著惡心一桶一桶朝著柳母身上潑。

  糞渣汙水從柳母身上淋漓而落，她凍得渾身發抖。

  看著何園捂著鼻子站得老遠，心中的失望一陣陣湧上來。

  這就是她舍了命也要護著的女兒？！

  衝了一二十桶冷水，身上的髒東西衝得差不多了，又去浴房換熱水洗。

  直洗了五六遍，好不容易才算清洗幹淨。

  冷熱相激，柳母已經被折騰去了半條命。

  她在浴房裏緩了大半天，才慢慢扶著牆出來。

  整個誠郡王府上上下下一兩百號人，全都遠遠的看著她，冷眼旁觀，沒有人願意來攙扶一把。

  連柳母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躲得遠遠的。

  柳母扶著牆一步一步走回她和柳心的院子。

  柳心這段時間吃著搶來的固元丹，感覺精神好多了，身上也有了力氣。

  正哼著歌在鏡子前塗脂抹粉打扮自己。

  從鏡子裏瞥見柳母蹣跚的身影，說道：“娘，有錢人的東西真好用！你看看這粉，好細膩好香，我從來沒有用過這麽好的東西！”

  “趕明兒我要再去何園那拿一盒！她要是敢不給，娘你又再去門口哭啊！”

  “他們這些有錢人真是死愛麵子，這一招最管用了。”

  柳母沒說話，她摸到床邊無力的躺下。

  柳心終於覺得不對，放下手裏的脂粉鏡子跑到柳母身前，問：“娘你怎麽了？”

  柳母虛弱的搖搖頭：“我餓了，你去廚房幫我端碗粥來。”

  柳母是真的覺得有些撐不住。

  她在監獄的時候受了那麽刑，身體本來就撐到了極限。

  這段時間她上竄下跳，與天鬥與地鬥，都是強打著精神。

  今天這麽折騰一番，所有隱藏的傷痛疾病全都一起襲來，柳母受不住了，終於病倒了。

  聽到柳母讓自己去廚房端粥，柳心不幹了。

  這些活以前都是柳母做的，她又沒做過。

  “娘你怎麽能叫我去？我沒有你能幹，廚房裏的人不會搭理我的！我不去！”

  “你要是不舒服你就睡一會兒吧。屋裏還有一些點心，我先墊吧點兒，等你睡好起來了你再去廚房要吃的。”

  說完柳心就又跑開了。

  又回到了梳妝台前化妝去了。

  柳母：“……！”

  她被柳心氣得不行了。

  柳心對她的冷漠比何園給她的傷痛更甚。

  柳心畢竟是她一直守護到現在的孩子，她付出的精力最多，對她的感情也最深厚。

  卻沒想到柳心會這麽對待自己，連口水都不給她喝啊。

  氣急攻心就有點口不擇言：“你個騷蹄子，你沒看見你娘都病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思畫什麽妖精妝？”

  “本來就長得像你那臭不要臉的爹，再畫能多好看？”

  一句不好看，戳到了柳心的死穴。

  她一把將梳子拍在妝台上，陰沉著臉幾步過來就卡住了柳母的脖子。

  狠狠道：“你再說我不好看？！說啊！你才醜呢！你最醜！”

  “都怪你！全都怪你！我成這樣全都怪你！”

  她惡狠狠掐著，直到把柳母掐得翻起了白眼才停下手。

  不是因為良心發現，而是手上沒勁了。

  “我可告訴你老虔婆，你再這樣說，我就像殺黃員外一樣，殺死你！”

  柳母半張著嘴，目愣愣的看著麵容猙獰的女兒。

  她眼睛還因為充血而紅腫，耳朵裏還在嗡鳴。

  突然想起了殺死黃員外的晚上。

  似乎所有的改變都是從那天晚上開始的。

  那晚，她貪圖黃員外許下的重金，想賣掉柳登登的初夜。

  她篤定的覺得無論她怎麽作踐，柳登登都不會離開她，也不會反抗。

  可偏偏就那麽巧，柳登登做首飾的玖師傅那天要回江南，柳登登去送他去了，不在家裏。

  黃員外過來久久沒有等到柳登登，很生氣。

  就罵說這家裏兩個女兒，一個像天仙一個像夜叉。

  柳心聽不得這個，一怒之下提起菜刀割了黃員外的喉嚨……

  那樁殺人案，從頭到尾，殺人的都是柳心……

  她這個女兒看著柔弱，實則是下得去手的！

  柳母昏昏沉沉睡去，中途柳心推她讓她起來去廚房要飯。

  她動不了，柳心罵了幾句，自己找了些糕點胡亂吃了，罵罵咧咧的去睡覺了。

  半夜裏，柳母被凍醒了。

  睜開眼看看，自己身上沒蓋被子。

  被子呢？

  被子又不會自己長腳跑，所以是被柳心給抱走了的。

  秋夜漸涼，柳心把母親的被子抱走了，蓋在了自己身上。

  反正隻要她說冷，柳母都會把被子讓給她的，她早拿和晚拿也沒有什麽區別，便心安理得的拿了。

  柳母冷得直打哆嗦，她的身體情況從所未有的糟糕。

  突然想到一個要命的問題。

  如果，如果自己真的就這麽一病不起，那她的兩個女兒怎麽辦呢？

  沒有她在中間製約著，會是柳心殺掉何園，還是何園弄死柳心呢？

  ……

  柳母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