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戀愛腦：暗戀

  　　程隨帶笑的神色冷淡起來，眼裏映著惴惴不安的程音，不帶任何情緒地冷嗤了句：

  　　“開個玩笑。”看把你嚇得。

  　　程音抿唇，手指在背後糾纏在一起。

  　　在程家呆了一年多了，她深知自己和程隨根本就不是一類人。

  　　他和他們圈子裏的人，生來什麽都有，看誰都是一股傲慢又高高在上的樣子。

  　　他們會自動地在各方麵劃分出一條明確清晰的等級線，如果達不到標準，就會被排除在圈子之外。

  　　表麵上的禮儀能夠做到天衣無縫，對誰都是謙和又極友好。

  　　但笑意掩蓋下的，是深達眼底的疏離感。

  　　對不屬於同一階級，讓人不敢平視的冷漠。

  　　程音小心翼翼地活著，盡量小心地縮小自己在程家的存在感。

  　　即便是她的生母在程家也要小心討好程進和程隨，又更何況她。

  　　當然程家的人也並不介意對程音散發善意，但這種發自內心，不耽誤他們任何功夫的憐憫，倒更像是對街邊流浪小貓的施舍。

  　　她不是沒撞見過程隨玩的那幫公子哥帶著各類型女伴在家裏開趴，年紀不大，玩的卻挺過火，一個吻對他們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麽，甚至於某種意義上來講，倒更像是金主對平民的賞賜。

  　　在程家呆了這麽久，程進明麵上不說，實際上是很排斥自己兒子和程音走的近，也話裏話外提醒過程音，他隻資助她把書念完。

  　　他們不是同個層次的人，以後的社會地位猶如雲泥。

  　　這些話不知道程隨聽過沒，但對於程音私下主動招惹他這件事，他一直都被動接受，從未提出異議。

  　　“哥哥，你是不是又忘記吃藥了。”

  　　程隨記不起是哪一天，他燒得思緒模糊，隻記得床頭前的女孩一雙杏眼幹幹淨淨，乖巧地地坐在他手邊。

  　　她伸手在他額頭上碰了碰後，從床頭櫃的白色藥瓶裏數了數藥片個數，然後扶起他吃藥。

  　　他有遺傳性疾病，常年吃藥，控製的很好，就是藥物傷胃。

  　　這幾天感冒，燒起來的時候胃裏伴隨著強烈的灼燒感，程隨嚼了很多冰塊才好。

  　　“養胃怎麽能吃生冷的，要多喝點湯暖暖才會好起來。”

  　　程音喂他吃了藥後，又端起旁邊的雞湯一勺一勺地喂。

  　　程隨病的虛弱，沒什麽力氣，她抻著勺子喂過來，他就喝一口。

  　　神色懨懨。

  　　“是不是很好喝？”

  　　程音咧著嘴笑眼彎彎地看他，燉了一下午的雞湯，想求個表揚。

  　　程隨愣了下，其實嘴裏沒什麽味道，但雞湯的香氣和家裏做飯阿姨平時做飯的味道有出入。

  　　他試探性地問：“你做的？”

  　　程音小雞叨米似的點頭：“當然啦，阿姨被程叔叔叫去別的地方幫忙了。”

  　　程隨冷笑一聲。

  　　自己的兒子病在家裏快死了都不聞不問，還把保姆傭人都叫去晚宴幫忙。

  　　他這個冷血父親，情感缺失病得比他還要嚴重。

  　　心底莫名生出一股鬱氣，程隨覺得她的手臂在眼前晃得太煩躁，伸手推了下。

  　　“啊——”

  　　程音驚呼一聲，男生手臂太沉，整碗的湯汁都被碰翻，都灑到了她身上：“不好喝你可以不喝，幹嘛發脾氣啊！”

  　　一向乖巧聽話的女孩突然炸了毛，難受的快哭了出來。

  　　明明發了脾氣又委屈巴巴的。

  　　程音抖了抖被浸濕的裙子，責備地看著程隨：

  　　“你就病死吧，下次我再也不會管你了！”

  　　程音撿起地攤上的湯碗，頭也不回地就走，還把房門摔得重重一想。

  　　程隨靠在床上好半天才緩過勁兒，原來寄養在家裏，一直懂事聽話的小姑娘是個演戲高手。

  　　程隨勾起唇，看著緊閉的房門，英俊的眉眼上突然多了幾分戲謔。

  　　有趣。

  　　因為病痛折磨冷了許久的臉色終於在這個時候露出了一點點蒼白??????的笑意。

  　　程進在娶程音母親之前，不是沒和其他女人結過婚。

  　　有兩個也帶著拖油瓶，都是年紀和程隨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程進同意這些女孩寄養在程家，她們還以為是能進程家當千金小姐，隻有程隨知道自己父親打得什麽算盤。

  　　古代有錢人喜歡養瘦馬，初買少女時也不過十幾貫錢，花一兩百萬投資培養，等她們長成後再賣給生意夥伴聯姻。

  　　名義上是程家的千金，實際上給富商做小，來滿足部分有錢人的畸形變態心理需要。

  　　程音也不過是程進養的瘦馬之一。

  　　她也和之前兩個拖油瓶一樣的心態，討好不了程進，就來討好程隨。

  　　裝作可憐又怯生生的，還以為能得到他的憐惜。

  　　真是可笑。

  　　程音是在初三畢業的暑假被接進程家的。

  　　程隨就這麽冷眼看程音討好了他兩個月，他偶爾施舍一點東西，這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姑娘就能歡天喜地，感恩戴德。

  　　可能平時接觸的千金小姐大都端著架子，程隨也沒怎麽接觸過這麽靈動天真的女孩子。

  　　這樣看，程音好像又和之前那兩個拚命想在他這裏撈錢的“姐姐”有點不太一樣。

  　　學校國際部裏學風比較開放，周而複始的少年故作老成的宴會裏，總有幾個被別人捧著的豪門闊少。

  　　他們總是有美女簇擁環繞，隻有程隨身邊空空如也。

  　　主場的賀向恒記起上次放學程隨去普通班接了個“小天仙”回家，新下好奇，湊過來揶揄：

  　　“程大少，聽說程叔叔最近收了個新玩物，叫她過來給我們看看唄？”

  　　周圍的人也開始起哄：

  　　“聽我爸說程叔投了不少錢呢，才十五歲，是個大美人坯子。”

  　　“我們程大少都親自去接她放學了，那還用說？”

  　　“今天正好在你家聚，把她叫過來讓我們賀少瞧瞧，過過幹癮也行啊。”

  　　程隨淡淡地掃視了一圈這幫起哄的損友，搖頭拒絕：

  　　“她還沒長開，不合你們的口味。”

  　　他話剛說完沒幾秒，嗤笑聲和驚呼聲就開始此起彼伏。

  　　順著賀向恒的目光看過去，是程音穿著件嫩黃色露肩連衣裙，端著一碗麵戰戰兢兢走了過來。

  　　“你來幹什麽？”

  　　程隨皺眉點了點手邊的桌子，示意程音把麵放在他手邊。

  　　程音掃了一圈的男男女女，受不住這麽赤裸譏諷的目光，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和程隨的距離：

  　　“阿姨說讓我穿著這件衣服給你送長壽麵。”

  　　“這件衣服穿你身上果然好看啊，程音。”賀向恒笑得不懷好意。

  　　程音第一次穿這麽暴露的裙子，她不明白為什麽一定要穿這件。

  　　阿姨說的是少爺喜歡，他今天生日，想看你穿這件給他送麵。

  　　程音那時年紀小，又剛進程家，不明白其中的緣由，聽話的穿上了。

  　　直到看到賀向恒赤裸色情的眼神，才突然反應過來。

  　　身體在這一刻轉身想逃，視線卻和不遠處的程隨對上。

  　　他眼裏滿是淡漠，隻看著她這身暴露的裙子。

  　　思緒突然在這一刻恍然。

  　　原來是程隨讓她穿著件裙子出來給他的這幫少爺朋友們展示，嘴角往下撇了撇，最終沒敢在這種公開場合和他們叫板。

  　　外公外婆去世後，她已經沒什麽親人可以依靠了。

  　　指望那個自私又虛榮的母親嗎？

  　　她可能連程音吃飯的錢都拿不出。

  　　所以無論如何，程音還是撐住了，她將手裏的白色藥瓶遞到程隨手邊：

  　　“這是你的藥，吃碗麵再吃藥，不然傷胃。”

  　　一旁的賀向恒覺得好玩，笑得揶揄：

  　　“程大少，你這個新妹妹還挺會關心人的啊，就是不知道其他功夫如何。”

  　　程隨不動神色地壓下心底不悅的情緒，挑起嘴角懶懶回應賀向恒：

  　　“她什麽都不懂，你別過火。”

  　　程隨轉頭看著程音嗬斥：

  　　“還愣著幹嘛，回去把衣服換了！”

  　　程音一言不發，眯著眼神色淡淡地看著賀向恒。

  　　半晌後，她才若有所思地問：

  　　“這衣服是你給阿姨的？”

  　　賀向恒走上前上下打量，最後滿意地點頭：

  　　“高奢超前款，一件差不多你一年的學費，能穿上算你有福氣。”

  　　“去你媽的！”

  　　程音臉上的血色瞬間消失，咬咬牙。

  　　她動作很快，直接將桌上剛出鍋的麵扣到了賀向恒頭上。

  　　滾燙的湯汁從頭上進入滴到衣服裏。

  　　賀少爺被燙的風度盡失，閉眼跌落到泳池邊，在地上翻滾發出尖叫。

  　　這種一直高高在上的傲慢少爺大概也沒想到程音會有這種膽子。

  　　旁邊的幾個女人反應也很迅速，見自己的金主被一個還沒長開的小姑娘羞辱，直接拉著程音裙子背後的細帶往泳池邊一帶。

  　　等到程隨從賀向恒身上回過神來，就看到程音被幾個女人拖著推下了泳池：

  　　“不聽話的狗是要吃點苦頭的。”

  　　周圍一個衣著華麗的女人厲聲罵道：

  　　“別把自己當成程少的妹妹，程家的千金，你還不配當。”

  　　下一秒一道更快的身影從她眼前一閃而過。

  　　穿著白色運動衣的程隨直接撲進蔚藍色的泳池中。

  　　過了片刻，他抱起渾身被打濕的程音浮出水麵，陰著臉將放在一邊的毛毯蓋到他身上。

  　　衣著華麗的女人打了個冷戰，幹笑著問：

  　　“程大少，她不過就是程家養的一隻小寵物，不至於傷了你和賀少的和氣吧？”

  　　程隨將懷裏的程音蓋得嚴嚴實實，整理著她身上的毛毯，嘴角邊綻開一抹詭異的笑：

  　　“我的生日還不想變成誰的忌日。”

  　　“既然泳池這麽好玩，你們幾個倒不陪和賀少一起下水玩玩，倒也好給他降降溫，順便把他滿腦子的廢料洗洗幹淨。”

  　　他直直盯著賀向恒好幾秒。

  　　賀向恒剛剛被人扶起來，坐在泳池邊，幾個女人捧著涼水給他燙傷的地方降溫。

  　　程隨感覺到懷裏的程音抽泣了一聲。

  　　他心頭一悶，徑直走到賀向恒身邊，低聲腹誹了句“廢物”，然後一腳把他踹進了泳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