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提筆千鈞重
作者:蕭祀晏 明半夏      更新:2023-04-17 11:19      字數:2134
  第114章 提筆千鈞重

    馮星殊又來替明懷禮傳了一次話。

    或許因為不讚同明半夏的舉動,他像個毫無感情的傳話機器,麵無表情地道:“明大人說,你的事情都是自作主張。他公務繁忙,無暇顧及你。你做了什麽,都和他沒有關係。”

    丫的她還沒出事呢,就想來撇清關係,桃花眼也真是狗。

    “尤其,”馮星殊似乎沒看見她氣鼓鼓的憤慨模樣,繼續道,“如果有人發現你不見鬧大了,那隻能是畏罪潛逃了。”

    明半夏氣呼呼地道:“你回去告訴我三哥,我要是被人抓住,一定就說他徇私枉法,放走了我!”

    馮星殊:“……半夏子還是慎重。你去京城,幫不上任何忙。你沒有朋友,明家也不會有任何人施以援手……”

    靠,不就是說她人緣差嗎?

    明半夏磨牙道:“馮師爺就不用多管閑事了,說得多了,我會誤會你喜歡我的。”

    馮星殊似乎習慣了她這般說話,並沒有被激怒,而是道:“既然半夏子決心如此,那就祝你一路順風,告辭。”

    等他離開之後,驚雲道:“嫂子,不是說從前馮星星喜歡你嗎?怎麽我也沒聽出來啊。”

    這口氣疏離的,中間隔了幾千裏一般。

    明半夏:“……從前是我喜歡他,不是他喜歡我。”

    “啊?”驚雲道,“可是我哥怎麽讓我防著他?他都不喜歡你,還防什麽?”

    明半夏不想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插曲,晚上睡覺的時候她夢見了她在和馮星殊說話,蕭祀晏忽然衝出來,非說她給他戴了碧綠的帽子,要和馮星殊拚命……

    夢醒來之後,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都什麽跟什麽。

    晨曦透窗而入,把身邊熟睡的那張可愛小臉照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看清臉上淺淺的絨毛。

    明半夏歪頭看著曄兒,心裏生出許多不舍。

    她已經和曄兒說了要離開的事情,隻是說去京城看蕭祀晏,曄兒就很乖地答應,還問她能不能把蕭祀晏帶回來,目光中充滿了思念和期待。

    明半夏對上他期待的眼神,隻能含混說一句“會盡力”。

    想到這種觸動人心的場麵,明半夏在心裏默默地道:“蕭祀晏啊蕭祀晏,作死的時候拜托你想想你兒子。”

    “阿嚏——”正在天牢方寸之地早起打拳的蕭祀晏,忽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因為他並非窮凶極惡的罪犯,而是觸怒皇上的官員,所以按照常規被關在這單人牢房之中,有床有桌椅,還可以每日有水梳洗,雖然簡陋,但是比其他監牢的條件要好上不少。

    “您又練拳呢?”獄卒過來送水,笑著對他道,“我在這裏待了二十年,從來沒見過您這樣淡定的。”

    說話間,他放下盆,從腰間拿出鑰匙來開門。

    做了獄卒二十年,他知道天牢關的人基本都是權貴,有些人一路倒黴到死;還有一些人卻可以絕地反擊,所以他不輕易得罪任何人。

    蕭祀晏收拳站定,道:“有勞了。”

    “您客氣了。一會兒給您送飯,頭一份的。”獄卒道,“還有什麽需要告訴我便是。”

    蕭祀晏當真有需要,他緩緩開口道:“要是不麻煩的話,給我找文房四寶來,我打算給我娘子寫封信。”

    “行行行。”獄卒一口答應,“給家人寫信,這個上麵允許的。”

    隻是獄卒出去端飯的功夫才想起來,蕭祀晏剛才說給他娘子寫信,他娘子不是臭名昭著的明半夏嗎?

    不是說,他們夫妻相敬如冰嗎?不是還有傳言,說明半夏二百多斤,路都走不動,成婚當日八抬大轎都差點把轎夫壓垮嗎?而且據說她還沒有自知之明,自以為沉魚落雁,就喜歡到處參加宴會,醜態畢露嗎?

    錯了,他肯定是聽錯了。

    那樣的人,對蕭祀晏來說是莫大的侮辱,可是也不是他這樣的人能管的。

    獄卒搖搖頭,給蕭祀晏多盛了兩碗飯,然後又去準備筆墨紙硯去了。

    “您這信要是寫給太子殿下的,恐怕……”獄卒去送的時候試探著道,“您可別讓我為難;再說我就是為難也辦不到。”

    蕭祀晏道:“你誤會了,我是給我娘子寫信。”

    竟然真是他娘子?難道他去遼東之後停妻再娶了?

    對,一定是這樣,獄卒心裏默默地想。

    蕭祀晏在監獄中也沒有什麽事情做,吃過飯就開始坐到桌前,握著筆,搜腸刮肚地想著如何給明半夏寫信。

    稱呼怎麽寫,他大概也就考慮了一上午,寫廢了十幾張紙吧。

    半夏?不夠特別;卿卿?有點俗氣;吾愛?有點害羞;孩兒她娘?不夠親近……

    獄卒來送午飯的時候,看見那些被揉作一團的紙團,表情有些驚訝,隨即又默默地送來一摞紙。

    蕭祀晏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終於落筆,就寫半夏。

    可是寫什麽內容又難住了他,思來想去,又憋了足足半個時辰,才寫出幾句話,大意就是他很好,不用牽掛,問她家裏如何雲雲。

    可是想想又覺得不妥,沒有把她放在前麵,於是撕了重寫。

    嗯,這份也不行,應該把思念寫在前麵;嗯,第N份也不行,總之不行,不行,還是不行……

    最後,蕭祀晏看著所剩無幾的紙張陷入了沉思。

    獄卒來送晚飯,見蕭祀晏糟蹋了無數紙張,這封信卻還沒有寫完,心裏想著,這位可能是武將,不通文墨,所以才像便秘一樣。

    於是獄卒又默默地送來了一摞新紙。

    這次他嘴唇動了動,想說紙張也不便宜,但是最終還是欲言又止,退了出去。

    於是這封信,蕭祀晏又咬著筆杆,開始挑燈夜戰。

    太難了,想給明半夏寫封信報平安,又不被她吐槽,太難了。

    關心過度怕她覺得膩味,不關心怕她覺得自己無情;說自己覺得矯情,不說又怕她擔心……

    因為他太投入,所以直到聽到牢房的門響動才抬起頭來。

    適應了片刻黑暗之後,蕭祀晏放下筆,連忙站起身來,不敢置信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