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作者:阿縈裴元嗣      更新:2023-04-16 21:36      字數:6305
  第90章

    薛寧婉的笑聲清脆悅耳,她忙活得專心致誌,仿佛連裴元嗣什麽時候進來了都沒發現。

    趙氏望著小外甥女亭亭玉立的背影和天真爛漫的歡快模樣,感慨道:“玉柔文靜,婉兒卻比玉柔的性子活潑多了,娘如今就希望能為婉兒找一個值得托付終生的男人,平安喜樂地過完下半生,也算是彌補了我對玉柔的遺憾。”

    薛寧婉在劉媽媽的提醒下才意識到裴元嗣的到來,慌忙收斂了笑意低著頭走到裴元嗣麵前賠禮道歉,“表、表哥,是我失禮了。”

    有了阿縈和阿縈安排的兩個小丫鬟精心上的眼藥,裴元嗣對薛寧婉的印象從模模糊糊變為了貪慕虛榮,是以他僅是冷淡地“嗯”了一聲。

    趙氏早已習以為常,不以為意地招呼裴元嗣和薛寧婉一道進去用午膳。

    裴元嗣沒有絲毫留戀地跟著走了進去。

    呆在原地薛寧婉卻宛如晴天霹靂一般。

    她撫摸著自己這張精心描畫過的臉蛋不敢置信,他對她如此冷淡也就罷了,竟是連看都不肯多看她兩眼?

    薛寧婉死死地摳著自己的指尖。

    以往都是薛寧婉和趙氏一起用飯,裴元嗣過來了,薛寧婉便不合適再坐在飯桌上。

    即使趙氏盛情相邀,派人去請了好幾回,薛寧婉依舊柔聲婉拒了。

    趙氏原以為兒子來這一次又是為了扶正阿縈,裴元嗣卻在她耳旁說起了前些日子她開庫房給薛寧婉賞賜了一匹緙絲的事情。

    “哪個長舌婦又在你麵前多嘴了,怎麽的,裴肅之你就如此一毛不拔,親娘拿一匹布給你表妹穿怎麽了?你不樂意我偏要給,我樂意!”

    趙氏篤定是阿縈給她穿小鞋了,諷刺道。

    裴元嗣不冷不熱道:“您不用管我如何知道的,我雖不管後宅,家裏發生什麽事卻也能一清二楚,那幾匹緙絲是聖上賞賜給咱們衛國公府的,是你兒子我拚死拚活在戰場上掙下來的,您說我一毛不拔也好,鐵公雞也罷,我隻想把最好的東西留給我身邊最親近的人。”

    “您要賞賜下次可以賞些別的,她畢竟年紀不小了,住在衛國公府難免瓜田李下,我會讓阿縈盡快為她挑選一位夫婿嫁出去,省得您沒事兒總操閑心。”

    趙氏氣笑了,“什麽瓜田李下,你想得還挺美,我給寧婉找男人絕不找你這樣的,那得溫柔體貼懂得照顧人,就你?”

    趙氏嫌棄地冷笑了一聲。

    裴元嗣:“……”

    沒有最好。

    趙氏的確有動過想讓裴元嗣娶薛寧婉的念頭。因為她不僅對薛玉柔的死始終抱有遺憾,更對早逝的長女多年來深感虧欠,沒能看見女兒長大成人、出嫁為婦,一直以來都是趙氏心裏頭最深的那根刺。

    所以她格外地疼愛薛玉柔,想把她留在裴家,把自己沒能給女兒的一切都彌補給她,而當初逼迫裴元嗣納薛玉柔為妾,一來便是因此,二則是因為沈明淑善妒且心機深沉,實非良配,她想等著沈明淑被休棄後再將薛玉柔給扶正。

    哪裏想到沈明淑是被休了,半路又殺出個阿縈,兒子對這女人幾乎是言聽計從,神魂顛倒,若是再讓她疼愛的小外甥女嫁進來,那豈非是將人往火坑裏推?

    她想為薛寧婉找的夫婿務必正直良善,向上發奮,家世顯不顯赫乃是其次,家風正才是首要;即使他婚前房裏有幾個通房也無所謂,成婚時都得給打發遣散了,最重要的是要對她的外甥女一心一意。

    趙氏不準阿縈給薛寧婉找婆家,非要自己找,說她自己找的最放心。

    裴元嗣一口應下,最好是這樣,他還不願阿縈幫忙找,找得好趙氏不會誇她,找得不好必定得挨罵,吃力不討好。

    用完晌飯,裴元嗣準備打道回府。

    走到半路上,薛寧婉冷不防從一旁的樹蔭下走了出來,衝他招手道:“表哥!”

    裴元嗣立即警惕了起來,下意識想掉頭就走,裝作沒看見。

    可這條小路就這麽窄,前麵就一條道,隻要不是瞎子怕是都能看見那樹底下的大活人。

    裴元嗣隻能走了過去,但他態度冷漠地道:“何事?”

    兩人離得太遠,薛寧婉就向前走了兩步。

    誰料她向前走幾步裴元嗣就往後退幾步,連看都不肯給個正眼看她,那模樣活像她是洪水猛獸!

    薛寧婉吃驚道:“表哥,您站那麽遠我都聽不見您在說什麽!”

    “有話快說。”

    裴元嗣的聲音就更冷了,臉上還流露出幾分不耐。

    薛寧婉百思不得其解,莫不是因為她生得太好看了,裴元嗣都不好意思看她了?

    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想著,薛寧婉忍不住暗暗打量著眼前的男人。裴元嗣神情冷峻,眉眼中帶著一絲他慣有的倨傲和冷淡,三十歲的男人比起那些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就是不一樣,如若她眼前此時站的是王七郎,那王七郎的臉指不定紅成了猴子屁股,跟她說兩句話就目光閃爍結結巴巴,實在膈應人,倘若不是為了拉他掩人耳目,薛寧婉是一刻都不想和他站在一處!

    薛寧婉心裏嗤笑一聲,聲音卻愈發輕柔,“其實,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就是……”

    薛寧婉忸忸怩怩地紅了臉,似乎將要說出口的話令她很難以啟齒,“我知道姨母一心想為婉兒做親,剛才姨母和表哥應該已經說了吧?可是婉兒已經有了心上人,那人便是……婉兒隻求表哥不要答應姨母,婉兒還不想這麽快成親!”

    薛寧婉乞求地看著裴元嗣,裴元嗣不明白這些話薛寧婉對他說了管什麽用,皺眉道:“這是你和太夫人之間的事,有什麽要求你對她提,不必與我贅言。”

    話畢就抬腳急匆匆走開。

    薛寧婉一愣,她還沒說她的心上人是誰,裴元嗣這就……走了?!

    裴元嗣想到一事又折了回來,薛寧婉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裴元嗣虎著臉警告她道:“什麽身份幹什麽身份的該幹的事,不歸你的東西別貪得無厭,日後歸仁院你不許再去!”

    薛寧婉臉登時就臊紅了,裴元嗣什麽意思,貪得無厭,她是拿他金子還是拿他銀子了,他竟當著下人們的麵如此羞辱她!

    裴元嗣都走遠了,薛寧婉依舊恨恨地瞪著男人大步離去的背影,一口銀牙幾乎咬碎。

    前世,如果不是因為沈明淑,姐姐就不會橫死,如果不是因為裴元嗣,她也不會年紀輕輕就被隨便許人點燈熬油似的病死!

    衛國公府和沈縈欠她和姐姐的,終有一日她薛寧婉要盡數連本帶利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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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元嗣走遠了,找一個沒人的地方才使喚三七道:“過來,聞聞我身上有沒有脂粉味。”

    三七:“……”

    三七:“小人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裴元嗣:“講。”

    三七嘿嘿笑了笑,把到口的話給憋了下去,換成奉承道:“大爺真聰明,知道提前未雨綢繆,要是縈姨娘聞到您身上有脂粉味兒肯定又得跟您好一通發作。”

    豎著大拇指在主子身上聞了幾回,剛才大爺離得薛寧婉那中間都能豎著躺倆人,怎麽可能沾上什麽脂粉味兒?大爺未免忒懼內了些!

    裴元嗣遂放了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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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二十一,過完八月十五中秋,在遼王謀反一事徹底平息之後成嘉帝終於下定決心命周王一家去了雲南樂安就藩。

    就在動身前夕壽陽公主提前聽到風聲曾數次入宮替周王求情,撒嬌不想讓周王二哥離開京城就藩,懇求成嘉帝再通融兩年。

    相比於常年事務繁多又體弱多病的太子大哥,壽陽公主自然是更喜歡對她縱容溺愛的周王二哥更多一些。

    然成嘉帝麵對平日裏最疼愛的小女兒依舊是鐵麵無情,並嚴厲訓斥壽陽公主謹記身份,勿要幹政,氣得壽陽公主哭著跑出了皇宮。

    事已至此,縱使周王心裏恨得牙根癢癢半點不想挪窩也隻能慷慨應旨,入宮親自拜謝過太子大哥與父皇,並在兩人麵前拉著手痛哭流涕,表現得感激不盡,離情依依。

    畢竟是愛妻愛子,周王在他膝下一直長到近而立之年,真到周王要走了,成嘉帝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又生出幾分不舍了。

    周王這一走,很可能父子兩人此生將永不相見,誰讓他們父子生於帝王之家,他先是君王,才是一個父親。

    周王就藩算是一並了卻了成嘉帝、太子與裴元嗣三人的心事。

    隨後,成嘉帝下旨加封衛國公裴元嗣為太子太傅,專輔太子。

    太子三師三公本為虛銜,多為死後追封、內閣大臣或朝中勳貴兼任,譬如孫士廷便是太子太師,次輔商縉為太子少師,名義上是輔佐太子的職官,實際上隻是個榮譽職銜。

    成嘉帝卻特意在聖旨中提到命裴元嗣“專輔太子”,明擺著是給太子找了個手中握有兵權的大靠山,孫士廷為首輔多年,朝廷被他和一群內閣大學士們打理的井井有條,正因孫士廷太過圓滑謹慎,太子體弱多病,小皇孫年幼稚齡,而成嘉帝今年也老了,鬢發半白,一旦百年後成嘉帝駕崩,太子再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朝廷豈不是都成了孫士廷等文官們的天下?

    這正是成嘉帝為太子的辛苦謀劃,裴元嗣是武官,恰能與文官集團形成製衡,盡心盡力輔佐太子與小皇孫,保大周江山百年。

    如此一來,裴元嗣便徹底成為了太子一黨。

    走到半道上的周王聽到這道聖旨險些將拳頭捏碎,他的好父皇,便是這樣對待自己的親兒子,從小到大,他處處不知道比那個病秧子強多少倍,父皇眼裏卻隻有大哥,不僅不肯立他為儲君,甚至還狠心將他全家趕到雲南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這就是他的好父皇!

    好極,真真好極!

    父皇,既然你對我不仁,就休要怪我對你不義!

    ,

    家主加封太子少傅,這便是貴極人臣,封妻蔭子!

    整個衛國公府上到兗國大長公主趙氏下到灑掃的婆子小廝無不與有榮焉,大長公主還在三天後選了個黃道吉日攜全家老小開宗祭祖告知神靈,熱熱鬧鬧了數日。

    至於同僚親戚們的上門慶賀套近乎裴元嗣則全部拒之門外。

    在成嘉帝麵前謝恩時他需要誠惶誠恐、謙遜謹慎,在外人麵前對於加封太子少傅這份榮耀卻表現得榮辱不驚,不論旁人如何奉承都始終態度淡淡。

    太子妃得知裴元嗣要扶正阿縈後很是意外,上次阿縈救過一次她的曜兒,她至今銘記於心,先前是因為太子與群臣之間不能來往過密,太子妃也隻借著那一次送禮賞賜了阿縈一番後便沒再敢與阿縈接觸。

    如今裴元嗣徹底成了太子輔臣,君臣一體無可厚非,太子妃很是高興,甚至請太子幫忙傳達她的意思,她想收阿縈為義妹,從今往後阿縈再不是什麽小妾的女兒,她是太子妃的妹妹,有太子妃給她撐腰,這世上將再無人敢欺負阿縈!

    麵對著太子拋來的橄欖枝,饒是裴元嗣一向堅定的心誌也忍不住動搖了許久。

    太子是未來儲君,聖上在世時他盡力輔佐聖上,聖上將要百年托孤,他輔佐太子也是順理成章。

    可作為一個臣子,家事與國事卻必須要分開,東宮是東宮,衛國公府便是衛國公府,他裴元嗣可以效忠太子,鞠躬盡瘁,但他不能允許他的家人再與皇室有任何牽扯,有祖父和前朝太,祖爺時期幾位勳貴世伯的前車之鑒,裴元嗣不得不深思熟慮明哲保身。

    且成嘉帝眼下隻是在為太子鋪路,又不是真的要托孤,他手握大權又與東宮成了連襟,難免引得君王猜忌。

    最終,裴元嗣思來想去還是選擇了婉拒,謝過太子夫婦的好意。

    太子心胸寬廣,他理解裴元嗣的小心,不僅沒將此事放在心上,太子妃還主動在東宮之中設宴,下帖子邀請趙氏、阿縈與一雙兒女入東宮玩耍。

    昭哥兒五個月尚不會說話,逗幾下就困得在娘親懷裏眼皮子上下打架,小皇孫曜兒比綏綏大四個月,性格看起來很是靦腆,喜歡躲在太子妃的身後自己玩小玩具,綏綏人來瘋自來熟,很快就跟小皇孫熟稔了起來,兩個孩子躲著大人和宮女們在宮殿中光著腳丫子滿地跑玩躲貓貓的遊戲。

    宮裏宮外誰人不知太子夫婦人到中年才養大小皇孫一個孩子,小皇孫就是太子妃的命根子,阿縈生怕小皇孫一個不仔細磕著碰著,可算是嚇壞了,忙親自去捉綏綏這隻皮猴兒預備給太子妃道歉賠禮。

    “你看看你多生分拘束,當初含章宮失火若不是你主動站出來救了曜兒,曜兒怎會有今日?他身體一向文弱嬌氣,又不愛與陌生人親近,竟沒想到能與綏綏投緣玩到一處,綏綏這性子看著我實在喜歡,日後,你還要常領著兩個孩子來東宮才是。”

    太子妃親切地拉著阿縈的手道。

    阿縈受寵若驚,心裏卻仍是有些想不通,就算裴元嗣成了太子太傅,裴元嗣後院裏也隻有她一個女人,但太子妃那是什麽身份,單單邀請太夫人趙氏便可,邀請她一個小妾多自降身份?

    直到她從太子妃口中猝不及防地得到了答案。

    “衛國公已經向父皇請旨將你扶正,昭哥兒請立為世子,怎麽,沒想到妹妹竟還不知曉此事?”

    太子妃笑著打趣道:“衛國公這口風還真是緊得很!”

    阿縈不敢置信地看向趙氏,趙氏冷哼了一聲別過頭去,顯然比她知道這件事情還要早。

    九月十五是阿縈的生辰,裴元嗣將阿縈的扶正喜宴承辦私下交給了弟媳陸氏,對於扶正一事,他既沒有刻意瞞著,卻也未曾開門見山地告訴過阿縈。

    以至於阿縈誤以為陸氏是在幫她準備生辰禮,還特特找到了陸氏說她的生辰不是什麽大事不必操辦,怪不得陸氏聽了這話時看她的眼神有異。陸氏認為這件事情還是應由大伯子親口告訴阿縈好,她便識趣地含糊了幾聲沒泄漏嘴。

    哪知裴元嗣就是個鋸嘴兒的葫蘆,兩人日夜朝夕相處幾乎形影不離,他愣是一點兒口風都沒透給阿縈!

    “怎麽這樣看我?”裴元嗣摸摸阿縈的頭。

    晚間,兩人並排躺在床上,阿縈托腮趴在裴元嗣的懷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今日,東宮裏有人欺負你了?”

    想了想,裴元嗣嚴肅地問。

    今日的茶會太子妃邀請的女眷無非是她的姊妹與好友們,這些人都向著太子妃,怎會如鄭七娘、馮窈一般嘲笑她看她笑話呢?

    阿縈搖了搖頭,靠進裴元嗣懷裏,緊緊地抱著他,喃喃道:“有娘娘和您給我撐腰,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欺負我呢?”

    “真的沒有?”

    “沒有。”

    良久之後,裴元嗣輕輕抬起阿縈的下巴。

    阿縈長睫細細密密地低垂著,似乎已經累極睡了過去。

    裴元嗣托著她的後背,將她小心放在枕上,掖好被子。

    最後,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

    九月十五,宜嫁娶,動土。

    偌大的衛國公府一大早便張燈結彩,人流如織,熱鬧非凡。

    錦香院,阿縈坐在鏡台前由丫鬟們服侍著上妝梳頭。

    銅鏡模糊,卻仍可以看出女子輪廓精致,杏眼似水,紅唇雪膚,翠鬟雲鬢,一身大紅喜裙,襯得她比平日裏還要美豔動人。

    阿縈撫摸著喜服衣袖口精致的鴛鴦花紋,曾幾何時,有人譏諷過她和她娘親一樣身份低賤隻配做妾,她便夾著尾巴做人,膽小懦弱,小心謹慎了一輩子,最後還是落得一個遭至親所害早早亡故的下場。

    終於有一天,她不是妾,而是妻了。

    妻者,婦與夫齊者也,從今往後她不再是地位卑微的妾,人人得而呼之的妾,而是裴元嗣名正言順的妻!

    紫蘇與桂枝將阿縈鬢角散落的發一絲不苟地往上捋平,兩個丫鬟從昨夜就興奮地沒睡著,眼底下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兒,經常趁著阿縈沒瞧見的時候就相互對視著偷笑。

    綏綏還沒見過這樣漂亮的娘親,一雙酷似爹爹的鳳眼都瞪直了,不敢認,阿縈笑笑,微微彎腰柔聲喚女兒名字,綏綏這才親昵地撲進娘親的懷裏,不住拍手讚歎道:“娘親真好看,好看真好看,像天上的仙女兒,不對,比天上的仙女兒還要還看!”

    小孩子天真爛漫,童言無忌,阿縈捏捏女兒肉嘟嘟的臉蛋兒,佯作生氣道:“真的假的,我們綏綏什麽時候見過天上的仙女了,該不會是你這丫頭哄娘親?”

    “沒有沒有!綏綏沒有哄娘親!”綏綏忙道:“爹爹剛剛也是這樣說的,爹爹!爹爹呢!”

    說著扭頭四下去囈樺找爹爹急切求證,阿縈驚訝地向門外望去,這時裴元嗣才從門外慢慢地走了進來。

    和阿縈一樣,男人也換上了一身喜服,身上穿著胸前後背繡麒麟補子的大紅圓領長袍,腰束玉帶,腳蹬鹿皮靴,手裏捧著隻烏紗帽。阿縈還沒見裴元嗣有笑得這麽高興的時候,眉眼帶笑,嘴巴帶笑,嘴角也高高翹起,甚至眼角都笑出了紋路。

    屋外明媚的陽光照耀在他布滿笑意的俊臉上,在家裏捂的這幾個月皮膚都白皙細膩了不少,顯得整個人英姿勃發,高大俊美,麵如冠玉,便是那十八歲連中三元,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的狀元郎亦不過如此。

    四目相對,裴元嗣目光灼灼地盯視著阿縈,仿佛這滿屋子的人中他眼裏隻容下一個她,阿縈忽覺麵龐滾燙,她下意識躲開目光,過了會兒又忍不住悄悄抬眼,裴元嗣熾熱的目光卻還在膠著她,漆黑的眼底宛如一片深邃的海子要將她溺斃其中。

    於是那熱度便持續蔓延,從耳根燒到了額頭,阿縈竟難以自抑地紅了臉龐,心髒“砰砰”跳動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突然發現阿縈和大爺是帶娃結婚哈哈哈

    注:妻,婦與夫齊者也出自《說文解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