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作者:阿縈裴元嗣      更新:2023-04-16 21:36      字數:3397
  第15章

    阿縈幾乎是落荒而逃,跑到半路腳還被石子絆了一下險些跌倒,又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跑遠。

    趙氏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麵無表情的兒子。

    “嗣哥兒,你是被這狐媚子給蠱惑住了?!”

    “您好歹也是國公府的太夫人,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如此不堪的話,成何體統?”

    裴元嗣一臉嫌棄地道:“頌哥兒我自會扭交給他的夫子處置,您且好自為之!”

    趙氏回了擷芳院,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秋娘,你去把玉柔找來!”

    不消片刻,薛玉柔掀著軟簾緩步走來。

    她已從秋娘口中知曉了適才在紫園中發生的事情,給趙氏倒了盞茶捧過去,柔聲安慰道:“姨母,您別動氣了,表哥這麽說,也是為了您的顏麵著想。”

    “你甭給他說好話,你表哥看著正經,實際人和他老子一樣那也是個糊塗的!小妖精裝個柔弱哭一哭魂魄都給勾走了……”

    趙氏說著眼睛一轉,目光落在眼前的外甥女身上,“你呀,就是太老實了,這樣下去可不行。”

    薛玉柔神色黯然,垂眸不語。

    趙氏說道:“玉柔,姨母有個主意,現下說給你聽,你若是願意,你與你表哥就算成了。”

    薛玉柔苦笑道:“這怎麽可能,姨母,表哥他對我許是真的無意……”

    趙氏卻是諷刺一笑,“玉柔,你到底是太年輕了,你還真以為你表哥是與那沈氏情深意重,這才答應納了她那庶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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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縈與頌哥兒往來的過密本不是什麽大事,畢竟頌哥兒在眾人眼中頑劣不堪,實難算個討喜的孩子。

    但這件事情還是被丁嬤嬤告知給了沈明淑,隔日阿縈來請安時沈明淑就裝作不經意地與阿縈談論起來。

    “五爺其實人很好,阿縈從前就一直想,若是阿玦性子能活潑一些,我這個當姐姐的就不用平白為他操這麽多閑心了……”

    阿縈輕聲解釋道。

    沈玦性子孤僻,在沈家族學幾乎沒有朋友,因此時常受到眾人的排擠與欺負,尤其是沈二夫人的親兒子,沈家四少爺沈瑞,這些沈明淑都知道。

    如此阿縈愛屋及烏,倒也無可厚非,沈明淑暫且放了心,從周媽媽手中拿來一封信遞給阿縈道:“弟弟還是自己的親,頌哥兒那兒你少去招惹他不是壞事……你最近不是總在我耳邊念叨玦哥兒麽,這是玦哥兒今日剛從保定寄來的信,回去快看看吧!”

    阿縈又驚又喜,趕緊將信接過來,拜謝沈明淑過後就回了房。

    沈玦自小聰慧好學,但那一場大病許是消磨盡了他的精力,慢慢地課業也就被族裏的幾個兄弟落在了後麵。

    沈明淑對著阿縈誇沈玦說他聰明也許在自己眼中是客套兩句,但是阿縈堅信弟弟就是聰明,他隻是沒有精力去學。

    他的老師張夫子很欣賞他,絲毫不在意他是庶子的出身,一個多月前正巧要去保定拜訪友人,便順道帶上了沈玦。

    阿縈先去洗幹淨了手,屏退眾人,才歡喜地捧著打開了信。

    信紙足有厚厚一遝,每一張都寫了沈玦在沿途見聞與風景,言談間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阿縈也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可看著看著卻又忍不住淌下淚來。

    若是弟弟知道他一直敬重的姐姐嫁給了自己的姐夫做妾,他的心裏會怎麽想她?她……

    阿縈閉上濕潤的眼。

    木已成舟,如今一切已經無法再更改回頭,她便唯有咬著牙繼續走眼前的這一條路,逆水行舟,不進則死。

    衛國公太夫人趙氏的生辰就在五日之後,前世的這一夜趙氏如法炮製沈明淑之舉給裴元嗣飲的果子酒中下了催,情藥,意欲將兒子與外甥女兩人生米銥嬅煮成熟飯。

    未料裴元嗣的毅力竟是如此驚人,硬是鐵麵無情地推開了身上那一個如花似玉、衣衫半褪的大美人破房而出,趙氏在計劃流產後不甘心地反咬了沈明淑一口,她人證物證俱在,如此兩個人都不能幸免於難,兩敗俱傷。

    一邊是生母,一邊是原配妻子,身邊兩個最親近的女人都如此算計於他,裴元嗣一怒之下索性將兩人都禁足在各自的院中,且將掌家之權委托到了祖母兗國大長公主手中。

    阿縈將信輕輕疊好,不覺想到了昨日在小花園中,她失足跌進裴元嗣懷中他望向她時那晦暗與充滿欲,色的眼神……

    此一番試探,她可以確定裴元嗣對她暫時放下了戒備與警惕,甚至生出了幾分憐惜之情。

    但也僅僅是幾分而已。

    想要迅速拉近與一個男人的關係,除了令他對自己不再設防,認為她隻是一個單純、可憐且無辜的女子外,無非便是床上那點事兒。

    她每日都會對著鏡子練習如何才能笑得更清純,哭得更楚楚動人,我見猶憐,可這些就目前來看還是不夠。

    估摸著等她得到裴元嗣的心,少則一兩年,多則三五年。

    她等不了這麽久。

    阿縈從梳妝奩中取出一隻胭脂匣。

    她手巧,從前在沈家時便會自製一些花露與香丸,因此做這些東西大家都見怪不怪,頂多是丁嬤嬤多嘴問一句這次做的又是什麽香丸,記得做完了送她一些。

    而阿縈脾氣好,丁嬤嬤說什麽也從來都不在意。

    趁著屋裏沒人,她打開蓋子將匣中她剛剛又細細研磨過一次的粉末小心地放在了陰涼處晾幹,輕輕撇了撇嘴。

    裴元嗣這人,當真是比那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還要矜持上十分,若他真不喜歡自己也便罷了……可他每回行事偏還要掩耳盜鈴般讓她背過身去服侍,還在她身後爽快得呼吸急促粗啞,以為她是那十四五歲、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呢?

    這次她倒是要看看,他裴元嗣到底是那坐懷不亂的真君子,還是刻意壓製自己內心欲,念的——衣冠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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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氏一向注重享受,四月十三自己的壽宴自然要大操大辦一場。

    這日在國公府的花園中大擺宴席,廣搭戲台、邀請親朋好友。頌哥兒從昨天就被裴元嗣抓著關進了族學裏命人嚴加看守不得踏出學堂半步,是以今日白天趙氏兩個兒子都沒見到,除了親朋好友就是兒媳婦沈明淑那張討厭的笑臉在跟前晃。

    沈明淑雖一向與她不和,但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裴元嗣作風端正嚴明,治家甚嚴,眼中容不下沙子,沈明淑與趙氏兩人再不和在外人麵前少不得也做出幾分婆慈媳孝的場麵來。

    便是趙氏再不想承認也不得不誇一句沈明淑管家管理得井井有條,在外人眼中她這個媳婦心思玲瓏、圓滑謙遜、賢良大度,三年不孕還主動幫丈夫納妾抬小,隻除了身子骨弱些簡直是萬裏難挑的好媳婦。

    趙氏聽著臉上的笑意就淡了下去,當著眾人的麵讓好媳婦沈明淑站了半個多時辰布菜。

    繞是如此沈明淑也絲毫沒有怨言,依舊笑意盈盈地替席上的幾位長輩們張羅著飯菜。

    待宴席散盡已是傍晚,趙氏心情不暢,進了屋就一腳蹬掉了鞋子咒罵沈明淑,罵了兩圈停下來打發丫鬟們趕緊去準備晚膳。

    一直等到酉正都不見裴元嗣過來,不由煩躁地催促秋娘,“大爺怎的還不回來,你快親自去前院問一問!”

    一刻鍾之後,秋娘匆匆從前院回來道:“大爺回來了!”

    趙氏一喜,繼而冷笑道:“敢算計我,我便叫她也嚐一嚐被人在背後算計的滋味!”

    “秋娘,快去將大爺請過來!”

    ……

    親娘過生日,裴元嗣沒有不去的道理。

    他來時早命決明備好了一份禮物,一柄沉甸甸的沉香木鑲玉如意,一隻純金打造的、上麵鑲嵌滿了寶石與祖母綠的小座鍾,並兩箱宮中進貢的錦緞絲綢,各式各樣的花色瞧得趙氏合不攏嘴。

    這些禮物甚是貴重,估摸著沒個幾百兩銀子送不來。

    尤其是那隻金光閃閃的小座鍾,可算是送進了趙氏的心坎兒裏。

    “還是嗣哥兒知道娘的心。”趙氏感歎道。兒子這麽孝順,她都有些不忍心算計他了。

    “娘喜歡就好。”

    “時候不早了,我兒餓了吧。”

    趙氏心中的愧疚轉瞬即逝,一招呼,立時丫鬟們捧著手中的珍饈美味魚貫而入。

    “沈氏為國公府操勞多年,看在兒子的麵子上,下次咱們一家人還是在一起吃飯,更熱鬧親近些。”

    裴元嗣看著滿桌子的飯菜,皺眉道。

    其實沈明淑剛嫁過來的時候,與趙氏的婆媳關係並沒有現在這麽劍,拔,弩,張。

    兩人關係惡化,導火索是碧桃、青荷之死,也是因為近兩年為了爭奪管家之權時有摩擦。

    後來沈明淑被大夫診斷出難以有孕,趙氏為此多有譏諷不滿,令裴元嗣更是頭疼不已。

    趙氏趕緊道:“嗣哥兒,娘知道你的意思,先前的確是娘對她多有苛責,不過娘那不也是為了你的子嗣著想麽?如今她肯主動為你張羅納妾,我心裏的氣也就消了,今天娘原本去請她來著,是她自己不舒服沒過來,你可別想多了……”

    趙氏邊念叨著邊布菜,裴元嗣聽著神色就和緩了許多,讓趙氏坐下別再勞動。

    趙氏不肯,給裴元嗣夾完菜後又從秋娘手中取來一隻琺琅酒壺,將果子酒緩緩注入到兒子麵前的酒盞之中,笑著道:

    “這酒甚是清甜淳洌,嗣哥兒,今夜是大好的日子,你也許久未曾陪娘這樣好生坐一坐了,就趁這個機會,你今夜可要陪著娘多喝一些!”

    裴元嗣未曾多想,舉起眼前的酒盞一飲而盡。

    作者有話說:

    來自親媽的果子酒

    老太太是助攻,寶子們放心吧>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