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三章 鎮北王犧牲了
作者:三尺錦書      更新:2023-10-10 15:14      字數:8800
  第九百八十三章 鎮北王犧牲了

    二人拉開蒙麵,正是子衿和馮錚。

    “吳小公子,我們帶你去見你想見的人。”子衿歪頭笑道。

    吳小公子皺眉,“你們怎麽知道我想見誰?”

    “鎮北王妃,是嗎?”

    一聽這話,吳小公子眼前一亮,急忙點頭。

    “那就跟我們來吧。”

    靈雲糧鋪後院,那吳小公子仔細瞅了柳雲湘好一會兒,而後長鬆了口氣,將懷裏的東西遞了過去。

    柳雲湘好笑,“你認得出是我?”

    吳小公子點頭,“我見過王妃,但就一麵,因此要仔細辨認。”

    “那你確定是我了嗎?”

    “確定,這世上再沒有比王妃更好看的人了。”

    聽著這稍顯稚嫩的聲音,柳雲湘忍不住笑出了聲,而那吳小公子卻也羞紅了臉。

    “我說的……明明是實話。”

    “吳小公子,這話可不對。”子衿道。

    “怎麽不對?”

    “你呢還小,等你長大了,愛上一位姑娘,那時你就會發現你愛的那位姑娘才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就像我,我夫君便覺得我才是最美的。”

    說吧,子衿還衝馮錚挑了一眼。

    馮錚撇了一下嘴,“不但是最美的,還是脾氣最大的。”

    吳小公子撓撓頭,不大明白他們的意思。

    柳雲湘笑著接過那東西,吳家用布仔細包裹著,一層又一層,最後裏麵包裹著一塊明黃的綢布。柳雲湘拿起那布,心下稍稍有些緊張。

    這份傳位詔書分量太重了,這不僅代表的是至高無上的皇權,亦是天下的重任。她深吸一口氣,慢慢打開,看上‘傳位鎮北王秦暮’二字後,她有大大出了一口氣。

    仔細將詔書疊好,柳雲湘叫來張琪,讓他明一早就安排吳小公子出城。

    “姑娘,我們現在怎麽做?”子衿問。、

    柳雲湘默了一下,“我們這就進宮,趁著陸長安不在盛京,讓皇上立即宣讀這份詔書。”

    嚴暮成了繼任君主,那朝廷和鎮北這一戰也就不用打了。當然,以陸長安在京中的勢力,必定還有一番波濤暗湧。

    當下主仆三人自靈雲糧鋪後門出來,天色已經蒙蒙亮了。

    隻是走到街上,大清早的卻見很多百姓都在,大家神色悲痛,正互相打聽著什麽。

    柳雲湘察覺不對,攔住一路過的大娘,問她出了什麽事。

    那大娘早就紅了眼,“你們還不知道?”

    柳雲湘搖頭,“知道什麽?”

    “鎮北王犧牲了!”

    “什麽?”

    大娘忍不住哭了一聲,“朝廷帶兵去清剿鎮北,鎮北王在對陣中不幸犧牲!”

    柳雲湘聽著這話,腦子懵了一下,忙讓子衿問其他過路的百姓,大家說辭是一樣的。

    子衿慌了,“難道是真的?殿下他……”

    柳雲湘搖頭,“不可能!”

    “可百姓都這麽說,定是前方傳來了消息。”

    柳雲湘深吸一口氣,“他,可沒那麽容易死。”

    隻是這個消息太突然,他們眼下需得先冷靜一下,於是主仆三人在包子鋪外麵坐下。

    隔壁有吃包子的正在談論此事,一中年男人道:“哎,鎮北王平定鎮北,收複嶺南,戰功赫赫,為大榮做了多少好事,就這麽沒了。”

    “他割據鎮北,朝廷早晚要收拾他的。”

    “呸,若沒鎮北王,大榮早完了,有什麽臉收拾人家。”

    “對了,聽聞鎮北王妃也死了。”

    “啊?”

    “一道傳來的消息,說是夫妻倆一起死在了戰場上。”

    聽到這話,柳雲湘眉頭皺起,但很快又鬆開了,“聽到了吧,我便說著消息是假的。”

    她本就不信的,但此時證實是假的,她還是鬆了口氣。

    “不過。”柳雲湘抿了一下嘴,“死的不是我,可能就是葉遙了。”

    陸長安讓葉遙假扮她,替她去死了。

    “肅平王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馮錚不解。

    柳雲湘想了想,道:“他要讓我取代葉遙,做一輩子的葉遙!”

    “什麽意思?”

    “等他登基為帝,葉遙可以做他的皇後,雖然會有非議,但隻要他堅持,此事也能成。可讓她頂著鎮北王妃的身份做他的皇後,天下人絕不會答應的。”

    鎮北王這個名號太有分量了,鎮北王妃隻能是鎮北王妃。

    隔壁又談到兩方交戰的時候,西越人用大榮百姓為人肉盾牌,迫視鎮北和幽州軍不敢硬往上衝。

    “想來鎮北王犧牲便是因為要保護這些百姓。”

    “鎮北王登基才是民心所向,他也必定會是明君,可惜了。”

    這時有巡邏的衛兵過來,那兩個人不敢再說,忙低下頭吃飯。

    “王妃,不如咱們先回鎮北吧。”子衿道。

    柳雲湘搖頭,“我們進宮。”

    “啊,這不得等於自投羅網?”

    “若讓陸長安順利登基,那鎮北就真的完了,嚴暮也就真的活不成了。”

    雖然她不知道嚴暮現在在哪兒,但他一定還活著。

    柳雲湘沉思半晌,抬頭對馮錚道:“我要你立刻回一趟鎮北,一來確認這些消息,二來帶硯兒進京。”

    十日後,陸長安回京了,柳雲湘在宮裏見到了他。

    既然他已經識破,柳雲湘也就無需再假扮葉遙了。

    他看著她,笑了笑,“鎮北王妃柳雲湘已故世,現在你就是葉遙了。”

    柳雲湘歎了口氣,“陸長安,你以為這樣就能欺騙過天下人?”

    “我知道要讓你受委屈了。”

    “陸長安,你還要執迷不悟下去嗎?”

    “馬上我就要得到我想要的了,天下還有你,這不叫執迷不悟,這叫苦盡甘來。”

    陸長安走上前,想幫柳雲湘撩開鬢發,但被她一手打掉。

    啪的一聲,讓陸長安臉色一青。

    “嚴暮死了。”

    “你殺了他?”

    陸長安沉了口氣,“戰場上本就是你死我活,我若不殺了他,那死的就是我。”

    “是啊,死的怎麽不是你?”

    這話猶如一把刀刺入陸長安的胸口,傷得他往後趔趄了一步,繼而慘笑:“好吧,我早就知道你會恨我,但那又怎樣,我為我們贏來了餘生幾十年。你恨我,但你也隻能是我的。”

    說完,陸長安似是不敢再麵對柳雲湘,轉身往外走。

    “嚴暮呢,他在哪兒?”柳雲湘問。

  第九百八十四章 皇上駕崩

    陸長安形勢沒有聽到這話,繼續往外走。

    柳雲湘再次大聲問道:“嚴暮在哪兒?他在哪兒?”

    陸長安這才停下腳步,背對著她的許久,道:“他死了,我親手殺死的。”

    “你以為我會信?”

    “不管你信不信,他已經死了。”

    “那他屍體呢?”

    “埋了。”

    “那就去挖出來,放到我麵前,讓我相信!”

    陸長安站在那兒,再次不說話了。

    柳雲湘哼了一聲,“如若他真的死了,你定會讓我看到他的屍體,好讓我死心。可你不能,因為他沒有死。”

    陸長安轉過身來,靜靜看著柳雲湘,像是無奈一般,最後歎了口氣,“我說他死了,也是沒差,因為他被梁王帶走了。”

    “梁王?”柳雲湘皺眉,

    “這是西越退軍的條件,我不得不答應他。而你知道梁王這個人的,嗜血殘暴,嚴暮到他手裏,逃不過一個死,而且會死的很慘。”

    柳雲湘握緊拳頭,這話她信了。而想到嚴暮落到梁王手裏,可能會遭遇什麽,她已經慌了怕了。

    “陸長安,你為了一己之私,勾結西越,卻沒想到西越人在北地濫殺百姓,你意識到這樣下去,你會成為百姓心中的罪人,想甩掉西越,可有甩不掉,於是將嚴暮交了出去。你怎麽變成這樣,你自己不覺得自己很卑鄙嗎?”

    陸長安竟也點頭,“確實卑鄙。”

    “你!”

    “可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不是嗎?”他又一笑,“所以,卑鄙就卑鄙,我認了。”

    說完,陸長安看向柳雲湘,一如以前那般溫柔,“對了, 我已經派人去鎮北接硯兒了,等我登基以後就封他為鎮北王,相信他會帶領鎮北歸順朝廷的。”

    聽到這話,柳雲湘拳頭一下握緊,她也派馮錚去了,但隻怕晚了一步。

    “陸長安,別傷害硯兒。”她瞪著陸長安,“不然我們整個鎮北跟你拚了,你該知道這不是威脅。”

    陸長安歎氣道:“硯兒是我帶大的,我怎麽會傷害他,你把我想的也太壞了。”

    柳雲湘抿嘴,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他這話了。

    “還有,你也準備一下吧,待我登基後,你就是我的皇後。”

    “陸長安,你……”

    “噓。”陸長安噓了一聲,“我不會傷害硯兒,但其他兩個孩子,我對他們可沒什麽感情。”

    柳雲湘看著陸長安,不敢相信他竟會變成這樣,用孩子威脅她。

    “你再也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陸長安了,你太可怕了。”

    “是,我原本不想讓你看到我這一麵的,但沒有辦法,你不愛我,更不肯乖乖聽話啊,我隻能如此。你放心,我還是會變回以前那個自己,畢竟擁有了無上權勢,我便不需要用這些肮髒的手段了。”

    說完,陸長安大步離開。

    柳雲湘皺了皺眉頭,趕忙叫來子衿讓她出宮去找張琪:“讓他親自去鎮北,務必囑咐魏將軍保護好行意和三寶。”

    “那硯兒呢?”子衿問。

    柳雲湘默了一下,“硯兒現下估計已經在陸長安手裏了,我姑且信他不會傷害硯兒。”

    半個月後,這天夜裏,皇上突然病重,太醫看過之後說隻怕熬不過今夜了,朝中大臣都進了宮。葉遙是皇後,柳雲湘假扮她的,自然也要去承天宮。

    她過去的時候,大臣們都跪在承天宮外,看來今晚這天真要變了。

    宮女太監都守在殿門外,柳雲湘過去的時候,有侍衛上前阻止。

    “肅平王在裏麵。”

    “又如何,難道他能進去,本宮不能進去?”

    “這……”

    “別忘了,本宮才是這後宮之主!”

    柳雲湘怒喝一聲,徑直往裏走,侍衛卻也不敢硬攔。

    內殿空蕩蕩的一個人沒有,柳雲湘轉去旁邊寢殿,剛到門口,就聽秦晟瑞疾呼:“嚴暮……嚴暮他在哪兒……他怎麽不來救朕……”

    秦晟瑞聲音雖然時斷時續,倒也還算有力,怎麽就大限將至了。

    “陸長安……你狼子野心……唔……你滾開……朕不喝……有毒……唔……”

    柳雲湘手一握緊,稍稍打開布簾,露出一條縫,然後往裏看,但見陸長安將一碗湯藥灌進了秦晟瑞嘴裏。秦晟瑞瘦成皮包骨,根本無力反抗,一邊咳嗽一邊咽下了不少湯藥。

    陸長安灌完了一碗,退後兩步,拿出帕子擦著自己的手。

    “喝了這碗藥,皇上也該赴黃泉了。”

    “你……你亂臣賊子……”

    話還沒說完,秦晟瑞吐了一口血。他怕死,怕極了,看著地上的血,慌得渾身發抖。

    “嚴暮……嚴暮怎麽還不來……快來救朕……朕不要這皇位了……朕給你……噗……”皇上又吐了一口血,“大榮的江山……隻能姓秦……朕不想對不住列祖列宗……噗……”

    連著吐了好幾口血,皇上癱在床上,再也沒力氣喊了,出氣多進氣少。

    陸長安嗤笑一聲,“你等不來嚴暮了,沒準此時他已經下了黃泉,你們兄弟在下麵倒是可以聚一聚。”

    “不……他不能……死……”

    “秦晟瑞,你不覺得自己可笑麽,你嫉妒嚴暮,恨他比你有本事,搶了他的皇位,最後卻還要他來救你。”

    “我……我……錯了……”

    “廢物。”

    這兩個字,秦晟瑞聽得最多,父皇罵他是廢物,母後罵他是廢物,想來很多人暗裏也罵過,最終伴著這一句‘廢物’他閉上了眼睛。

    陸長安深深看了皇上一眼,而後喊了一聲:“皇上、駕崩了!”

    皇上駕崩了!皇上駕崩了!

    一聲接著一聲傳出去,宮裏所有人都跪下了,開始放聲大哭。

    柳雲湘見陸長安自懷裏掏出一明黃色的絹布,應該就是他搶走玉璽,寫的假詔書了。

    在陸長安出來之前,柳雲湘退了出去,跪到殿門一側。

    不多一會兒,他出來,看向下麵的文武大臣,裝作悲痛的又道了一句:“皇上駕崩了!”

    這一句出,下麵人哭得更加悲痛,更加嘹亮。

    這樣哭了有一刻鍾,陸長安道:“皇上既已駕崩,需得另立新君主持國葬,而皇上膝下並無皇子,好在他留下了傳位詔書。”

    柳雲湘聽到這兒,忙站起身接過話,“皇上確實留下了傳位詔書,就在本宮這裏!”

  第九百八十五章 兒子繼位

    這話一出,陸長安震驚不已,尤其看到她真的拿出了明黃色的傳位詔書,眉頭更是深深皺起。

    夜色之下,她畫著濃麗的妝容,穿著皇後的鳳袍,沒人懷疑她的身份。她就是葉遙,就是皇後,皇上在重病之下寫下傳位詔書並交給皇後保管,在他死後拿出來,這太合情理了。

    “原來皇上跟肅平王也說了這傳位詔書的事,那就請肅平王當眾宣讀吧。”說著,柳雲湘將傳位詔書遞給陸長安。

    陸長安盯著那詔書,而同時他的手已經伸進懷裏,那裏有他準備好的另一份詔書。

    “相信皇上隻留下了這一份詔書,若還有別的,定是假的。”柳雲湘沉聲道。

    “皇後娘娘這份詔書就一定是真的?”他挑眉問。

    “這封是皇上親筆所寫,他的筆跡,相信肅平王能認出來,下麵眾大臣也當能認出來。”

    “若是有人臨摹的呢?”

    “上麵還有玉璽印。”

    陸長安眯眼,皇上確實寫了一封傳位詔書交給吳敏了,而吳敏在被關進大牢之前又將詔書給了自己的兒子,期望他帶去鎮北交給嚴暮,但薛和鬆明明跟他說,說他從吳小公子手裏奪回了那詔書,並且燒毀了。

    想到這兒,陸長安往跪在下麵的薛和鬆那兒望了過去。

    薛和鬆像是感受到了這一道冷光,身子不由的打了個哆嗦。他不敢說實話啊,怕陸長安知道他沒有拿到詔書,會立即殺了他。

    “既然有傳位詔書,那就請肅平王宣讀吧。”這時一位老臣站出來道。

    其他大臣也紛紛附和,這些人中其實大多都是陸長安的人,但他們卻沒有高清狀況,以為這樣是聲援陸長安。

    “肅平王,本宮這皇後身份是你給的,除非你當眾揭穿,不然本宮手裏這份詔書更可信哦。”柳雲湘側身過去小聲道。

    陸長安沉了口氣,“雲湘,你非要和我對著幹?”

    “怎麽,覺得我一個弱女子沒這個本事?”

    陸長安又歎了口氣,還是接過了那詔書,當著眾大臣的麵,開始宣讀。讀到傳位給鎮北王秦暮的時候,大家神色各異,顯然有些人已經意識到陸長安並未掌控好局麵了,而他們也聲援錯了。

    “傳位鎮北王?可鎮北王是亂臣賊子,而且已經故世了!”薛和鬆為了立功趕忙喊道。

    有老臣道:“據聞鎮北王是為了救百姓免於被西越軍殘殺而犧牲的,薛大人卻給鎮北王扣上‘亂臣賊子’的汙名,別說我們這些臣子不答應,天下百姓也不能答應!”

    “你!”

    “正是,鎮北王是英雄,誰也不能汙蔑他!”

    這些都是老臣,亦或是因被陸長安排擠而被貶的臣子,他們聯合起來,還是可以跟陸長安的人對抗一下的。

    “不論怎樣,鎮北王犧牲了,這是事實,這詔書說要傳位給他,已然不可能了。”薛和鬆見陸長安臉色不好,忙轉回正題。

    這話一出,大臣們都沉默了。

    確實,鎮北王死了,沒法繼位。

    “即便鎮北王犧牲了,可他還有兒子!”柳雲湘說到這兒,轉頭看了陸長安一眼,道:“肅平王有先見之明,已經派人將鎮北王世子接到京中了。”

    所有人齊齊看向陸長安,等著他開口。

    陸長安眼眸深冷,他沒想到柳雲湘會擺他一刀,讓他沒法拿出先前準備好的傳位詔書,也就沒法名正言順的繼位。

    當然,他可以無視這詔書,將這些不忠於他的大臣統統殺掉。可隻要一動手,必定有消息泄露出去,到時鎮北、嶺南包括各地守軍,定會借機兵變。

    “皇家子息單薄,鎮北王之子登基名正言順,合乎天道。”柳雲湘站出來,走到龍階前麵,俯視著下眾大臣,“皇上留下這份詔書,便是要保護皇權正統,免於一些有野心的人亂了江山社稷!”

    老臣們紛紛聲援,請陸長安趕緊交出鎮北王世子,擁護他登基。

    “肅平王,世子若有個不好,大家會不會認為是你為了爭奪這皇位謀害他的?”柳雲湘用隻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道。

    “雲湘,你以為這樣就能威脅到我?”陸長安長歎一口氣,“我若不要名聲,隻要那位子,誰又能奈何我?”

    “當然,你可以殺掉我們,坐上這位子,可你能坐穩麽?”柳雲湘輕嗤了一聲,“各地守軍,天下百姓,他們都會反對你。難道你苦心籌謀許久,就隻為在這皇位上坐一坐就被趕下去麽?”

    嚴暮在大榮聲望太高了,肅平王能控製朝中大臣,卻控製不了天下百姓還有那些手中有軍權的各地將領。

    “還有,我可以是葉遙,更是鎮北王妃,隻要我振臂一呼,四方守軍都會響應,攻入盛京,奪你皇位,並不難。”

    “你該知道,當初我們沒有攻入盛京,奪下皇位,並不是沒有這個實力,而是不想局勢更加混亂,民不聊生。當初我們有這個實力,現在也還有。”

    陸長安垂下眼眸,這話並沒有誇大,其實他當時就想到了,一旦皇上駕崩,即便他手裏有詔書,天下人也會擁護嚴暮繼位,所以他才迫切和西越合作去攻打鎮北。但西越軍根本不受他控製,在局麵更加糟糕之前,他隻能逼嚴暮束手就擒。

    陸長安又沉思半晌,最後吩咐身邊手下去將肅平王世子帶進宮。

    “雲湘,你本可以不將硯兒拉入這權利的漩渦中的。”陸長安歎聲道。

    “他是鎮北王世子,他有他要肩負的責任。”

    “可他不過十歲。”

    “我和他一起,一定可以等到嚴暮回來。”

    陸長安轉頭看向柳雲湘,“你居然以為他還能活著回來?”

    “他能。”柳雲湘神色堅定,“他不會丟下我們的。”

    陸長安搖頭,又無奈又失落,最後他冷冷一笑,“秦晟瑞是本王手裏的傀儡,他的下場你也看到了。至於硯兒,本王自不會對他太狠,可他也要足夠聰明懂事才行。”

    這話是在告訴柳雲湘,他可以讓秦硯繼位,可秦硯也隻會是他手裏的傀儡。

    柳雲湘眯眼,“他還小,本宮自當垂簾聽政,不會讓肅平王你太操心的!”

  第九百八十六章 攝政王

    肅穆的承天宮外,悲愴的呼聲一聲一聲往外傳:“皇上駕崩了!皇上駕崩了!”

    這聲兒會傳出宮,傳出盛京,傳到大榮每個角落。

    硯兒被帶來了,他也不過一個十來歲的孩子,麵對未知總會有恐懼和不安,但在看到柳雲湘那一刻,他眼神一下定了。

    柳雲湘衝兒子點了點頭,繼而請陸長安和禮部幾位官員商議,重新擬定詔書,重新宣詔。

    這期間,柳雲湘將硯兒拉到承天宮偏殿,用力抱了抱兒子。

    “嚇到了吧?”

    硯兒搖了搖頭,但眼下卻一下紅了,“他們說爹……”

    “沒有!你爹沒有死!”

    “真的?”

    柳雲湘捧著兒子的臉,笑問:“你不信娘的話?”

    “信!”秦硯也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娘說爹沒事,爹一定沒事!太好了!”

    柳雲湘揉了揉兒子還稚嫩的小臉,心裏一陣虧欠。他們做父母的本該保護好孩子們,可她和嚴暮卻讓孩子們承受了太多本不是他們這個年紀承受的。

    她和嚴暮的路不好走,孩子們跟著他們也是坎坎坷坷。

    “硯兒,對不起。”

    秦硯不解,“娘為何對硯兒說對不起?”

    “你爹不在,你得替他扛起皇家這份重擔了。”

    秦硯搖頭,“硯兒長大了,能幫爹和娘了。”

    柳雲湘又抱了抱兒子,“不過有娘在,我們一起等你爹回來。”

    “嗯,硯兒聽娘的。”

    柳雲湘怕硯兒會慌會無措,但小家夥不愧是在戰場上曆練過的,沉穩冷靜許多。

    再次回到承天宮外,由陸長安宣讀新擬的詔書,按著規矩得先追封嚴暮,然後再另立硯兒,同時封葉遙為太後,陸長安為攝政,共宣讀了四份詔書。

    確立新君後,然後就是舉行國葬事宜,仍有陸長安主持。

    國葬結束又是冊封大典。等到一切流程走完,已經快入秋了。

    陸長安封自己為攝政王,仍舊把持著朝政,柳雲湘想垂簾聽政,但他總以硯兒還未學好規矩,不宜上朝為由,將朝會搬到了宮外,如此他們被完全架空了。

    柳雲湘知道急不得,隻暗中與一些老臣聯係,同時也派人去尋找另一位重要的人物了。

    這日午後,秦硯在上書房後的小花園跟陸長安學習儀態,他年紀小拿不住那氣勢,因此總覺差點什麽。陸長安又要求嚴格,一邊一邊讓他走,如何邁步,如何上台階,如何坐下,都要體現君王的威懾力。

    陸長安日理萬機,不能時常教他,今日便是,學到一半,便有事離開了,但臨走前交代秦硯繼續練習。

    不過陸長安一走,秦硯馬上就懈怠了。雙肩塌下去,腰也彎了,跟提線木偶似的,拖著步子往前走,上台階時,還不小心絆了一跤。

    “撲哧!”

    秦硯聽到這笑聲,轉頭看是個小太監,見他看過去,他仍笑著。

    “你笑什麽?”秦硯皺眉問。

    小太監約莫十五六歲,機靈的左右看看,見亭子周圍沒人,便道:“奴才日日見您在這兒走來走去的,這步態一點變化都沒有。”

    “一點變化都沒有?”秦硯不信。

    “奴才不知道君王儀態該是怎樣的,但奴才想應該就是肅平王那樣,而非您現在這樣。”

    這小太監剛進宮不久,大抵聽了一些閑言碎語,知道不論是前庭還是後宮都是肅平王說了算,而太後和新君隻是個空殼子,因此這話裏不覺就有些恭維肅平王,貶低秦硯了。

    秦硯眯了眯眼,繼而笑道:“是麽,那你學學肅平王是怎樣走這幾步路的,我看像不像。”

    “奴才可不敢。”那小太監依舊笑嘻嘻道。

    “這裏有沒有其他人,你怕什麽。”

    小太監又四下瞧了瞧,便真端起身子,學著肅平王的樣子,一步穩著一步的學了起來。

    秦硯坐在石凳上,看小太監那樣,笑得直拍手,“像!太像了!”

    小太監顯然是少根弦,而且還不懂察言觀色,以為秦硯是真的開心,幹脆放開了,一邊學著陸長安走路一邊還學他說話的腔調。

    “君王要有君王的威勢,但就走路,便與尋常人不同。”

    “對對,肅平王就是這樣說話的。”

    小太監被誇的更得意了,突然指向秦硯,壓低聲音道:“硯兒,本王說的話,你要記住,一個字都不要落下。”

    小太監說完,正等著秦硯再次誇他,可卻見秦硯笑聲戛然而止,臉也慢慢青了下來。

    正當小太監不知怎麽回事的時候,一聲冷沉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帝王儀態在皇上眼裏竟成了兒戲!”

    聽到這聲,小太監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不由脊背發寒,噗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而他這一跪,秦硯又笑了,像是被他滑稽的樣子逗笑的。

    “攝政王何必上綱上線,朕不過是偶爾放鬆一下,隻這小太監確實有天分,學您的儀態學的像極了,隻是朕不知是他學您像,還是您本就與他像?”說到這兒,親眼又撲哧笑了一聲,“奴顏媚色亦或是狐假虎威,不論哪一種都不該是帝王相吧?”

    陸長安看著秦硯,冷聲道:“皇上在諷刺本王像奴才?”

    “您自然不是奴才,您是高高在上的攝政王啊。我這個皇上也得聽您的,您不讓我上朝,我就不能上,您讓我當個閉目塞聽的傀儡,我就什麽都聽不見,什麽都看不見。您多了不起啊,怎麽會是奴才呢。”

    說完,秦硯又一撇嘴,“隻是從未做過帝王的人,他真的知道什麽是帝王儀態麽?”

    “原來皇上打從心眼裏就不敬畏本王這個老師,難怪一直學不會呢。”

    “所以呢,你想讓朕如何敬畏你?”

    “來人!”陸長安低喝一聲。

    秦硯眉頭一皺,他想起母親一再交代他的話,說眼下他們不能開罪陸長安,要避其鋒芒。他們要隱忍,要蟄伏,要守住秦家這份家業,等到父親回來。

    秦硯抿抿嘴,多日來反複走這幾步路,讓他覺得陸長安在故意刁難他,心裏窩了一肚子火氣,這才宣泄了出來。

    他衝動了。

    陸長安眯了眯眼,“皇上不知如何敬畏本王,那今日本王就讓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