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回北城

  　　岑清國的後事是劉瑞一手操辦的，為了不讓小丫頭和老太太起疑，他還必須用最快的時間處理完和沈霆輝之間的恩怨。

  　　手機上，沈霆輝發來了見麵地址，是一個高爾夫球場，符合他一貫的風格。

  　　等劉瑞到的時候，沈霆輝已經開始打上了。

  　　“哦喲喲，小美，幫我看看進了沒？”沈霆輝攬過旁邊站著的穿著性感的女人，一邊往遠處瞧著。

  　　劉瑞沒有那麽多耐心等人打完球，直奔主題道：“沈霆輝，你這麽做到底想幹什麽？”

  　　打球的人聽到動靜，終於停下動作，回過身來，“誒，劉董來了啊！”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劉瑞越來越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了，心性、行為和以前完全不同。

  　　像是變了一個人，已經絲毫找不到當年的影子了。

  　　劉瑞斂眉，沉聲道：“我沒有那麽多時間在這和你耗，你直說吧，怎麽樣才能把錄音筆給我。”

  　　沈霆輝把球杆給到旁邊的人，摘下手套走了過來，姿態隨意。

  　　“劉董倒是個爽快人，不過呢，有一點你弄錯了——”

  　　大腹便便的男人端了一杯香檳，坐到沙發上，冰冷的眼睛裏透著陰森，“現在可是你在求我！”

  　　“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把人從醫院弄走，然後又悄悄找了醫生。”沈霆輝品了一口香檳，慢慢說道。

  　　“當然，我也可以繼續派人找那個殘廢，隻不過時間長一點嘛，不過這個錄音內容我可就保不住咯。”

  　　“當年沒有證據，現在證據在我手上，所以現在你就兩個選擇，是選擇說出那個殘廢的地址呢？還是我把這個錄音給那老太太呢？”

  　　*

  　　霽城，開始淅淅瀝瀝下起雨來，民宿外麵的石子路上沒有一個人。

  　　岑櫻坐在鋼琴前，沒有再選擇古典樂曲，而是選了一首她最近常聽的流行樂《Lydia》。

  　　原本副歌部分激昂共鳴的旋律，被她改緩了節奏，修長的手指慢慢在琴鍵上滑動。

  　　少女穿了一件灰粉色的V領針織長裙，彈琴時，肩上的衣領便開始向下滑，雪白的肌膚露了出來。

  　　沉浸在音樂中的少女自然是沒有注意到，而她這副樣子全被坐在鋼琴旁的男人看到了。

  　　男人不動聲色挪開眼，沒有作聲。

  　　然後操控著輪椅和岑櫻並排坐著，雙手也覆上鋼琴，混合著少女彈奏的曲子，在高音聲部也跟著彈起來。

  　　岑櫻微微愣了一下，手下的節奏緩了兩秒。

  　　隻聽顧衍寒低醇的聲音回蕩在她耳旁，“專心一點。”

  　　少女又立馬跟上節奏，徹底專注於彈琴中。

  　　這個下午，顧衍寒沒有複健安排，但也沒像平常一樣，在電腦上搗鼓什麽，而是一直陪著岑櫻彈琴。

  　　“那我們試試那一首，我很喜歡的，《Flower Dance》，好不好？”少女偏頭問道。

  　　顧衍寒回視著，眼裏全是柔和，點頭答應。

  　　接下來，岑櫻再次沉浸在音樂中，兩眼注視著鋼琴鍵上的手，她以前沒有試過四手聯彈，現在很驚訝，能和顧衍寒配合得這麽好。

  　　但彈久了之後，才發現，隻要自己減緩速度，顧衍寒就會跟著彈慢。

  　　遇到比較熟悉的曲子，岑櫻會加快一點速度，而顧衍寒仍然能夠跟著她的節奏來。

  　　因此呈現出來的效果，就是她選擇的每一首，兩人都配合得很默契。

  　　教授曾在課上說過，四手聯彈是需要兩個人都能懂得對方，明白對方要表達什麽樣的感情，才能配合默契。

  　　但其實，每個人對於曲子的理解不一樣，因此相互交流後才能知道對方的感受。

  　　可就在剛剛，她和他明明什麽也沒說，就開始彈奏了……

  　　窗外的光亮一絲絲回收，直到天幕暗沉，隻是雨還沒有停止，岑櫻看向旁邊的人，彈琴時眼神裏都是專注。

  　　應該是他做每一件事都很專注，不止彈琴。

  　　如果他的父親沒有去世，如果沒有那場車禍，那麽現在的他，或許早就站在某一頂峰，在自己喜歡的領域做著最愛的事情。

  　　而她一定不會認識他，也不會和他來到霽城，坐在一起彈琴更是不可能，他們的生命本該沒有重合的。

  　　顧衍寒繼續彈著曲子的後半部分，岑櫻卻早已停下，腦海裏的思緒不斷。

  　　以前總聽人說，喜歡一個人會開始變得自卑，會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夠好，配不上對方，她之前還覺得那人傻。

  　　此時此刻，岑櫻漸漸懂得那種感覺了，身邊的人如果重新站起來，以他的毅力和恒心，一定會在最短時間內變得非常優秀。

  　　反觀自己，好像除了彈琴，沒有別的優點了。

  　　想了一會兒，岑櫻開口問道：“顧衍寒——”

  　　“如果你的腿徹底好起來了，以後有什麽打算嗎？”

  　　琴聲戛然停止，隻見顧衍寒眼裏閃過一絲冷意，聲調也變得很沉：“找出父親當年死亡的真相，奪回顧氏。”

  　　“然後呢？還有別的嗎？”少女一直望著顧衍寒，竟有那麽一絲希望，想聽他說出其他的。

  　　顧衍寒回過頭來，對上岑櫻的視線，剛剛的冷意全然不見，隻剩下暗流湧動，“然後，去完成我許下的承諾。”

  　　承諾的唯一聽眾，承諾的音樂廳席位，他已經想好名字了，叫做——櫻花席。

  　　沒再管其他，岑櫻抿唇笑了，伸手想要去抱一抱顧衍寒。

  　　突然，外麵傳來一陣汽車轟鳴的聲音，緊接著又是一陣，岑櫻立馬走到窗邊，往外看了一眼。

  　　竟然隱約看到五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岑櫻借著車燈看清了車牌前的字，竟然是從北城開來的。

  　　就停到民宿和診所相交會的位置。

  　　她和顧衍寒住的這家民宿，是在普通的旅遊區域，平常見到的都是來旅行的遊客，從來沒見過有車開到這個位置來。

  　　直到幾個黑衣保鏢從車上下來，進了診所，把徐醫生帶出來，岑櫻就確定了，這些人是衝著顧衍寒來的。

  　　她立馬把窗戶關上，想把顧衍寒推到後院躲一躲。

  　　誰知，顧衍寒拒絕了，“傻瓜，他們遲早會找到我的，隻不過剛好是在今天。”

  　　岑櫻對於上次劉叔叔說的事情很是後怕，立馬拉住顧衍寒的袖子不鬆手，“你不能跟他們走，我們……我們去後院躲一躲好不好？”

  　　顧衍寒看著眼前急得要哭的小姑娘，微微笑了，“岑櫻，你已經休學一個多月了，是時候該回北城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