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242

  見證據都擺在老趙麵前了，他還要將事情往遲溯身上推，甲央怒火中燒，一米八幾的壯碩男人，發起脾氣來氣場也是十足的強大，他咬著後槽牙：“你這是死不悔改，冥頑不靈。”

  老趙可是一點都不怕他，他現在已經沒在保護站了，也不是他手底下的人了，“難道我說的不對？那次行動，其他人都死了，隻有遲溯一個人活下來，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一個人好端端的坐在那裏，身上既沒致命傷，也沒有人守著他，怎麽？難道那群盜獵的突然良心發現，把跟他一起的林聲殺了，卻單單不搞他？”

  “再說，遲溯當年在警局錄口供，說的內奸可是林聲啊，現在突然改口說是我，”他臉上閃過一抹凶悍，“那當時，他是做的假口供嗎？或者，是現在被有心人攢動，不知道為了什麽見不得人的目的，打算把屎盆子扣在我腦袋上。”

  老趙這話，可謂是很有心機。

  想要告他，遲溯就得承認自己當年做了偽證，要是不承認，那現在就是在栽贓陷害。

  甲央被他一通胡攪蠻纏氣得說不出話。

  就連薑慈，都不由自主的緊繃起了身體。

  還是遲溯先開的口：“當年的口供，我不算撒謊，因為，內奸的事，是林聲親口承認的。”

  “……”

  客廳裏有一瞬間的安靜。

  老趙愣了一下，臉上的不自然被很快的遮掩了過去，再開口時，態度已經不如剛才那般咄咄逼人了，“既然他都承認了，那你們現在還來問我做什麽？”

  “他為什麽認，其中隱情，趙哥你就一點都不知道嗎？”

  “他認，自然是因為事情是他做的，這種違法犯罪的事，難不成他還要事先跟我報備不成？”

  “他沒做過，”遲溯沒有去看薑慈，但他能感覺到，女人此刻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任務是臨時通知的，而他的手機在那段時間壞了，且他一直和我在一起，根本沒有時間聯係對方。”

  唯一打過一通電話。

  是借他的手機，打給薑慈的。

  老趙臉上浮現出譏諷，有恃無恐，“世上還有這樣蠢的人？不是自己做的也認？”

  “趙哥，林聲來保護站，第一次出任務是你帶的他，當時你們開的那輛車路上拋錨，另一輛車上隻能上一個人，你把位置讓給了他，你在車裏等救援，那兩年，他一直記著你的救命之恩。”

  大雪的天氣。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不辨方向。

  也不知道救援什麽時候能來。

  留在車上和等死差不多。

  老趙：“……”

  遲溯彎腰，拿起電視櫃上的一個獎杯。

  上麵刻著名字。

  趙安然。

  是老趙的女兒，今年，應該大學畢業了。

  “你告訴他，你想讓你女兒考公，以後報效國家，為社會做貢獻，出任務之前，你向隊裏提交了轉業申請。”

  老趙的後槽牙咬得死緊，“你想說什麽？”

  “當公務員，是要三代政審的，而林聲那時候，已經要死了，他沒有女兒，唯一的妹妹是個學渣，不可能考公。”

  ……

  從始至終。

  薑慈都沒說過話，就連從老趙家離開，她也沒有什麽別樣的情緒體現。

  對老趙這個罪魁禍首，更是毫無表示。

  這不對勁。

  為了替林聲洗刷冤屈，她這幾年一直都在找線索，甚至不惜賠上自己，來搭上遲溯這個唯一的知情人。

  如今真相擺在麵前，她卻毫無反應。

  遲溯覺得，她就是扇趙叔兩記耳光，他也是能理解的，但想想又覺得不會，這不像薑慈的風格。

  出了單元樓，經過花園時，遲溯伸手將人攬過來，手指穿過她的發絲，壓著她的後腦勺將人摁進懷裏，“這裏燈光暗，沒有瞧見，想哭就哭，別憋著。”

  薑慈的手環住男人的腰，頭靠在他的胸口，“回去吧，有點累了。”

  “恩。”

  遲溯揉了揉她的發頂。

  薑慈說累了，就真的是累了。

  一上車，她就閉上了眼睛睡覺。

  遲溯知道她沒真的睡著，伸手擰開音樂。

  柔和的音樂聲在車廂裏回蕩。

  薑慈將臉往座椅靠背上貼了貼。

  她是麵向的窗戶，遲溯看不見她的臉，更看不到她的神情，隻能看到她的後腦勺。

  他不知道薑慈是不是在哭，因為太安靜了，沒有哭聲，身體也沒有顫抖，甚至連細微的吸鼻子的聲音都沒有。

  遲溯也沒有伸手去查看。

  半個小時後。

  車子停下。

  薑慈睜開眼睛，外麵黑漆漆的一片，昏暗的燈光照下來，道路被兩旁觀景樹的陰影遮蓋，昏黑一片。

  旁邊的牌子上，‘公墓’兩個字格外的醒目。

  薑慈坐直身體，像是剛睡醒般揉了揉眼睛，嗓音裏也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怎麽來這裏了？”

  遲溯雙手還撐著方向盤，目光看向前方黑黝黝的墓地：“趙叔雖然還沒有認，但證據確鑿，不管他認不認，定罪都是遲早的，進去和他說一聲吧。”

  薑慈坐著沒動，“他是自願替那人背這個名聲的嗎？”

  林聲在大學時也選修過和法律有關的課，不可能不知道他認下後，會有什麽後果。

  “恩，”遲溯的喉結上下滑動，“他那時候流了很多血，已經要死了，可能是覺得老趙都要離開保護站了，也沒機會再傷害到別的人了，所以才決定認下的。”

  回應他的。

  是薑慈長久的沉默。

  她低著頭，目光落在自己的掌心上，透過燈光，能看到掌心裏的紋路。

  以前沈雲依找人給她算過命，說她這輩子大富大貴，但感情上卻不太順，一波三折。

  現在想來……

  還真是。

  “那他，有什麽話讓你帶給我嗎？”

  既然還能把所有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證明當時還有意識。

  遲溯：“……”

  他舔了下唇，握著方向盤的手收緊，手背上，青筋繃起：“當時，他已經傷的很重了，有些話，可能……”

  沒來得及。

  薑慈打斷了他：“所以，他到最後，什麽都沒有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