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有人愛嗎

  越是淡漠就離感情越遠，她安靜並且不與人走的太近。

  可她接連退步，江瓚卻步步踩在她所能接受的了的陌生感分割線上麵。

  江瓚說他很幹淨，他說她可不可以相信他。

  可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

  到了醫院，顧笙把手裏的杯子放在桌上。

  一個人有工作有房子，自認是最好的生活。

  一個本就孤獨並且缺乏情感的人最怕別人突如其來的熱情和關心。

  如果心不傾斜誰又能進入你煩躁或者開心的情緒裏。

  顧笙不知道，她這般的和江瓚接觸對還是錯。

  可是她本就沒想要接觸他。

  江瓚的每次邁步她都在退不是嗎？

  她見到江瓚的第一眼覺得他特別像一個人，想要接觸他看清他到底是不是那個人，後來江瓚開始花心身邊女人不斷，顧笙才發現是她想多了。

  江瓚不會是那個人，後來她開始給自己畫上一個界限，和所有人都保持距離的界限，可如今這個界限被江瓚縮的越來越短了。

  “顧醫生，13號床的爺爺同意動手術了！”

  13號床的是一個獨居老人，無兒無女，妻子於去年離開世界。

  他開始檢查出腦瘤，最好的醫學判斷是盡早做手術。

  可怎麽都不會同意，他希望癌細胞擴散早點和另一個世界的妻子團聚。

  顧笙已經頭疼幾天了。

  “突然同意的？王爺爺不會又耍我吧！”

  顧笙似乎是習慣了。

  從桌子上麵拿出病例報告。

  護士也有點懷疑：“我也不知道啊！”

  畢竟王爺爺已經有好幾次這樣了。

  “走吧，去一趟。”

  到了病房，王爺爺躺在病床上拿著書在看。

  王爺爺和妻子都是老師，教書育人一輩子。

  “爺爺，簽字？”

  顧笙直接把知情同意書遞給病床上的人。

  他放下書，把老花鏡摘下來。

  “顧醫生？”

  是他的主治醫生，和他談過好幾次了，都沒有說服他動手術。

  “嗯，爺爺，您是想動手術的，對嗎？”

  “我答應動手術是因為我覺得愛是這個世界上最拿得出手的東西了。”

  顧笙彎腰：“那爺爺在這簽個字？”

  王爺爺接過來，“你不問我為什麽突然改變主意了嗎？”

  顧笙：“那爺爺是為什麽改變主意呢？”

  他想起昨天晚上即將睡覺前和一個男孩子的對話。

  “您想早點去找妻子，但她卻想您能活久一點，這就要看您夠不夠聽妻子的話，聽話就要做手術。”

  “你是誰，為什麽來勸我？是醫院的領導？”

  江瓚搖搖頭：“爺爺，您很愛您的妻子，我也愛一個人，您的主治醫生，她希望你活著，我想要她的願望成真。”

  王爺爺看了眼知情同

  意書上的字。

  其實看不看都沒意義，他要聽妻子的話活著，也要說話算話。

  “顧醫生啊！有人愛是這個世界上最自豪的事情了，祝福那位小夥子早日追到你。”

  說完，在知情同意書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顧笙沒說話。

  有人愛嗎？

  她大概能猜測的出來小夥子指的是誰。

  回到辦公室後，桌子上麵有張便利貼：“說服爺爺做手術！！！（必須）”

  後麵跟著一個畫出來的托腮表情。

  所以，他看到了？

  顧笙搖搖頭，在便利貼上畫個對號，放進儲存便利貼的盒子裏麵。

  王爺爺的手術安排在第二天下午。

  手術如願以償的順利。

  在這個世界上一個人縱使是孤獨的，可總有讓我們繼續生活下去的期許。

  顧笙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時，看到路燈下麵的影子。

  江瓚站在那裏，長得帥氣，身段堪比模特，再加上他身上有種藐視眾生的氣質，有一種天地獨大，誰也不服的樣子。

  她走近，江瓚看到了她。

  邁著大步直接向她走過來。

  “顧醫生下班了，累不累？”

  像是情侶之間的對話。

  顧笙想繞過他，淡淡地安靜回答：“不累。”

  “你怎麽在這？”

  “等你啊！”他說，回答的非常自然。

  “有事？”

  “嗯，有事。”

  他低頭看了眼時間：“顧醫生，11點了，今天加班加那麽晚，很忙嗎？”

  “習慣了。”

  反正也不會有人等她回家。

  不加班幹嘛！

  江瓚聽她說出來的習慣了，心像一根針紮在最痛的位置。

  “顧醫生，餓嗎？能不能陪我吃個飯？”

  “抱歉，沒時間。”

  他老是盯著她幹什麽？

  “我請客，顧醫生回去這麽晚還是要吃飯，與其自己動手，不如陪我吃，就一個小時。”

  他知道她的時間表，明天下午開始上班，上午不上班！

  今晚的夜熬過了，不如再多熬一個小時。

  “你想幹嘛？”顧笙看著他骨節分明的手圈住她的手腕，中間隔著她的長袖衣服。

  “想和你吃飯，就當謝謝我的幫助，行不行？”

  他知道，顧笙自己住，並且幾乎和家裏沒任何聯係。

  甚至和他們沒有什麽多餘的關係。

  他知道顧笙情感薄弱，甚至不予他人交付真心，他知道，今夜她自己一個人。

  他怕，她會再多孤獨一天，怕她今夜會自己一個人難過。

  “江先生，你這屬於道德綁架。”

  江瓚笑了下，道德綁架，她說是那就是。

  他什麽時候這麽纏過一個人，絞盡腦汁想借口。

  “顧醫生，我請的飯，很好吃的？比你自己動手做的優秀。”

  顧笙沒說話，手腕直接被他牽著走。

  “江瓚，你先放開我。”

  “你答應你不會逃掉，而且顧醫生。”

  他突然停下腳步，彎腰看著她：“又沒有牽你手，隔著你的衣服圈你手腕而已，放開幹嘛？”

  顧笙生氣，掙紮了幾下他也沒鬆開。

  幹脆問：“你要我陪你去哪吃飯，江瓚，我告訴你，就這一次，你也太霸道了，你捏痛我了。”書包網

  她說這麽多，江瓚似乎就把最後一句話聽進去了。

  鬆了鬆圈她手腕的手。

  看她還皺眉的樣子，江瓚心底泛疼：“還痛？”

  顧笙搖頭，很安靜，把眉頭也放下了。

  江瓚低頭掀起她的袖口，手腕紅了，他剛才的力道這麽大？

  他突然後悔，把她捏痛了。

  顧笙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麽從江瓚眼裏看出一絲疼惜，那種眼神來自於她手腕上的紅。

  “我的錯，對不起。”

  別人說，江瓚做人散漫，花心且不向任何人低頭。

  如今會在她麵前說對不起。

  顧笙側頭，不去看他：“你到底要不要吃飯了？”

  “餓了？帶你去個你應該會喜歡的地方！”

  十分鍾的路程。

  華南餐館頂層。

  江瓚拉開椅子，顧笙轉眼看了看外麵一望無際的大海。

  她喜歡海。

  注意到自己剛才的走神，顧笙說了句謝謝坐在他拉開的椅子上麵。

  菜係上來，她無言，吃飯她也很安靜，整個人乖的不像話。

  身上有了涼意，江瓚把他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顧笙用手拒絕，江瓚攥住她的手輕輕放在桌麵上，似乎在放一種擱在心裏的寶貝一般。

  “冷就披著，好好吃飯。”

  她拿叉子的右手頓了頓。

  叮囑她好好吃飯的人，在顧笙記憶裏他是第一個。

  她仰了仰頭，江瓚已經回到他的位置。

  “冷風吹進眼睛裏了嗎？”江瓚說。

  他用餘光看了眼時間。

  似笑非笑，整個人透著囂張慵懶。

  “既然眼睛不舒服，那就先閉眼。”

  顧笙搖頭，“沒有不舒服，挺好的。”

  他站起身來，“小女孩別嘴硬。”

  十一點五十九分。

  本來隻有昏暗燈光，他打了個響指，周圍的燈都明亮起來。

  一秒鍾，兩秒鍾，顧笙沒反應過來，這裏是寬闊的頂樓，抬頭可以看星星，轉頭可以看海的地方。

  很美好也很安靜。

  她看了他一會，江瓚也看著她。

  顧笙從他眼裏看見不曾多見的認真，他從顧醫生眼裏看到一種不易出現的光芒。

  她想起來了。

  她好像知道江瓚為什麽讓她來陪他吃飯。

  今天是她的生日，所以說她是來給她過生日的。

  半分鍾後也印證了她的想法。

  12點剛過，又是新的一天，這一秒2017年11月17號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