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vol，3 香草焦糖

  　　最後一扇門可以打開。

  　　這個事實，讓溫若穗在陷入絕境時找到了一絲希望，宛如在洪水決堤時找到了一個缺口，可以暫時避險，也令她可以暫時鬆了一口氣。

  　　她迅速衝進包間、然後關門、反鎖。

  　　動作一氣嗬成。

  　　包間裏沒有開燈，黑漆漆一片，幾乎什麽也看不見。

  　　溫若穗將背靠在牆上，重重地喘息著。激烈運動後心跳不可抑製地砰砰砰地跳著，在很長的時間裏都難以平複。

  　　門外兩個男人追尋的腳步聲劈裏啪啦地傳來，大概是找到盡頭沒有找到人讓他們急了，走動的腳步聲也愈發淩亂。

  　　溫若穗再度緊張起來。

  　　她屏住呼吸，不敢發出聲響，生怕被發現。

  　　好在門被反鎖，他們進不來。

  　　她聽見外麵走道有一道焦躁的聲音問：“人呢？”

  　　“…不見了啊。”隨著說話聲傳來，用力扭門鎖的聲音也傳來。

  　　但很顯然，門都打不開。

  　　大概是瘦高男在解釋：“今晚聽…聽酒吧那小弟說有這兒特殊情況，二樓的貴賓包間都不開。”

  　　“那人去哪兒了？！”猥瑣男粗鄙的聲音吼道。

  　　“不知道啊。”瘦高男的聲音著急了，“怎麽就突然不見了呢？哥，會不會是往另一個方向跑了啊。”

  　　“那丫頭沒那麽容易找到出口。”

  　　“算了，往那邊去看看。”

  　　“行。”

  　　焦躁又淩亂的腳步聲越來越小，那兩個猥瑣男應該是走遠了，朝著他們以為的方向走去。

  　　等腳步聲徹底消失，溫若穗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一直緊繃著的肩膀也鬆懈下來。

  　　絕處逢生。

  　　她想。

  　　好在她最後找到這麽個地方，不然真的是不知道會發生點什麽。

  　　但現在還不能出去，萬一那兩個猥瑣男折返了，她就會被發現的。還是等會看看能不能找個人來解救她。

  　　想到這裏，溫若穗就覺得身上不太舒服。

  　　主要是覺得冷。

  　　雖然包間黑漆漆的沒人，可不知道為什麽，好像空調開著。

  　　她想打開燈看看有沒有可以保暖的東西，身上被冰水淋過，濕噠噠的冷得她直打顫。

  　　門不是透明的玻璃門，包間裏也沒有窗戶。

  　　所以開燈應該不會透光。

  　　不會被發現的。

  　　在這個念頭的驅使下，溫若穗轉過身，用手小心翼翼地去摸牆上的燈光開關，好在開關就在入門處，很快就被她找到了。

  　　她憑借直覺按了一個鍵。

  　　倏地，包間裏的燈被打開，頓時明亮起來。

  　　溫若穗看向周圍，視野範圍內是一個帶有濃厚的懷舊工業風的房間：

  　　暖色調的光環境下，布置著用金屬的機械擺件構成的吧台，旋轉齒輪狀的座椅、巨大的工業時鍾，以及無處不在的複古煤油燈。

  　　吧台後的牆上布滿了各種老式玻璃瓶，稍顯淩亂。但最吸引人眼球的莫過於牆麵上的巨大齒輪時鍾，結合工業風的主題，滾動著的齒輪紋理細膩，機械地運轉著，為基礎照明補充了些許光線。

  　　燈帶是內置的，因而看著並不刺眼。

  　　溫若穗睜著眼緩緩掃視著，莫名聯想到一個詞。

  　　蒸汽朋克。

  　　搭配著迷幻的電光氛圍，各種裝置很機械地運轉著，強烈的視覺衝擊讓她如同回到了二十世紀初的工業時代。

  　　她呆愣地站在門的旁邊，眼神緩緩巡視，觀察著包間內讓人迷失的布局，仿佛置身於一個巨大的魔幻世界。

  　　隻不過，當她視線移動到最右側的角落時，整個人完全僵住，瞳孔也驟然一縮——

  　　這兒有人！

  　　還是個男人！

  　　男人就坐在角落唯一一張沙發上，沙發被燈光打成了昏暗的金屬色，他人也幾乎隱在暗影裏，隻隱隱約約看見模糊的輪廓。

  　　溫若穗被包間內男人的身影猛地嚇了一大跳，嗓子眼馬上就被吊到了喉嚨處。

  　　真沒想到，這裏竟然還會有人。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才勉強讓自己不發出驚呼的叫聲，被刺激的腦回路在發現男人後完全陷入宕機無法運轉的狀態。

  　　在思維不清晰的狀態下，溫若穗做了一件連她自己都始料未及的事。

  　　她猛然按下燈光的開關鍵。

  　　重新把燈又關上了。

  　　整個包間又重新陷入漆黑一片。

  　　那些工業風的機械部件消失在眼前，沒有光線，黑沉沉得什麽也看不見。

  　　包間裏很安靜。

  　　她隻能聽到自己濃重的呼吸聲，以及重新加速的心跳砰砰聲。

  　　但男人似乎沒什麽動靜，隻是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

  　　溫若穗分辨不清與她共處一室的男人是好人還是壞人，她想打開反鎖的門，離開這個包間，但外麵隱隱約約傳來的腳步聲又讓她猶豫了。

  　　遊移不定下，最終她選擇對男人開了口：

  　　“對不起，先生，我走錯房間了。”

  　　顫抖的音節泄露了她內心的慌亂。

  　　但她的話沒有任何回應。男人像聽不見似的，對她置若罔聞。

  　　室內靜謐，沒有任何一絲嘈雜。除了她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她聽不到其他聲音。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就在溫若穗以為男人不會應答時，男人似乎有了動靜。

  　　他好像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然後將沙發的酒瓶“哐當”一聲踢倒，然後，朝著她這個方向一步一步走來。

  　　腳步聲在逼近。

  　　黑暗中，她感覺到男人已經走到了她的身旁。

  　　就站在距離她不足半米的位置。

  　　他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鬆木氣息，夾雜著一絲微醺的酒精味，傳至她的鼻翼。

  　　近在咫尺的男人氣息讓溫若穗直打寒顫。

  　　她手臂上的毛孔在緊張狀態都已經被打開，寒毛豎起，讓她覺得很冷。

  　　神經完全緊繃的狀態，她用耳朵留意著男人的動作：

  　　他手臂似乎抬了起來，放在她剛好按滅燈光的位置，不知道男人按了哪個開關，竟然打開了包間裏一盞她沒開過的白熾燈。

  　　包間重新由暗轉亮。

  　　亮堂堂的甚至有些刺目。

  　　在明亮的光線下，她看清楚了他的臉。

  　　冷白的膚色，英峻的臉容。深邃的五官很精致，鼻梁高挺，眼廓很深，而狹長的眼尾微微上佻。

  　　棱角分明的輪廓帶著凜冽的氣息，但唇色卻是異常的紅潤，在這種工業風的布置下，有點像混血的吸血鬼。

  　　一張顛倒眾生的臉，有著非現實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