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被他發現了
作者:葉眠喬湛北      更新:2023-03-21 10:43      字數:4377
  第224章 被他發現了

    如果他看到她掌心傷口的縫合線斷了,一定會懷疑的,他會懷疑她一個人睡的時候會傷害自己。

    那樣的話,他肯定不讓她睡客房。

    如果昨晚她跟他一起睡了,那麽現在,他們肯定又是在醫院。想起半夜,她握著水果刀要去殺他的場景,她到現在都還無比心慌、後怕。

    如果他知道,她不敢睡覺,以傷害自己來保持清醒,他會更難過的。

    葉眠極力保持鎮定,輕輕地搖了搖頭,揚起唇角:“昨晚睡覺前吃了止疼藥,沒感覺到疼,一覺到天亮。我還自己擦了碘伏,換了紗布。”

    說話間,葉眠豎起右手給他看,她強撐著精神。

    喬湛北擰眉,語氣裏帶著點兒責備,“怎麽不等我幫你換?你自己能行麽?我看看。”

    他上前,大手扣住她的皓腕,手指捏著紗布的一頭,就要撕開。

    葉眠心裏一慌,她眸色一轉,身子朝他懷裏一撲,軟軟地靠在他的懷裏,受傷的手掙開他的手。

    兩條胳膊環住他的脖子,踮著雙腳,主動吻上他的薄唇。

    她故意吻他,分散他的注意力。

    女人的柔軟的唇貼上他的,絲絲的電流從唇瓣傳開,男人眸色一沉,染上欲色,他的大手捧住她的後腦勺,火舌撬開她的貝齒,在她甜蜜的嘴裏攻城略地。

    晨間的男人,情欲最旺盛,仿佛從頭到腳都散發著濃鬱的荷爾蒙氣息,而她正被這股誘人的氣息包裹住。

    漸漸地,她忘記了重重心事,沉溺在他的熱吻裏、熾熱的胸膛裏,雙腿虛軟,癱軟在他的懷裏。

    “唔……我餓了。”鬆開時,她嬌喘道。

    跟他接個吻,她都感覺自己快體力不支了,本來就缺覺。

    喬湛北喉結滾了滾,抱著她就要進臥室,他從牙縫間擠出聲音:“進去喂飽你。”

    葉眠:“……”

    他想哪去了?

    “不是!我真的餓了!是肚子餓了!”她拍著他的手背道。

    再被他折騰折騰,她要暴斃了。

    喬湛北:“……”

    他垂著頭,看著她氣鼓鼓的小臉,在她的臉頰用力啄了一口,“我先去衝個冷水澡。”

    他放過了她。

    不一會兒,她看著他的背影,叮囑一句:“傷口別沾到水。”

    喬湛北背對著她,做了個手勢。

    看著他消失在房門口的背影,葉眠垂眸,看著自己右手上的紗布,總算鬆了一口氣。

    她疲憊地靠著牆壁,因為缺覺,胸悶氣短,還惡心想吐。

    這種感覺很不好受。

    但是再難受,她也得忍著,她不能再傷他一絲一毫了。

    白天,喬湛北身上有傷,沒去公司,選擇居家與高管們開個視訊會議,處理工作郵件。

    趁著給他做手衝咖啡時,葉眠悄悄連喝了三杯原味苦咖啡提神。

    他在家,她白天也不敢睡覺,隨時保持覺知,以免被情緒控製。

    晚上,喬湛北又舍不得分房睡,鬧了她很久,她好不容易攆走他。

    他剛走,她將房門反鎖。

    葉眠鋪了一張瑜伽墊在地上,她坐下,雙腿呈蓮花坐姿盤坐,戴上耳塞,雙手呈智慧手印,放在雙膝上,背脊挺直,聽著耳塞裏傳來的輕柔舒緩的引導語,進行冥想打坐。

    腦海裏什麽都不想,把專注力集中在一呼一吸上。

    隻是,到了後半夜,困意襲來,她盤腿坐在地上,頭漸漸地垂了下去,剛低下,又猛然睜開雙眼。

    她不能睡。

    不能睡。

    葉眠心慌,大腦不停地給自己下指令。

    她爬了起來,不停地眨動眼皮,大腦混混沌沌,她強撐著進了衛生間,打開盥洗池的水龍頭,正要用雙手捧水,意識到右手的傷,隻能單手捧著冷水,不停地撲向自己的臉。

    洗了冷水臉,稍稍沒那麽困了,隻是剛回到臥室,她又哈氣連連地想睡覺。

    不能睡!

    她咬著牙。

    葉眠借著床頭燈微弱的光,打開床頭櫃,從裏麵拿出繡花針,她坐在床沿,撩起睡裙,她那皮膚白皙,肉感結實飽滿,苗條沒有一絲贅肉的大腿裸了出來。

    燈光下,她閉著眼,指間緊緊捏著一把細長的銀針,朝著自己如嬰兒臉蛋般幼滑細嫩的大腿上,一下一下地紮去。

    針尖刺破她的皮膚,細長的針深深地紮了進去,又被拔了出來,皮膚上沁出針尖大小的鮮血。

    絲絲疼痛的感覺教她神誌稍稍清明。

    隻是很快,困意又襲上,她隻有不停地紮自己。

    她白皙的大腿上,留下一點一點,細密的紅色針眼。

    針眼傷口極其細小,通常一天的時間就能愈合,晚上喬湛北幫她擦身體的時候不會懷疑。

    “叩叩叩——”

    這時,房門口傳來敲門聲。

    葉眠瞳孔驟然一縮,大氣不敢喘地看向房門。

    一定是喬湛北。

    他不放心她,半夜來“查房”。

    緩過神來,她連忙丟了針,拉下睡裙,揭開被子朝被窩裏一鑽,關掉床頭燈。

    房門被她反鎖了,他敲了一會門後,外麵便沒了動靜。

    應該是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葉眠終於鬆了一口氣。

    隻是,她還得想一個反鎖房門的理由,騙過他明天一早的詢問。

    第二天,她扯了個一個人睡覺,習慣反鎖房門的借口,混了過去。

    白天,趁著喬湛北帶喬喬上早教的空檔,葉眠一個人躲去閣樓,窩在角落的懶人沙發上定鬧鍾補覺。

    補覺的時候睡得也並不踏實,處於淺眠狀態,還伴隨著各種噩夢,醒來後,還是會衝動地要報複喬湛北。

    傭人看著她跑下樓,瘋了似的衝到廚房,抄起菜刀,喊打喊殺。

    幸好喬湛北不在家,她也很快清醒過來。

    人的痛覺閾值會越來越高,晚上的時候,她發現針紮這點刺痛對她已經沒效果了。

    深夜,葉眠打了個瞌睡,低頭時又驚醒過來。

    她衝到衛生間,想用冷水洗臉,無意間的一瞥,看到淋浴和浴缸,她衝了過去,打開花灑,朝自己的臉上、身上淋著。

    京城深秋的夜晚,已經透著寒意。

    純棉睡衣濕透,緊緊貼在皮膚上,冰冷的感覺穿透她的皮膚,刺進骨頭裏,葉眠被凍得牙齒不停地打著寒顫,大腦皮層像是緊緊縮在了一起,困意全無。

    她不停地哆嗦著身子,雙唇被凍得發紫發白,她卻安心地笑了。

    鏡子裏的她,全身濕透,臉色蒼白憔悴,唇色烏青,眼底有很深的黑眼圈,全身濕透,頭發濕漉漉。

    看著這樣的自己,她在心裏叮囑自己一句:明早別忘了遮黑眼圈。

    她得繼續想方設法地騙過喬湛北。

    葉眠朝著衛生間門口走去,走著走著,她眼前一黑,“咚”的一聲,倒了下去。

    “眠眠!”

    主臥,喬湛北被噩夢驚醒,心慌地大喊一聲醒來。

    忘記了做的是什麽夢,心口慌得難受,像是她出什麽事了。他沒有猶豫,立刻起身下床,出了主臥,直奔客房。

    客房房門和昨晚一樣,又被她反鎖,他敲了很久也不見她來開門。

    心口還惴惴不安著。

    不管怎樣,他今晚必須進去看看她。

    很快,門鎖被他用工具撬開。

    喬湛北推門而入。

    房間內,隻有床頭燈亮著微弱的燈光,地上躺著一張粉色瑜伽墊,大床上,空空蕩蕩,被子整整齊齊地疊成長筒。

    “眠眠?”

    喬湛北心下一驚,沉聲喊。

    他看到衛生間的燈亮著,邁開大步,衝了過去。

    “眠眠!”

    喬湛北剛到衛生間門口,便看到葉眠倒在地磚上,一動不動的樣子。

    他的心髒驟然緊縮,呼吸停頓。

    稍稍緩了緩後,他邁開箭步到了她身旁,她渾身濕透。

    “眠眠,乖,你怎麽了?快醒醒。”他蹲下,探了探她的鼻息,又輕輕拍著她的臉頰。

    葉眠毫無反應,隻有牙齒不停地打著寒顫。

    她閉著雙眼,眼下有深深的黑眼圈,麵容蒼白憔悴,嘴唇烏青,全身濕透,睡衣粘在身上。

    大半夜的,她穿著睡衣,為什麽會全身濕透地倒在衛生間?

    喬湛北來不及細想,他將她打橫抱起,回到臥室。

    他抱著她坐在床沿,她濕透的睡衣很快將他的睡袍沾濕,她渾身冰冷,喬湛北心疼得喉嚨哽住,快速地幫她脫下睡衣。

    喬湛北拉下葉眠的睡褲,還沒退到膝蓋時,他的動作頓住,心髒猛然一震。

    她的大腿,白得晃眼,襯的那些一點點紅色細小的傷口也更清晰,他垂下頭,仔細地看,好像是針紮出的針眼!

    她的腿上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針眼?

    喬湛北大腦嗡嗡作響,心髒如針紮般地一跳一跳地疼,仿佛這些針眼都在他的心髒上。

    他隱隱地明白,這些針眼是她自己紮的。

    這個認知,教喬湛北的心髒狠狠一絞,他的手顫抖著脫掉她剩下的濕透的衣服。

    ……

    醫院,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猛然睜開雙眼,她驚坐起,抓著床頭櫃上的花籃,赤著雙腳衝下床。

    “姓喬的,我殺了你!喬湛北,你給我滾出來!”她瘋了般地對著空氣嘶吼,雙目空洞無神。

    進門的護士看到這一幕,被她的樣子嚇到,連忙退出去,跑去叫醫生。

    喬湛北從醫生值班室出來,看著護士從葉眠的病房跑出來,一臉慌張的樣子,他臉色一沉,立刻走向病房。

    病房裏,已是一片狼藉。

    花籃裏的花,果籃裏的水果散落一地,椅子倒在地上,茶幾被踢翻。

    牆根處,穿著病服的女人,靠牆蹲坐著,赤著雙腳,她長發淩亂地披散開,手裏拿著一片花瓶碎片,對著自己的胳膊,一下一下地割。

    白皙的胳膊上,被割開一道一道的血口,鮮血滴落,白色的瓷片被染成了紅色。

    “你又睡覺……不能睡……不能睡……”她喃喃低語,魔怔了一般。

    “眠眠!”

    喬湛北走近,聽到她的話,心如刀絞。

    他到現在才明白,他們分房睡後,她每天晚上其實都沒睡覺,犯困的時候就用針紮自己,衝冷水澡保持清醒!

    她怕睡著放鬆後,無法控製對他的仇恨情緒,再像那天早上一樣傷害他。

    喬湛北的心像是被她手上的瓷片,一下一下地淩遲,疼得喘不上氣,他眼尾通紅,眼裏閃爍著淚光。

    葉眠看著他,又看了看自己手裏的瓷片,不知所措。

    她被他發現了。

    男人朝著她走來,在她跟前蹲下,葉眠努了努嘴,想說點什麽,又組織不出語言,大腦混沌得像一團漿糊。

    喬湛北沒說話,他低著頭,握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捏住她手裏沾滿血的瓷片,男人喉嚨深處發出低低的嗚咽,眼角有淚珠滾落。

    “喬哥……”葉眠低低地喊,目光緊鎖著他眼角的淚。

    她喉嚨一哽,眼淚奪眶而出。

    “第一晚分房睡後,我,我半夜醒來,又要去殺你,拿了水果刀,還好及時醒了,那之後,我就不敢睡覺了,我怕我會……嗚……”她抽抽噎噎地跟他解釋。

    眼前的她,沒有粉底、遮瑕、口紅的修飾,臉色蒼白憔悴,眼下的黑眼圈很重。

    喬湛北咽了咽哽塞的喉嚨,他起身,將她拉起,按住懷中,下巴抵著她的發頂,另一手緊緊貼著她的背。

    “葉眠,你這樣對待自己,還不如殺了我!”男人聲音嘶啞,悲痛得像是從心底發出的。

    葉眠趴在他的懷裏,嚶嚶地抽泣,“我不知道怎麽做才是對的……”

    分開,她舍不得他,他也舍不得她,他們是深深地相愛的,即使她對他滿是仇恨的記憶,心卻是愛著他的。

    不分開,她就像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傷害她。

    她隻能這樣,一直保持清醒。

    葉眠的問題,也問到了喬湛北的痛處,他也不知道,他該怎麽做。

    許久,他想起她手臂上的傷,抱著她在床沿坐下,“乖,讓護士過來給你處理傷口。”

    葉眠點頭。

    護士進來時,喬湛北出去了。

    天台,他問時彥深要了煙,點上後,咬在嘴裏,深深地吸上幾口。

    “打算怎麽辦?我這邊還是沒聯係上能治愈她的心理催眠師。”時彥深走到他身側,轉臉看著他,平靜地問。

    喬湛北抽著煙,沉默不語。

    “她這樣下去,精神沒崩潰之前,會把自己折磨死。”時彥深又道,“很多催眠師建議,她這樣的情況,最好是抹掉關於你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