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大結局
作者:七敘歡      更新:2023-02-17 22:23      字數:3035
  第五百四十四章 大結局

  隻見女子步伐倏然在他身前頓住,驀然回過身來。

  秦尋未來得及反應,險些撞上她,剛好下頜觸及她火紅的蓋頭。

  紅綢柔軟,掩不住她發間深幽清香。

  是獨屬於她的味道。

  不知怎得,心口便是一動。

  秦尋微怔,看向她問,“怎麽了?”

  卻聽見女子聲音悠然,用隻有他二人能聽見的聲音問,“你不急?”

  她離他實在太近,秦尋喉結滑動,身體較神色更誠實了些。

  “……急。”

  低聲坦誠答過之後,似乎聽見女子一聲輕笑,下一瞬便沒防備又被人拽著拉走了。

  秦尋彎唇。

  誰讓他攤上這麽一個霸道蠻橫的。

  想不到混跡江湖二十餘年,竟栽在這麽一個姑娘手裏。

  不過,倒也心甘情願。

  草草敬過幾番酒後,天色便已見晚。

  好容易打發走了一群前來哄鬧的人,秦尋正了正衣襟,深吸了口氣,朝內室走去。

  內室倒是安靜,她不喜身側太多人侍候著,如今亦見不到幾個人影。

  掀過圍簾進去,見蒙著紅綢的女子端坐著,秦尋無聲笑笑,取了喜秤過來。

  長杆輕挑,挑落三尺紅綢。

  金飾琳琅作響,墜著流蘇的玉穗輕輕搖晃。

  蓋頭下女子容顏清秀,往日眉目之中的淩厲早已散去,如今被印上一點朱砂。

  圓潤而鮮麗的紅點在額心,平白為她添上幾分嬌媚。

  她一雙眼抬起來,定定地瞧著他。

  像是含著笑。

  秦尋隻覺得那人容顏奪目,曾想過她穿喜服的模樣,可如今真見著了,還是心中驚豔。

  遞與她合巹酒,秦尋輕咳一聲,佯裝正經道,“累不累?”

  江淮不答,隻將合巹酒一飲而盡,朝他示了示杯底,催著他。

  秦尋又氣又好笑,怎麽這人到了如今還想著同他拚酒力。

  無奈,亦將那酒飲了個幹淨,然而下一瞬就被人將手中的東西都取了去,擱置到一旁。

  那人著一身喜服覆到他身前,壓他在榻上,抽去鬢上金簪,如黑瀑的烏發傾瀉而下。

  發絲垂到秦尋眉間。

  她勾唇道,“廢話少說。”

  被人壓著不能動彈,自領間的扣子開始撕扯,秦尋整個身子都僵在榻上。

  這……這和戲本子上說得不一樣啊?

  凝著她良久,他神色之中的怔愣漸漸轉為笑意。

  不愧是他的女人,果然帶勁。

  江淮正扯著他的衣襟,手腕卻忽然被人攥住了。

  她停下動作,抬了抬眼。

  秦尋瞧著她,目光同往日……似乎有些不同。

  “平素裏向來被你欺負,今日——”

  驟然被人推轉反按在榻上,男子手撐在她頭側,周身氣息全然將她籠罩。

  在距她須臾的上方似笑非笑,聲音不輕不重地落到她耳朵裏。

  “就不讓著你了。”

  江淮眼睛瞪大了須臾,往日怎麽未見他有這般大的力氣?

  秦尋低頭,不再克製欲念的吻落在她唇上,輕聲嘟囔,“都說了是讓著你了。”

  內室之中氣氛繾綣。

  從佛堂求來的同心鎖閃爍在二人腕間,像是餘生盡被纏繞在一起的承諾。

  帶著一腔熱愛與虔誠,在浩瀚的時光洪流之中留下深刻的印記。

  秦尋勾唇看身下女子,調侃,“大將軍怎麽也會緊張?”

  “……成親第一日,我不想打你。”

  秦尋無聲笑開,同她十指相扣,用掌心溫暖化開她手心緊張之意。

  垂目瞧她,眸色帶柔。

  原來總有一個人,會帶你逃過時間的枷鎖,掠過蒼老與死亡。

  見過一眼,便心甘情願地賠上短短餘生,自此一同虛度漫長。

  ……

  冊立大典舉辦在七月上旬。

  陛下下令一切從簡,禮部可犯了難。

  這向來有旁的可從簡的,可冊立大典這樣的國之頭等大事,如何能從簡?

  不過既是陛下交代,禮部也盡力削減了不少複雜的禮節。

  可誰知這草案交上去之時,陛下卻還是不滿意。

  顧昭微皺眉,道,“帝後大典何須分開,便一起進行吧。”

  禮部尚書大驚失色,“這怎麽行得?這……陛下,曆朝曆代都沒有帝後大典在一起進行的先例啊……”

  “無妨,省時省力,何樂而不為。”顧昭再不理會他,低了頭開始處理奏折。

  禮部尚書一個人在原地又是急又是愁,最後見勸也勸不動,隻能應了下來。

  雖說皇後冊立也要昭告天下百官朝拜,可這和即位立朝大典的重要性還是無法比擬。

  但既然陛下說了,也隻能硬著頭皮這般執行。

  同陛下共事了這麽久,也知其不是一個忌憚祖宗規矩的,多說無益,禮部尚書隻得退下。

  故而冊立那日,百官夾道,所有人都瞧見了陛下自轎輦下親手攙著他們的皇後娘娘走下來,甚至還替她擋了轎前橫梁,生怕她撞上了頭。

  皇後娘娘麵上也無嬌羞,就這樣大大方方地把手放進了陛下的掌心之中,同他一起走過朱紅長道。

  離得近些的官員甚至聽見了皇後娘娘小聲的親口抱怨,“這鞋也太容易崴腳了吧……”

  ……可謂是十分隨性灑脫。

  內侍的聲音在這片廣闊的空地之上悠然響起。

  “日月德天,照衍升恒。承祖宗遺誌,普天同願,知黎元不可一日無主,知天地不可一日乏饗。社稷時難,為宏正遐風,式固萬世,特以立朝,更年號為綏安,帝號昭和,布告天下,鹹使聞之。於綏安一年七月初七。”

  “乾坤德合,內外製成,鎮國將軍嫡女蘇氏貞靜持躬,克讚恭勤,朕承天立極,匪獨外治,內德亦茂焉,故同其共承宗廟,助隆孝養。承太皇太後慈命,今朝立朝,使蘇氏正位中宮,母儀天下,欽尊慈命,虔告天地宗廟,望廣周知。亦立其子景明為太子,許其正位東宮,成人入主,其女驚瀾為鎮國公主,許封號明陽,欽此。於綏安一年七月初七。”

  眾人心下不免有些訝然。

  縱使曆朝有再寵愛皇後的帝王,也不曾在子嗣剛出生之際便許予太子及鎮國公主之位,公主亦是不及半歲便有了封號,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盛大恩寵。

  過往便有人傳言顧大人一心傾慕於蘇家小姐,視其為掌上珍寶,如今方知這傳聞之真。

  情愛予她,鳳印予她,便是這天下,他都同她一起承下。

  百官齊跪。

  “陛下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千歲——”

  察覺到身側女子在偷笑,顧昭輕輕捏了捏她的手,麵色從容看向百官,淡道,“平身罷。”

  此後還有一係列的禮儀祭拜,蘇翎陪他樣樣皆行畢,那禮部尚書的臉色才好看了些。

  不管怎麽樣,還是將這禮行完了不是?

  若論起他們朝中這個皇後,眾人知其一身妙手回春的本事,暗中欽佩者甚,可禮部尚書卻是瞧著頭疼。

  禮數不規矩,為人瞧上去亦不甚穩重。

  可是瞧那人微抬臉,麵上笑意在陽光之下悠然,帶著不同於過往後宮之中任何一個女子的明媚與真實,倒也讓人心中有如沐春風之感。

  是開朝以來最不合規矩的一位娘娘,卻也是最特別的一位。

  她身上的獨立自主和自信勇敢,是在別的南昭女子身上全然瞧不見的。

  看著陛下一望向她,臉色便不像平日那般清冷疏離。

  禮部老尚書暗暗歎了一口氣。

  罷了,許也不是一樁壞事。

  ……

  大禮終於行畢。

  蘇翎回到宮中,隻覺得腳酸疼得厲害。

  這宮中女子穿的鞋子和民間的不同,十分難穿不說,走路還搖搖晃晃的,也不知道是誰設計出來的。

  顧昭被一眾大臣攔在前朝,如今後宮之中倒是寧靜。

  奶娘將兩個孩子抱來,蘇翎摸摸他們的小臉,晃著手中的鈴鐺逗弄著,輕笑起來。

  “娘娘,”為她上茶的小宮女神色笑意盈盈,恭聲道,“陛下對娘娘可真是盛寵,即位大殿都同娘娘一同去呢,如今立了大殿下為太子,給了公主殿下封號,這可是前朝從未有過的呀。”

  蘇翎笑而不語,朝著眼前的小娃娃做著鬼臉。

  宮女瞧見她這不拘束的模樣有些無奈地笑起來,“娘娘如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可不能再這樣不穩重了。”

  外間忽然傳來聲響,內侍一聲通傳,宮中眾人匆忙跪下行禮,“見過陛下。”

  蘇翎仰頭看他,笑問,“回來了?”

  “嗯。”

  將宮人散了下去,男子走近她。

  “怎麽了?”

  隻見他半跪在她身側,伸手握住她微紅的腳踝,輕輕替她揉著。

  “疼不疼?”

  “還成……”

  “方才那宮人說的話你莫放在心上。”

  “你聽見了?”蘇翎回過身,“怎麽?”

  男子微皺眉,“她說得不對。”

  饒有興致地望向他,蘇翎輕笑托腮問,“哪裏不對?”

  “縱我如今是萬人之上,”男子眉眼凝在她身上,眸色定定,帶著不易察覺的柔和笑意,“也是你一人之下。”

  蘇翎笑起來。

  外間陽光明媚,雲層悠然散開,輝光落在大殿簷間。

  山河錯落,歲月安寧。

  朝暮與年歲並往,有一個人,願與你一同行至天光燦爛。

  原來他所在的地方,就是人間。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