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結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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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川河，萬古不息，奔流不返，沉沒了世間傷惡，引渡眾生，可唯獨不渡執念。

  墨陵把靈兮從河裏抱出來，她的素布裙擺已然被方才那些惡鬼拉扯壞，露出的小腿上還在淌血。

  他看著她淚痕未幹的臉，忍不住擰眉。

  他素來知曉她執著，可親眼見過以後，才知曉執著乃是一苦。

  遠處，忘川之上，一艘小船緩緩而來，帶著鬥笠的灰袍老翁撐著船，放聲而歌。

  歌曰：“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遠離愛恨者，無憂亦無怖——”

  墨陵聽著，眉頭微微蹙緊。

  “上神可要回黃泉？”老翁聲音低沉，將船停到岸邊，手裏的竹篙已被歲月打磨得油光。

  墨陵沉聲，將人抱到了船上。

  老翁看見靈兮身上的傷，指了指船上一隻藥箱：“這丫頭受傷嚴重，我那藥匣子裏有草藥可治，你先給她敷上藥，莫不然這丫頭死在我這船上，我可背不起這天大的罪孽哦！”

  聞言，墨陵愣了一下，把那藥匣子打開，裏麵放著一株凝露仙草。

  凝露仙草，世間隻有七株，這老翁卻就這般輕易給一個小丫頭療傷？

  可靈兮受傷嚴重，也不由得他深究，隻得先給她用藥。

  墨陵凝神，將仙草凝做藥丹，喂進了靈兮口中。

  果真，靈兮身上的傷口開始緩緩愈合。

  墨陵這才看向正撐船的老翁，正要問什麽，卻被老翁搶先一步開口。

  老翁沒有看他，隻是問了句：“二位此去冥殿，可是為救孟婆？”

  見老翁並無惡意，墨陵才開口：“正是。不知閣下何人？”

  老翁不答，卻道：“聽聞魔族有一聖物喚魂鈴，能喚回亡靈殘魄，結魂複生。”

  墨陵心中一凜，喚魂鈴他也隻是曾聽說過，卻不想真的存在。

  若是能用喚魂鈴，重聚孟婆元神，使得孟婆複生，那麽他欠靈兮的是不是也算還清？

  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正在昏睡的靈兮，沒有說話。

  半晌，墨陵才問：“若得喚魂鈴，孟婆複生可違天道？”

  老翁笑了笑：“得喚魂鈴，八百裏黃泉才能迎新主，渡眾生呐。”

  迎新主？

  墨陵皺眉：“閣下何意？”

  老翁搖頭，立住竹篙：“上神，到了。”

  墨陵扭頭，才發覺已經過了忘川，到了渡口，八百裏黃泉近在眼前。

  他把靈兮抱下船，還想問些什麽，可是一轉頭，那擺渡老翁已然不在。

  抬眼，那艘小船已行至忘川河中，老翁的身影消失在迷霧之中。

  ……

  孟婆莊。

  靈兮再醒來，已然是三日之後。

  她睜眼，小廝阿楠就撐著頭閉眼守在她身邊。

  “阿楠。”她的聲音有些虛弱。

  被她的聲音叫醒，阿楠見狀忙將她從床上扶起來。

  靈兮這才感覺身上好似沒有之前那麽痛了，身上的外傷竟是也都好了。

  她摸了摸身上的傷：“阿楠，這是怎麽回事？阿娘留下的凝露仙草你給我吃了？”

  阿楠忙不迭地搖搖頭：“沒有沒有，小的哪敢動孟婆的東西，墨陵上神說是忘川擺渡的老翁給的，他給你服了下去。”

  提到墨陵，靈兮眼神一暗，像是沒聽到一般，隻是道：“回頭你替我好好謝謝擺渡老伯。”

  說著，她便要起身，隻是她外傷雖好，但是內傷嚴重，身子還是有些虛弱。

  阿楠忙扶住她：“小主人，您的身子還沒好，這是要去哪裏？”

  “我要趕著去救阿娘，你看好孟婆莊，不然阿娘回來見孟婆莊亂了可是要生氣的。”

  她推門出去，一下子沒看清，直直撞上了一個高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