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他說可以睡的
作者:
沈書硯賀山南 更新:2023-08-15 22:58 字數:18809
第640章 他說可以睡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沈書硯也是徹底沒了吃東西的想法。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將剛才吃的飯盒一個一個蓋上,放在包裝袋裏。
然後用紙巾將桌子擦幹淨。
讓這個地方看起來和她最開始來的時候一樣幹淨整潔。
她做這些的時候,賀山南什麽都沒說。
坐在沙發上的他看到沈書硯將東西弄幹淨,跟她說:“登微信,我給你轉賬。”
他們兩沒有加微信。
沈書硯卻沒有拿桌上的手機,跟賀山南說:“不用了,我找我朋友借錢。這個手機……我就先拿著了,等有錢了,我把錢給你。”
“不用,反正是不要的手機。”賀山南也沒有問她這個時候還有什麽朋友可以去找。
現在這種情況下,哪有朋友願意跟沈書硯扯上關係。
話至此,沈書硯也就沒有再說什麽。
她拿上自己的外套,帶上剛才收拾好的飯盒,從公寓裏麵離開。
宋城春天的夜,還透著涼意。
沈書硯隻穿著賀山南的運動中褲,小腿全露在外麵。
身上是有外套的,但還是架不住冷風從四麵八方吹過來。
沈書硯從大廈裏麵出來,她看著四周,竟想不到一時間還能去哪兒。
最後,沈書硯在旁邊的一個活動區域裏麵坐下,將手機卡插進了賀山南剛才給的她的手機裏麵,開機。
登上微信。
原本以為至少會有幾個朋友發消息給她問問情況,但實際上,除了沈燁之外,沒有其他人。
想找朋友借錢,但發現她要麽被單刪,要麽被拉黑。
這個局麵,多少是想到了,但真的到這一步,沈書硯心裏頭還是覺得蒼涼。
最後,沈書硯點開了沈燁的對話框,他之前往她微信裏麵轉錢,但因為超過天數,錢已經自動被退還。
沈書硯想了很久,要不要找沈燁。
可是,當初她哥對沈燁跟賀水北做的那些事情,讓她如何跟沈燁開口?
沈書硯看著手機屏幕暗了,她有點亮,暗了,又點亮。
後來是沈書硯覺得這樣太浪費電了,這樣下去最後連通訊方式都用不了。
她想,可以偷偷回家吧?
去家裏拿點衣服,再不濟拿兩個包出來去賣了……
但房子已經被查封了,她能進得去嗎?
沈書硯這會兒又覺得特別冷,蜷縮在露天的椅子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書硯聽到手機來了消息。
點開一看,是沈燁發來的消息。
沒多說別的,給她微信裏轉了十萬塊錢。
沈書硯看到這錢的時候,動搖了。
至少這錢,可以解決暫時的麻煩。
起碼能先找個住的地方,至於以後的事情,等先穩定了下來再說……
在沈書硯想要點收款的時候,聽到不遠處傳來的聲音。
“賀先生你來看看吧,就是先前從你家裏出來的那個,在外麵暈倒了。我們也不知道她什麽情況,就隻能找你……”
沈書硯當時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反正迅速地就將手機關掉,裝作虛弱的樣子靠在椅背上。
閉上眼睛之後,周圍的一切動靜都聽得很清楚。
沈書硯聽到了走進的腳步聲。
保安說:“賀先生就是她,這要不要送醫院啊,萬一出什麽事我們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賀山南回:“我知道了。”
“那……”
“你先回去。”
“好的賀先生,有需要您可以叫我。”
很快,那個保安走了。
隨即,沈書硯感覺到小腿好像被人踢了一下。
力道不大,但不算客氣。
賀山南喊她名字:“沈書硯?”
沈書硯想,應該裝作一不小心睡著了,還是裝暈。
雖然這個手段,的確有點拙劣。
或許是沒有聽到沈書硯的回應,賀山南伸手碰了碰她的額頭。
“發燒了?”賀山南說,“沈書硯,你醒醒。”
賀山南發現她額頭的溫度有些偏高,態度才比剛才要認真了一些。
“沈書硯?”
“嗯?”沈書硯也不能一直在這兒裝睡,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好似這會兒才發現來的人是賀山南,有些茫然地問:“你怎麽……在這兒?”
後來,賀山南說沈書硯的演技很拙劣。
沈書硯則是反問他,既然看出來她演技拙劣,為什麽還要上當?
賀山南說不是上當,而是覺得她要真在樓下出什麽事,他也會有麻煩。
本來,賀山南說想送她去醫院,畢竟他不是醫生,不會照顧生病的人。
沈書硯搖搖頭,還是那句話:“沒錢去醫院。”
“我付錢!”
“還不是要還?我現在一分錢都沒有,不想欠你的。”
好像讓她住在白象居就不是欠他的一樣。
賀山南多少是覺得麻煩,沈書硯是個麻煩,那天晚上就不該大發善心將她帶回去。
這會兒,感覺像是甩不掉了一樣。
沈書硯跟著賀山南重新回到了樓上,家裏暖和,沈書硯覺得被凍僵的身體慢慢暖和過來。
賀山南看了她一眼,說:“藥箱裏有退燒藥。”
“嗯,我知道在哪兒。”
賀山南:“……”還真的把這裏當成自己家了。
沈書硯大概是覺得自己被看穿了,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好像真的發燒了一樣。
“最多再給你住到發燒好,接下來你自己想辦法。”賀山南聲音很淡地說,“門禁卡,你刷這個就可以進出。你走的時候把門禁卡留下就行。”
“好。”沈書硯點點頭。
賀山南這次沒跟沈書硯要微信,而是直接從錢包裏拿了錢出來放在桌上。
“自己去買吃的。”
沈書硯繼續點頭。
末了,男人說:“睡床,你走了之後我會讓人做清潔。”
“南哥……”
“嗯?”
“謝謝你,真的。”沈書硯很認真地說,“以後你有什麽需要的,我肯定……肝腦塗地!”
“不需要。”
也是,像賀山南這樣擁有一切的人,哪裏需要她這樣一無所有的人的幫助呢?
但此時此刻,賀山南在沈書硯心中,絕對不是當初那個討人嫌讓人覺得害怕的形象。
他好像是沈書硯現在,唯一能夠抓住的,汪洋大海中的一塊浮木。
賀山南走了,把她一個人留在公寓裏。
沈書硯洗過澡之後,躺在了賀山南的床上。
他說可以睡的。
但偏偏也是這個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第641章 泛著紅的耳朵尖
陌生號碼。
沈書硯按掉了。
她覺得這種時候主動聯係她的人,肯定不懷好意。
但很快對麵又打了過來,因為被掐斷就知道這個手機號碼是打得通的。
沈書硯立刻將號碼拉黑。
誰知道對麵換了號碼發了消息過來。
對方說:沈書硯,不管你躲在哪裏,我都會找到你。你老子欠的錢,你必須給還上。
沈書硯將這個號碼也拉黑。
為了防止他們繼續打過來,幹脆將手機關機。
好像隻要將手機關機,就能不管這件事,欠的錢也跟她沒有關係。
將手機關機之後,沈書硯直接將手機丟到床頭櫃上,轉身鑽進被子裏麵。
甚至將被子兜頭蓋住,好像這樣就能將那些煩心事給全部隔絕在外。
藥效上來,就算腦子裏麵再多亂七八糟的事情,躺在柔軟舒適的被窩裏麵,都能很快睡著。
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熱度還沒退,反倒是嚴重了一些。
沈書硯睡得口幹舌燥地起來去廚房找水喝。
不知道是不是賀山南原本家裏的藥不管用,沈書硯想著要不要去外麵的藥店買藥,或者去診所掛個鹽水退燒。
可又想到要是出門了,被那些人碰到把她抓回去怎麽辦?
家裏也沒有別的吃的……
最後,沈書硯穿了賀山南的運動服,戴了帽子和口罩,拿著門禁卡去附近的進口超市。
她尋思著那些人不會來這樣的地方,應該是碰不到的。
賀山南給她留了差不多一千塊錢,是他錢包裏所有的現金了。
沈書硯買了一些速食便推著小車去結賬,她一直低著頭,生怕被人發現。
購物車在收銀台那邊不小心撞了一下旁邊的貨架,她隻顧著去結賬,倒是沒想那麽多。
誰知道最後看到收銀台的姑娘將一盒套也掃了碼。
沈書硯:“……”
姑娘說:“您好,一共四百三十五。”
沈書硯當時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就抽了五張出來。
在沒多少錢的情況下,還花錢買了幾十塊錢的套。
所以後來,她跟賀山南在那個意亂情迷的夜晚裏,她拿出那盒的時候,賀山南問她是不是蓄謀已久。
如果說是意外,好像他不會相信。
於是她在那個時候,默認了。
……
沈書硯買了吃的之後又去旁邊的藥店買了退燒藥。
雖然是想在白象居避難,但身體是自己的,要是熱度一直退不下去,難受的是她。
跟藥店的店員聽了沈書硯的症狀之後就去給她拿藥了。
店員的手機放在收銀台上,裏麵在播放八卦消息。
“……上回我社記者拍到某清冷掛女星跟男友出國遊玩,也就過年的時候吧,結果現在怎麽著,人家倆好像鬧別扭分手了。當然了,衝他們倆分分合合那麽多回,這次也不一定能分得徹底……”
很快,店員回來將藥掃碼之後裝在袋子裏,“一共一百一。”
沈書硯付了現金,也沒再聽手機裏麵爆料的瓜,轉身走了。
她知道,那個清冷掛的女星程妍。
這幾年賀山南沒跟程妍在一起的另外一個原因,其實就是程妍談戀愛了。
至於那個人是誰,狗仔一直沒有扒出來。
有人說是程妍將素人男人保護得很好。
或許是有人不想他出現在公眾麵前呢。
隻要一天沒有公開,程妍就還可以立單身人設。
沈書硯沒想那麽多,提著東西回了白象居。
賀山南先前應該跟保安說過的,所以她就算不是白象居的業主,也能自由出入這裏。
但回來的時候還是會有一種莫名的擔心,害怕被攔下來,被告知她沒有進入這裏的權限。
不過還好,她順利進來了。
這兩天,沈書硯在白象居裏梳理沈家覆沒的事情。
事到如今,她也不奢望沈家能翻身,現在想的是怎麽從這件事當中全身而退。
沈家的事情她沒有參與,幹淨得很。
因為沈家重男輕女,女孩子是不被允許接觸家族事務的。
以前覺得這不公平,但恰恰是重男輕女救了沈書硯。
而她現在唯一牽扯進的,就是沈策安拿她當擔保人借的那一千萬外債。
錢去哪兒了,沈書硯不知道,那些人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她,他們隻想要錢。
可她去哪兒弄這麽多錢?
沈書硯在白象居裏待著也挺焦慮的,擔心賀山南來了又要將她趕走……
誰知道,當天晚上賀山南就來了。
沈書硯在沙發上如坐針氈,因為她想不到別的,還能留下來的理由。
但玄關那邊傳來很大的動靜,也遲遲沒有人走進來。
沈書硯便起身去查看,卻見賀山南雙肘撐在玄關櫃子上,他勾著背,看著很不舒服的樣子。
身上的酒氣傳到沈書硯這邊。
他喝醉了。
沈書硯頓了頓,在他沒站穩要摔跤之前,快步走了過去,扶著他的腰。
男人慢半拍地扭頭。
離得近,沈書硯看到他因為喝酒而泛紅的臉,眼眶也泛著紅,用一雙疑惑的眸子看沈書硯。
“你……你怎麽在我家?”賀山南蹙眉,“怎麽……進來的?”
原來喝醉酒的人,是能找到自己家在哪裏的。
但對於沈書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他不記得了。
沈書硯解釋道:“我是沈書硯。”
“哦……”賀山南若有所思地點頭,“記起來了……你怎麽,還沒走?”
他這幾次說的最多的,就是她怎麽還沒走。
沈書硯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你喝醉了,我扶你進去。”
“沒醉。”賀山南推開沈書硯的手,“沒醉……”
他似乎也不在意沈書硯到底為什麽還在這裏。
他應該是有心事。
他慢慢地往客廳裏麵走去,走得不穩。
沈書硯想了想,還是上去扶著他,覺得他肯定會摔。
不出所料的,最後賀山南絆著她,一起摔在了沙發上。
沈書硯被他壓在沙發上,沉重的身子壓下來,沈書硯差點暈過去。
“你起來啊……”沈書硯試圖將身上的男人推開。
但酩酊大醉的男人似乎根本意識不到把人壓在沙發上,還按住了她胡亂推他的手。
沈書硯掙紮之間,臉頰碰到了他的側臉。
微微扭頭,落入眼底的,就是男人泛著紅的耳朵尖。
沈書硯的心,咯噔一下。
被按住的手,逐漸放鬆下來。
她沒有再繼續推他。
第642章 純屬情不自禁
沈書硯睡不著,半點睡意都沒有。
其實跟周尤在一起之後,沈書硯就不敢再對賀山南有什麽想法。
也逐漸將過去那種朦朧的感覺淡忘,可就要將那種感覺徹底忘記的時候,這個人又以一種她想不到的方式出現在她的生活裏麵。
他就在眼前,跟她也就幾公分的距離。
沈書硯的心,開始狂跳。
那是一種先前跟周尤在一起的時候所沒有的感覺。
緊張,興奮,如夢如幻,還有害怕。
尤其是在賀山南動了一下的時候,沈書硯生怕被發現,她立刻閉上了眼睛,裝作睡著。
人在緊張的時候總是會做出蠢事來。
沈書硯當時沒想這樣的舉動到底有多掩耳盜鈴,以及她現在的心跳聲到底有多響。
可等了好一會兒,賀山南也沒有起來或者將她推開,他隻是調整了一個姿勢,側躺在沙發上,但將沈書硯像抱玩偶一樣,抱在懷中。
沈書硯悄悄地睜開眼睛,靜靜地看著熟睡的男人。
真的,還挺帥的。
看著會讓人癡迷的那種顏。
睡著的他也沒有平日那種生冷疏離感。
他睫毛好長,鼻子好挺,皮膚也很好,真讓人羨慕。
沈書硯的手指,輕輕地拂過她目光遊走過的地方。
最後,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他的唇色很好看,淡淡的粉。
還很軟……
親上去,會是什麽感覺?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沈書硯整個人一愣。
她覺得自己此時像個變態,欺負喝醉酒沒有半點反抗能力的男人。
沈書硯收回自己的手,不想當個變態。
但這樣被擠在側身躺著都很狹小的空間裏麵睡覺,實在睡不著。
沈書硯覺得時間過得很漫長,原來那點喜歡,不足以讓她受這樣大的苦難。
還好,賀山南也覺得這個姿勢不舒服,或者是渴了。
他鬆開了沈書硯,有些難受地說:“水……”
被他鬆開,沈書硯想起來的,但一直保持那個動作,沈書硯半邊身子都麻了。
緩了好一會兒才從沙發上起來,跨過賀山南離開了那個跟他緊緊抱在一塊兒的地方。
他嘴上還說著要喝水,沈書硯便去廚房裏給賀山南倒了一杯溫水。
本來想給他拿冰箱裏的礦泉水,但想著喝醉酒的人這會兒喝冰水肯定會難受。
等她拿著水杯去客廳的時候,賀山南已經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整個人看著酒還沒醒。
但看到沈書硯還在,眉心微微擰了一下。
或許,他這樣失態的樣子,沒有被別人看到過。
沈書硯盯著賀山南陰沉的目光,將水端了過去,說:“溫水,喝點吧。”
賀山南沒說話,接過了沈書硯遞來的水咕嚕咕嚕地全喝完了。
“那個……我待會兒就走……”
“我剛才有沒有說什麽醉話?”
沈書硯愣了一下,雖然不太清楚他今天為什麽會喝醉酒,但多少猜到了原因。
沈書硯問他:“你是要給我封口費嗎?”
賀山南放下水杯,表情非常不好看。
看來,剛才做夢了。
夢到了一些不能告訴別人的事情,他還覺得說出來被沈書硯聽到了。
賀山南沒回她,有些疲憊地靠在沙發上。
或許是覺得不舒服,有些粗暴地扯開領口的兩顆紐扣。
配上他不耐煩的表情,頹廢感拉滿。
哪怕是從出生開始,就擁有很多人這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的人,好像也有他無能為力的事情。
但他現在這個姿勢,配上客廳裏昏暗的燈光,真的很犯規。
沈書硯走過去,拍了拍賀山南的肩膀,說:“你去房間裏麵睡吧,你在這裏睡會感冒的。”
賀山南被沈書硯叫醒,他有些不爽地睜開眼睛凝著她。
仰視的角度。
但被叫醒之後,賀山南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沈書硯。
沈書硯後來在想,可能那會兒就是不清醒吧。
不想在他睡著的時候當變態,但在清醒的時候,好像就不會那麽猥瑣。
沈書硯俯身,低頭,親了上去。
後來的沈書硯也有聽說過,說是在跟喜歡的人對視幾秒之後,的確會忍不住想要親吻對方。
賀山南並沒有推開她。
不知道是因為喝醉了酒還沒清醒,還是男人的確不會拒絕一個主動親上來的人。
他沒拒絕,沈書硯就大膽了一些。
要怎麽形容這個吻?
非要說的話,沈書硯覺得很欲。
不止想接吻,還想其它的事情。
之前跟周尤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兩的接吻就隻是接吻,不會有那些想入非非的想法。
隻不過身體裏麵的那點衝動在她的手放在賀山南腰上的時候,被男人狠狠地扣住手腕。
賀山南把她推開了。
力氣不算小,沈書硯整個人都跌在了沙發上。
感覺現在的她就像個欺負弱小的變態。
賀山南當然也沒質問她剛才做什麽,隻是很快地從沙發上起來。
跟沈書硯說:“別想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沈書硯當時在想,賀山南說的莫名其妙的事情是什麽。
離開前,賀山南跟她說:“不需要你用身體來感謝我。”
說完,賀山南走了。
沈書硯當時的確愣了一下,她完全沒有往那個方向去想。
覺得賀山南讓她暫時住在這裏,她就要用身體來感謝他。
剛才,純屬情不自禁。
但是經過剛才的“情不自禁”,沈書硯覺得,住在這裏的日子算是到頭了。
在收拾本來就不多的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沈書硯在想,反正賀山南都那麽說了,她就賴在這裏吧。
或許,這是最後一次,她能跟賀山南接觸的機會。
她現在的處境都已經這麽糟糕了,還不能任性一回嗎?
想到這些,沈書硯就安心地回賀山南床上睡覺去了。
於是那天晚上,她做了一個旖旎的夢。
夢裏,就在這張床上,她跟賀山南發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像是陷入了被他緊緊包裹著的懷抱中,不斷地沉溺,沉溺。
最後像一條溺水的魚,渴望著洶湧的水。
最後,沈書硯猛然間清醒過來,發現自己不是被賀山南包裹著。
而是被有他氣息的被窩包裹。
沈書硯紅了臉。
第643章 畫上一個句號
沈書硯先前是害怕賀山南過來將她趕走。
現在是有點期待他來。
她聽了父母的話,按照他們設定的目標走,現如今也不過是這樣。
未來不知道會怎樣,她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來一次。
隔天,賀山南來了。
他大概是來看她走了沒有。
但瞧見她還在,兩人目光有短暫的交匯。
隨即,賀山南走進客廳,沒再看沈書硯。
她今天穿的是他的襯衫,兩條細長的腿光溜溜地暴露在空氣中。
賀山南這次是直接從錢包裏麵拿了一張銀行卡出來,放在茶幾上。
“裏麵有五十萬,足夠你解決眼下的住宿問題。至於其它的,我幫不上忙。”賀山南算是徹底明白,沈書硯纏上他了。
所以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就用錢來解決。
要不然還要賠上一套白象居的住宅,他覺得自己太虧了。
沈書硯沒要那張銀行卡,而是走過去,坐在他對麵。
他對麵茶幾,兩人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就是膝蓋能夠碰到的距離。
賀山南目光落在她光滑的膝蓋上,目光往前,便看得到她穿著的四角褲。
賀山南眉心擰著。
“沈書硯你有病吧?”賀山南用淩厲的目光看著沈書硯,“你穿我的襯衫就算了,你還——”
穿他的貼身衣物。
賀山南覺得沈書硯像個神經病。
沈書硯將襯衣下擺拉高了一點,跟賀山南解釋,“在你衣帽間拿的沒拆封的,要是你介意的話,我脫下來還給你?”
見她要有動作,賀山南立刻拿了個抱枕按在她腿上。
賀山南這幾年也是見過對他主動的女人,他興致缺缺,沒人能讓他有什麽反應。
沈書硯這人,是他自己帶回來的。
一開始覺得她就是個有點小聰明,但架不住沈家作死,最後落得個可憐兮兮下場的人。
現在再看,沈書硯像隻狡猾的狐狸。
她知道怎麽做能對她最有利。
他冷著聲音跟沈書硯說:“沈書硯,你最好在我還好說話的時候,趕緊拿著錢滾。別在我麵前裝瘋賣傻。你這招對周尤有用,對我沒用。”
沈書硯倒也不是真的要在賀山南麵前將褲子脫下來,她隻是摁著腿上的抱枕,又往前移了一些,靠近賀山南。
“南哥,你這裏給我住了這麽多天,讓我暫時有個落腳的地方,還打算給我五十萬解決眼下的問題。我真的很感謝你。除了這種方式,我也想不到別的辦法感謝你。”
“那錢你別要了,現在就走。”
賀山南想也沒想,就想收回那張銀行卡。
沈書硯先他一步,按下了那張銀行卡,“你都給出來的東西,為什麽要收回?”
“胡攪蠻纏。”賀山南收回手,沒讓沈書硯碰,“你是要自己走,還是我叫保安轟你?”
“南哥在為程妍守身如玉嗎?”
如果說他剛才隻是因為沈書硯這樣反常的行為而覺得無語,那在提到程妍的時候,賀山南的表情冷了下來,周身散發著森冷的氣息。
沒有人會在他麵前提程妍,尤其是在程妍跟她對象分分合合這幾年裏。
程妍這兩個字就像是賀山南心裏頭的一根刺,隱隱作痛。
沈書硯像是沒察覺到他在生氣,好奇地問了一句:“你喜歡她什麽?”
問完之後,沈書硯其實也沒有在等賀山南的答案。
她自言自語道:“喜歡應該不會有理由,就是喜歡了。可能是種感覺,可能是因為她做了某件事情觸動到了你,也有可能是長此以往的一種執念。真要說的話,三言兩語也說不明白。”
“要是真的能說得出喜歡的理由,也能找得出討厭的借口。”
“就是沒想到,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這麽長情的男人。”
賀山南看著沈書硯,沒有開口打斷。
但這個問題的確是將賀山南給問住了,他喜歡程妍什麽。
後來沈書硯跟賀山南在一起的時候,她無聊的時候就會問他當初喜歡程妍什麽。
賀山南說不知道。
追問之下,他說可能是習慣吧。
習慣從小到大他們幾個人一塊兒生活學習,習慣了他們在身邊。看到沈燁最後跟賀水北在一起,他覺得他也要跟程妍在一起,這樣他們幾個人就不會分開。
然後沈書硯就會說,你那會兒還喜歡著程妍,卻跟我睡覺,南哥你好渣啊。
這個玩笑,開得次數不多。
因為賀山南會說:架不住你的蠱惑。
以前他說勾引,後來他說蠱惑。
……
沈書硯又往賀山南跟前靠近了些,她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
她其實不喜歡男人抽煙,覺得那個味道很難聞。
周尤就不抽煙。
但賀山南身上的煙草味,她並不排斥。
她知道,是自己不排斥這個人。
沈書硯見他巍然不動,便主動湊過去,想像先前那樣親上去。
說實話,賀山南這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的時候,沈書硯還挺擔心他像上次一樣毫不留情地將她丟到沙發上。
但這次賀山南隻是偏過了頭。
她的唇從他臉頰上滑過,沒再去親他。
隻說了句:“這件事,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是隻有他們兩知道的秘密,哪怕他們兩現在就睡了,她不會去宣傳。
所以,他不必有後顧之憂。
賀山南也隻問了沈書硯一個問題,“你喜歡過周尤嗎?”
沈書硯當然知道賀山南不是在問她這會兒有沒有把心騰幹淨。
而是在說,但凡她喜歡過周尤,就不會在分手之後沒多久,就試圖勾引別的男人。
沈書硯後退了。
她沒有回答賀山南,而是說道:“喜不喜歡,南哥不是一早就看出來了嗎?”
一開始,賀山南就說她接近周尤是有她的目的。
既然是帶著目的接近的,就不存在喜不喜歡。
賀山南:“離開這裏。”
“我不走。”
不走,是沒地方可去。
也是想看看,賀山南到底能為了程妍堅持到何種程度。
沈書硯還說:“南哥,我在這裏等你。”
沈書硯想他來,又想他不來。
但他來了之後,沈書硯覺得她可以為年少時光的癡迷,畫上一個句號。
第644章 南哥,我喜歡你
沈書硯看得出,賀山南那天的心情很糟糕。
至於發生了什麽,沈書硯當時不知道。
後來的時候,她問過他,賀山南在很多事情上都沒有隱瞞她,但在這件事上,他沒有告訴她原因。
不管她怎麽問,他都沒說。
如果沒說的話,沈書硯大概猜到了,可能和程妍有關。
不過他跟沈書硯說,那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確切地跟他說喜歡。
沈書硯不相信。
賀山南跟沈書硯說:“別看很多人追我,但沒有一個人敢當麵跟我說喜歡,可能覺得我高攀不上,覺得追不上我。”
沈書硯調侃他:“自戀。”
但不可否認的是,賀山南這樣家室好,長得帥,有錢又在年紀輕輕的時候就跟隨父親在家族企業裏麵嶄露頭角的人,的確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人。
她們覺得他難追,覺得肯定追不上,所以就不去自討沒趣了。
……
但沈書硯對賀山南的表白,那時候不過是想著,也許以後沒有機會告訴他了。
不如就趁著這個時候,告訴他好了。
所以她跟賀山南說:“南哥,我喜歡你。”
她明顯感覺到賀山南表情有變化,看她的眼神越發的深沉。
沈書硯那會兒不知道他眼神裏所傳達的意思,她猜不透這個男人。
所以在說完這話之後,她主動親了賀山南。
她是清醒的,賀山南也是清醒的。
他沒拒絕,也沒接受,任由她挑弄他的興趣。
好似在看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夠挑起他的想法來。
她的手顫抖著去解他襯衫的紐扣,並不熟練,甚至還有些磕磕絆絆。
在她的吻落在賀山南喉結上的時候,他淡淡地說了一句:“我不負責的。”
沈書硯淺淺的笑,回他:“那你讓我在這邊多住一段時間。”
他們第一次是在沙發上。
沈書硯從茶幾下的抽屜裏拿了先前去超市買的套遞給賀山南。
這是賀山南的家,他在這裏住的時間不算短,但不知道自己家裏有這個東西。
賀山南那會兒就覺得,自己可能掉進了沈書硯的陷阱裏麵。
隻是這個情況下,賀山南也沒有去細想那些事情。
撕開了一個之後就用了。
有些意外,沈書硯是第一次。
雖然她想表現出很淡定的樣子,但那種生澀和緊張,是演不出來的。
賀山南問了她。
沈書硯回:“是不是,有那麽重要嗎?”
也是,他都不打算負責,是不是又有什麽關係呢?
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像是決堤了一般。
他們從客廳回了臥室,在柔軟的大床上,在熱氣氤氳的浴室裏……
不過沈書硯是知道,賀山南是第一次。
因為他第一次的時候表現很一般,還問她“是這兒嗎”。
有些話過於離譜,沈書硯後來想起來的時候,都覺得賀山南在那會兒的表現,和平日裏的,判若兩人。
可能也是因為,不需要負責,所以權當發泄。
隻是沈書硯很清楚,她跟賀山南睡一次,她對他的喜歡,就少一分。
就是這個過程對沈書硯來說,痛並快樂著。
她一邊清醒,一邊淪陷。
但她清楚,賀山南一直都是清醒的。
結束的那天,他給了她一張銀行卡,說裏麵有五百萬。
沈書硯坦然收下,問他要不要做最後一次。
他說有事,就先走了。
沈書硯後來才知道,他說的有事,是他父親出了意外,他的確沒有心情再做這些事情。
而沈書硯,也沒有了留在這裏的理由和立場。
何況,她還得到了賀山南給的錢。
不管是拿著這筆錢出國,還是躲到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過活,隻要不隨意揮霍,是沒有問題的。
沈書硯去租了一個公寓,暫時的落腳點。
得知沈策安在裏麵認罪態度很端正,幾乎將所有的事情都扛了下來,聽說還供出了一些人,有戴罪立功的表現估計能獲得減刑。
但因為先前被那些人軟禁,沈書硯對沈策安的排斥情緒達到了頂峰,案件後續,她沒再跟進。
隻去了精神病院,給沈書墨繳納了治療費和住院費。
誰能想到,沈書墨的治療費,用的竟然是賀山南給的錢。
或許,這個世界本來就這般荒誕。
沈書硯偶爾也會想起賀山南,想起他們在白象居裏發生的荒唐事。
撕開了斯文外表,兩人的欲望赤果地展現在對方眼裏。
有幾次,他把她緊緊地扣在懷中,讓她有那麽一瞬間覺得,時間停在那一刻,也挺好的。
沈書硯想換個地方生活。
就去北方。
先前她送周尤去那邊讀書,覺得那邊還不錯。
而且冬天會下雪,很大很大的雪。
她買了票,收拾了簡單的行囊,又偷偷回了一趟沈宅,取走了她的日記本。
直到那天,她隱約覺得生理期似乎過了一個禮拜還沒來。
如果是以前,她隻當是生理期推遲。
但上個月,她跟賀山南在白象居裏發生了那麽多次。
她抱有一絲僥幸,賀山南每次都做了措施,所以很有可能隻是生理期推遲。
那天晚上,沈書硯半夜出門去買了驗孕紙和驗孕棒,怕一個測得結果不準,就買了好幾個牌子的。
當時的沈書硯很緊張也很慌張。
她當然不想當單親媽媽,更不會癡心妄想地覺得跟賀山南有個孩子,就能平步青雲。
他不會負責,她也不想。
她太緊張了,根本就沒注意到有人早就盯上了她,看到她去藥房買了驗孕的工具。
回到租的公寓裏,沈書硯坐立不安,焦躁地看著放在茶幾上的驗孕工具。
最後還是心情沉重地去衛生間測試。
試紙上的痕跡不明顯,驗孕棒上的也不是很清楚。
她想,可能要早晨測會更準一點。
那天晚上,沈書硯幾乎整夜沒睡著,在手機上查找早孕的相關資料。
第二天清晨,她沒用驗孕棒,而是直接去了醫院。
醫院的檢查會更準確。
所以當醫生告訴她懷孕的時候,沈書硯整個人猶如石化一般地坐在椅子上。
醫生隨後很淡定地問了一句:“要還是不要?”
想要孩子的,基本都是去產科。
不想要的,大概率來的是婦科。
第645章 深深刻印在她腦海裏
醫生見沈書硯當下似乎很難做決定。
便說:“你先去考慮一下要不要,不過盡早做決定。不要的話三個月內做手術是最好的,遲了的話對你的身體傷害很大。不過你們年輕人真的是,既然不想要那一開始就做好措施。流產對身體的傷害很大。”
沈書硯整個人還是懵的。
聽到醫生的話之後,拿著報告單從診室離開。
沈書硯從診室出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一對情侶。
女人應該是懷孕了,但是隨她一起來的男人心思都在手機上,還在刷短視頻。
聽到女人說怎麽辦的時候,男人很隨意地說了一句:“當然不要啊,先前就讓你吃藥了,你自己都說安全期。現在有了還要花錢做手術,我還要請假照顧你。”
女人:“那你為什麽不戴啊?”
男人不耐道:“你快點進去吧,我隻請了一個早上的假。”
男人將女人給推到了婦科裏麵,自己跑到等候區坐著。
估計是覺得煩了,給朋友打了電話。
男人說:“還真懷了,煩死了……肯定不能要……不過又不是我做手術,傷的又不是我的身體。等她流產了,隨便找個理由分手就好了,我才不會要一個流過產的女人。”
男人補了一句:“本來就是她主動貼上來的,出這種意外當然得她自己解決。我能給她出手術費都已經超過百分之九十的男人了,我真要無情,現在就跑了。”
是的,因為是主動貼上去的,所以出了任何的意外,都得自己承擔。
不要指望男人做措施,那玩意也會有無效的時候。
至於是哪次意外有的,沈書硯不知道。
她轉身往出口走去。
婦科隔壁就是產科,那邊做孕檢的產婦很多。
不少孕婦都是由丈夫或者家人陪同的。
不同於沈書硯臉上灰敗的表情,他們臉上是幸福的,開心的,以及對那個小生命的期待。
沈書硯不自覺地將手放在小腹上。
她感覺不到肚子裏麵的小生命,她能感覺到的,是隨心所欲之後無法承擔的後果。
沈書硯回了公寓。
突然的懷孕打斷了她所有的計劃。
此時的她,比先前知道沈家破產更讓她覺得恐慌和不知所措。
沈家的破產能夠預料,但懷孕這件事,始料未及。
要去跟賀山南商量這件事嗎?
畢竟,這也是一個小生命,她在意識到自己肚子裏麵有個生命之後,她似乎沒辦法像先前那樣果斷。
可,賀山南的態度從一開始就表明了。
他不負責。
這句話深深地刻印在沈書硯的腦海中。
……
她在公寓裏渾渾噩噩地待了兩天,第三天的時候準備去醫院。
賀山南不愛她,他們兩個不會結婚,這個孩子生下來對他來說是一種懲罰。
就像沈燁,爹不疼娘不愛,從小就生活在無休止的爭吵當中,導致他的童年十分淒慘。
沈書硯不想她的孩子經曆沈燁所經曆的那些。
既然沒辦法給他一個幸福快樂的童年,沈書硯決定,讓錯誤停在萌芽的時刻。
第646章 沒有人找她
沈書硯去醫院掛了號,跟醫生說了要做流產手術。
這個孩子,她沒辦法要。
醫生給她開了手術單,安排手術,還讓她至少來個朋友給她手術單上簽字。
沈書硯說:“我就自己一個人,可以自己簽名嗎?”
可能是見慣了這樣的事情,醫生並沒有問沈書硯為什麽孩子的父親不來。
要是能來,也不用她一個人做手術了。
醫生說:“要叫個朋友過來。”
沈書硯想了想,回:“好。”
沈書硯打算花錢找個人過來簽字。
過程很繁瑣,但沈書硯這會兒隻想將這個意外解決掉。
在她對這個小生命還沒有感情之前,處理幹淨。
下午,沈書硯被安排去做手術。
她在準備室裏麵坐著,等待護士來叫她。
其實一直到現在,沈書硯的腦子都還處在懵的狀態當中,被護士叫去做手術的時候,整個人麻木地跟著護士。
這件事,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從知道懷孕,到現在上手術台,隻有她自己知道。
以後要是不跟人說起,也不會有人知道她跟賀山南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沈書硯躺在手術台上,燈光灼眼,她緩緩閉上眼睛。
好像聽到護士讓她把褲子脫下來,待會兒會打麻藥然後做手術。
說手術過程會很快,做完了之後要在醫院觀察,沒有情況之後就能回家。
沈書硯一一應下。
準備把手術服給脫下來的時候,好像有人闖了進來。
“你們是誰啊,怎麽能闖進手術室裏麵?”
“叫保安,叫保安!”
沈書硯這邊剛睜開眼睛,就有人過來將她從手術台上給拉了下來。
“幹什麽,我不認識你!”沈書硯有些驚慌。
但來人拽著沈書硯的手腕,說道:“我就跟你開個玩笑說不要孩子,你還真的來做手術了?別鬧了,我們回家!”
醫生一見他們是這個情況,就說:“要不要孩子你們先去討論好了再來,你們到底把手術室當什麽地方啊!”
沈書硯想甩開男人的手,但力氣沒有那人的大,“醫生,我不認識他,真的!”
“醫生,她還在生我的氣,”男人跟醫生賠笑,“沈書硯,我們出去好好聊聊。”
說完,沈書硯就被男人給拉走了。
外麵還有其他人,他們都是梁輝的人。
剛才將沈書硯從手術室裏帶出來的人跟她說,要是不想她媽受苦,就老老實實跟他們走。
他們將沈書硯帶到了郊區的一個別墅區,到了地方之後,沈書硯看到了梁輝。
沈書硯知道這個人,和梁康是親兄弟。
也知道這些人做事手段很可怕,上次沈書硯逃跑砸了梁康一下,不知道那人後來怎麽樣了……
梁輝陰冷著表情走到了沈書硯麵前,目光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還試圖把手放在她小腹上。
沈書硯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往後退,抗拒著梁輝的觸碰。
梁輝倒也沒有強求,隻是冷笑一聲,問她:“這個孩子,是誰的?”
“和你沒有關係。”沈書硯說,“你們把我媽怎麽樣了?她在哪兒?你們這樣是違法犯罪的!”
梁輝聽到這話,笑了出來,“違什麽法了?我們隻是請你母親來做客,還想請她出國去玩。她喜歡打麻將,就請她去玩大的。”
“你別動她!”
“可以,畢竟上了年紀,沒有你能賺錢。”梁輝說,“何況,堵住裏麵還有了賀家的種,我可得好好照顧你,不能讓你受一點傷害。”
“不是他的!”沈書硯不知道他們是怎麽知道這個孩子是賀山南的。
但是,沈書硯知道他們不安好心,會利用她肚子裏麵的孩子達成某種目的。
梁輝隻笑,“你當我不知道,你消失的這些天是躲在賀山南家裏?沈書硯,你比你爸要聰明太多了,知道找更有能力的靠山。”
沈書硯的辯駁顯然沒有任何意義,他們都查清楚了。
沈書硯深呼吸,然後跟梁輝說:“就算你知道這個孩子是賀山南的又怎麽樣?我懷了他的孩子難道他就會幫我還錢嗎?我對他來說,不過是無聊時候的消遣。我親爹尚且可以把我抵給你們,你覺得賀山南會為了一個還沒出生的孩子大動幹戈嗎?”
沈書硯知道,孩子從來不是男人的軟肋。
何況還是個沒有成形的小東西。
梁輝卻沒聽沈書硯的話,他淡淡地笑,“會不會動幹戈,把孩子生下來就知道了。”
“我不會生的!”
“這就由不得你了。”
沈書硯想要掙脫出來,但控製住她的人塊頭比她大太多了。
而且,這裏裏外都有人守著,有監控。
沈書硯想要從這裏跑出去,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梁輝拍了拍沈書硯的臉,說:“沈書硯,隻有你好好養胎,你媽才能繼續留在國內。要不然,就把她弄到國外去,雖然年紀是大了點,但總有人不嫌棄的。”
沈書硯被梁輝關在了這個別墅裏麵。
她想過逃跑,但有人二十四小時監控她。
她想過用意外的方式讓肚子裏麵的孩子流產,她不想讓這個孩子在沒有父母疼愛的情況下,還要淪為別人賺錢的工具。
但監控她的人發現她的意圖之後,他們將別墅裏麵一切沈書硯可能用來傷害自己的東西,都給收了起來。
梁輝還讓人帶來了幾個男人去騷擾她母親的視頻,警告她如果再做這些不理智的事情,那麽那幾個男的下次就不止是去騷擾,而是會真的會對她母親做一些事情。
沈書硯看著自己的肚子一天一天地變大,她開始能感覺到胎兒的存在,感受到它在自己身體裏麵成長。
如果說剛開始知道懷孕就決定做手術拿掉,那時候身體還沒反應過來孩子的存在,感情不會那麽深。
但是經過這些天日日夜夜的相處,釋放出的母性,讓沈書硯逐漸開始舍不得它。
她很糾結,很痛苦,又很害怕。
懷孕會讓這些情緒放大百倍千倍,情緒總在起起伏伏,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更讓沈書硯絕望的是,她都已經失蹤這麽久,竟然沒有人找她。
沒有人找她。
第647章 狠不下心
沈書硯雖然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無人過問,但真的意識到沒有人找她的時候,就覺得自己還挺可憐的。
尤其還要每隔幾天就接受梁輝的恐嚇,他的脾氣越來越壞,人也越來越變態。
每次都會來跟沈書硯說他的計劃。
梁家應該是窮途末路,梁輝現在強撐著,而他將所有的矛頭指向賀山南,覺得賀山南是害得他走投無路的罪魁禍首。
他甚至還跟沈書硯說,要等到七八個月的時候,直接給她剖腹把孩子拿出來。
就算這孩子威脅不到賀山南,肯定能威脅到賀山南的父母。
沈書硯覺得他瘋了。
但沈書硯每天都在想著從這裏逃跑。
住了這麽多天,也算是將這裏的監控都摸清楚了。
保安室裏有人三班倒盯著,別墅裏有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那個人是個農村女人,力氣很大,而且還很凶,基本不跟沈書硯說話。
外麵有兩個男的輪班守。
沈書硯尋思著她可以先把這個女人解決,然後再解決外麵那個男的,如果保安室裏的人發現了的話,還要另外解決一個人。
一切順利,她從這邊逃出去的話,先去找沈燁。
沈燁一定有辦法幫她,隻要她不告訴沈燁,這個孩子是誰的,沈燁不會問。
計劃很完美,但她現在根本不敢動手。
孩子月份大了,她行動不便,很有可能還沒逃出去,就被他們給控製住。
搞不好孩子也會出問題。
或許,可以等到他們送她去醫院的時候找人求助。
梁輝再怎麽喪盡天良,他也不敢找人來別墅裏做剖腹手術吧?
沈書硯從一開始的拒不配合到現在的討好,甚至開始跟梁輝商量起等到孩子生下來之後,怎麽一起去威脅賀山南讓他們家給錢。
去找賀山南父母的辦法,還是沈書硯想的。
不過,她也沒有別的辦法,作鬧下去對她沒有半點好處。
突然有一天,沈書硯也不知道什麽情況,看著她的人都不見了。
沈書硯一開始還以為是梁輝想的詭計,要開始捉弄她。
但她試探性地走出別墅之後,發現四周的確沒有人盯著她。
意識到自己可能自由了,沈書硯加快了步伐。
她沒辦法跑,肚子已經很大了。
走出別墅區之後,沈書硯找人借了手機,給沈燁打了電話。
半個小時後,沈燁開車過來,看到懷孕的她,第一句話便是:“周尤的?”
他們兩先前是情侶,時間往前推,是周尤的倒也不是沒那個可能。
沈燁眉心微微擰著,說:“我給周尤打電話。”
“不是!”沈書硯連忙打斷,“不是周尤的,反正……你先別聯係周尤。”
或許是她現在的狀態太糟糕,沈燁也沒再多問,讓她上了車,開去了一家私人醫院。
先給她安排了一個全身檢查和產檢。
沈燁看得出,沈書硯現在神經緊繃著,好像隨時會有危險發生一樣。
等檢查結束之後,沈燁送沈書硯回了病房。
隻有兩個人的時候,沈燁跟她說:“書硯,我不知道這段時間你發生了什麽,但是現在你有事可以跟我說,我能幫你的,一定會幫。你也隻有告訴我發生了什麽,我才能幫你。至於這個孩子是誰的,你要不想說可以先不說,但你要考慮清楚要不要這個孩子。”
沈燁頓了頓,語重心長地說:“我知道它已經足月,引產很殘忍。但是,你為它的未來想想。”
沈書硯先前就思考過這個問題,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就沒有想過要這個孩子。
但是現在她跟這個孩子已經相處了六個多月,沈書硯已經沒辦法像當時那樣說不要就不要,毅然決然地上手術台。
沈書硯隻跟沈燁說,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之前被梁輝軟禁的時候,隻想著怎麽跑出來。
但是等到真的跑出來之後,沈書硯要想的,是這個孩子的去留,是要不要將這件事告訴賀山南。
沈燁見沈書硯尚且沒有想好該怎麽辦,也就沒有追問。
隻說:“你好好休息。”
沈書硯點點頭。
身處安全的環境並沒有讓沈書硯感覺有多輕鬆。
隔天,檢查報告出來,孩子健康。
但沈書硯身體不算好,除了營養不良之外,醫生建議她做個產前心理健康評估,初步診斷她可能有產前抑鬱,也許是跟她先前經曆的事情有關。
沈書硯在隻有他們兩人的時候,問醫生:“這個月份如果做手術的話,它會疼嗎?”
醫生顯然沒想到沈書硯會問這個問題,但出於醫生的專業素養,還是跟沈書硯解釋了這個問題。
醫生說:“理論上來說,會的。”
“這個引產手術,真的像網上說的那樣,要把它……”沈書硯說不下去。
因為這個月份再來引產,的確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沈書硯的手,放在已經顯懷的肚子上。
這個陪伴了她這麽長時間的小家夥,好像有感應一般地回應了沈書硯。
在感受著它一天一天長大的日子裏,沈書硯已經跟它產生了深厚的羈絆。
醫生點頭,“是的,那樣才方便拿出來,避免留在母體內對身體造成傷害。”
醫生又說:“沈小姐,這個孩子留不留你真的要盡早考慮,現在馬上七個月了。再大的話做手術,對你來說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我考慮兩天。”
沈書硯的考慮,在深夜十分被人打斷。
她感覺到有人掐著她的脖子,那個人在她耳邊惡狠狠地說:“沈書硯,你要記住我們的約定,等孩子生下來,我們要找賀山南拿錢!我會陰魂不散地纏著你!賀山南跟他的孩子,都別想好過!”
沈書硯覺得那是一場夢,可是醒來的時候脖子上有紅痕。
梁輝肯定來過!
他還沒有放棄利用這個孩子去對付賀山南,對付賀家。
她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非要利用這個孩子。
是不是隻要這個孩子沒了,梁輝就沒有可以利用的工具?
那她,一定要將這個孩子,引產嗎?
第648章 你不了解他
沈書硯去見了心理醫生。
先前的醫生判斷沒有錯,沈書硯的確有嚴重的產前抑鬱症,伴隨焦慮症。
她清楚這些是來源於先前的軟禁。
雖然沈燁告訴她,梁家那些人基本上都已經被抓,可梁輝逃了,沒有抓到他。
但這對沈書硯來說就像是個定時炸彈,她不知道梁輝什麽時候又會像幽靈一樣地出現在她的生活當中。
經過那幾個月的威脅與恐嚇,沈書硯對梁輝產生了心理上的恐懼。
感覺那天晚上梁輝就是在逃跑前來警告她,隻要他在一天,她和孩子就不安全。
他遲早有一天會回來實施當時跟她說的每一個惡毒計劃。
她該怎麽保護自己和孩子?
沈書硯也沒想到,會在醫院碰到賀山南。
她從心理醫生那邊離開,準備回特護病房,在大廳裏麵撞見賀山南。
隔著七八米的距離,兩人都停下了腳步,無聲地看著對方。
賀山南一如當初的風光無限,一身深灰西裝的他意氣風發。
而他臉上的春風滿麵在看到沈書硯隆起的肚子時,表情瞬間就沉了下來。
賀山南愣了兩秒,然後走到沈書硯這邊來。
他用沉得嚇人的語氣問:“誰的?”
沈書硯的沉默讓賀山南猜到了答案。
那幾秒裏,賀山南將他們先前在白象居裏的每一次都想了一遍。
他想不出哪一次會失誤。
賀山南質問她:“為什麽不早跟我說?沈書硯,你是不是要等到孩子生下來了,才告訴我?”
他扣著她的肩膀,力道很大,沈書硯覺得胳膊都要被他擰斷了。
但她嘴裏,喊不出一個疼字。
沈書硯那時候不知道,賀山南是來醫院接早上做完體檢的程妍。
這幾個月,在賀山南的父親昏迷的那段時間裏麵,都是程妍陪在賀山南身邊。
他們兩好像終於要跨出朋友那一步。
差一點,就要成為男女朋友。
然而,程妍出來的時候,看到賀山南表情沉重地看著沈書硯,而他的手,扣在沈書硯的肩膀上。
程妍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沈書硯的肚子上。
那會兒的程妍還覺得,沈書硯可能懷了周尤的孩子,賀山南這是在為周尤詢問的。
賀山南看到程妍走過來的時候,鬆開了沈書硯的肩膀。
程妍自然而然地站在了賀山南身邊,看向沈書硯,恭喜的話當然不能說出口。
周尤跟沈書硯分手的事情,他們都知道。
現在又多出來一個孩子,誰都會覺得這是個麻煩。
程妍問賀山南:“要走嗎,還是……”
“你先走吧,我跟沈書硯有點事情談。”賀山南沒看程妍,那表情像是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無言以對一樣。
程妍倒也不是什麽都不懂,幾乎是兩秒的時間,就將這個情況給捋了過來。
但她又覺得荒謬可笑,試探性地說了一句:“這種事,還是讓周尤來談吧,你也不能幫他處理這些事情啊。”
賀山南看著沈書硯,回的程妍,“和周尤沒關係。”
程妍半開玩笑道:“難道和你有關係啊?”
這下,輪到賀山南沉默了。
程妍了然,但是臉上沒有什麽太大的表情,又或許是因為戴了口罩,所以看不清楚她臉上到底是什麽表情。
程妍隻說:“好,那你慢慢處理吧,我先走了。”
那會兒程妍說的,可能不止是現在要走,也許是以後都要走的意思。
程妍走了,賀山南沒有去追。
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情,讓賀山南沒有任何立場去追程妍。
他目光沉冷地看著沈書硯,似乎在消化這件事。
半晌之後,賀山南跟沈書硯說:“去做個DNA鑒定。”
沈書硯說了跟賀山南見麵後的第一句話——好。
或許在正常情況下,被孩子的父親懷疑肚子裏麵的不是他的孩子,會憤怒,會生氣。
但他沒有因為要解決這個麻煩就來一句“拿掉”,就挺讓沈書硯意外的。
又或者,在結果出來之後,確定是他的,他才能理直氣壯地說一句“拿掉”。
在不確定孩子是誰的情況下,他又有什麽資格說不要?
……
做胚胎DNA很痛,沈書硯做完之後是坐在輪椅上被推回病房的。
病房裏除了賀山南,還有沈燁也在。
不知道他們兩先前說了什麽,但看沈燁的表情,八成已經知道了。
沈燁倒是沒說什麽,一副就算他說什麽,也改變不了現狀的表情。
就問了一句:“你們打算怎麽辦?”
兩人集體沉默,顯然是對這件事沒有一個確切的答複。
沈燁自知得不到答案,便對賀山南說:“要不你先走?等結果出來告訴你。”
顯然,賀山南也不願意在這邊多留。
他從椅子上起身,看都沒看沈書硯一眼,離開了病房。
或許現在不說話,是賀山南能夠保持的最大的理智。
因為不知道一開口,能說出什麽冷言冷語來。
沈燁幫沈書硯回到病床上躺著,他沒問他們兩之前發生了什麽,隻是表情微微有些凝重。
沈書硯想了想,跟沈燁說:“哥,這件事我會自己處理好的,你什麽都別跟賀山南說。”
“怎麽處理呢?”
“我想帶著孩子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沈燁輕歎,“他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但現在他知道了。”
“可以……偽造一份鑒定報告嗎?”
“你覺得,他不會去查嗎?”
“也許,他就算知道是假的,也不會去查呢?”
如果不想承認,其實一開始就會在程妍麵前否認,不會讓沈書硯去做鑒定。
直接咬死跟他無關,也不是不行。
沈書硯想到他說的那句“不會負責”。
所以,他應該拒不負責的。
沈燁回:“書硯,你不了解他。”
有些人,是會為自己做過的事情承擔後果的,雖然這個結果脫離了他的掌控。
沈書硯說:“沒關係,他要付撫養費也行,我會帶著孩子離得遠遠的。”
沈書硯想,最終的結果就是她每個月領著不菲的撫養費,跟孩子在一個梁輝找不到的地方。
這樣,也行。
但沈書硯萬萬沒想到,賀山南會在結果出來之後,帶著她回了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