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爆炸現場

  　　章辛成專門去了一趟省廳，當麵向關副廳長匯報情況，說出了自己心中的顧慮。關副廳長聽完章辛成的匯報，幽幽地說道，“你的顧慮是有道理的，謹慎無大錯。”

  　　關副廳長說完站起身來，背著手在辦公室裏走動幾步，麵對著牆上那幅“心靜如水 誌剛如磐”的字，像是在欣賞這幅字，又像是在出神思考。

  　　章辛成不做聲，他知道此時是不能打擾領導的。

  　　“全國即將開展一次專項行動，掃黑除惡，這次的掃黑和以往的打黑雖然一字之差，卻是很有深意的，掃就是要突出一個徹底。就算他是著名企業家，也不能無視法律，更不能涉黑涉惡為害一方。我看，這個行動可以搞，而且可以放手搞。”關廳長說著坐回了座位，章辛成也跟著坐了下去。

  　　“辛成啊，你要把握一個原則，十二個字，‘合法合規、證據紮實、速戰速決’。”

  　　“我馬上安排。”

  　　關副廳長笑嗬嗬的看著章辛成，“你說的之前停職的那個同誌叫馬——”

  　　“馬天明。”

  　　“哦對，馬天明，複職了麽？”

  　　“已經複職了。這小子有點本事，就是桀驁不馴，有點兒不太講規矩，這次我準備讓他先辦點別的小案子，這個行動就不讓他參加了。免得再捅出什麽婁子來。”

  　　“你這個考慮是對的。剛剛複職，低調點對他也是一種保護，吃一塹就會長一智。”

  　　“依我看對馬天明的了解，他是吃塹容易長智難啊。”

  　　關副廳長聽完哈哈笑了起來。

  　　章辛成回到局裏，和政委肖建平大致說了自己的想法，肖建平也大力支持，最先由馬天明提出，距離拍板的引蛇出洞計劃提上了日程。

  　　樓韋傑被叫到章辛成辦公室領受任務，負責製定具體計劃和組織實施，並要嚴格做好保密工作。

  　　綜合小劉把馬天明帶到了一間新辦公室，辦公用品家具等一應俱全。馬天明坐在凳子上，盯著手裏的案卷資料，煩躁地把它扔到了桌上，過了片刻，又把它拿起來認真翻看。

  　　現在自己已經不再是支隊的一把手，不能隨便指揮幾個大隊，但是辦案總要有人，馬天明也不跟樓韋傑打招呼，直接把二大隊的叫了過來。二大隊隊長董海濤和警員鄧宇、徐磊等人來到辦公室，還沒來得及和馬天明寒暄，馬天明直接進入正題。“槐裏街爆炸案是二大隊在跟麽？”

  　　“是，馬支。”鄧宇說道。

  　　“誰負責的？”

  　　“我和徐磊。”鄧宇回道。

  　　“什麽情況，講一下。”馬天明說。

  　　“馬支，槐裏街案發現場已經勘察過了，死者叫郎炎峰，男，39 歲，在 NSN 集團下屬在一家醫院上班。”

  　　“NSN 集團下屬醫院？”馬天明一聽打起了精神。

  　　“是的。”

  　　“繼續說。”

  　　“消防排查認定，燃氣是從廚房煤氣灶泄漏的，因為爆炸現場燃氣灶處於使用狀態。但是死者家屬鬧了幾次，一直說懷疑人是被害的，當時就死者自己在家，家屬說死者是打死都不進廚房的人，燒水也是用的電水壺，不可能發生煤氣泄漏爆炸。我們也去現場看了，煤氣應該就是從煤氣灶口泄漏的。”

  　　“家屬有懷疑對象麽？”

  　　“有，死者和一女同事有不正當男女關係，被女人丈夫堵家門口打過，揚言非要弄死他。”

  　　“調查了嗎？”

  　　“調查了，死者女同事和她丈夫都帶到局裏問過了，都不承認。”

  　　“現場照片呢？”馬天明問道。

  　　“有，有，我去拿。”鄧宇說著起身去辦公室拿照片。

  　　“好，大家準備一下，一會去現場看看。”馬天明說道。

  　　“啊？一會就去啊。”有人嘀咕了一聲。

  　　馬天明看了看表，已經 12 點半了，“現在就去，午飯路上墊吧點。”

  　　樓韋傑按照領導的指示，已經親自製定了周密的行動計劃。他一遍又一遍在心裏提醒自己，這次行動不一般決不能有任何閃失。

  　　章辛成很快批準了樓韋傑的計劃。

  　　就在馬天明帶人到槐裏街爆炸案現場進行勘察時，原本由他設想的引蛇出洞行動計劃已經開始實施。

  　　行動組人員已全部到位，樓韋傑發出第一個命令。

  　　“剛得到消息，郭誌強，已經醒了，並且已經交代了張浩遇害的詳情，殺害張浩的嫌疑人的一些情況，給案件偵破提供了有力證據，同時，據郭誌強供述，華陽區街道派出所所長宋濤，刑訊威逼郭誌強作假供，協助藏匿贓物，並涉嫌協助他人謀殺郭誌強這個重要嫌疑人。丁晏。”

  　　“到。”

  　　“你立即帶兩個人去醫院，加強對郭誌強的保護，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是。”

  　　“呂川。”

  　　“到。”

  　　“你帶人立即去拘捕宋濤，把他帶回看守所，立即審訊，把參與關押審訊郭誌強的民警一並帶回，協助調查。這是拘捕令。”

  　　“是。”呂川接過拘捕令，眾人還有人將信將疑，伸頭看到拘捕令上赫然印著局裏的紅章。

  　　呂川帶人出發時，馬天明帶著二大隊的鄧宇、徐磊、王曉軍等人也正好去槐裏街勘查現場。

  　　呂川等人似風似火的緊張氛圍著實讓馬天明等人看著疑惑又羨慕。

  　　“他們這幹什麽去？”鄧宇小聲問道。

  　　“不知道啊，看樣子是有大行動，一大隊又要立功嘍。”徐磊說道。

  　　“出發。”馬天明帶著怒氣說道。

  　　幾個人也上了車，跟著呂川的兩輛車駛出了公安局大門，一輛向左，一輛向右。

  　　槐裏街爆炸案現場，屋裏被燒的慘不忍睹，消防救過火後，室內現場顯得更加淩亂淒慘，第一現場已經破壞。

  　　馬天明還是戴上了鞋套和手套，穿過客廳來到主臥。

  　　“當時，郎炎峰應該是坐在主臥飄窗，被爆炸掀起的氣浪推出窗外墜樓死亡的。”鄧宇向馬天明介紹著情況。

  　　馬天明看了看爆炸震碎的窗玻璃，向下看了看墜樓點。爆炸發生時他恰好經過，還看到了墜樓現場。當時的情景又在馬天明腦海中浮現。

  　　馬天明又看看地下燒焦的家具被褥殘渣，彎下腰，撿起了一片玻璃碎片，碎片略帶弧度，馬天明端詳許久，又撿起了一片窗玻璃殘片。

  　　“這塊玻璃有弧度，不是窗戶玻璃。地上有多少不是窗戶玻璃的，都撿起來，帶回去。”馬天明說。

  　　馬天明又把廚房和陽台、別的臥室、衛生間都仔細看了一遍。廚房是關鍵，馬天明看的時間最長。

  　　“燃氣爆炸必須具備兩個條件，第一，燃氣泄漏，達到爆炸臨界點，第二火源。消防那邊什麽結論？”

  　　“消防的結論也是燃氣可能是從燃氣灶泄漏的，燃氣軟管用的都是金屬的，接點也沒有漏氣，隻能是灶上漏的，但是沒有發現明確的火源，說火源的可能性比較多，比如，家用電器插拔插座時突然出現火星，或者用打火機，都有可能。”鄧宇說道。

  　　“不可能是燃氣灶漏氣。”馬天明檢查完了燃氣灶說道。

  　　“啊？不是燃氣灶？”

  　　“這個灶有熄火保護功能，就是說，不管是燒水或者做飯，過程中隻要是火焰被熄滅，或者是風把火苗吹滅了，燃氣灶會在幾秒鍾內自動關閉閥門，燃氣就不會泄漏。”馬天明說道。

  　　煤氣灶下是櫥櫃，打開櫃門，馬天明拿出手機照明，把燃氣軟管和接口仔細檢查了一遍。

  　　“打電話問問消防，他們檢查時候有沒有用扳手之類的工具動過軟管和煤氣灶的接口？”

  　　“沒有，消防檢查時候我就在場。”

  　　“這就對了了。”

  　　鄧宇等人一臉疑惑，看著撅著屁股探查軟管的馬天明問道，“什麽就對了？”

  　　馬天明調整姿勢，讓出空間，用手機照著燃氣軟管和燃氣灶接口處輕輕晃動，接口處的螺母上現出幾條細微的擦痕隨著光亮閃耀。

  　　“看到沒？軟管是舊的，接口上的金屬也是舊的，可接口上的劃痕卻是新的。這類軟管接口是十分緊密的，不會漏氣，你也說了，消防人員檢查時候沒有動軟管接口，那這劃痕怎麽來的？”

  　　“有人故意把接口卸下來，讓燃氣泄漏？”鄧宇恍然大悟。

  　　“這裏麵有兩種可能。第一，是郎炎峰自己卸開過，簡單的維修或者安全檢查。第二就是有人故意卸開的，第二種可能性最大。燃氣泄漏原因找到了，著火點，是個問題。如果確定了著火點也是人為的，那就可以確定是謀殺了。”

  　　“著火點消防同誌不都說了麽，可能是郎炎峰插拔插座引起火星，或者是打火機點煙引起的？”鄧宇說。

  　　徐磊似乎已經明白了過來，“蓄意謀殺那個人把燃氣接口又接好了才離開的，那時候燃氣濃度已經很高了，那郎炎峰肯定可以聞到異味，正常情況來說，他不會抽煙或者用電器。”

  　　“燃氣是郎炎峰回家之前就泄漏了？他回家時候開燈的瞬間引起了爆炸？不對，爆炸發生時他明明在主臥飄窗。不對不對，這說不通啊。”

  　　鄧宇徐磊王曉軍三個人一起分析著可能的情況。

  　　“所以，這個著火點有點怪。你們還有別的發現麽？”

  　　“沒有。”

  　　“沒有。”

  　　“謀殺基本上可以確定了，屍檢做了麽？”

  　　“沒有。”

  　　“為什麽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