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複職

  　　馬天明傷還沒有痊愈，經過這一遭折騰雨淋，回到家中就發起了低燒，昏昏沉沉睡了幾個小時，第二天起床繼續跟蹤，馬天明並不急於向章辛成匯報，因為時機未到。

  　　這天，馬天明接到局裏電話，“恭喜馬支，局長通知，您可以複職了。”

  　　馬天明掛了電話，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意。距離茶樓跟蹤已經過去兩天，此時接到複職通知，真是老天爺都在幫忙，馬天明心中開始盤算自己的計劃。

  　　樓韋傑聽說馬天明要複職的消息後，心立即懸了起來。他獨自坐在辦公室裏抽著煙，四下裏打量著這辦公室，心想可能自己就要搬出去了。自己副支隊長的職務是局裏下了紅頭文件的，不會說免就免，但馬天明是章辛成的老部下，馬天明複職後必然會主持工作，自己又要聽馬天明擺布了，恐怕以後的日子會不好過。絕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做點什麽。

  　　樓韋傑敲響了政委肖建平的門，“報告。”

  　　“進來。”

  　　樓韋傑正要開門時，馬天明從步梯出來，正要敲局長章辛成的門。兩人對視一眼，又把眼神錯開。

  　　馬天明看著樓韋傑進了肖建平的辦公室，才抬手敲門。“進來。”

  　　“章局，我來向您報到。”

  　　“天明啊，手續辦過了？”章辛成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走向接待用的沙發，示意馬天明落座。

  　　“還沒有，到局裏就來您這了。”

  　　“哦。傷怎麽樣了？”

  　　“已經好了。”

  　　“嗯，這次呢，雖然是複職了，但是處分免不了，局黨委決定對你給予警告處分，就不公開通報了，直接入檔案。沒意見吧？”

  　　“局裏的決定，我堅決服從。虱子多了不咬人，不多這一個。”

  　　章辛成嗤笑了一下，“好。你呢，還是刑偵支隊副支隊長，換個新辦公室，一會你去找綜合小劉對接就行。”

  　　“章局，我想問一下，以後工作中，我跟樓韋傑……”馬天明說著頓了一下。

  　　“分工不變，樓韋傑繼續主持工作，你們要配合好。”章辛成挪開了眼神，端起茶喝了一口。

  　　馬天明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我會擺正位置。章局，我有個重要情況向您匯報。”

  　　“什麽情況？”章辛成放下茶杯，看著馬天明。

  　　“上次在您家裏，您問我有沒有什麽瞞著您，我撒了謊。我一直在暗中跟蹤林海東和羅長青的手下老譚。”馬天明一臉認錯的誠懇，等著章辛成的斥責。

  　　“我就知道你馬天明不會老實，不然，就不是馬天明了。”章辛成冷冷的說道，“你跟蹤林海東我理解，你一直懷疑他和張浩被殺案有關聯，跟蹤羅長青的手下老譚，是為什麽？”

  　　“之前，袁瑋在被部裏沈處長帶走之前，悄悄塞給我一張紙條，上麵寫著 6 個字，‘馬東文 羅長青’。”

  　　“你兒子馬東文？馬東文失蹤和羅長青有什麽關係？”章辛成吃驚地問道。

  　　“我也不清楚，所以，我就跟蹤了羅長青，但是羅長青出入都有保鏢跟著，無法接近。所以，我就跟蹤他的手下老譚，據我的調查，老譚很可能和黑社會有來往，跟蹤他可能比跟蹤羅長青更容易發現線索。”

  　　“這些情況，你為什麽不早匯報。”章辛成責問道。

  　　“沒有證據，我匯報了也沒用，還不如我自己幹。”

  　　章辛成鼻子裏哼著氣，“還有什麽發現？”

  　　“我在跟蹤林海東時候，我聽到林海東接到一個電話，電話裏提到了岩坡，就在半個小時後，我得到消息，郭誌強在岩坡露麵了，我懷疑，林海東接到的那個電話，是有人向他通風報信。局裏，可能有內鬼。我趕到岩坡的時候，殺手已經到了。我懷疑，殺手出現在岩坡，和林海東有直接關係。這兩個殺手曾經在東南亞當過雇傭兵，絕不是一般的黑社會混混，林海東怎麽能和他們有關係呢，中間缺一個環節。這個環節到底是誰，兩天前，我找到了答案。林海東和老譚在一個茶社見麵。老譚，應該就是這個中間環節，他們之間有著某種聯係。殺手，如果是林海東讓老譚派去的，這就說的通了。”

  　　“有一定道理，但是，這不能作為證據。他們說了什麽，你聽到了嗎？”章辛成問。

  　　“當時外麵下著大雨，我在他們包間的窗戶外麵，聽不太清，好像是說一個什麽集團的一塊地，他們比劃著手勢，像是老譚在和林海東談行賄的金額。”

  　　“還有，你當時還在停職，你從哪裏得到郭誌強在岩坡的消息？”章辛成問。

  　　馬天明頓住了，“章局，這個……”

  　　“你帶過的兵，給你通風報信了是不是？”

  　　馬天明默不作聲。

  　　章辛成長出一口氣，不再追問，繼續說道，“現在的重點是抓捕殺害張浩的凶手，你說的這些，怎麽查？能抓到凶手麽？”

  　　“老譚有一部老式手機，隻發短信，很少打電話，我看到他躲到包間的衛生間裏用這部手機。剛好，老譚把手機落在衛生間幾分鍾，我拿到了手機，裏麵短信、通訊錄、通話記錄全部是空的，更說明這個手機聯係的都是見不得光的人。手機號，我拿到了。”馬天明把一張紙條遞給章辛成，上麵寫著一個電話號碼。

  　　章辛成接過紙條，眼神有些閃爍，這是他在快速的思考。

  　　“你還是懷疑是林海東和張浩的死脫不了幹係？”章辛成眼神似乎仍連接著飛速旋轉的大腦，嘴巴已經在和馬天明說話。

  　　“事實擺在這裏，林海東嫌疑非常大。”馬天明提高了聲調。

  　　“說說你的打算”章辛成說道。

  　　“章局，我計劃的步驟是這樣的。我們對外放出消息，就說郭誌強已經醒了，並且全部交代了，老譚肯定會通過林海東的渠道得到消息，老譚一旦通過這個電話對外聯係，就能順騰摸瓜。”

  　　馬天明越說越激動，“章局，您放心，這次我一定周密部署，確保萬無一失。”

  　　“這次行動你就不要參加了，還是讓樓韋傑負責吧。”章辛成的口氣不容置疑。

  　　“為，為什麽呀？章局，我都複職了，我的線索是我拚了命換來的，怎麽讓樓韋傑負責呢？????????”馬天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線索分什麽你的我的？不讓你負責這次行動是從大局考慮，第一，局裏決定讓樓韋傑繼續主持刑偵支隊工作，你來實施的話，誰聽誰的？你們能配合好？；第二，這條線索還不知道會牽出什麽來，不管是牽涉到老譚，還是林海東，你都要回避，不能讓你由著性子來，這是紀律，也是為你考慮。”章辛成說道。

  　　“章局，不說我找我兒子 5 年，就說張浩，他跟了我多少年，這眼看就有希望找到凶手了，不讓我跟了，我對得起張浩麽？您知道我去送張浩回家那天，他們家，他們全村看到張浩骨灰和遺像，有多傷心麽？”馬天明淚水幾乎要湧出來。

  　　“正因為這樣，我才更不能讓你負責這個案子，要知道，你的任何一個衝動的決定，都可能再次造成同事的傷亡，包括你自己。”章辛成駁斥道。

  　　“章局，我……”馬天明還不死心，他差點就說自己對樓韋傑也有懷疑，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這無憑無據的話更不能輕易說，說了章局也不會相信。馬天明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神經質，敏感過了頭。

  　　啪的一聲，章辛成一巴掌拍在了茶幾上，“馬天明，還有沒有組織紀律性？”

  　　“我服從命令。沒什麽事的話，我走了。”馬天明強忍著情緒，低聲說道。

  　　“等等。這有個讓二大隊頭疼的案子，你去辦吧。”章辛成已經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拿起一個文件扔在了桌上。

  　　馬天明走過去拿起文件夾翻看著。

  　　“2 月 13 日，槐裏街一棟居民樓發生燃氣泄漏爆炸，一人墜樓，這有什麽好查的？”

  　　“這是對外的口徑。消防部門查過了，現場沒有找到燃氣泄漏的原因，關鍵是，也沒有找到引起爆炸的誘因，這爆炸也不正常。你不是號稱洞察秋毫麽？秋天的一根毛你都不會放過，那你去好好查查，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章辛成命令道。

  　　“是。”馬天明帶著失望答應了一聲。

  　　樓韋傑見到肖建平後，以回報工作為由探聽政委的口風，肖建平久在官場自然心領神會，暗示樓韋傑踏實工作不必多想，樓韋傑表態絕不辜負政委信任。離開政委辦公室，樓韋傑故意從章辛成辦公室門口經過，似乎聽到裏麵章辛成發火的聲音，心中不由竊喜。

  　　馬天明走後，章辛成靠在椅子裏沉思良久。章辛成心中已經有了方略，詳細分析了此次行動可能會有什麽結果，要麽白忙活一場什麽也查不到，要麽就是撈上來大魚，這大魚來頭可不一般，如果馬天明分析的是對的，川東鼎鼎大名的 NSN 集團的譚彬，背後又會牽扯出什麽呢？隻要林海東串通他人謀害刑警的證據確鑿，林海東自然可以抓，譚彬當然也可以抓，如果案子牽涉到 NSN 集團這個大型民營企業的關鍵人物，那隨之而來的壓力自己能不能扛得住，案子還能不能推得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