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作者:希昀      更新:2022-12-29 22:13      字數:4205
  第77章

  夜裏,寧晏躺在床上將淳安的話來回嚼了幾遍,並不苟同,禦夫之術也該分人,在一個位高權重的閣老麵前玩禦夫之術,她懷疑她招兒還沒出手,燕翎便把她給看穿了,或者偶爾賣乖撒嬌博得丈夫關注,這種事她也做不來。

  想一想,便作罷。

  她還是老老實實做她的小烏龜,進可攻退可守,如此最好。

  等等,小烏龜。

  她猛地想起那隻火焰龜,而燕翎對那頭烏龜有著非比尋常的耐心。

  寧晏忽然扭身,此時男人溫熱的手掌正覆在她平坦的小腹,寧晏一動,他手下一空,微微睜開惺忪睡眼,“怎麽了?”又重新摟住她腰身將她帶回懷裏。

  燕翎恰才隔靴搔癢,得到須臾滿足,這會兒睡意正濃。

  寧晏不動聲色問他,“那小烏龜養了這麽久,你有何打算?”

  提起烏龜,燕翎可有得話說,至少比對戚無忌與淳安的事更感興趣,他稍稍側了下身,眼神恢複清明,“嗯,可以給我吃了麽?”

  “你想吃?”她眼尾撩起,一抹熠亮一閃而逝,

  燕翎被她激得呼吸有些沉,手掌不自覺往下,隻聽見啪的一聲,手背被她拍了下,他老老實實停在她腰身,嗓音啞了幾分,“你給麽?”

  “那麽硬的殼一口咬下去,小心牙齒碎了。”

  “我牙齒好,不怕,,”

  燕翎停頓了一下,開始摩挲她的細腰,得意道,“再說了,誰說要吃殼,我打算先把殼撬開,吃裏麵的肉,,”

  寧晏打了一記哆嗦,忍無可忍道,“先把自己身上的殼掀了再說。”

  她轉回去踏實睡覺。

  燕翎僵了一下,瞬間明白了寧晏的意思,他手撐額,懸在她身後,窸窸窣窣揉了揉她,“我身上什麽殼?你說明白?”

  寧晏想起淳安的話,彎起唇角,“拿自己跟崔玉比一比。”

  燕翎:“,,”

  想起崔玉流傳在官署區一句名言,“我媳婦就是拿著我的臉往地上摩挲幾下我都不帶皺下眉,”燕翎的想法就是有病。

  現在寧晏讓他跟崔玉學,他出了一腦門汗,躺下去喘氣不勻。

  寧晏見身後丈夫偃旗息鼓,給自己悄悄比了個拇指,心滿意足睡下。

  燕翎聽得身側憨憨的呼吸聲傳來,心裏軟成一片。

  他輕輕捏了捏她嬌豔的耳垂,“小丫頭片子,淨學壞。”

  轉眼到了七月初三,燕玥大婚。

  闔城均來燕國公府赴宴,內宅婚房的事寧晏不管,她隻負責操持喜宴與人情接待,這回前來吃席的女眷比初六那回又客氣許多,無論是當家婦人,抑或是年輕姑娘,非要過來與她問一聲安,太後與燕翎剛柔並濟的法子,有了顯著的效果。

  寧家厚著臉皮遣二夫人方氏帶著寧雪,隨同姑奶奶蕭夫人前來赴宴,寧晏自然不會把人往外推,

  蕭夫人道,“你表兄近來配合都察院的人審案,沒空過來,讓你見諒。”

  蕭元朗並非沒空,他隻是不想連累寧晏。

  寧晏這一日終於在宴席上見到了聞名遐邇的崔夫人,崔夫人穿著一身淺紫的褙子,一看也是一位沉得住氣的主,比寧晏還多了幾分潑辣勁,聽了眾人向她請教如何禦夫,便搖頭失笑,

  “諸位的夫君皆是百裏挑一,哪裏需要費心,譬如我家崔玉,他若有世子十分之一的能耐,我也不至於為他愁破了頭,換我,有世子夫人這樣的福氣,什麽都不想,安安穩穩過日子。”

  到了迎親的時候,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程王世子已經闖破二門,往閨房去了,快到新婚夫婦敬茶的時候,寧晏從後院去前院尋燕翎,沿著遊廊行到杏花廳附近,忽然瞧見崔夫人與崔玉立在廊廡轉角。

  興許是孩子亂跑,崔夫人好不容易尋到,這會兒急急忙忙抱起塞至崔玉懷裏,崔玉摟起兒子,將臉往崔夫人跟前一湊,“給我擦擦汗。”

  崔夫人雖有悍名在外,該溫柔的時候卻溫柔,先是執帕細心替崔玉將額頭的汗給拭淨,然後趁著崔玉逗弄兒子,猝不及防踮起腳往他麵頰印下一吻。

  這樣的夫妻小情趣,一向能將崔玉拿捏得死死的。

  寧晏看得這一幕,瞠目結舌,連忙掩麵轉身,結果撞見一道挺拔身影矗立在廊柱側,湛藍的天色襯得他麵龐明淨如玉,他眼尾是冷淡的,眼神卻含著幾分意味深長。

  今日燕玥大婚,府上諸人穿戴極為喜慶,燕翎一身絳紅直裰,寧晏穿著一條海棠粉的薄褙,梳著百合髻,烏發挽起,將那張臉明豔無雙的臉毫無保留展現出來。

  燕翎凝著她一動不動,寧晏扭頭往身後看去,崔夫人一家三口已不知不覺離去,她回身走到燕翎跟前,笑著道,“快要敬茶了,你隨我去容山堂。”

  ===第96節===

  燕玥即將在此地拜別長輩。

  燕翎長身玉立,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就是直勾勾看著她。

  寧晏明白了,這是想讓她學崔夫人親他一口,否則不跟她走。

  麵頰騰地一下就紅了。

  大家該是聚去垂花廳附近看熱鬧,四下無人,這一截遊廊恰恰隱在廂房後麵,乍一眼看是安全的。

  時辰不早,寧晏咬了咬牙,信步向前,

  那一抹嬌靨攜著滾燙的彤色和春花秋月朝他撲來。

  唇瓣被她輕輕一印,是何滋味,他不記得了,隻記得好長一段路,都是寧晏拽著他走的,直到遇見人群,他才被那震天的喧囂給拉回神來。

  坐在容山堂正廳,他全程都有些失神,隻覺得這滿屋姹紫嫣紅,均不及她片角英華。

  寧晏確實生得美,堂內聚滿了姻親賀客,徐氏與國公爺著大紅端坐上首,她與秦氏著粉衫,她那張臉如朝花明月般,毫無瑕疵,將所有人都給比下去。

  燕翎恍惚回憶起他與寧晏大婚,當初寧府賀客如雲,人人幾乎圍繞寧宣與三皇子轉,因為雙姝同嫁,他又比三皇子去得晚,接親的時候,幾乎是匆匆忙忙,寧晏蒙著紅蓋頭,怎麽被他牽上婚車的他都不記得了。

  她從未做過主角,哪怕婚宴亦是給人當了陪襯。

  燕翎這一刻的臉幾乎是麵罩寒霜,就連裴鑫帶著燕玥來敬茶,撞上他的神色,還當自己又得罪了燕翎,不免出了一身冷汗。

  燕翎漫不經心接了對方的茶,心裏想的是,月底寧晏生辰,他得讓他的姑娘做一回主角。

  燕玥被繁瑣的婚儀折騰得精疲力盡,七月出頭,暑氣猶有餘威,她穿著裏三層外三層婚服,熱得險些暈過去,好不容易入了洞房,喝了合巹酒,將喜娘都給打發出去,她顧不上等裴鑫來接紅蓋頭,徑直將鳳冠一扔,往床榻一躺,這一撞上去,後背不知被什麽硌得疼,她尖叫一聲,爬起來,掀開薄褥一瞧,底下鋪滿了花生杏仁等堅果,她疼得差點哭出來,正想罵人,身旁的陪嫁冷嬤嬤狠狠剜了她一眼,燕玥嚇得眼淚一收。

  徐氏猜到燕玥性子不安分,將自己身邊最得力的嬤嬤派來襄助她,冷嬤嬤夫妻二人並兒子兒媳都被徐氏當了燕玥的陪房,他們一家是徐氏為了燕玥培養多年的心腹,依著徐氏的安排,隻要燕玥自個兒不犯蠢,冷嬤嬤便能幫著她把房裏料理得妥妥當當。

  “這裏可不是燕國公府,姑娘必須收斂著性子,今夜洞房,姑娘必須配合小王爺,若出了岔子,老奴也救不了您。”

  總算是哄得燕玥歡歡喜喜沐浴,換了一身粉紅的絲綢寢衣,躺在床上等候程鑫。

  裴鑫在京城有一幫狐朋狗友,這會兒已被灌得七葷八素,還是程王妃老道,派人喂了裴鑫醒酒湯,待人清醒得差不多,才敢往洞房送,這第一夜,無論如何不能出差錯,否則後日回門,燕玥要告狀,老王爺那裏必定饒不了她。

  燕玥半睡半醒間,聽得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一道高大的身影跌撞進來,片刻,紅帳被人一拉,露出裴鑫酒氣熏天的臉。

  燕玥嚇醒了,忍耐著不適,“你快去洗,洗幹淨了再回來。”即便是新婚夜,她也不能示弱,叫裴鑫以為她好欺負。

  裴鑫醒了醒神,頷首放下簾帳去了浴室。

  燕玥本以為他該要洗個一刻鍾,不成想眨眼功夫人就回來了,胸前水漬漬的,胸膛敞開,一條褻褲鬆垮地掛在那裏,燕玥氣得麵色羞紅,別過臉去,嫌棄問,

  “你洗幹淨沒,,”

  “洗沒洗幹淨,你聞一聞便知。”

  話音未落,人已經撲上來。

  燕玥哪裏見過這種陣仗,嚇了一跳,試圖去推他,裴鑫用膝蓋死死鉗住她,將她麵頰的碎發給撩開,捧著她的臉,陰惻惻道,“我的夫人,今日是洞房花燭夜,可不興把夫君往外推,怎麽,難不成你也想學你嫂子,洞房之夜不圓房?”

  燕玥如同被敲了一記響雷,手上的勁兒慢慢鬆懈下來。

  她笑話過寧晏,決不能讓寧晏笑話她。

  她閉上眼,胸膛劇烈地喘息著,任由裴鑫施為。

  裴鑫自少時初嚐滋味至而今,從來都是女人討好他,他還是第一次在做這種事時麵對一個不情不願的女人,興致已去了大半,可他很清楚,他不是燕翎,沒有冷落燕玥的資格,耐著性子哄著燕玥放軟身子。

  即便嬤嬤已再三提醒燕玥會很痛,她也沒料到痛到這個地步。

  劇痛襲來時,她毫不猶豫將裴鑫給推開了。

  裴鑫原本擔心傷著她一直在放緩力道,被她乍然一推,整個人傻眼了,對上燕玥嚶嚶大哭的模樣,終究是敗下陣來,他咬著牙耐心解釋道,

  “燕玥,你不是我第一個女人,這種事第一次都會很痛,你忍一忍,就那麽一下,過去了就什麽都好了。”

  燕玥哪裏經曆過,瞥見身下的白稠染了一大片血,已嚇得瑟瑟發抖,她抱著膝蓋挪至角落裏,用被褥蓋緊自己,濕漉漉的雙眼恐懼又心酸地望著裴鑫,“你是不是不行啊,怎麽會弄得這麽痛,,”

  裴鑫給氣得氣血倒湧,眼眶都給激紅了,“你胡說什麽?”

  這要不是求著燕家當護身符,他保管摔門而出。

  別說是府外,就是他後罩房亦候著兩個女人,他不是非要燕玥不可。

  怒火滾過後,裴鑫漸漸冷靜下來,涼涼覷著燕玥,“我現在就可以出這個門,但你想好後果,這裏不是燕國公府,你上了這張床,便沒有退縮的餘地。”

  燕玥身子一震,慢慢平複心情,將眼角的淚拭去,慢吞吞躺了下來,裴鑫看著她這副模樣,嘔得不得了,忍耐著掉頭就走的衝動,深吸一口氣,重新去哄她。

  燕玥全程都在哭,裴鑫終究忍無可忍,草草了事下了塌。

  總算熬到回門,在程王府待了兩日,燕玥如困囹圄,自小被寵大的孩子,乍一離家哪裏適應得了,周身都是陌生的人,睡不好,吃不好,堪堪兩日,巴掌大的小臉瘦了一圈。

  徐氏抱她在懷裏,又是心酸又是恨鐵不成鋼。

  倒是葛氏坐在一旁看好戲地笑,“何事哭成這樣?裴鑫冷落了你?”

  燕玥搖搖頭,含著淚道,“倒也沒有,就是,”她紅著臉說不下去。

  葛氏還能不明白,她與褚氏相視一眼,大家都是老妖精,什麽陣仗沒見過,笑了半晌,幸災樂禍問,“他不行?”

  燕玥猛地咳了幾聲,“您怎麽能這麽問?”

  羞得撲在徐氏懷裏。

  屋子裏還有年輕的媳婦,不過年輕歸年輕,大家都是經曆過事的。

  寧晏坐在當中,也沒料到三房老太太問得這般直白,臉上微有躁意。

  褚氏和葛氏絲毫沒當回事,如嘮家常似的嘮叨,“一回生二回熟,想當初你二哥哥洞房之夜,壓根沒成,過了幾回才好。”

  秦氏坐在一旁躁了個沒臉,“嬸嬸,你拿我說事作甚?”

  王氏還在坐月子,沒有露麵,除了寧晏,二房的媳婦鄭氏與三房媳婦餘氏也在,二人均抿嘴輕笑。

  葛氏樂不可支,“都說那事兒書生不如武將,武將耐得住,,”

  屋子裏武將出身的丈夫,就是燕國公與燕翎。

  國公爺的玩笑不能隨意開,燕翎可以。

  葛氏不害躁地問寧晏道,“對了,翎哥兒怎麽樣?”

  寧晏被一口茶嗆住,除了私下麵對燕翎,任何場合寧晏不允許自己露怯,她兀自鎮定,吐氣如蘭,“很好。”

  褚氏滿意點頭,又打量了寧晏幾眼,“晏姐兒得多吃些,翎哥兒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你不養好身子又受得了他幾回?”

  寧晏:“,,”

  還真是不勞您操心,成婚這麽久,她也活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