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作者:希昀      更新:2022-12-29 22:13      字數:5652
  第68章

  夜色氤氳。

  栽下那一瞬間人被他撈起,打橫抱在懷裏,寧晏伸手圈住他脖頸,安安靜靜覆在他肩膀,麵頰騰騰地發燙,忍不住抬眸打量他的臉,他唇角微微勾起,隱約有一抹笑意,像是按捺不住了,又像是曇花一閃而逝。

  燕翎低頭看她一眼,對上她濕漉漉的眸,盛著幾分無奈,又想起她剛剛那滑稽的一幕,一個過於穩重的人,驟然出現小差錯,總能惹得人稀罕,也很可愛,怕被她發現他偷笑,燕翎極力忍著,唇角抿得很直。

  寧晏看穿他的底細,虎著臉道,“有什麽好笑的?”

  “不好笑,”燕翎徹底收斂神色,恢複如常。

  寧晏被他圈在懷裏有些熱,雖說下人都很乖順地避開了,在這園子裏摟摟抱抱的很不自在,“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萬一腳扭了呢,”燕翎忽然想起上回去燕山祭拜母親,寧晏忍著痛一路下山後至腳腫,現在回想起來,他懊悔不迭,當時怎麽就那麽粗心呢,

  寧晏卻發現他抱著她往書房方向去了,這是出府的路嗎?不是要帶她在書房過夜吧?

  這能叫出去玩?

  寧晏有些失望。

  燕翎抱著她穿過書房外的一片院子,來到國公府西南角,寧晏才知此處有一不顯眼的角門,專供燕翎出入,外頭停好一輛馬車,十幾名黑衣侍衛垂首默立,還有四名神態禮儀挑不出差錯的嬤嬤侍候,他們目光低垂,屏氣凝神。

  寧晏往他懷裏埋了埋臉,一眨眼,進入一片明光裏,寬大的馬車燈火通明,角落各垂著一盞六麵羊角宮燈,絹麵上用細筆勾勒出栩栩如生的美人畫,廂內裝飾奢華,與燕翎一貫的風格不同。

  燕翎將她放在軟塌上,伸手去握她腳踝,寧晏一縮,“真的沒事。”

  燕翎沒管她,還是將她腳踝給握住,他出身軍營,查驗跌打損傷有自己一套,四處摸索一遍,確認無傷才擱下。

  寧晏好奇打量馬車,“我們是去哪兒?”

  “到了就知道,,”

  燕翎將她腦袋往自己懷裏一擱,“你今日看比賽累了,先歇會兒,”

  寧晏被迫靠在他胸口,神色滯了一會兒,慢慢闔上眼。

  她很快睡著了,腦袋往下一垂,燕翎察覺到連忙將她整個人拘在懷裏,寧晏下意識往他懷裏蹭了蹭,尋到舒適的姿勢,燕翎俯首打量她,她睡相極為乖巧,跟個小貓似的窩在他懷裏,小小的一隻,惹人憐愛,她身段太好,腰肢軟如柳條,讓人忍不住想揉她。

  當然不能揉,燕翎小心地摟緊了一些,騰出一隻手翻閱擱在車廂內的邸報,燕翎私下經營了不少商隊,這些人走南闖北,打著做生意的旗號替他刺探情報。

  其中一份邸報寫著,江州一帶市麵上的糧食比往年要少,不知何故很多百姓不再將多餘的糧食賣出來,燕翎直覺有些不對勁,江州一帶是有名的魚米之鄉,若此地市麵糧食緊俏,必會波及全境,思忖片刻,輕輕敲了敲車窗,一名暗衛湊近,

  “請主子吩咐。”

  燕翎低聲道,“讓錢莊留意各地米糧的動靜,遇到價賤時收購一些,盡量屯一些糧食,此外去查一查,有哪些商戶在暗屯糧食,立刻報我。”

  “明白,”

  燕翎畢竟是高居廟堂的宰輔,不是真正的生意人,錢莊與商隊關鍵時刻得為平抑物價服務。

  懷裏的人動了動,燕翎以為吵著她,連忙將邸報擱了下來,目光就這麽落在她身上。

  她不知是做了噩夢,眉尖蹙起,雙手緊緊拽住他的衣襟,仿佛受了驚嚇,小臉布滿酡紅,燕翎輕輕往她背心撫了撫,她繃緊的身子慢慢緩和下來,隻是眉心那一點愁雲卻久久不散。

  燕翎想起蕭元朗的話,幾乎是本能垂下眸,輕輕吻住她眉梢,從左到右,一點點吮過,試圖去撫平她的褶皺與傷,,漸漸的唇瓣順著眉心往下,掠過她挺翹的鼻梁,從鼻梁往下一滑,到了她麵頰,他目光凝在她的唇瓣,依然是極好看的,似誘人的熟果,

  他卻遲疑了。

  燕翎喉頭翻滾,闔目抵著她的眉心,心裏隱藏的那一點痛,發酵似的慢慢暈開在五髒六腑。

  她是他的妻子,他可以的。

  努力破出內心那一點迷障。

  ===第84節===

  輕輕往前一碰,二人唇瓣緩緩黏在一處,慢慢地摩挲了一會,隨後不舍地退開了。

  他自然不敢像上回那樣深吻她,怕她反感抵觸,得慢慢來。

  見她睡得沉,那點得逞的心思便成了愉悅,用力地把人往懷裏蜷緊。

  寧晏躲在他顎下,緩緩睜開了眼,手心裏都捏出一把汗。

  這一路裝睡至馬車停下,她適時地抽動了下身子,佯裝出剛醒的模樣,麵色從容從他懷裏下來。

  天際黑漆漆的沉靜如湖,涼風和煦,破開燥熱的夜色,裙衫被清風掀起如浪花款擺,長公主府邸前候著一大群奴仆,個個洋溢著喜慶的笑,動作一致朝二人行禮,

  “恭迎少爺與少夫人回府。”

  寧晏目光落在那“明陽長公主府”六字纂體牌匾上,牌匾上綴著一盞微弱的燈,光芒恰恰灑落在綠色纂書上,那六個綠幽幽的字體線條圓融優美,處處彰顯精致奢華。

  她這一刻的心情是很奇妙的,好像這裏是一個自然而然能生出好感的地方。

  燕翎朝眾人頷首,領著寧晏踏入大門。

  洞開的門庭內,是一個碩大的院落,庭院規整的擺放著各式各樣的花壇,五顏六色的花朵開得正豔,如懸浮在夜色裏的一抹霞煙。

  沿著左側廊廡往後便是一橫廳,也是長公主待客的正廳,過正廳,一股涼風裹挾著淡荷的花香撲麵而來,麵前的景象與前廳可謂大不相同,九溪環繞,假山流水,亭台閣謝錯落有致,目光所及之處花木繁盛,青翠欲滴,儼然一派江南園林氣象。

  寧晏一直以為燕國公府規模算大了,今日見了這長公主府才知道什麽叫恢弘氣派,燕翎牽著她上了正中的曲廊,來到當中最高的白玉石橋,舉目四望,和風送暖,水石相映,奇石玲瓏多姿,水麵星光蕩漾,更有各式各樣的奇花異草點綴其中。

  寧晏問道,“此間園林,莫不是出自江南園林大師錢不換之手?”

  這名叫錢不換的大師,性子極為乖張,他本名錢坤,有一回某江南豪強延請他給府邸設計園林,人還未登門,先著人送了一箱金銀珠寶和兩名俏麗的花娘給錢坤,彼時錢坤府中小妾難產而死,心中正鬱悶著,遇見這混不吝的豪強,著人將珠寶和花娘退了回去,拒絕了對方的邀請,從此改名“錢不換”,在當地也傳為一則趣聞。

  寧晏之所以斷定是錢不換所為,是因她當年從泉州回京,曾在一園林寄居數日,親自見過錢不換的手筆,此人有八大最負盛名的構景,譬如“倒掛金鉤”“猴子撈月”“曲徑通幽”“排闥送青”等,而能將這八景全部聚齊,也就長公主殿下了。

  “正是他,母親這宅子是他封山之作。”

  燕翎眉眼平靜,牽著她下了石橋往正房走。

  繞過一水榭往後,湖泊在此地形成一個凹口,湖麵靜如琉璃,闃然無聲,沿岸鋪著一些睡蓮,圓啾啾的似玉盤,沿著拗口末端的水廊來到正院,此處是長公主夏日居住的汀蘭苑。

  東邊是書房,西邊是寢室。

  一麵善的嬤嬤恭迎二人入內,已備好了熱茶與點心,燕翎喝了一口茶,吩咐嬤嬤帶著寧晏四處逛逛,他先去書房看完邸報。

  嬤嬤有些麵熟,原來她是長公主乳娘周嬤嬤的嫡親妹妹,性情溫和之餘,更添了幾分幹練,長公主故去後,這間宅子一直交給她打點,這裏清淨,燕翎未婚之前時不時會過來住上幾日。

  長公主光正院便有三處,夏日住在汀蘭苑,冬日住在西邊山窩處的平瀾閣。院子極大,卻不覺得空曠,處處皆有景致,從這園林布景可知,長公主身前是一極為講究又大氣的女子。

  周嬤嬤帶著寧晏逛到一半,寧晏實在走不動了,揉著酸脹的腿挪了回來。

  彼時如霜與如月也跟著雲旭到了長公主府,兩個丫鬟抱著寧晏日常衣物,來到汀蘭苑,這一路也算開了眼界。二人極為伶俐,見著長公主府的下人屏氣凝神,規矩極大,二人也收斂神色,利索地去內寢,按照主子的習性鋪床擺設衣物。

  寧晏坐在東次間的圈椅裏,陪著燕翎處理公務。

  周嬤嬤給她奉了茶,她握著茶盞喝了幾口,隨後問燕翎,“今夜就歇在這?”

  燕翎手裏捏著一張邸報,視線定定落在她身上,“是,喜歡這裏嗎?”

  寧晏撫了撫皺起的裙擺,笑道,“很喜歡,這裏極好,幽靜閑適。”

  “那就好。”燕翎看了一眼周嬤嬤。

  周嬤嬤折去裏間,不一會捧了一個寬厚的匣子出來,置在寧晏身旁的桌案,隨後恭敬退了出去。

  燕翎指著錦盒道,“這是公主府各處院子鎖鑰,庫房鑰匙及賬目,我母親的嫁妝一直封存在此處,東西交予你,我有時不在京城,若你在府上住著無趣,可來這裏。”

  燕翎想說的是,若府上婆母妯娌難以應付,便來此處晾晾她們,沒有必要委屈自己。

  寧晏聰慧,自然明白他言下之意,目光滯在錦盒上,慢慢湧現一眶酸意。

  燕翎這是毫無保留地把自己一切都給了她。

  算得上掏心掏肺了。

  她不知自己該如何回饋他,燕翎什麽都不缺,吃穿用度上她自認為做的夠好,轉念一想,麵對一份赤城的心意,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要辜負他,於是她笑著應下來,“此處美不勝收,又格外自在,我著實喜歡,若在府上住著乏了,我就來這邊消遣。”

  寧晏走累了,小腿發脹,忍不住彎腰揉了揉,燕翎見狀便道,“對了,西北角有一溫泉,你若乏了,我陪你去泡湯浴。”想起什麽,他眼神略微炙熱了幾分。

  “啊,,”寧晏失聲,眼睫微地輕顫了一下,鴛鴦浴嗎,,

  麵頰不由自主地竄上一片紅暈。

  這個時候露怯顯得無能,“等你忙完,我們過去,”

  每回床事,幾乎都是熄燈下進行的,唯獨燕翎生辰那日,時辰尚早,天還未黑,隻是二人麵兒薄,到底沒有赤裸相對,衣裳雖淩亂,猶然掛在身上。

  二人也從未共浴過。

  今夜卻要與他共枕鴛鴦浴,那畫麵光想一想就很旖旎。

  寧晏閉了閉眼,努力克服即將坦誠相對的尷尬。

  可惜天公不作美。

  邊關傳來急報,韃靼與瓦剌果然在齊齊達爾草場打了起來,朝廷定下將此處草場賜予烏木達後,手續交接直到三月才完成,眼下進入夏日,正是齊齊達爾草場最肥美的時候,各部爭奪不休。

  燕翎遺憾地起身,將寧晏輕輕抱在懷裏,揉了揉她發梢,

  “好好睡個安穩覺,我走了,”

  寧晏送他到門口,那挺拔的身影很快嵌入夜色中,他背影消失那一瞬,她心裏竟也罕見湧現幾分失落。

  燕翎三日未歸,待處置停當,來奉天殿給皇帝請安,彼時皇帝心情好,正在欣賞吳奎給他尋來的幾頭小烏龜。

  小烏龜被養在玻璃缸裏,裏頭堆了些青綠的水草,有兩隻趴在缸底一動不動,另外一隻貼著缸壁,大半個身子陷在水裏,唯露出個腦袋,骨碌碌盯著皇帝。

  燕翎進入禦書房,一眼就看上了第三隻小烏龜,眼瞅著皇帝拿著一隻幹淨的羊毫要去戳小烏龜的背殼,燕翎忽然出聲阻止,“舅舅,,”

  皇帝愣了一下,抬眼瞅著燕翎,燕翎等閑不喚他舅舅,但凡喚他舅舅準沒好事,他將羊毫丟開,雙掌撐在禦案,眯起眼看他,“何事?”

  燕翎指了指那隻攀爬的烏龜,麵色如常道,“舅舅,邊關喜訊連連,您看在我鞠躬盡瘁的份上,將這隻烏龜賞我?”

  換做平日皇帝二話不說應下,如今嘛,皇帝陰惻惻笑道,

  “翎兒,想要這隻小烏龜可以,拿東坡肘子來換。”

  燕翎嘴唇抿得直直的,沒經過寧晏準許,他不會擅自給她攬活,這是對妻子的不尊重。

  小烏龜嘛,哪兒不能找。

  燕翎很快換了一副神色,行了君臣大禮,肅敬道,“陛下,臣已三日未歸家,特來給陛下道安,若陛下無吩咐,臣便要回府了。”

  皇帝看著他有些傻眼,這人翻臉比翻書還快,不過開個玩笑,他就不能爭取爭取嘛,一隻烏龜而已,當皇帝的還是有些要麵子,板著臉看了一眼吳奎。

  吳奎立即打圓場,“陛下最疼世子您了,世子既是看上這隻烏龜,便帶回去吧。”使了個眼色,小嶽公公連忙將那隻小烏龜擰出來單獨放在一個小玻璃缸裏,捧好送給燕翎。

  燕翎抬眸瞅著皇帝,他老人家雖然有些不情不願,卻沒有阻止的意思,便接了過來,“謝謝舅舅。”

  “去,,”皇帝鼻子都氣歪了。

  燕翎高高興興擰著小烏龜回了明熙堂,寧晏恰在桌案後算賬,瞥見他回來,露出個笑容,“可算回來了?小廚房給你熱了東坡肘子,你先坐一坐,我把這一頁賬目算完。”

  燕翎聽得東坡肘子,腳步一頓,他雖沒答應舅舅,但舅舅心心念念想吃肘子,燕翎也想滿足他,隻是如何哄得寧晏給舅舅做一盤?

  他來到桌案前,拖了一把錦杌坐在了她對麵,將那隻烏龜慢吞吞推至寧晏視線下,

  “這是做什麽?”寧晏杏眼睜圓,盛滿疑惑。

  燕翎麵不改色卷起官袍的袖口,搭在桌案上看她,“這是舅舅賞我的,能否請晏晏幫我養。”

  “幫你養嗎?”寧晏欣喜地將玻璃小缸抱過來,低頭往壇口瞅了一眼,小烏龜抬起腳朝她撲騰了一下,是很罕見的火焰龜,寧晏很喜歡,“好,,”

  燕翎眼神直白睇著寧晏,“等養好了,把那層皮殼掀掉,我便要吃了她,,”

  寧晏笑意僵住,嚼著他的話頭,漂亮的眼珠慢慢轉了半圈,“你要吃烏龜?”

  吃烏龜倒是沒什麽,這道菜也不難見,但是先養一養再吃,太涼薄了。

  寧晏秀眉蹙起,露出嫌棄。

  燕翎鎮定自若頷首,“對,這道菜我惦記著很久了,,就等著將那層厚厚的殼給撬開。”

  寧晏無語地看著他,罷了,燕翎第一回 拜托她做事,不好推拒,

  “我先替你養著吧。”沒答應給他吃。

  將玻璃缸抱著離他遠些了。

  不想給他吃?

  那可不行。

  燕翎看著她這些小動作笑了笑,信手執起她握過的狼毫,慢慢轉悠著,“晏晏,明日能否做一道東坡肘子給我,,”

  話未說完,隻見寧晏一麵擦洗玻璃缸,一麵扔來兩字,

  “做夢!”

  “,,,”

  燕翎坐在西次間,看著那盤熱好的東坡肘子,在連夜送給舅舅和自己當堂吃了之間遲疑著,沉默半晌,他吃得一滴油都不剩。

  半個月內,燕家與程王府走完問名納征等流程,程王府想早日將燕玥娶進門,將婚期定在兩月後,這是極為倉促的,事已至此,國公府也沒推辭,這門婚事並非燕玥所願,準備起來也無精打采,徐氏將嫁妝一事全部交給秦氏料理,寧晏樂見其成。

  淮河夏訊,死了不少災民,群情沸騰,皇帝派燕翎南下處置,這一去就是半個月,寧晏百無聊賴,要麽去明宴樓吃香喝辣,要麽去長公主府泡泡湯浴,日子轉眼到了五月底。

  一日暑氣正盛,蟬鳴夜躁,屋子裏悶熱不堪,寧晏看了會書,身上黏著濕氣,飲了口退熱的涼茶,往窗外瞥了一眼,這時,如霜打廊廡外匆匆進來,肅聲稟道,“主子,寧府傳來喜訊。”

  寧晏心中一咯噔,扭身坐起來,神色冰冷問,“蓮姨娘生了?”

  “生了,生了個兒子,三老爺大喜,老太太也賞賜不少貴重之物,讚她給三房添丁進口,功勞卓著。”

  “奴婢打聽了一遭,老太太與三老爺有意扶正蓮姨娘,姑娘,咱們得想法子阻止,否則今後您回寧家,還得叫她一聲母親,光想一想,就惡心透了。”如霜臉色嫌惡到發木。

  寧晏神情一瞬間淡漠到了極致,那壓抑在肺腑裏的寒氣忍不住滋滋往外冒,想當年她母親坐月子,這位蓮姨娘隔三差五鬧幺蛾子,父親寧一鶴縱著寵著慣著,母親鬱鬱寡歡,在她一歲多的時候撒手人寰。

  她不認同母親將喜怒哀樂寄予男人身上,但寧一鶴和蓮姨娘的罪過是撇不開的,更不消說後來那麽多年她們母女想方設法算計她,這個仇,她必須得報。

  她一直在等待時機,先前是能力不夠,機緣不夠,自離開寧家的牢籠,她能施展拳腳的機會越來越多。

  “嬤嬤,咱們安排的那一顆棋子,到了該浮出水麵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