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值得

  飛去漠河，舒顏是為了埋葬自己的感情，徹底放下傅少珩。

  但同時，她也沒有打算回去。

  她明白自己要想真的放下，就要完全不知道傅少珩的消息。

  舒顏在漠河租了一個小公寓，公寓房間不大，但她一個人住已經夠用。

  就在她埋下龍鳳配的半個月之後，她第一次去看鏡子裏的自己。

  眼下烏青，雙眼布滿血絲，臉色和唇色煞白，就連臉頰兩側的肉都稍稍凹進去了一些。

  舒顏的狀態很差，長期失眠，厭食，失去對一切事物的興趣。

  於是在那個寒冷小公寓的衛生間裏，舒顏躺進滿是刺骨冷水的浴缸，左手中一把小刀泛過寒光。

  有人說，為愛而不得去死，是不值得的。

  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有太多美好的事物，和值得去愛的人，以及愛自己的人存在。

  可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舒顏失去了傅少珩，除了死，再無選擇。

  與其不斷回想起曾經自己是有多麽可笑多麽荒唐，然後一輩子生活在痛苦中，或許死是最好的結局。

  隻是，舒顏沒能死成。

  那鋒利的刀刃劃開她嬌嫩的肌膚的時候，大門被人狠狠敲響。

  ——

  傅少珩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房間的。

  這一頓晚飯他吃的食不知味，和舒顏也沒有過多的交流。

  那件事是舒顏心裏的疤痕，也給了傅少珩狠狠一擊。

  舒顏離開之後，他找不到她，不是沒有想過會發生這種事。

  可當看見她完好無損地站在他麵前時，他下意識地以為舒顏隻是在躲著自己。

  殊不知，她竟然真的傷害了自己。

  因為那一刀還沒來得及刺得太深，沒有在舒顏的手腕上留下傷疤。

  但是僅僅是沒有在身體上留下，而心底的傷疤永遠都不能愈合。

  傅少珩坐在一片黑暗之中，雙手掩麵，痛苦地全身蜷縮起來。

  他要怎麽做，才能彌補這無法挽回的一切？

  傅少珩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從知道舒顏差一點就死了之後，他沒有一刻不在譴責自己。

  當初是他不該認錯人，更不該主動招惹舒顏，卻沒有好好對她。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舒顏是被一陣猛烈的敲門聲吵醒的，她皺著眉打開門，剛要出聲。

  方宇急匆匆地打斷她：“不好了嫂子，珩哥進醫院了！”

  睡意瞬間消失全無。

  舒顏心頭一緊，想都沒想跟著方宇就往外跑。

  坐上車子，她才來得及問：“怎麽回事？發生什麽了，他怎麽會突然進醫院？！”

  方宇抿了抿唇，猶猶豫豫地說：“珩哥他……他不知道為什麽，喝了很多酒，發現他的時候已經暈倒了，還……還吐了血。”

  聞言，舒顏徹底怔住。

  記憶中，他唯一一次喝酒，是因為溫嘉。

  但那次也隻是喝醉，可今天，他卻是活生生把自己喝進了醫院。

  一時間，舒顏沉默下來，斂下了眼簾。

  趕到醫院，手術室的大門還是緊閉的，那盞刺眼的紅燈亮的讓舒顏眼睛一疼，心底也像紮了刺一般。

  舒顏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周遭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聞得她心底一陣不安。

  她從來都不喜歡醫院，在她的記憶裏，離別都是發生在這裏的。

  曾經她失去父母，也是在醫院。

  不知過去多久，連窗外天色都有些微微泛白，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饣並

  門打開，醫生從裏麵走出來，舒顏猛地起身上前。

  “醫生，他怎麽樣了？”

  醫生臉色有些凝重：“病人是喝酒引發的胃出血，還有嚴重的胃損傷。手術很成功，已經脫離危險了，但是之後要好好休息，讓他不能再這麽折騰自己的身體了。”

  臉色蒼白的傅少珩被護士推出來。

  舒顏的目光落在他臉上，移不開。

  方宇見狀，對她說：“嫂子你先去病房吧，其他事交給我來辦。”

  舒顏聲音模糊地應了聲。

  病房裏，靜悄悄的，什麽聲音都沒有。

  舒顏坐在病床邊，一瞬不瞬地看著傅少珩。

  她控製不住地紅了眼眶。

  這算什麽，知道她差點死了，就想著用自己的命來賠償嗎？

  看著這樣的傅少珩，舒顏心底的怨氣再也凝聚不起來。

  突然，一聲囈語從傅少珩唇齒間溢出。

  “顏顏，你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