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嘴損成這個德行要有多幸運才能活到這個年紀，福爾瑪尼隱含無數豔羨的一聲輕歎，伸手捉住了梅尼亞克的手肘。

  暴怒的梅尼亞克已經給自己加持了‘敲裏馬’的戰吼buff，怒發衝冠，十指如鉤，即將掀起無數腥風血雨的堅定一步也已穩穩的踏了出去……卻不曾想會被身後的福爾瑪尼拉住，梅尼亞克擰緊雙眉，扭回頭，暴怒的雙眼中血色絲毫未褪。

  不等梅尼亞克出聲質問貌似秒慫的福爾瑪尼，身後‘哢嚓鐺啷噗嚓當啷當啷當啷’的一連串響動，又把梅尼亞克的腦袋召喚了回去。

  鎖住欄杆最上麵的那根橫杆的螺絲不知什麽緣故忽然被鏽斷了，一隻手從嘴邊摘下煙頭另一隻手肘仍舊反撐在橫杆上的地精狼人，很不幸的失掉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支點。

  橫杆掉落在人行步道上，與堅硬的步道方磚碰撞，發出了一聲清脆悠長的金屬音。

  無論如何也找不回平衡的地精狼人緊隨其後，兩手無助的揮舞著，一點煙火打著旋兒飛上半空，在地精狼人的眼眸中留下最後一絲光亮。

  拚命屈膝挺身的地精狼人的尾椎太過湊巧的墊在了低一層的橫杆上，一陣酥麻沿著脊椎傳來，徹底瓦解了地精狼人繃緊的腰肌和背肌所有的求生欲，向胸前努力勾著的頭部似被子彈擊中一般向後仰去。

  隨著一聲飽含水音的悶響，並不以堅硬著稱的地精狼人的後腦，與一貫堅硬的步道方磚毫無緩衝的發生了碰撞，地精狼人的所有掙紮就在那一刻靜止下來，唯有當啷當啷當啷跳動不停的金屬橫杆還在步道上不安的彈躍。

  回過頭來的梅尼亞克錯過了以上回過頭來之前所有的畫麵，隻看見擔在低處橫杆上像一張拉斷了的弓一樣的地精狼人一動不動，再有骨碌骨碌骨碌向著步道另一邊慢慢滾去的罪魁。

  最後一幀，是落下的一點煙火，在地精狼人的耳邊蹦跳著砸出無數細碎的火花，旋即，煙火被一灘緩緩溢出的黏稠液體浸漫，再無一絲聲息。

  梅尼亞克怔怔的第二次回頭，臉上滿滿都是不確定的神情，“我，我隻是罵了一句髒話吧？”

  “沒錯。”福爾瑪尼語氣堅定的安慰。

  梅尼亞克下意識的點點頭，第三次轉回腦袋。

  第一聲尖叫是個期望被撿屍卻未果離開的失意地精小女生釋放出來的，目測超過六十五公斤的體重賦予了她85cm身高的壯碩身體充沛的力量和寬廣的音域，在暴躁的肺活量支撐下，全程覆蓋了其它弱雞因為驚駭和恐懼發出的此起彼伏的可憐叫聲。

  欄杆邊的狗頭人大叫一聲，轉身跑回了俱樂部，狗頭地精哆嗦著腿蹲下，哆嗦著手撐住欄杆下麵的橫杆，正要探身哆嗦著呼喊地精狼人的名字，卻觸電般猛的推開了手，失去重心摔坐在地上，仿佛是記起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治安官來了又走，殮車來了又走，驚異又帶著一點莫名興奮的圍觀人群漸漸散去，除了地麵上衝刷不去的痕跡，隻剩下缽蘭大道俱樂部當值領班臉上的一層黑氣，久久不曾散去。

  安家費是要給的，恁麽多弟兄都會看在眼裏，而且還要多給，畢竟那段欄杆可不是野生的。萬一事情壞到需要打官司的時候，俱樂部請多大牌的律師也不可能分毫不拔……頭疼啊，現在隻希望家屬能識相一些，別逼著搞事情才好。

  想到這裏，當值領班狠狠的剜了梅尼亞克一眼，張了兩回嘴，終是沒有一句話說出來。治安官已經結論，這是再正經不過的意外了。還能怎麽樣？罵不還口咩？那還混個毛啊，總不能怪到梅尼亞克隔空懟死個人吧。

  什麽瘠薄事，沒好氣的嚷一聲散了，當值領班帶看場子的小弟們關門打烊，梅尼亞克沒所謂的聳聳肩，騎上破電動車載著福爾瑪尼離開了缽蘭大道……這時候，天都快亮了。

  鏽斷了一截螺絲，再施加一點點的作用力挪動一具五十二到五十五公斤的軀體，福爾瑪尼隻消耗了一點神力的萬分之三四。

  如果換成狼巫妖，不說狼巫妖會不會想得到這種極為簡約達成目的的方式，同樣的手法怕不就是兩點神力揮霍出去了。

  是的，沒有掌握神格的狼巫妖麵臨的是坐擁印鈔廠卻隻有一塊千元大鈔電版在印鈔票的尷尬局麵，一分錢就能搞定的事情也得捏著鼻子花出一張軟妹兒去解決。而且不止如此，同樣因為沒有掌握神格的原因，相比別家三五千就能搞定的，狼巫妖掏出幾萬塊也未必能得逞同樣的結果。

  很可笑的是，那可都是一樣的錢。

  所以說，神格有時候很像一個人的氣質修養和底蘊，說成是貴族範兒也偶爾貼切，再暴發的壕也很少有能平白把錢花得像個錢樣的。

  貴族了多半輩子的福爾瑪尼就沒有狼巫妖那麽冤大頭了，一星半點的神力開銷出去，轉眼換到了兩點厭憎之力，一點憤怒之力，累計二十二點的恐懼之力，二十四點的歡樂之力，還有四點規則之力，一點秩序之力。

  一共五十四點虛無之力，由於各個類別的虛無之力所能轉化的神力的不同，經過模糊算法，這些虛無之力大概可以轉化0.00060點神力。

  呃，相比大約0.00035點神力的費用，賺的雖少，利率總還是可觀的呀。

  福爾瑪尼的本錢來自那個金閃閃的剔透小人，福爾瑪尼不是很懂為什麽會有這種東西深入到自己沉睡的神格之中，但是卻一點也不妨礙福爾瑪尼收下這一份太過豐厚的禮包。

  活捉一隻神靈抽取神力，這是幾乎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而把神力裝進一個隨地亂跑的錢袋子則是自打神靈誕生以來從未有過的事情。

  福爾瑪尼很耐心的不停的從錢袋子裏掏錢出來存到自己的賬戶上，看著從零而至個位數的神力，福爾瑪尼從未感覺過的虛弱，也從未感覺過的歡喜。

  塞沃萊斯，真是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