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戴好了，接著，咱們聊一聊袍子的事。”

  某千戶大人明顯正經起來，眼光直視軍事主管職團練使楊小順，“我部現下兵員幾何？”

  小六子聞令長身而起，大氅再一次掉到椅子上，“陷陣營，主官鄭六，現已移至胡麻縣南鄉駐防，全營兩千二百人。選鋒營主官孫二，全營三千四百人，亦在南鄉駐紮。驍騎營一千兩百人，馬八百，主副兩部混編，現駐防半山原。武車營一千八百人，吳七領著，日夜加固清河渡口及南岸一線要地，不敢懈怠。全軍九千餘士卒將官皆經輪戰，可以精銳使之！”

  “嗯，團練使辛苦，坐吧。”韓三點頭，目光隨即落到白展旗的身上。

  “靖海一營，大小艦船七十八艘，船卒三千七百五十人，主官周八，主力現遊弋棲霞南崖兩地外海。待春暖河開即布防陸河，旦夕有令，三個時辰可至橙湖，控南漕河於槳楫之下。”白展旗略嫌緊張，咽了口吐沫才接道，“二營皆千石以上艦船，二十二艘，船卒兩千四百人，得大人前喻，二營暫做輸糧貿易之用。雖如此，不敢怠懈，逢戰事，遠襲固守攻堅拔寨，皆可勝任有餘。”

  不用等千戶大人提點了，參謀將軍李大騰的站起，腰杆筆直，“參謀本部下轄偵搜營，主官秦祥麟，全營正卒四百，輔卒二百，馬七百。大清河北岸有人馬百餘，分三十隊，搜查北地信報，指引流民南向。胡麻縣至江都一線百二十人馬，往來警戒探索軍情。餘者以正司帶輔卒，於胡麻半山南清三縣安靖地方，采報輿情。”

  韓三覺著脖子有些硬，還是堅持著點一點頭，“告訴南北岸野外的弟兄，把身家性命擺在最頭裏，萬萬，萬萬不可行險。”

  “大人體恤，下官必予軍卒盡知。”參謀將軍李某恭謹的拱手答應。

  “這就一萬兩三千口子人了呀，不事生產，隻管吃糧食。遑論旁的，一個月就是小八千石糧米啊。半山原尚未產出，太有些難為棲霞縣裏了呀。”

  呃，八千石也就四百噸大米？儲物戒指裏還有一千五百噸呢，臨時應急的話，緩上三個月木有問題，還挺充裕的呢。

  韓三念叨著，莫名的有些輕鬆，自去找縣丞李誌明說話，“棲霞縣裏的善長仁翁們可有什麽怨懟麽？這一借就是半年一載的，換誰心裏也沒有底啊。”

  李誌明道，“縣鄉的紳士皆無怨言，反倒埋怨大人拘謹，和家鄉人太過生份，”

  都特麽鬼精鬼精的，這是看死了本千戶大人是一支潛力股丫，可不能這麽便宜的就讓他們貼上來。

  韓三不顧項子僵硬，堅持點頭嘉許，這會兒，輪到農園令崔詠雲回話了。

  “開荒播種要等春來，眼見著也就是了。早段時日，半山原的人工物力主要放在建造房屋，挖掘渠塘這些民農之事上。這兩月，半山原從土木上移出大量人力，投入到挖煤冶鐵，鑄製兵甲這些事情上來。”

  說到專業，崔詠雲胸有成竹，侃侃而談，“計算上棲霞鎮流入暫住的人口，現下半山原概有四萬三千六百餘人，丁壯超過兩萬……便是如此，人力還是不夠，實在不夠。開礦要人，鑄造要人，就算溝渠不挖了房子不蓋了，也還缺少小半人手。這麽多的人工勞力，大多都耗在軍工軍備之上。千戶大人前陣子撥冗指點了一下，鱗甲鏈甲繁雜耗費，不如使模具批造殼塊的胸甲，簡單易行，多起幾道突脊，遮蔽矢石的效用半點也不比鱗甲遜色，到此，甲的問題算是解了。可還有羽箭的錐尖，弩弓的機括，槍頭，長刀，都得由生而熟，循序漸進。總不能都使模具來造，戰場上用的家夥差了勁，可是要死人的……眼下，就是這般情勢了，單單供應軍用，都有些吃緊。”

  “除開劈砍的刀具，箭頭槍頭機括什麽的，模具造來也是無妨，無非使用上薄脆了點，多耗一點鐵料罷了。”韓三沉吟著取舍輕重，忽的話鋒一轉，“鐵礦不挖了，隻管在地上撿現成的鐵料，這樣能省你多少人工？”

  “昂？”

  崔詠雲先是愣了半晌，待回過神來又掂對半晌，這才說道，“現成的鐵料？不用開山挖石，不用燒煤火煉，撿起來就上砧台？”

  “上不上得砧台還得匠人來看。那鐵料，呃，可能是生鐵，也可能是熟鐵。”韓三確實拿不準。

  一次是在奪命島副本挖沙灘斬鎖鏈，一次是前兩日收南崖島西坡篩選金砂礦，韓三根據自己唯二使用神器工兵鏟上土元素吸收的技能效果來看，這土元素還挺有講究的。

  低於一定密度的同質物質不被認可為土元素，即不能回收到土元素位麵，比如沙子裏的貝殼，比如西坡裏的金砂。這是韓三對土元素的初步認知，而更深一步對土元素的研究，韓三壓根就沒做。

  發過誓了的，堅決不能鑽進歧途的牛角尖，腦漿已經不多了，省著點用不好麽。

  “或是生鐵，亦或熟鐵？那不就是精鐵咩！？”崔詠雲興奮的都開始賣萌了，“若能滿地上撿了，我現在就拍胸脯，軍工和民用都不在話下。”

  “那你今日就安排下去，把煤鐵場騰空出來。到了晚上，焚香叩拜，我向天界請一道法旨，召黃巾力士給你出一批足用的鐵料。”韓三言語間實在沒什麽氣度，想到晚上還要客串一把黃巾力士，就更沒什麽精氣神了。

  “大人神通！大人威武！大人辛苦了。”崔詠雲倒是元氣滿滿，得了神仙下凡幫忙，工作熱情愈發高漲。

  還有什麽事來著？

  韓三攬了個大活兒，被擾的心緒不寧，皺著眉左右踅摸，冷不丁看見小六子大氅後麵的人露出半張臉。

  一拍腦門，韓三招呼始終沒有言語的那人，“賈先生，您來半天也沒說上一句。我等粗人談吐，您何妨給些指點。”

  “千戶大人並諸僚屬思慮周全，謀劃縝密，賈某實在無甚指點之處。”賈似詡探出身子拱一拱手，“座上皆英才，賈某僥幸同列，唯幸甚矣。”

  這老頭，馬屁拍得還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