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84】
作者:小舟遙遙      更新:2022-12-20 21:57      字數:6513
  第84章 【84】

  酒過三巡, 太極殿內的氣氛也鬆泛不少,尤其朝廷武將勢盛,一群粗人湊一塊兒喝酒,自是愈發熱鬧。

  望著觥籌交錯的官員, 精彩紛呈的歌舞雜耍, 宋清盈不由自主想起奶奶。

  除夕佳節, 這會兒奶奶應該在家裏守著電視看春晚吧。之前她覺得春晚一屆比一屆難看,可現在,她真的好想陪奶奶看春晚。

  家人在身邊, 足勝過千萬。

  心頭兀自生出幾分淡淡的惆悵, 宋清盈倒了杯桂花釀, 一飲而盡。

  這酒水味道很好,香香甜甜的, 她喝了一杯,又倒了兩杯喝,等她要喝第四杯的時候, 霍致崢一個眼神掃了過來。

  他嗓音冷冷淡淡的, “還想倒在地上當毛毛蟲?”

  宋清盈拿著酒杯的手一頓, 笑容尬在臉上。

  大過年的提什麽黑曆史, 還能不能愉快玩耍了!

  一旁的霍蓉兒則是不厚道的笑出了聲,發髻間的流蘇金釵晃動著,“哈哈哈哈小嫂子你喝醉之後怎麽這樣啊。”

  霍致崢轉了下拇指的玉扳指,淡淡看向霍蓉兒, “被兩個宮人架著出門,你又好到哪去?”

  霍蓉兒, “……”

  這回換宋清盈幸災樂禍, 她強憋著笑, 生怕男人再把火力轉移到自己身上。

  “子時還有焰火表演,你不勝酒力,還是少喝為好。”霍致崢說著,吩咐福祿總管將她桌上的酒水換成烏梅飲。

  宋清盈沒啥意見,桂花釀也好,烏梅飲也好,隻要好喝就行。

  夜越發深了,金殿之內依舊喧鬧不已。就連平日睡得很早的福寶都精神奕奕,與桑桑排排坐,滿臉歡喜的玩著九連環和魯班鎖。

  穆雲朗得知宋清盈要將桑桑接入昭陽宮小住,心頭感激不已,朝霍致崢和宋清盈各敬了一杯酒,“小女能得昭妃娘娘賞識,是她幾世修來的福分,微臣叩謝陛下隆恩,多謝娘娘恩典。”

  霍致崢勉勵了他一番,等著他們從隴西傳來好消息。

  接近子時,有宮人前來稟報,說是吉時已到,請皇帝和太後挪步外殿賞焰火。

  殿中歌舞暫罷,霍致崢扶著秦太後,宋清盈和霍蓉兒一人牽著個小孩,齊齊往殿外白玉雕龍的觀景台走去。

  待他們出了殿,文武百官們也起身,井然有序的隨行在後,再按品階排開。

  高達十五米的地台下搭起幾十處熊熊燃燒的篝火,將太極殿廣場照得如白晝般,篝火裏燃燒著沉香和甲煎等香料,散發的香味隨著火光直衝天際,馥鬱的香味十裏可聞。

  忽而一陣氣勢磅礴的鼓聲響起,上百名穿著紅衣的班直圍著篝火手舞足蹈,頌禱賀文。

  至於他們念念有詞唱著什麽,宋清盈聽不太清,但眼前這盛大綺麗的場景足以給人震撼——這可甩了春晚十條街!

  “來了來了!”霍蓉兒激動的扯了下宋清盈的袖子。

  還沒等宋清盈問什麽來了,隻聽得“砰砰砰”一陣響聲,下一刻,漆黑的天穹被照亮,漫天焰火騰空而起,猶如千姿百態的繁花絢爛綻放,姹紫嫣紅,金光斑斕。

  眾人都仰起脖子望向那萬紫千紅的天際,眸中都倒影出焰火輝煌的影子。

  真是火樹銀花不夜天,煙花飛舞迎新年。

  “這也太美了!阿淮哥哥你快看!”

  “那朵黃的,像菊花,還有那朵紅色的,像芍藥!”

  “是啊,好多花,我從沒看過這麽漂亮的焰火!”

  “我也是!”

  桑桑和福寶倆人嘰嘰喳喳,興奮得蹦蹦跳跳。

  霍蓉兒也看直了眼,呢喃道,“沒想到焰火竟能這般美。”

  說罷,她突然想起什麽,雙手合十,開始許願。

  宋清盈看著她許完願,問道,“對著焰火也能許願嗎?”

  “為什麽不行?再說了,除夕夜裏就是要許願的啊。小嫂子,你有什麽願望,也快快說給天上的神仙聽。”霍蓉兒道。

  宋清盈一怔,她的願望?

  想了想,她閉上眼睛,默默念道:“新的一年,希望奶奶平平安安,萬事順遂。”

  稍作停頓,她睜開半隻眼,看了眼霍致崢寬闊挺拔的肩背,又飛快的閉上,添補了一句,“希望霍致崢也能平平安安,新的一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他也能多多陪我。”

  等她許完願重新睜開眼,身前的男人不知何時轉過了身,正垂著黑眸靜靜看著她。

  宋清盈嚇了一跳。

  霍致崢朝她伸出手,“站朕身邊來。”

  宋清盈左右看了看,霍蓉兒朝她擠擠眼睛,示意她快過去。

  纖細的手輕輕的搭在他粗糲的掌心,她站在他左側。

  “過年了。”霍致崢忽然對她說。

  宋清盈眨了眨眼睛,有點不懂他為何突然感慨這個。

  霍致崢深邃的眸子微眯,焰火閃爍的斑駁光影落在他的眼底,須臾,他用隻有她們倆人的聲音道,“這是朕與你第一次一起過年。”

  宋清盈聽到他的話,心說這男人雖然直,但也是挺有儀式感的嘛。她彎起眉眼,笑道,“那咱們之後還會有很多第一次。”

  “嗯,許多第一次。”霍致崢握著她的手稍稍收攏,“還有歲歲年年的每一次。”

  宋清盈迎上他專注的目光,臉頰不自覺紅了。

  直男說情話她真的毫無抵抗力啊啊啊啊!

  而且現在這種氛圍,也太適合接吻了吧,她真的好想踮起腳尖親他一下。

  霍致崢看到她眼睛發直的模樣,抬手敲了下她的額頭,“又在亂想?”

  宋清盈,“!!!”

  這男人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嗎,還是她的樣子太癡漢了?

  被戳中小心思的宋清盈立刻縮回脖子,臉滾燙,嘴卻硬,“哪有亂想,陛下你別誣蔑人,臣妾很正直的。”

  嗯,一個單純可愛善良的美少女罷了。

  “是麽?”

  霍致崢忽而伸手攬住她的肩膀,俯身湊到她耳邊,嗓音磁沉,“可朕亂想了。”

  霎時間,宋清盈覺得心裏炸出千萬朵的焰火,炸得她腦袋暈暈沉沉的,明明他說完那句話就直起了身,可她覺得她那邊的耳朵還滾燙的,仿佛還殘留著他熾熱的鼻息。

  救命,頂不住了。

  她緊緊掐著掌心,告訴自己千萬控製住表情,公眾場合,不能蕩漾!

  可腦海中卻像循環的回響著他那句“朕亂想了”。

  他亂想了些什麽……

  難道他也想親親嘛?

  腦中又閃回今日轎輦裏的那個吻,纏綿熱烈,她渾身的血液也躁動起來,莫名覺著有些熱了。她伸手將裹得嚴嚴實實的領子稍微扯開了些,透透氣。

  霍致崢見她臉頰泛紅,好似發間那朵牡丹的紅暈染了她白嫩的臉,視線沿著她的下巴往下,因著領子稍稍扯開,那點淺紅色的吻痕完整露了出來。

  一抹紅豔,撩人心懷。

  “有這麽熱?”他低聲問。

  “估計是吃了幾杯酒,酒勁有些上頭。”

  說到這裏,宋清盈忽然想到一件事,鹿肉好像有滋陰壯,陽的功效,她這會兒渾身發熱,是不是因為連吃兩盤鹿肉太補了?

  她至今無法忘懷上次當著霍致崢的麵流鼻血的事,要是這回再流鼻血,那真是沒臉活了!

  她趕緊低下腦袋,心裏默念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霍致崢道,“很快就能散宴了,再堅持下,待回去沐浴,好好睡一覺。”

  宋清盈點點頭,壓根不敢再看他。

  子正一到,焰火停下。

  在一聲又一聲悠揚莊重的鍾聲裏,文武官員及一眾宮人侍衛躬身行禮,齊聲山呼,“臣等恭祝陛下身體安康,萬歲萬歲萬萬歲!”

  偌大的太極殿前回蕩著聲聲恭賀,宣昭二年到了。

  ……

  宴會散去,眾臣攜著自家女眷回府。

  排隊過宮門時,傅容景騎馬走到安寧侯府的馬車旁。

  跟在後頭其他府邸的馬車見著這一幕,倒不覺得奇怪,畢竟滿京城都知道安寧侯府尋回的真嫡女曾經是傅容景的外室,還對傅容景一片癡心,甚至不惜為妾也想嫁去傅家呢,現下兩個小情人敘敘舊,壓根不算什麽事兒。

  隻是趕車的馬夫將這熱鬧與自家的夫人小姐們說了,那些夫人小姐或是鄙夷,或是譏笑。

  她們倒沒覺得那風光霽月的傅容景有何不對,隻打心眼裏瞧不上安寧侯府那位真千金,一時覺得她真是丟了世家貴女的臉麵,一時又說到底是流落在外沒有教養,做出這檔自甘墮落的事也不足為奇。

  且說傅容景手執馬鞭,用象牙雕成的鞭柄敲了兩下侯府馬車的車壁。

  車內的丫鬟掀開車簾一角,往外看了一眼,目露詫異,又連忙放下簾子,扭身對自家小姐道,“小姐,是傅大人。”

  本在沉思的林瑤霜聽到這話,眼皮微動,下意識朝窗邊看去,旋即,又忽的坐回身子,低低道,“外人那麽多人都瞧著,他有何急事非得這時來找我。”

  這般說了,她心頭湧上一陣苦澀,他若顧忌她的名聲,能為她多著想一分,都斷然不會這個時候來敲她的車窗。

  他拿她當什麽了,還是從前那個無依無靠、無名無分跟著他的低賤外室麽?

  “秋敏,你與他說,男女有別,還請他莫要逾禮。”林瑤霜低下眼簾,遮住眼底的哀愁。

  “是!”小丫鬟應得很是幹脆。

  侯夫人派她來照顧小姐時,就特地叮囑過她,千萬莫讓小姐與那傅大人私下接觸。先前她怎麽勸小姐,小姐都聽不進,一顆心全然向著那傅大人,壓根不懂夫人的苦心。

  也不知道今日這是怎麽了,小姐竟然幡然醒悟了?小丫鬟覺得稀奇,卻又打心眼裏替自家小姐高興。

  她掀起車簾,宮道點著燈,卻依舊有些昏暗,傅大人仿佛也成了一團黑漆漆的影子,讓人看不清晰。秋敏正色道,“傅大人,我家小姐說了,男女有別,還請您莫要逾禮。”

  頓了頓,小丫鬟壯著膽子補了句,“您是外男,我家小姐是閨閣女兒,您若有什麽事,去找我家侯爺或是夫人說便是。”

  說罷,她趕緊放下簾子,轉頭看見自家小姐靜靜的看向車窗,小丫鬟心頭一緊,連忙道,“小姐,奴婢方才……方才多嘴了,還請小姐恕罪。”

  林瑤霜抿了下唇,露出一抹艱澀的淺笑,“你說得對。之前是我昏了頭,隻顧著自己的事,絲毫不顧侯府的麵子,連累父親母親成了旁人口中的笑柄。是我錯了……”

  小丫鬟驚愕,都忍不住懷疑眼前之人是否是自家小姐了。

  林瑤霜沒多解釋,聽著那遠去的馬蹄聲,輕輕閉上了眼。

  如果連自己都不尊重自己,又怎麽能得到旁人的尊重呢?

  還好,她這時明白還不算太晚,若是一意孤行嫁進了傅府,那才真是陷入泥淖,便是抽身也沾一身髒汙的泥。

  傅容景身形筆直的立於馬上,望向那漸漸遠去、最後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的馬車,握著馬鞭的手指驀得捏緊,指骨都泛著白。

  男女有別,莫要逾禮。

  這樣類似的話,半年前他也從宋清盈的嘴裏聽到過,她對他的態度是那樣冰冷,帶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

  可現在,千依百順的林瑤霜也這般待他?

  不該是這樣的。

  他覺得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隻有憤怒在胸口洶湧翻滾,就連林瑤霜都敢違逆他?

  就像從路邊撿回來的小貓,你精心照顧,可它突然撓了你一爪子,抓出鮮血淋漓的痕跡。

  怒不可遏的縱馬趕回府邸,傅容景直奔書房,喚出府中暗衛。

  “宋步安可抵達隴西?”搖搖晃晃的燭火下,他麵容陰沉如水。

  暗衛答道,“回主子,宋步安已經被隴西王‘請’回府中,好酒好菜招待著,這隴西王八成是要拿他當傀儡。”

  傅容景冷哼一聲,“那個膿包廢物,也就隻剩這點作用。”

  手指敲了敲桌麵,他忽然壓下聲音,“明日大軍便要出發,你們給我盯著隴西王府……必要時,保住宋步安一條命,我留著還有用。”

  暗衛應下,傅容景又吩咐兩句,便揮手讓人退下。

  夜色漆黑寒冷,有凜冽的風刮過窗牖,淒厲如厲鬼尖叫。

  傅容景走到燭火旁,盯著那搖曳的火光,良久,他拿起剪刀,剪滅了燭芯。

  刹那間,滿室黑暗,不見五指。

  昭陽宮裏地龍燒的暖融融地,霞影燈散發的光線柔和朦朧。

  霍致崢洗漱完畢,折返寢殿時,便見床邊那大紅色繡鴛鴦戲水幔帳逶逶垂下,矮凳上擺著一雙珍珠流蘇的金絲繡鞋。

  她今日也累了一日,怕是一沾著枕頭就睡了過去。

  霍致崢放輕腳步走去,掀開幔帳。

  淡淡的光線下,隻見那道婀娜的身子朝裏側著,綢被緊緊地裹著,勾勒出身體曲線。那一頭烏黑如雲的長發堆在耳邊,襯得她如雪的肌膚越發瑩白,像是上好的白玉,觸手溫潤。

  霍致崢突然覺得有些渴。

  轉身倒了杯水喝,握著杯子站了片刻,他才滅了床邊的兩盞燈,脫鞋上床。

  霍致崢穩穩當當平躺著,如今已是深夜,一整日不停擺,著實也是有些困倦。

  眼眸闔上,身側女人沐浴後的淡雅清香幽幽傳入鼻間,這香味似是與平日不同,帶著些繾綣的柔媚,惹得人呼吸紊亂。

  強壓身體的燥,熱,他盡量去想明日大軍出征之事,卯時便得醒,於承天門當著三萬將士的麵授帥印……

  這般想著,那股香味似乎又濃了些。

  當懷中靠來一具香軟的身子時,霍致崢眼皮微動,睜開眼朝懷中看去。

  他原以為她像平時那樣下意識的汲取熱量,把他當暖爐抱著,不曾想這回卻對上一雙水光瀲灩的清亮眼眸。

  霍致崢喉結微動,伸手攬住她的肩,“怎麽醒了?”

  宋清盈深吸了一口氣,忽然壯起膽子,半邊身子趴在他的胸膛上,含糊不清的咕噥了一句什麽。

  霍致崢蹙眉,“什麽?”

  宋清盈躲開他的目光,聲音小小的,“想親你。”

  霍致崢摟著她的手一緊,默了一瞬,忽然想到什麽,“看焰火時,你就在想這個?”

  宋清盈,“……”

  問這個要她怎麽答得出口,她不要麵子的嘛。

  “不給親拉倒。”她悶悶道,她都抵抗困意主動進攻了,直男真是不解風情,媚眼拋給瞎子看。

  就在她蔫蔫的準備翻過身睡,霍致崢的掌心驟然按住她的肩頭。

  寂寂黑暗中,男人俯下身,薄唇貼上她的臉頰,又一點一點的遊移至她的唇。

  窗外似是下起雪來,簌簌敲打著窗欞,北風彼此糾纏著,燈罩裏的燭火都輕輕搖曳起來。

  最開始他是想淺嚐輒止,然而幔帳構成的一方溫暖又充滿馨香的小天地,被衾下彼此隻著薄薄的絲綢寢衣,掌心落在纖細腰,肢間能感受到那不可思議的細膩,輕而易舉的激起男人內心深處的侵占欲。

  骨節分明的手指漸漸地收緊,仿佛要將那把纖細的腰給掐斷般。

  唇齒相依,他緊扣住她的手腕,汲取著獨屬她的甜美。

  喘息聲重了,粗糲的手指落在她的脖頸間摸索著,“那道印子呢?”

  他這般問著,宋清盈被親得暈暈乎乎,隨便指了一下,“這裏吧,不過今日沐浴時淡了些,明早應該就能消掉。”

  話音才落,薄唇就落在她的頸間。

  宋清盈一慌,“明早還得去給太後請安,那些誥命夫人也都會來的……”

  “拿粉遮著。”

  他嗓音發啞,尤覺不夠,掌心不禁向下,卻又及時止住。

  “陛下?”

  看到他吻了吻她的額頭,像是要停下,宋清盈有些不解。

  霍致崢輕撫了下她的發,“睡吧,明早還得早起,送大軍出征。”

  宋清盈,“……?”

  這回被按在床上親的感覺比先前幾次都更刺,激,她都完全投入了,可他倒好,親完就不管她了。她都被吊在不上不下的位置,有種追劇追到精彩處,突然追平了的空,虛。

  就很氣!

  她咬了咬唇,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忽然翻身壓在他身上。

  感覺到身上壓著的溫軟,霍致崢身子繃緊,理智告訴他要把她推下去,可手到了腰間卻又不舍,他眸色愈發暗了,“還不困?”

  宋清盈學著他剛才的樣子,將臉埋在他肩頸處,撇著嘴,悶聲道,“你欺負我。”

  霍致崢:……他哪裏欺負她?

  的確是起了那心思,卻也極力克製住了。

  “隻負責點火不負責滅火……”宋清盈嘟囔。

  “這也是話本上學來的?”

  “這不是重點。”

  宋清盈努力掰回他的關注點,想了想,湊到他的耳邊,輕聲問,“難道我不夠有魅力麽,你抱著我親,就不想、不想……”

  她盡量斟酌著該怎樣說才矜持,可好像每個詞都不夠矜持。

  就在她決定放棄,愛咋咋地的時候,霍致崢攫住她的下巴,掌心力道帶著她與他對視。

  一片昏暗裏,男人的眸子卻亮的驚人。

  “想。”

  他說,又補了一句,“很想。”

  喜歡的女人在身邊躺著,又親又摟又抱,是個男人都會想徹底占有。

  他想的發瘋。

  得到他的回答,宋清盈心跳怦然,聲音都帶著些不自覺的軟,“那你怎麽不……”

  默了一瞬,霍致崢沉聲問,“你可以?”

  宋清盈,“……”

  怎麽著,看不起人是吧?

  她那點子好勝心莫名其妙就被激起來了,想到從前半夜偷偷看的那些小黃,文,她調整了一下呼吸,慢慢低下頭,吻上了他的喉結。

  笨拙又青澀,卻如利刃般一瞬間斬斷了男人殘存的理智。

  “是你自找的。”他啞聲道。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簌簌響起,柔軟的絲綢衣裳從帳邊擠出來,層層疊疊堆在地上,蓋住那兩雙鞋。

  寒風呼嘯刮著,冬日裏守夜最是難熬,門口的瑞香和小六子緊了緊身上的棉衣,昏昏欲睡。

  突然,寢殿內傳來一聲短促的、又輕又柔的聲音。

  瑞香和小六子的睡意皆散了幾分,對視了一眼,“方才是什麽聲音?”

  “是富貴兒在叫?”

  “好像不是……估計是風吧,這鬼風刮起來呼呼的,雪還落個沒完。”

  “是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暖和些。”瑞香點點頭,兩人又不說話了,各自揣起袖子打著盹。

  “我…我不可以了!啊!”

  宋清盈眼圈泛紅,一頭烏發淩亂的垂在雪白的背上,有幾縷黏在臉頰和鎖骨處,那酡紅的臉頰盡顯嬌豔。

  就像晚宴上她發髻簪的那朵牡丹,花瓣層層綻放,染著瑰麗的胭脂色,還沾著些晶瑩剔透的露珠。

  美得不可方物。

  “先前逞強的是你,現在哭的也是你。”霍致崢將她的額頭濕漉漉的發絲撥開,“怎麽這樣沒用。”

  “我錯了,真的錯了……求你了……”

  作為國家一級退堂鼓選手,宋清盈這會兒真的想打退堂鼓。

  就真吃不消。

  像是一條失去夢想的鹹魚,她隻想躺著——雖然這會兒趴著與躺著好像沒多大區別。

  她就納悶了,明明是她吃了兩盤鹿肉,怎麽好像效用全都轉移到他身上了?他就像是有使不完的精力般。

  相比於堅持練武的男人,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小廢物,隻能躺著哭唧唧求饒。

  “陛、陛下,明早你還要送大軍出征,得早點休息……啊。”

  “反正也睡不了幾個時辰,不如不睡。”

  “別、別了吧。”宋清盈嗓音發顫,雙腿也發顫。

  男人一把撈起身前柔弱無骨的腰肢,咬,吻著她嬌嫩的耳垂,嗓音沉啞,“你說的,得滅火,不是麽?”

  宋清盈剛想說“不”,腰上一緊,到嘴邊的話登時化作一陣低低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