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原始人間(2)
作者:厲蘊丹謝此恒      更新:2022-12-16 16:48      字數:6541
  第144章 原始人間(2)

    原始人的邏輯很神奇,他們會把一切不理解的事物歸結為神跡、神諭或神造,並把與神聯係在一起的一切事物定為“理所當然”、“本該如此”和“就是這樣”。

    比如,他們不理解厲蘊丹穿的是什麽,看上去不像獸皮也不像樹葉,在陽光下依舊保持著夜幕的漆黑。它垂落時像收斂的花瓣,被風吹起時像張開的翅膀,輕盈飄逸、古樸神秘,一定是神明獨有的聖物吧?

    而一旦代入“神明”的概念,厲蘊丹身上的每一種格格不入都變得那麽渾然一體。仿佛想象中的神明終於有了形象,原來祂的麵貌是這樣,氣質是那樣……相近又不同,讓人在心生向往的同時又保留了對未知的敬意。

    於是,厲蘊丹與阿努順利地被部落接受,他們不僅為神明騰出了最大的屋子,還將獵物身上最肥美的肉奉上,以期能得到神的庇佑。

    然而,他們的文明才剛走進鑽木取火、打磨石器的時代。通常,他們會在路過火山區域時撿不少黑曜石回家,再花力氣把它們磨成可用的石刀。這類石刀硬度十足、輕易不會壞,但不是把把鋒利、切割都很快。

    野豬皮厚肉糙,石刀切分也隻作大塊。待置於火上炙烤,外頭是半片焦黑,裏頭卻帶著不少血水,偏偏原始人認為這肉已能入口,還放在葉子上遞給厲蘊丹。

    阿努以為她不會下嘴,畢竟是“神”,不想吃就不吃,無妨。

    誰知厲蘊丹不以為意,她拿石刀切下巴掌大小的肉塊,當著眾人的麵將焦黑處一一剔除,又串著肉放火堆上翻轉燒烤。等肉熟透了,她才將它切成片,插起一塊放進嘴裏,細嚼慢咽。

    她與他們全程無溝通,可對原始人來說,肢體動作就是最直觀的“語言”教育。

    神明在告訴他們,肉變成黑色不能吃、帶著血水不能吃,隻能徹底烤熟了再吃。是以,一眾餓得前胸貼後背的人硬生生忍住了食欲,他們模仿著厲蘊丹的動作烤肉,最後一個個都吃上了熟食。

    但原始人想來珍惜食物,看著大葉上焦黑的肉皮就止不住地心疼。

    見狀,厲蘊丹左手托起大葉,右手提著骨矛朝河邊走去,阿努當即拿起一根火棍、招呼眾人跟上。

    不多時,厲蘊丹站在了河邊。

    她挑了處淺灘將大葉放下,由著焦黑的肉皮全部浸在水裏,之後便拎著骨矛隱沒草叢,安靜地注視著河麵。

    很快,肉皮的油脂順水而出,引來了不少大魚。許是從未被人釣過,大魚的基因裏沒刻入對陷阱的恐懼,竟是嗅到食物的味道就蜂擁而上,對肉皮狼吞虎咽。

    霎時,厲蘊丹挑起骨矛一刺而下,貫穿了一條大鯰的頭顱,再釘入淺灘底部。大鯰後知後覺地疼了起來,猛地甩尾翻起大片水花,嚇跑了一堆魚。

    阿努歡呼一聲跳進水裏,抓起骨矛把大鯰甩到岸上。這魚足有長達一米,皮薄肉厚刺少,可比焦肉皮好吃多了。一換一,不虧。

    周圍的原始人呆呆地看著,直到阿努提著骨刀把大鯰開膛破肚,他們才反應過來部落又有食物了!

    “神明、神明!”他們大聲歡呼起來,卻聽厲蘊丹說了一panpan句“神語”,她的使者動作微頓,後續又麻利起來。

    厲蘊丹:“教他們你會的東西。”

    阿努:“是,巫。”

    他一把抽空大鯰的內髒,又扒下了不可食用的部分。招呼眾人隨他走,在一處落有野獸糞便的地方停下。

    阿努說:“野獸已經快把標記打到部落了。”

    這是它們擴張地盤的方式,一旦它們將帶有體味的異物灑進人類的地盤,那就意味著生活在它們地盤上的人類也是它們的食物之一。

    “得解決掉它。”

    阿努吩咐男人挖了個大坑,再將大鯰內髒碾碎,糊到坑洞的邊緣和內壁上。過後,他將削尖的樹幹釘進土裏,往坑上鋪滿野草,最後領著眾人退去,靜待野獸落網。

    是夜,萬籟俱寂,住民皆睡。部落中心燃著一堆篝火,它驅散了畏火的走獸,卻引來了不少飛蛾。

    趨光的本能抵過了對死亡的恐懼,它們一隻隻撲進火海,再泛著一身焦味落下。待明日太陽升起,它們也將成為部落的食糧。

    阿努沒有睡意,提著獐子皮坐在火堆旁處理。他沒找到雄黃,也沒找到白灰,隻能就著草木灰搓皮子,將它揉到可用的狀態。

    同一時刻,厲蘊丹也沒有休息。她在“帳篷”裏打坐修煉,身下隻鋪了一堆幹草,氣味並不好聞。時不時有爬蟲從石縫中鑽入,那窸窸窣窣的輕響不斷,總令她生出雜念。

    罷了,任重道遠,一切待從頭……

    她出去同坐篝火邊,無聊地打開麵板一看,發現首殺還沒被人拿走。

    這很奇怪,是三年的時間太長、怪物推遲出現?還是試煉場的怪太強,把想拿首殺的造化者都幹掉了?

    不可能。

    投放一千個造化者,怎麽說也會有個高序列。就算對方的實力再不濟,也不至於拿不住一個首殺。所以,是怪還沒出現嗎?

    正思考時,阿努將抹滿草木灰的獐子皮放下。他見厲蘊丹在“發呆”,便問出了心底的疑惑:“巫,你依然需要進食嗎?”

    他作為死神,對死亡的感知力很強。而在他的觀感裏,厲蘊丹是極少的、不帶死氣的人。死亡離她很近,她卻半點不沾身,除非是自己找死,不然絕不會出事。

    按理說,這樣的人不需要進食,但她……

    “需要。”厲蘊丹道,去兌澤吃飯看情分,在試煉場吃飯是本分,“吃給別人看而已。”

    “別人?”阿努不明所以。

    厲蘊丹:“如果‘千不留行’的意思是投放一千個造化者,那麽其中一定不乏團隊。他們總是三五成群,掌握大量道具,若是彼此結仇爭鬥,對我們這些‘散人’不利。”

    “我們活在這個部落,要是吃的用的都不融入原住民,造化者一眼就能看出我們是造化者。到那時,大團隊派人拉攏,逼你站隊出力,你是應還是不應?”

    隨著厲蘊丹的層層剖析,阿努的神色愈發深沉,他本以為回到“原世界”是放鬆的開始,沒想到遍地是坑、處處踩雷。

    若不是與巫組隊,或許他是最早暴露身份的那個。

    厲蘊丹:“所以,得讓他們認不出來,哪怕我們改進了部落的工具和武器,也要給他們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阿努:“怎樣才算理所當然?”

    厲蘊丹:“自然是不脫離‘人’的範圍。”她早就做好了計劃,“你既然活過了五個試煉場,應當是讀過一些書了。如果你看得仔細,就會發現史書中記錄的每一次進步,總是離不開特定的人。”

    “伏羲繪先天八卦,文王書後天八卦,神農嚐盡百草,倉頡俯首造字……他們是‘神’,也是‘人’。同樣活在原始、立於最初,我們大可以扮演‘先賢者’和‘推動者’的角色。”

    “這是曆史發展的必然,饒是造化者麵對我們都不會起疑,隻會以為人又進化了而已。”

    “且造化者殺死原住民無法獲得獎勵點,隻要你我不露餡,大可作壁上觀,看他們龍虎鬥,不用愁被團隊攻訐,他們可看不上原住民。”

    如此,即使三年時間漫長,他們也能活得安全至極、順風順水。

    甚至,個別對曆史發展感興趣的造化者還會對他們進行觀察,或是跟蹤,或是加入,多少會提供點保護。屆時,他們看她像是看猴,殊不知在她眼裏他們才是猴。

    厲蘊丹:“明白了嗎?你以前是怎麽生活的,現在就是怎麽生活的。你不僅要教會他們狩獵技法,也要教會我在這裏的生存之道。”

    比起他,她更容易露餡。之所以挑這個部落加入,是為了有足夠的時間融入試煉場。

    阿努:“我明白了,巫,隻是……”

    “隻是什麽?”

    “你真的能適應嗎?”

    初始,厲蘊丹不懂阿努話裏的意思,直到第二天阿努帶她去狩獵,她才知道那話是什麽意思。

    隻見阿努來到一棵快病死的樹前,抬手敲了敲樹皮聽聲,隨即眼睛一亮,立刻掏出骨刀劃開樹皮、剝落、鋪開,將樹幹空心處滿滿的“白蟲”露給她看。

    它們個大肥美,密密麻麻,正常人一見就頭皮發麻,偏原始人高呼怪叫,掬起白蟲放進闊葉,準備大爆帶回家。

    厲蘊丹:“帶回去釣魚?”

    阿努一笑:“不,是吃的。”他撚起白蟲放進嘴裏,牙口一合全是爆漿,“味道很不錯,像漿果,但它是鹹的。我們吃它一般是為了鹽,巫,你要嚐嚐嗎?”

    厲蘊丹:……

    她沉默地看著一樹蠕yihua動的白蟲,隻覺得寧可麵對十個僵王都不想下嘴品嚐。可君無戲言,昨晚剛說完“生存之道”今天就敬謝不敏,豈不是顯得她很沒麵子?

    為了這莫名其妙的尊嚴,厲蘊丹竟然朝蟲子伸出手,還撚起了挺肥的一條。

    她要在這裏活三年……

    三年……

    她連皇帝都當上了,難道一條蟲子還吃不得?

    眼一閉心一橫,厲蘊丹把蟲子送進嘴裏,一口咬開,越咀嚼越平靜,神色最終定格為麵無表情。

    “巫,好吃嗎?”

    “不好吃。”

    阿努撓頭:“可不吃樹蟲,我們隻能靠喝血吃點鹽了。”動物的血液中含有鹽分,原始人常生喝以補充身體所需,“鹽巴很難找,隻有鹽湖和海邊才有,住在山裏的部落想找點鹽不太容易。”

    “當然也不是沒有辦法。”阿努道,“不止是我們,獐子兔子也需要吃鹽。要是隱蔽功夫好,我們可以偷偷綴在獐子身後,看它在舔哪一塊土。不用說,那土裏肯定有鹽,得把它挖出來混著水煮,瀝掉泥灰曬幹,就能得到幾塊鹽巴了。”

    厲蘊丹:……

    喝生血、吃生肉、食“泥”巴,難怪部落的人普遍活不過四十,想來沉屙甚重、通體是病。看來草藥的事也得提上日程,這任務是愈發重了。

    狩獵的隊伍在前行,阿努和厲蘊丹漸漸落在後頭。前者不停地說,後者安靜地聽,聊著聊著,阿努說起了部落的喪葬儀式。

    阿努:“在我的部落,人死後要埋進土裏,再在土裏撒下一把種子。如果第二年種子發芽長大,有了成熟的果子,那麽部落的人會把果實帶回來分給孩子吃。老人說,這樣死去的人就會與我們同在,並一直保護部落的孩子。”

    “而要是灑下去的種子死去,就說明死者的靈魂已經不在了。他或許成了飛鳥,或許成了野獸,等到哪天落進我們的肚子裏,他就算回來了。”

    厲蘊丹:……

    你們悼念死者非要靠吃嗎?

    結果還真是!

    阿努:“巫,其實對部落來說,人多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所以,我們把死亡看得很輕,把屍體看得很重。在很久很久以前,部落中的老人死去,青壯是不會將他們的屍體丟棄的,而是會吃掉他們的屍體。”

    “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吃屍體,他們認為年長的人擁有充滿智慧的頭腦,因此,頭腦是最珍貴的部分,會交給首領和巫食用。”

    厲蘊丹:……

    第一次,厲蘊丹深深地感受到了大宇宙的惡意。原來吃蟲子隻是小意思,真正“強大”的原始人是要神態自若地吃腦子的嗎?

    算了,這“巫”不當也罷!

    阿努:“不過,這種習俗早已廢除了,因為他們發現凡是吃過人的人都會得一種奇怪的病,並且會死得很早。巫,我們還不知道這裏的喪葬方式是什麽,需要問問嗎?”

    厲蘊丹搖頭:“不必,等出現了傷亡再說。”

    初入部落根基不穩,就算是神也不能對既定的規矩指手畫腳。她得徐徐圖之,得掌握了整個部落的人心再推行他法。

    “巫,前麵有條蛇,生剖蛇膽你吃嗎?”

    “……”

    有了阿努的參與,狩獵任務圓滿地完成,他們拖回了一頭膘肥體壯的野牛。近噸重的骨肉血妥善地解決了部落的食物危機,一群人不禁圍著獵物跳起了舞,唱著古老的、象征豐收的歌謠。

    篝火邊,大塊牛肉被架起,燒得油脂劈啪作響,肉香四溢。由於條件不足、發展有限,他們不會醃製肉類做保存,且環境濕熱,不少食物做過處理也無法保存,隻能盡量在它壞掉前吃完。

    阿努:“鹽太少了,要是鹽多一點,就可以塗在生肉上掛起來風幹,晾過秋天就可以當作過冬的糧食了。肉可以掛樹上做個陷阱,還能幫我們獵到猴子和鳥。”

    他身懷各種捕獵方法,光是漏出一點,都足夠一個部落生活。

    “布在森林的陷阱還沒捉到野獸,看來它很狡猾,得等上好幾天了。”阿努看了看外頭的天色,笑道,“太陽快下山了,我要去捉些魚蝦,巫要一起去嗎?”

    閑來無事,厲蘊丹點頭:“去。”正好開開眼。

    阿努沒帶青壯,隻帶上了八個小孩。他尋思他們總在河邊玩耍,正巧可以用用這個方法。於是,他把他們帶到河邊,比對著泥土的厚薄道:“挑個泥土潮濕的地方挖坑,不用太深。”

    八個小孩一擁而上,飛快地扒出一個土坑。原始時代的孩子可不比以後,他們指甲堅硬、四肢有力,刨坑不在話下,指尖更不會破皮。見阿努不滿意坑洞的深度,他們繼續挖,直到坑深沒過成人的大腿才停下。

    阿努:“足夠了。”

    話落,他帶著孩子們去砍了樹。劈開木頭、掏空芯子,他做了兩根簡易的“管道”捅進濕泥裏、通往河流中,待兩頭一接通,就見河水嘩嘩地流進坑洞,很快將坑洞填滿。

    厲蘊丹:“這有何用?”

    阿努笑道:“巫,那些空心的木頭是通道,這個泥坑是魚兜。其實不少魚喜歡往洞裏鑽,它們會通過空心木頭遊過來,遊進這個坑裏,等到明天,坑裏會進很多魚。隻是撈魚的時候要小心,運氣不好的話會有蛇鑽進來。”

    他折下大量長杆野草鋪在坑洞上,遮住了夕陽的光線。做完一切後,他領著孩子回部落,還教他們如何辨別野果。

    “方法很簡單,被鳥吃過的野果都是無毒的,可以吃。你看哪棵果樹上經常停著鳥,吃那些野果一定沒事。”

    “不要害怕,這個叫作‘螃蟹’,雖然長得像毒蜘蛛,但它能吃。明天帶個石盤過來,我帶你們來捉螃蟹,也會教你們怎麽吃。”

    到底是在現代老年大學混過的原始人,阿努堪稱是脫胎換骨,“知識麵”廣闊十倍不止。且他經曆過喪屍末日,麵臨過糧食短缺的境況,因此,在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一道上,他幾乎是個專家了。

    “路過濕地,看到有小洞的話不要急著離開,這裏往往會鑽出來換氣的黃鱔。”他拿過兩根結實的樹幹做了個簡易夾子,對準冒頭的黃鱔就是一下,還真夾住了它。

    看著黃色的“蛇”在樹夾前瘋狂扭動,孩子們嚇成一團,阿努卻哈哈大笑:“這不是蛇,它沒有毒。走吧,回去烤給你們吃。”

    這黃鱔不小,足有三指粗細。阿努將它帶回後洗淨,提起骨刀就剁掉了鱔頭,再捋著黃鱔的身擠出血,仰脖子往腹中灌。

    汲取完鹽分,他轉頭看向部落的人:“你們得煮熟了吃。”

    叮囑完,他串起黃鱔放在火上烤,再將烤熟的黃鱔切成段,分給小孩當零嘴。眼見月亮升起,林中傳來巨狼的嚎叫,阿努吩咐眾人回去休息,守夜的工作交給他來。

    雖然他進入部落沒幾天,但眾人儼然當他是首領了。聞言,他們立刻領著孩子退進屋裏,獨留厲蘊丹二人在外頭。

    阿努:“巫,你覺得那頭狼會是‘怪’嗎?”

    厲蘊丹搖頭:“仔細聽。”

    “嗯?”

    就在這時,阿努聽見了“咚、咚、咚”的沉重腳步聲。每當它響起,部落儲水的石盤就會翻開一圈細小的漣漪。那腳步的主人明明在森林的方位,沒想到隔著這麽遠的距離,這聲音還能傳來。

    “咚、咚!”

    “吼——”是巨狼的咆哮聲,夾雜著一股領地被冒犯的憤怒。

    看來那倆是對上了,厲蘊丹見時機成熟,正想說“去看看”,誰知就在這時,本是進了屋子的原始人一個個冒了出來,他們臉色蒼白地望著森林的方向,嘴唇翕動,恐懼地吐出一個詞:“拿嘎、拿嘎……拿嘎!”

    拿嘎?

    玄悟通明法流轉,厲蘊丹吐出他們的語言:“拿嘎是什麽?”

    一位母親哭出了聲:“拿嘎是吃肉的怪物,很高,很強壯。”她給出具體的描述,伴著手語,“有一個很大的頭,很大的眼睛,強壯的腿,一對爪子,尾巴很粗,很多牙齒!”

    原始人沒有太多的詞匯量,說了半天還不及拿嘎的一聲嘶吼來得實在。

    “昂——”宛若西方龍的咆哮,霎時從森林深處傳到這端。

    厲蘊丹倏然回頭,點足掠起,巫師袍恍若振翅高飛的鷹,帶著她整個騰空而起,再急速沒入森林。身後的原始人傳來驚呼,他們是第一次見她施展“神通”,又驚又怕地呼喊著“神明”,阿努命令他們折返屋子,探手招來一團黑氣籠罩住部落的生機,隨後跟上了厲蘊丹的步伐。

    二人飛掠林木、循聲追去,終於在月下空闊處看見了纏鬥的兩隻龐然大物!

    它們一隻是鬃毛如箭的混黑巨狼,一隻是早該消失在曆史長河中的霸王龍,此刻它們彼此撕咬在一起,扯得鬃毛脫落、血肉橫飛。巨狼的利爪劃痕深可見骨,霸王龍咬住它的前肢甩動,生生咬斷了骨頭。

    巨狼嘶吼一聲,攀上霸王龍的脖頸咬住它的脊椎,奈何這龐然大物二話不說側翻,大力將它甩了出去,再撐起來撲向它、一口咬住它的咽喉……

    “嗷嗚……”巨狼發出悲鳴,在霸王龍的嘴裏咽了氣。

    見狀,兩個連高中文憑都沒有的“首領”和“巫”發表看法。

    阿努:“我在幼兒園的畫冊上看過它,叫霸王龍,很厲害,身上長了好幾噸的肉。要是宰了它拖回去,夠部落吃上……不,牛還沒吃完,再多就浪費了。”

    厲蘊丹:“它不是滅絕之物嗎?”

    她不理解,為什麽這個試煉場既有後世的動物,又有億萬年前早已滅絕的生物?難不成他們來到了一個實驗島?

    可惜,神來之音沒給提示,她考慮的方向錯了。

    厲蘊丹:“算了,連龍都能大肚子,滅絕之物再現世也沒什麽奇怪的。”

    試煉場,沒有什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