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一章水師遺澤
作者:棄還真      更新:2020-04-01 07:55      字數:4321
  元始諸天最新章節

  “荀不諱!”

  目送著董鄆離開的背影,荀少若有所思的頷首點頭。

  付出三十五枚血晶,從董鄆口中聽到了這一頗為陌生的名字,讓他著實躊躇了一番。

  荀少依在靠椅上,低聲沉吟:“吾與他往日並無交集,也無什麽有情分,他為吾開口助力又是為了什麽?”

  “一位族老的份量,可不是輕予的,沒有利益的驅使,他又為何開口。”

  荀少愈發的感到南陽上下局勢的複雜,還要出乎他的想象。

  他這個上大夫位,還是幾方角逐之下,才真正確定下來。若非那一位族老橫插了一手,他的上大夫之位也並非就是穩若磐石。

  畢竟,荀少此時雖然強勢,但他的勢力範圍尚且無法觸及燁庭大局。固然有著南方一霸的實力,倘若沒有得到燁庭承認,真正意義上的名符其實。

  今日的繁華權勢,也隻是一時的過眼煙雲,經不得風吹雨打。

  然而,在有了大義名分後,加以荀少自身的勢力,所處情況立刻與先前不同,有了一個立足的根基,底氣自然再不相同。

  隻是,那一位荀氏族老固然為人極為低調,但荀少身在燁庭時隻是一介庶子,如何能與這般大人物牽扯上關係。

  而能成為族老的人物,至少都是頂尖宗師的修為,甚至不乏大宗師、武聖人之流的強人。一位如此人物突然的臂助,卻是讓荀少心中本能的升起一絲警惕。

  “倒底是沾了蜜糖的毒藥,還是真的沒有其他想法?”

  荀少眸光明滅不定,過了一會兒,閣樓間細細雨絲落下,可謂潤物細無聲,讓肅殺氣息沉重的公邸,稍稍減弱了幾分銳利感。

  他呼了一聲:“來人,”

  一神色木然中年男子,幾步踏入正堂,垂頭低聲道:“主君,有何吩咐?”

  “召上陽、諸瑜、常雲三人入邸……”

  中年男子沉聲道:“諾!”

  不多時,正在公邸其他苑落等候的三人,紛紛來到了這一間正堂。

  荀少端坐正堂,眸光莫名的看著案上的金詔,神色難以言述。

  “主君,”

  看著荀少兀自沉思的麵龐,上陽朝試探的喚了一聲。

  荀少抬手說道:“嗯,你們來了,都坐吧,”

  上陽朝三人微微愕然,隨即道:“臣等謝過主君,”

  荀少緩然道:“爾等為吾心腹,是爾等與吾披荊斬棘,才有著今日上蔡局麵,爾等都是吾之柱石,毋須要如此多禮。”

  諸於行謙恭道:“主君鴻福,方得大業,吾等臣子雖勞心力,但若無主君事必躬親,也不會有今日今時之象。”

  “便是南陽敕封主君,亦是主君攜開疆拓土之功,若是不封如何能服眾心。”

  荀少道:“好了,你說的這些,吾心裏是都明白的。隻是爾等三人勞苦功高,吾是不會忘卻半點的。”

  “吾既得上大夫位,當設三府長史,位比下大夫位,執上蔡兵、政、民三事,以三府唯托付三位爾。”

  上陽朝三人匍匐,道:“主君信重,臣等銘感五內。”

  荀少輕輕道:“諸瑜行,”

  諸瑜行兀自垂頭,道:“臣在,”

  “你去內庫取一千血晶、一萬玉貝,再酌情挑選幾件珍寶。上吾的馬欄中領一匹飛龍紫電駒,星夜兼程以最快速度進入南陽,將這些一並交給荀不諱。”

  上陽朝身形一震,道:“主君,這一次莫非是借來那位的力?”

  “……”

  荀少默然不語,頷首微微點頭,神色間幽幽一片,令人難以琢磨。

  “吾荀少從來都是重恩重情的,既然他荀不諱關鍵時候,能夠推吾這一把,吾也不會讓他白費氣力。”

  諸瑜行叩首,道:“臣下明白主君的意思,定不負主君托付。”

  對於荀不諱能否接受荀少的好意,諸瑜星對此信心滿滿。

  畢竟,荀少出手一如既往的大氣,三百血晶、幾樣寶物尚在其次,僅僅一萬玉幣就非同凡響了。

  當年荀少隻身出燁庭時,以那一位嫡母一貫的大手筆,也隻出了三百玉貝、五十金帛、五十口百煉刀。

  如今哪怕他雄據一方,連潰蠻人收獲頗豐,這一萬枚玉幣也是他內庫的十之一二了。

  這一份禮著實不輕,甚至等閑上大夫也未必能拿的出來,或者願不願意拿出來還是兩說。

  諸於行躬身道:“想必他是不會拒絕,主君這一份厚重好意的。”

  荀少抬手道:“希望如此把……上陽,常雲,”

  上陽二人一旁伏身,道:“臣下在……”

  “你二人整頓三府,上蔡突有起複,在人員上多為臃腫,難免有所失當之處,吾要整個上蔡擰成一股繩。”

  “諾!”

  …………

  山曰伏牛,山高險峻,雄偉壯麗,坐落呂國南陽之南!

  深邃的伏牛山脈,一處幽幽暗暗的山洞中,山道兩側排列著碗口粗細的火把,將這一條山道內外照的通明通透。

  一個神色沉悶的中年漢子,麵上帶著憔悴,矗立在一座數十丈高的石像麵前,看著石像沉默不語。

  石像看似一尊筋肉盤結,似如開天巨神一般的存在,狂放不羈的神容,高大雄偉的身軀,一柄翠綠玉鉤在石像的手中,鉤身幽幽光芒流動,無不彰顯著這一尊石像的氣概。仿佛手中玉鉤微微一劃,就能分開萬水千山,讓山河社稷匍匐在腳下一般。

  “嘖嘖……這石像下了真功夫,有了共勳的三分神采,二分絹狂氣焰,能成為你們共氏的傳家寶物了。”

  一道籠罩在黑霧的身影,站在中年漢子的一旁,麵容在黑霧的絮繞下,隻有兩點猩紅色的眸光,在晦暗的山洞中,格外的引人注意。

  共淵撫摸著石像,神情極為的專注認真,感受著霸王不經意間的氣魄。

  經過了南陽的事敗,共淵一身元氣大傷,【飛凰神軍】幾乎追的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若非有著這一位暗中出手搭救,以他武聖人的武道也要隕落在道兵的鋒芒下。

  黑霧中的人影,看著中年男子道:“共淵,這就是你們共氏最後的一塊遺址,是那共勳以前的地宮故址。本座已經做了該做的事,剩下的就要依靠你自己了。”

  誰又能想得到,豫州大地之上竟會有共勳當年留下的遺跡。

  或許當初共勳遭受五龍分屍,荀氏初祖鎮壓呂國大運,也並非存粹的巧合。

  共淵這位共氏少主,神色頗為複雜的看著周圍的一切,抿了抿唇角,道:“這一點你放心,吾共氏的兒郎一個唾沫一個釘,說出的話有份量。”

  黑霧怪笑了兩聲,道:“謔謔謔……某家對共氏的人自然是信任的,不然也不會參與到這件事中。若非與你一起圖謀霸王殘軀,攤了這一潭渾水,倘若讓殷天子知道了這事,怕是天上地下都不會有你我的活路。”

  共淵不屑一顧,道:“哼……黑心道人,你以為咱們瞞著殷庭行事,殷庭就不會追究咱倆的身份了?”

  “咱們一個共氏餘孽,一個魔道弟子,怕是剛暴露身份,就能招來大軍圍剿,死得慘不忍睹。”

  黑霧中的人影看不清麵容,隻是黑霧搖拽中身影,讓人不由心生悸動。似乎孕育著無有窮盡的黑暗,讓人難以言喻的恐怖。

  黑心道人冷冷笑著:“謔謔謔……至少我一個魔道門人,殷庭或許能忌憚一二魔道的影響力,可是你這個共氏血裔,就必須要死了的。”

  主世界中的佛、道、魔三家勢力,是自太古紀元以來,就是最為龐大的龐然大物,佛祖、道祖、魔祖三位都是無上大神通者,登臨彼岸超拔苦海的至強。

  雖然道門、佛門、魔門內部又有千百勢力,這一位黑心道人隻是出自魔門中少有的門閥之一,但潛在勢力何止是龐大能言,就連殷天子都不得不顧及影響。畢竟三家子弟分布和其之廣,與九州諸國根係密切,殷天子不能不去忌憚。

  “死又如何,隻要能完成大業,共淵甘願赴死。”

  中年漢子話語中鏗鏘有力,吐字發音時都帶著一股子力道。

  黑心道人麵上似乎嘲諷之色略過,道:“嘿嘿嘿……好個重諾守信的共氏少主,吾先在此賀你大功告成了。”

  “嘎嘎嘎……不要忘了你答應過的,我等著你實現諾言。”

  黑霧繚繞中,黑心道人嘎嘎怪笑著,逐漸消逝在了這一座山洞遺跡間。

  “放心吧,你我的利益是一致的,吾又有何道理違約。”

  共淵目送著黑心道人的離去,眸子愈發的熾烈,恍若一團火在燃燒著。

  這是屬於他的野心之火,他要將這一把火從南陽開始點起來,一點點吞噬著眼前的一切。

  “就為了這一著,吾共氏犧牲和其之多,他殷庭壓了吾共氏萬載,因果有報應,也是該他們償還的時候了。吾將以南陽為殉葬,為吾家先祖蒙受的萬載囚禁之苦,落下最終的帷幕。”共淵麵色狂熱的看著石像手中的玉鉤,此時在他的眼中,那一柄玉鉤已然占據了全部。

  共淵手掌緩緩上移:“這一口玉鉤,畢竟不是共淵手上的那一口第四品神兵吳鉤劍,隻是仿製的一口玉鉤劍,雖也是神兵之屬,較比吳鉤劍的威力天差地別。隻是事有緩急輕重,幾十萬的蠻人的大潰敗,讓呂國的聲望一漲再漲。吾也管不得許多了,若再不果斷的下場,眼看著就真是悔之晚矣了。”

  相傳上古霸王為一代水師,崇尚水紀之道,曾測量山河社稷,徒步治理了最為凶惡的津、衛二水,是赫赫有名的治水大家,得天下人的讚譽。

  而共勳之所以有著奪得天下的野望,也是他在治水的過程中,方國不斷發展壯大。又因為治水功成,取得了極為明顯的聲望優勢。再以強大的實力作為基礎,才有了奪取天子大位的念頭。而眼前石像就是最初作為水師的共勳,徒步丈量九州時,留下的一份遺址。

  共淵費勁心機,從一份上古劄記中逐漸推敲,反複的尋找遺跡,甚至不惜聯合人人喊打的魔道中人,終於實現了他的目的。

  “玉鉤劍,畢竟也是沾染了水運的神兵,不知能否破去燁庭禁止,奪得霸王的殘軀。”

  作為霸王最為強橫的神兵吳鉤劍,自然不會留在一處山洞中等待枯朽,但以霸王的大手筆,這一口玉鉤劍也有了第六品神兵的級數。

  當然,一口六品級數的神兵固然是鎮國的重器,卻還不放在其他諸侯的眼裏。

  隻是,內中一縷霸王氣機極為珍貴,若是能引動霸王氣機,讓霸王殘軀受到驚動,自行的衝撞禁止,內外夾擊之下,未必破不得初代殷天下設下的禁止。

  共淵麵色失神,向著先祖師像跪拜著:“先祖在上,不肖子孫終於找到了先祖輔兵,共淵必以這一口玉鉤劍,複興吾共氏的威名。”

  玉鉤劍似乎聽到了共淵的話語,翠綠的劍身上浮現一層水光,幽幽碧綠的水光,照得這一間山洞遺址,顯得愈發的晦暗莫名。

  …………

  與此同時,國都南陽,燁庭,鳳梧閣!

  伏案批著奏章的文侯,心中一股驚悸感勃然而發,他麵色陡然大變,玉質朱批筆劃落指尖,掉落在地麵上。君位下一股莫大的威脅感,讓文侯身軀一顫,似有萬萬鬼魂噬咬,一股蠻荒氣息自君位下方湧動。

  他麵色難看的嘀咕了一句:“霸王……”

  “來啊,速召荀氏宿老覲見,”文侯肅聲對一旁的內侍說著,手掌驀然摁在了君位上。

  重杵看著神色有異的君侯,不敢耽擱,道:“諾!”

  一股強橫的內家真勁兒轟然落在君位下,這一股內勁徹底觸動了封禁的中心樞紐,隻見一重重禁止封閉虛空,不可計數的金色寶篆流光,如同蛛網一般橫貫著南陽的上空。

  這是荀氏呂國開國八百載,每一代國君布置了極為嚴密的禁止,專門用來看押霸王殘軀。如今八百載的底蘊一朝釋放出來,當真是金色禁光密布無窮,整個南陽上空的雲霞,都染成一片昏黃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