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八章以心印心
作者:棄還真      更新:2020-04-01 07:54      字數:44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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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遙遠燁庭內的君臣憂思,還是南疆古地中的孽龍之子,都距離荀少太遠太遠。

  一地封邑‘下大夫’之爵,在呂國或許顯貴一世,但在涉及上古強人的一絲半點隱秘時,又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荀少仍然懵懂不知,他的南蔡封邑,乃至整個蔡地邊疆。已如一座炸藥筒般,隨時都會引爆。

  而一朝引爆的時候,就會是整個豫州的矚目焦點。

  對於現今的荀少而言,最為關注、緊要的,還是邊疆蠻人漸起的咄咄之勢。

  由於荀少殺的太狠,使得眾多蠻人部落紛紛報團取暖,建立了一方蠻人庭帳。

  以江譎大酋首的蠻人庭帳,

  六千蠻人蓄勢待發,闔一族之力,非是天下有名的雄關,何人能擋的?

  這既是蠻人背水一戰,同樣也是荀少借此時機,一舉掃平諸蠻的絕佳機遇。

  荀少自然不會放過,這等天賜的機會。

  一旦橫掃諸蠻,經略萬裏荒蕪戈壁。如斯開疆拓土的大功勳,便是九州一眾諸侯,也要刮目相看。甚至機緣夠大,能讓殷天子這般天命人皇,提上寥寥一二,更能讓荀少身價倍增。

  當然,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荀少,馬踏萬裏風沙,盡戮群蠻眾敵之後。

  如此,荀少的價值,才會真正凸顯。

  …………

  南蔡邊疆,草木凋零!

  絲絲縷縷血煞,沉浮於大軍之中。

  麵麵旌旗展開,荀氏大旗搖拽。

  四千五百甲士齊動,號曰:五千大軍。

  雖然這五千兵甲,並未有五千之多。

  但要算上押糧、火頭等一眾輔兵,這所謂的五千之數,絕對大大超出一部分。

  此時,荀少大軍仟佰,一方方營帳,四四方方擺設,篝火簇簇燦爛。

  一名名著牛皮甲的兵士,徘徊在眾多軍營之間。

  夜色蒙蒙,主帳燭火猶自燃著,幾名黑甲將領,徑然矗立於主帳左右。神情中一片死寂,猶如僵屍死物一般,就連暗黃的瞳孔,也不閃動一絲一毫。

  “這是在給吾下戰書麽?”

  荀少負手,看著眼前這一麵貌猙獰的首級,輕笑一聲。

  他看似在笑,但這笑容很冷很冷。

  “江譎修為大進,煉就純血蠻軀,能摘下南宮角的頭,也算他有本事,吾以不會意外。”

  說到此處,眾多將士垂首,麵色漲紅,頗有主辱臣死之意。

  荀少手指敲著案幾,看著案幾那一顆晦黴的頭顱,道:“但是……你們除了拿回這顆無用的首級,你們簡直百無一用。”

  “廢物……”

  驀然衣甲震動,眾多黑甲大將俯首,毋敢抬頭多言,隻是把額頭深深埋在地上,大滴大滴的汗水,順著臉龐留下。

  由此可觀,荀少治軍之嚴,掌兵之酷。

  南宮角為荀少心腹大將,執五百甲士,駐守南蔡邊疆,是僅次邑三架馬的人物。

  如今卻慘死邊疆,隕在蠻人的屠刀之下。雖然有蠻人不宣而戰之因,但也有南宮角疏忽失查之罪。

  以荀少的脾性,自然不會對這個‘心腹’之將,有甚麽惋惜之處。

  隻是,眼見大戰將臨,荀少也不得不安撫人心,強自壓下心中怒意,不惜代價奪回這一首級。

  然而,這顆首級雖然順利落入荀少之手,但看著這慘烈傷亡,讓荀少如何不怒。

  “一百兵製的【黑翼】,竟然隻回來二十二騎,八十八騎輕、重傷無算,隕於蠻人攻勢,你們可真是吾人族之才。”

  荀少啪的一聲,重重拍在案幾上,一雙虎目殺機森森,讓帳中諸人心頭一涼,神情也愈發的緊張難耐。

  “主君,江譎卷土重來,又煉成了純血蠻體,不在真正的宗師之下。蠻人幾大首領,也不知為何,一掃以往芥蒂,全力配合江譎。”

  “蠻人上下一心,吾等固然死戰,但蠻人也悍不畏死。”

  “主君……這一部【黑翼】重創,也有吾等之過,但請主君暫熄雷霆之怒,吾等意於馬革裹屍,毋需您親自執刀,吾等唯願一雪前恥。”

  荀少看著麾下大將,這些大將勇則勇矣,卻非經略大才,更非將帥之姿,不能獨當一麵。

  但邑三架馬,已經另有其他用處,不能隨著荀少左右。

  “麾下無大將,徒呼奈何耶!”

  …………

  邊疆六千蠻人,一個個體魄強大,氣血似蛟如虎,血煞翻騰滾滾,似如血浪一般,威勢煞是驚人。

  蠻人大營中,江譎十丈真身,幾似一座堡壘,身上披著重甲,密密麻麻的鱗甲,閃爍著點點寒意,手持一柄巨斧,其斧刃兩側倒卷,有三寸見長。

  這江譎身軀偉岸,俯瞰著麾下蠻人們。

  一般的蠻人,也就到他膝蓋位置,就是一些首領人物,最多隻是到他的腰部。

  十丈真身,雖不似頂尖古蠻的百丈真身,乃至蠻王的萬丈真身一般,有無窮偉力,摧山毀嶽盡在一彈指之間。

  但也是苦境大地上的高端武力之一,【脫胎換骨】不為凡俗。

  這一眾蠻人,無分男女老幼,也無分甚麽高低貴賤。一一身披銳甲,麵目漲紅著一般,等待著酋首的發號施令。

  這一場初次交鋒,以大酋首親自斬下南宮角的項上首級,為最終結尾。

  蠻人們能一戰初勝,作為酋首的江譎,其一身威望,自然也深入眾蠻人之心。

  畢竟,有能力帶來勝利的領袖,芸芸眾生總是以最大忍耐,去包含、承受。

  “大酋首……”

  一尊蠻人大將,磅礴的血氣,仿佛火焰一般,滾滾灼熱的氣息,就連江譎也為之側目。

  這是一尊強大蠻將,一尊血管中都似乎流淌著岩漿的漢子。

  “吾甘穆,願帶著強大的族人們,為大酋首獻出最後一滴血。”

  這個甘穆,有著臨近四丈的身軀,血脈已是首領級別的蠻人。

  江譎一口回絕,甚至一絲餘地都沒有。

  “不行,”

  “吾蠻族兒郎的血,要流……也要流在該流的地方。”

  “先前軍中,隻有南宮角一人,內外無援,襲殺自然順利。而且,若非吾出手,行事又怎會如此容易。”

  “如今……荀人屠五千鐵軍已至,虎視眈眈的等著吾出紕漏,如爾等擅自動手,除了荀人屠,送上幾顆首級,於事何益?”

  江譎搖頭,道:“兒郎們的血,不能白流。”

  此刻的兩方,對峙於邊疆之地,兩軍對壘間,各自皆有軍容之盛。

  高等世界的軍隊,除非練成陣法,以陣法之力撲殺強敵。否則決定勝負的,還是兩方的頂尖存在。

  所以,哪怕蠻人十不存一,但隻要江譎一人大勝,那就是蠻人的大勝。

  隻要高端力量不失,就是跌倒千百次,也能東山再起。

  這就是主世界,以及諸天萬界通行的規則。

  “吾要與荀人屠,一戰定族運!”

  江譎冷冷的說著,手中不由攥緊石斧,青筋根根暴起。

  任憑什麽陰謀詭計,在他們這等強人眼中,都如海邊沙堡一般,潮起潮落幾次,就會化為一片‘廢墟’。

  “吾也很想知道,荀人屠的天刀,能否斬了吾的血脈真身。”

  江譎呲牙一笑,笑容中帶著嗜血的猙獰。

  淡綠色的瞳孔間,一頭四臂三首的巨人,渾身畫著詭異篆文,碧綠色的眸子,泛著點點幽暗。

  古蠻法脈,本就練得法天象地的路數,練到極致圓滿,便是萬丈真身也隻若等閑。

  荀少徐徐擦拭著,掌中的幽精刀。

  幽精刀身泛著淡淡冷意,觸手之時,讓荀少稍稍觸眉。

  “九成九了……”

  他微微捏著幽精刀,蹙眉不語。

  幽精承受著輕微的力道,有了一些彎曲。

  這一口幽精刀,經曆了荀少三載的打磨,已經靈性自生。

  尤其近來與蠻人大戰,不少蠻人喋血,讓這一口幽精刀,洗煉了生靈血腥,有了一絲鋒芒。

  徑然,將這一口幽精刀,純煉九層九分之多。

  隻差一分一毫,就能讓這口幽精,以半寶兵級數出鞘,斬落一尊大敵。

  “以血養刀,死氣祭煉,生機磨合,這一口幽精之刀,終於也要大成圓滿了!”

  荀少撫摸著刀身,麵上笑意沉沉。

  這一口幽精,可是他的本命之兵,荀少還想煉一口通靈神兵,一直用到天人。

  通靈神兵較比半寶兵,就是千百件半寶兵,也不及一件通靈神兵之萬一。

  “最後那一分刀意,可不能有了懈怠。”

  所謂行道九十九,荀少哪裏甘心,讓幽精半道崩殂,有了缺陷。

  兵胚有缺,再也無望神兵!

  雖然兵胚無缺,煉就一口通靈神兵的機會,也是少得可憐,但也總歸是個指望。

  “來人,”

  “在,”

  一黑甲大將稽首一拜,道:“主君有何吩咐?”

  荀少拾起狼毫筆,沾著一筆濃墨,緩緩道:“你去,拿著這卷布帛,到對方大營中去找江譎。他看到後,自會明白吾意。”

  “喏……”

  這黑甲大將雙手高舉,接過布帛。

  隻是,待接到這塊布帛之時,手掌微微一顫。

  這布帛中,蘊含著荀少的一道刀意,刀意橫空不磨,存心有殺一殺,某人的桀驁心思。

  這黑甲大將,固然本事不弱,但在荀少刀意當前,更是隻能垂頭退去。

  這看似絲絲縷縷,在黑甲大將手中,猶勝萬千山嶽之重。

  黑甲大將用盡全力,也隻能做到勉強支撐罷了。

  看著手中布帛,黑甲大將沉思著,神身影漸行漸遠。

  江譎背負雙手,矗立於簇簇篝火中。

  “蒼天待人族,是何其之厚;待吾族人,又是何其之薄!”

  他這是有感而發,也是對天地氣數的一番感悟。

  蠻人也曾經是天地霸主,主宰過上古幾千萬載,是名副其實的主角大族。

  當時的蠻人,可謂時來天地皆同力,萬事無有不如意之處。

  如今的蠻人,天時、天命俱然散去,隻剩下往昔大族的空殼,卻也失去了一方大族的脊梁。

  蠻人雖都是煉體成道,不通氣數因果。但一般能達到江譎這般地步的古蠻,也能冥冥中知道一些災禍福報。

  古蠻一族的時代,已經一去不複返了。人族的時代,漸漸拉開序幕。

  “三皇五帝,七十二聖王,大神通者爭相降世的大世,不知又是怎樣的一番風景?”

  江譎看著茫茫夜色,漸漸有些癡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個時代也隻需要一個弄潮兒。”

  “大酋首……”

  “大酋首……”

  一莽撞漢子,跌跌撞撞跑到江譎身畔。

  江譎開口:“何事如此慌張?”

  這莽荒漢子麵露恐懼:“大酋首,那荀人屠送戰書來了……那可是荀人屠的戰書,真是……真是……。”

  這漢子似乎看著荀人屠的麵孔,就險些肝膽欲裂一般。

  荀人屠的名聲,能止蠻人小兒夜啼。

  那是生生在廝殺中,積累的威勢。而荀少騎兵所過,都是蠻人部落闔族被殺。

  “戰書麽……終於來了!”

  江譎寬大的後背,給人猶如一麵牆壁般。

  “他讓吾等了太長太長的時間……”

  黑甲大將依舊捧著布帛,麵色不變的,看著不遠處這個蠻人中的至強。

  江譎的麵龐,依舊帶著狂放的氣質。其飛舞是黑發,的上半身,更勝似岩石壁壘。

  “主君之意,非吾等之輩能揣測萬一。”

  這黑甲大將淡淡的道:“吾家主君,想要看一看蠻人的斤兩,值不值得送一卷戰書。”

  荀少不可一世的姿態,大大出乎江譎的預料。

  江譎肅容道:“如此,荀人屠可能戰否?”

  雖然,這是一個諸侯並起,誰強誰有理的時代。

  但荀少的不可一世,仍讓江譎為之謹慎。

  黑甲大將不言,隻是艱難的,送上一卷布帛。

  這卷帛重若千萬鈞,刀意之重無與倫比,讓黑甲大將吃盡了苦頭。

  布帛徐徐攤開,四枚篆體大字,展開在江譎的麵前。

  “一、刀、問、心!”

  江譎低聲念誦,每念一字,都似有一絲絲共鳴產生。

  在四字盡數念完之後,江譎的眼中,隻有一道無始無終的刀氣,化為一掛天河大勢,滔滔席卷著芸芸眾生。

  這一股天河大勢,無盡無窮,仿佛囊括一切,也似乎空空如也。

  一刀,當空斬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