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勢若危卵
作者:棄還真      更新:2020-04-01 07:54      字數:4386
  元始諸天最新章節

  金雨漱漱,香風酥糜,甘泉宮閣,金碧煌煌!

  諸帝王、鬼神,躬身伏首:“望,太祖聖斷!!”

  一眾鬼神氣象翻騰,縷縷赤氣遊弋,締結赤蓮徐徐搖拽,清香席卷細雨微風。

  荀少淡淡一笑,道:“一朝之盛,必有一朝之衰,此間興衰變革,非吾等可挽回。自大越開國百二十載,曆帝七朝,由盛而衰,是為定數矣!”

  “如今權臣禍國,朝局糜爛,且看他下一朝,或有何作為,自能定其國運。”

  太宗皇帝方文閣,端坐龍椅,徐徐開口:“皇父,天意之下,吾大越亦有百五之運,國運不當此時而終。”

  “不知,這其中可有甚轉寰餘地,或吾等君臣,能否親自點撥陽世天子一二?”

  此世的一些強橫鬼神,已能顯聖於世,有著種種幹涉物質之能。何況於甘泉宮中,強橫鬼神眾多,也不乏往來陰陽之能。

  若是一些高位鬼神,不惜損耗自身本源,未嚐不能近天子百丈之地。

  荀少麵色一沉,厲聲嗬斥:“陰陽之交,如似天塹!朕雖掌龍庭、含天憲,執赤龍之運,也毋能逾雷池半分。”

  “天子者,至尊至貴,鬼神辟易!所謂‘顯聖言論’,為之大謬矣,諸臣毋需再言。”

  尋常百姓黔首,本命為淡白之氣,高位鬼神位格遠在其之上,顯化於前自有無妨。

  但,天子位居九五之尊,氣聚華蓋九色,為人道尊榮之極。煌煌天子龍氣,鬼神妖祟辟易。

  荀少雖為一朝祖龍,執掌越朝三分氣數,但若想要以陰亂陽,也是大忌中的大忌。

  至少,冥土的十三尊地君,就不會坐視不理,甚至不乏心懷惡意者,也會一起伺機攻訐,讓荀少也不得不防著一些。

  固然,荀少亦為一朝開國太祖,有著純紅位格。於理論上而言,可亦與十三地君平等處之。

  但荀少之純紅位格,是隨著一朝國運跌宕。與地君執掌一州的權柄相比,要差了不知多少。

  一旦越朝失位,荀少的純紅位格,自然而然的受到影響,也會跌落一等,化為淡紅。

  故而,荀少的一朝祖龍之位,遠不及一方地君位業,享有千載不壞,來得尊榮久受。

  何況,這事難全穩妥,無論成與不成,都會大大折損龍庭氣數。

  荀少一生求穩,逢事必有三分把握,方會行險為之。

  世事無常,能有三分把握的,就已是了不得的概率了。

  而且,冒然幹涉陰陽,地君們定不會善罷甘休。雖不知是哪幾位出手,但荀少也去不會冒動。

  “陛下,朝中權相亂政,專權跋扈,隱患叢生,吾大越百年氣數,就此一朝。”

  “大越危矣!”

  一尊上位鬼神,渾身重重赤霞,赤色霞光遊弋,威嚴凜凜之極。

  一尊耳報神,踏著雲藹神光,道:“陛下,北魏陰庭蠢蠢,拓跋氏陰兵三十萬,虎視眈眈與兩朝邊境,此誠危急存亡也!”

  三十萬陰兵,可謂是北魏陰庭,最後的一些底蘊。

  畢竟王朝一旦覆亡,斷了陽世龍氣供養。陰土中的龍庭,失去了龍氣支撐,勢必會逐漸坍塌崩毀。

  固然,龍庭有著些許龍氣殘留,一時之間,也能維持一些皇族體麵。但冥土陰世,可從來都非甚良善之地。

  暫且不提,那混濁陰世的惡劣環境。就是那些遊弋於,茫茫冥土陰濁中的幽鬼。因著一生罪孽化厄,形神渾渾噩噩,無靈認識。就能讓不少破敗龍庭,一一灰飛煙滅。

  古今一十一朝,有泰半都是隕沒於,這些無靈無識的鬼祟。

  而龍庭中的陰兵大將們,也並非隻是威嚴皇族聲勢,壯其尊榮華貴而存在。更有著巡狩陰祟,衛巡龍庭之責。

  “三十萬陰兵!”

  “三十萬陰兵!”

  宮內一眾文武,盡皆露著驚容。

  就連高居龍台的曆代帝王們,也都神情凝重之極。

  大越龍庭曆經百載積累,陰兵何止百萬之數。這一眾鬼神,當然不會因為北魏勢大,越朝勢衰而慌亂。

  區區三十萬陰兵,隻是有一些掣肘,還不能讓大越君臣如臨大敵。

  隻是北魏龍庭,曆經百載破敗,地域不斷崩壞。其陰兵陰將,經曆這麽多年的消磨,能剩下三十萬之數,都是因為北魏龍庭,黑龍殘存的龍氣,性情剛烈暴戾,戰力極為強橫之故。

  一旦三十萬陰兵,都徹底的喪失殆盡,北魏龍庭也就隻能任人宰割了。

  而讓朝不保夕的北魏,斷然下著如此重注,堪稱背水一戰,其間所謀甚大矣。

  “陛下……”

  群臣麵色肅穆,心懷忐忑。

  外有北魏虎視眈眈,內有權相霍亂朝綱,百二十載國運風雨飄搖。

  大越國祚,瀕臨關鍵時刻,就看著荀少如何抉擇。

  縱論古今一十一朝,有著中興之勢者,也就二、三朝而已。

  荀少冷笑著:“拓跋老鬼,不愧是突勒梟雄,一代草原天驕,打蛇打七寸,區區三十萬陰兵,就要朕如鯁在喉啊!”

  當然,這其中必然有著,某一尊地君的背書。如若不然,也不能讓那頭老狼,甘之若飴的衝入局中。

  縱然越朝國運折損,荀少位格跌落,但以著越朝之勢,倘若不計代價,北魏必定堅持不住。

  而以那頭老狼的奸詐狠辣,必定前後考慮的周周到到,不會讓荀少有著秋後算賬的機會。

  荀少眉頭一皺,囈語著:“莫非……這亦是他們的一棋局麽?”

  地君享千載尊榮,地位崇高,超然物外,等若國師業位,或可稱之‘鬼仙’。

  國師不常有,而地君長存與世!

  地君們超然天地,以天下為棋盤,執眾生為棋子。其所思所想,遠非荀少所能揣度。

  “隻是……你們既然想讓朕為‘子’,也不知這一局棋,能否如你們願,繼續的落‘子’。”

  心思徐徐轉動,荀少麵色深沉,淡淡道:“區區三十萬陰兵,何足道哉?”

  …………

  轟

  擂鼓轟鳴,旌旗獵獵作響!

  萬萬陰兵,身著黑甲黑盔,黑壓壓似如烏雲一般。渾身絮繞著黑氣升騰,凶惡霸戾之極。

  籲!籲!籲!!五匹鬼馬拉著青銅輿車,冒著幽藍鬼火,馬蹄踐踏之間,勢若驚雷奔騰。

  拓跋身著黑龍甲胄,乘青銅戰車,麵帶猙獰之色,望著綻放大光明的大越龍庭。

  作為草原蒼狼,拓跋有著一切,作為蒼狼子孫的優秀品質。

  隱忍!多疑!狠毒!孤寡!刻薄!

  這些品性,既是拓跋一生傳奇的根本,也是他一生的真實寫照。

  拓跋渾身淡淡赤氣,周匝似風卷殘雲一般,轟然咆哮著:“兒郎們,咱大魏的兒郎們啊,複國亡之仇,報族敗之恨……”

  “吼!!”

  “吼!!”

  三十萬陰兵,狂呼長嘯,似如餓狼一般,眸光中帶著可怖猙獰。

  “攻破越庭,掠奪!征服!讓弱小的越人,重新回憶起,當年咱大魏浮屠,支配他們的黑色恐怖。”

  “吼!!”

  “吼!!”

  這數十萬雄兵,堪稱北魏陰庭,勉強為繼的根本,是北魏最後一口元氣。

  北魏太宗拓跋穆,亦乘著一輛輿車:“父汗……”

  “祖汗……”

  一位位北魏汗王,皆乘著輿車,至數十萬北魏雄兵之前。

  拓跋朝著拓跋穆,微微頷首視意,對於幾位汗王,恍若視若無睹一般。

  北魏一朝,曆經六代!

  北魏太祖拓跋起於微末,一統草原各族,是奠基霸業之祖。而太宗拓跋穆擁草原各族之勢,揮兵南下中原,曆經百數大戰,鼎定中原大地,是開拓基業之主。

  因著北魏氣運,盡於太祖、太宗一身。太宗之後的四朝汗王,不如太祖、太宗二朝多矣。

  北狄一脈,不重人倫綱常,隻重勢力多寡。北魏龍庭中,太祖雖是創業之主,但太宗有混元宇內之功,在龍庭之中,其勢力最為龐大。

  可以說,北魏太宗的分量,還要猶勝太祖三分,二者是共治陰庭。

  拓跋穆雄心勃勃,道:“父汗,咱攻破大越陰庭,盡掠其中陰庭龍氣。咱大魏龍庭,未嚐不能再續一百載氣數。”

  “有著這一百載氣數,咱大魏龍庭,就多了不少轉寰餘地了!”

  拓跋、拓跋穆望著,遠方猶如旭日一般的龍庭,目光泛著幽綠。其一臉的貪婪殘暴之色,更是不加掩飾。

  …………

  陰庭,甘泉宮!

  荀少負手,看著曆代諸帝們,麵露沉吟。

  龍台諸帝,乃至於宮中眾鬼神,都定定的觀望著,等待著荀少的動作。

  一團純紅氣息,在荀少身前滯頓。似有著龍形之相,自純紅霞雲之中,肆意遨遊著。

  “這道龍氣精華,有一十三載帝運,陽世宗室子弟得之,則有登基為帝,克繼大統之望。”

  北魏的三十萬陰兵,在荀少心裏,彈指可滅,不值一提。

  隻要越朝根基不損,荀少祖龍位格依舊。這幾十萬陰兵,就掀不起甚麽風浪。而這北魏陰庭,怕就是某位‘棋手’,丟出來混淆試聽的。

  使得荀少注意力,一直停留於北魏陰庭,從而忽視了真正的致命一擊。

  殊不知,隻要大越穩如磐石,國祚龍運不衰不敗,荀少就是立於不敗之地,

  “這一龍氣精華,可有人選承繼?”荀少既然明悟了這一點,當然不能放任陽世局勢,糜爛至不可收拾的境地。

  此時,正值權臣猖獗,貶黜兩朝幼帝,其權威之盛,已然是一時無兩。

  而荀少的心思,自是尋得一中興之主,能延續越朝氣數的明君。

  “陛下……”

  宗人令捧著一卷金冊,上前恭聲道:“金冊之內,有適齡宗室子,合一十一人,皆為太祖子孫,太宗後裔。”

  “這一十一人,天潢貴胄,藩王子嗣,皆有克繼大統之資。”

  宗人令把這些,有著資格登臨大寶,位居九五之位的一十一人,都一一道來。

  這一道龍氣精華,是荀少自身三分龍脈氣數,凝煉而成的一道帝氣。也是荀少最後的機會。一旦中興事敗,也不會再有一道帝氣,任由他如此揮霍的了。

  若非大越龍運岌岌可危,荀少也不會永久損耗,自身掌握的三分大越龍氣。取其中三分之一,煉就的這一道帝王氣,就為了搏得一十三載的喘息之機。

  要知道,荀少掌握龍氣的三分之一,也是近乎整個大越龍氣的十分之一。如此多的龍氣,倘若修行之用,甚至可堆出一尊真人業位。

  “方明壑……福安王世子!”

  “方青光……汝陽王世子!”

  “方少君……戾太子曾孫!”

  宗室令古板的聲音,一一誦念著,這一十一位有望大統的皇族子弟。

  這些皇族子弟,出身顯赫,赫赫富貴,都是藩王、宗室嫡脈。太宗方文閣,自身雖非嫡脈,但於大越諸藩,卻都是施行的嫡長之製。

  陡然,荀少抬手,語出詫然:“戾太子曾孫?”

  要知道,所謂的戾太子,就是高宗一朝的太子。高宗在位六十二年,讓那一位戾太子,一生位居儲君之位,都未能染指帝位。

  後來,高宗末期有巫蠱大案,牽連數以萬計,戾太子也深陷其中。

  “戾太子……朕記得,不是讓高宗,於金冊中除名了嗎?”

  這一卷金冊可非凡物,是由大越龍運加持,可謂陽世烙印投影所化,記載著大越皇族數以千計的宗室,是絕不可能出差錯的。

  荀少目光投向第三重龍台,一位麵目蒼白的中年男子身上。那是高宗皇帝,也是溺殺嫡子的第三朝帝王。這大越衰敗之勢,盡由這高宗而始。

  不過,荀少的目光隻是一掃而過,也就不再關注。畢竟皇家中的倒灶之事,何其之多,荀少自己雖為祖龍,也不可能一一插手其中。

  “這一十一位儲君之選,角逐大越中興之機。在坐諸位有何想法,不妨都一一道來,讓朕都思量一二。”荀少向著龍台眾帝,緩緩說道。

  高宗聞言,神情猶豫了一瞬,但還是咬了咬牙,豁然自龍椅起身。

  “皇祖……孫臣,有奏!!”高宗皇帝迎著眾多詫異的目光,向著荀少遙遙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