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新年第一吵

  　　施嵐從夢中醒來時已是新的一年，她翻了個身，看到孫正睡在她的身旁，還看到了從窗簾一邊透進來的光亮。

  　　“孫正，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啊？”

  　　“你醒了？新年好啊！老婆！”這是施嵐收到的第二份祝福，孫正說著話，但卻沒睜眼睛。

  　　“新年好，孫總！”施嵐側過身，用兩個手捧著孫正的臉，用力地捏來捏去。

  　　孫正抓住施嵐的手，“別動，嵐嵐，讓我再睡會兒。”

  　　施嵐停止了捏，但又用手在孫正的臉上畫圈，邊畫邊問：“你昨天幾點回來的？”

  　　“過 12 點了，你們都睡了，媽在客廳等我。”孫正說完，突然睜開了眼睛，說：“對了，媽說你一個人在臥室吃的年夜飯，沒吃她包的餃子。”

  　　施嵐把手抽了回來，氣呼呼地說：“你知道媽包的是什麽餡兒的餃子嗎？”

  　　“羊肉啊，每年大年三十她都包羊肉餡兒餃子。”

  　　“所以啊，”施嵐抬抬下巴，孫正瞬間意會她的意思，說：“所以你沒吃？”

  　　“我怎麽吃？我從來不吃羊肉。”施嵐說著，又用手去摸孫正的胡渣。

  　　“好壞嚐幾個啊，”孫正說。

  　　施嵐再次抽回了自己的手，她感覺到孫正這是在責怪她沒吃婆婆包的餃子，她火大了，她不吃羊肉孫正是知道的。

  　　“我不吃羊肉，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啊，可是我覺得嚐一下未嚐不可。”

  　　“未嚐不可？我 30 年沒吃過羊肉，你說我現在嚐一口未嚐不可？”施嵐感到孫正不可思議。以前她從來不吃羊肉，家裏不吃，外出也不吃，孫正從來沒說過什麽。現在，就因為這餃子是他媽包的，她就要必須吃？

  　　“嵐嵐，你又來了。別咬文嚼字行嗎？我就是覺得媽精心為我們包了餃子，我們起碼應該嚐一下味道。”

  　　“咬文嚼字？孫正，你怎麽說話呢？”施嵐氣壞了，孫正一再地指責她，她錯哪兒了？倒底是誰錯了？

  　　她坐了起來，說：“孫正，我們哪一年的年夜飯隻吃一樣食物？你媽昨晚隻做了羊肉餃子，她明明知道我不吃羊肉，為什麽還要包羊肉餡兒餃子？她是什麽居心？”

  　　“我媽能有什麽居心，她不過是覺得羊肉可以補身體，羊肉餃子很好吃，想讓你嚐嚐，你竟然這樣說她！”

  　　新年的第一天，他們就開始吵架了！又是因為他媽！他們的每一次吵架都是因為他媽！

  　　“孫正，你又要因為你媽跟我吵架？”施嵐瞪著孫正說。

  　　孫正沒接她的話，麵是低頭歎了一口氣。

  　　“不滿意你就說，歎什麽氣？”施嵐又不依不饒。

  　　孫正下床去洗漱了，施嵐一個人坐在床上生氣。大年初一吵架，施嵐和孫正從認識到現在這是第一次。

  　　施嵐和孫正第一次一起過大年初一是在 2004 年的春節，那是孫正來施威公司工作後過的第一個春節，也是他在上海過的第一個春節。

  　　但他留在上海不是因為施嵐，而是因為工作。那是他結束三個月試用期後參與的第一個施工項目，為了趕工期，春節長假期間，工地沒有停工，項目的各部門都有人留守，孫正作為技術部的新員工，當仁不讓。

  　　施嵐吃過早飯，便趕往了工地，給孫正帶了一大袋好吃的。陪他在工地待了一天，如果不是為了愛情，絕對不會有人能像施嵐那樣無聊地過一天。

  　　彩鋼瓦搭的簡易辦公室內，雖然有空調，但氣溫仍然很低，施嵐穿著羽絨服、戴著帽子、手套坐在裏麵，不停地喝著熱水。孫正一會跑出跑進，一出去就是大半天，回來也隻是盯著電腦看。

  　　他勸了幾次讓施嵐離開，施嵐都不同意，還佯裝在看書，但太冷了，她根本看不進去。

  　　17 點，終於挨到了下班，兩人去逛了南京路，孫正說去商場裏先填飽肚子，但施嵐堅決不同意，說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室內，要和孫正在南京路上壓馬路。

  　　其實，她是不想讓孫正花錢，她知道買東西，孫正一定不會同意她付錢，但孫正剛工作，工資並不高，上海開銷又大，能幫他省點就省點。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搜羅些食，鮮肉月餅、蝴蝶酥、條頭糕、黑米粥，走一路，就著寒風吃了一路。

  　　兩個人原本打算去外灘看亮燈，但還沒走到外灘，路人已經很擁擠了，孫正擔心不安全，便沒再往前走。

  　　而他們停下的地方剛好是鐺鐺車的終點站，剛好有輛車即將發車，施嵐拉著孫正跑了過去，拉開車門坐了上去，那時票價還隻有 2 元。

  　　在施嵐的堅持下，兩個人坐了三個來回，施嵐開心地像個孩子一樣。不停地把頭伸出窗外，有時還會啊地大叫一聲，雖然孫正一再製止她，但她還是會趁他不注意，偷偷地探出頭去。

  　　後來，孫正幹脆把她的雙手攥在自己的手裏。施嵐更加地開心，她

  　　鐺鐺車施嵐坐過太多回了，小時候施威經常會帶她來坐，總會給她買個甜品。夏天是冰淇淋，其它三個季節都是小糕點。

  　　爸爸經常說，愛吃甜品的人，生活會越來越甜，越來越幸福。

  　　長大了，她會一個人坐，也會買個甜品，但不管是哪個季節，她都隻買冰淇淋，盒裝的。坐在鐺鐺車上麵，一小勺一小勺地把冰淇淋送進嘴裏，然後把頭轉到窗外，不是看風景，是看來來往往的行人。

  　　剛剛第一次下鐺鐺車時，施嵐說想買個冰淇淋吃，但被孫正拒絕了，他說太冷了，吃了會傷胃。

  　　雖然嘴巴裏沒有甜品的味道，但身邊的這個攥著她手的人，讓她心裏比什麽時候都甜。

  　　他們戀愛時，孫正每隔一年，回家過一次春節。但不回家，也總是在工地上過年，施嵐帶孫正見過施威後，白天去工地陪他，晚上便和他一起回家吃飯。

  　　飯後，他們會和施威一起去院子裏放鞭炮、煙花。年年放煙花，但每年放煙花，施嵐都仍然無比興奮。煙花在空中綻放到消失，施嵐總覺得是把美好撒向了人間。

  　　結婚後，孫正不值班的大年初一，他們兩個都會選擇爬高，討個吉利。東方明珠、金茂大廈等上海地標性建築都被他倆爬了個遍。

  　　施嵐正沉浸在對過去的回憶中，孫正從衛生間出來了，他來到床邊，說：“嵐嵐，別生氣了，去洗漱吧，已經 7 點了，該吃早飯了。”

  　　施嵐沒理他，孫正來拉她的手，她一把甩開了。

  　　“嵐嵐，我們不吵了好不好，今天是大年初一。”

  　　施嵐沒理他，但心裏卻想：你還知道啊。

  　　孫正突然彎下腰，一把抱起了施嵐，把她抱下了床。

  　　“放開，你放開！”施嵐的手和腳都被孫正固定住了，她隻有大喊著抗議。

  　　孫正沒鬆開，而是把她抱進了衛生間，放在了洗手台上，說：“你洗不洗？不洗我幫你洗了。”說著他就把水籠頭打開了。

  　　不得已，施嵐隻能說自己洗，孫正這才把她放到了地上，看著施嵐開始刷牙才走了出去。

  　　施嵐從衛生間走出來後問孫正：“你說你為什麽非要大年初一吵架？”

  　　“我沒有啊，是你在吵好不好？”

  　　“我吵？睜開眼睛你就開始責怪我不吃你媽包的餃子，你知道膻味兒有多大嗎？”

  　　“你根本都沒嚐，怎麽知道膻味很大？”孫正悶悶地說。

  　　“還用嚐嗎？整個家裏都是膻味，我根本就沒辦法在一樓待，站在客廳我就想吐，更別說去餐廳了。”

  　　“你這也太誇張了吧，味道有那麽重嗎？”孫正提出了質疑，但也激起了施嵐的怒火。

  　　“你這意思是說我誇大其詞，還是說我撒謊？”孫正生氣地問，剛剛平靜下來的她再次被點燃了。

  　　“嵐嵐，我就隨口問一下，沒有說你撒謊，你別這麽敏感。”孫正笑了笑說。

  　　“你不信的話，一會兒下樓我們問問李姐。”

  　　“我信，我信，別問了，別問了。”

  　　施嵐感覺孫正很怕他媽，這就是傳說中的媽寶男？同時施嵐也意識到，孫正之所以一大早就責怪她，應該是婆婆跟他說得很嚴重。

  　　她問孫正：“你媽怎麽跟你告我的狀的？”

  　　“什麽？”

  　　“你裝什麽？你媽昨晚怎麽說我不吃餃子的？”

  　　“哦，她就說了一句施嵐一個餃子都沒吃。”

  　　施嵐驚呆了，就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孫正就跟她這樣大鬧！

  　　“孫正，你是不是很怕你媽？”

  　　“嗯？你說什麽呢？我怎麽會怕我媽？”

  　　不承認也沒用，就是怕，媽寶男！施嵐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小姐，先生，起床了嗎？要吃早飯了。”李姐來催他們下樓了。

  　　施嵐應了一聲，然後兩人把床整理了下會下樓吃早飯。

  　　“新年好！媽！”

  　　“新年好！李姐！”

  　　兩個人像事先分工好的一樣，異口同聲地說。

  　　兩個人先後回了他們新年好。

  　　“新年好，小正、小施！”

  　　“新年好，小姐、先生。”

  　　早飯很簡單，就是包子、雞蛋、麥片粥、牛奶，各取所需。他們四個正吃著的時候，婆婆突然部孫正：“小正，昨晚上的餃子你要不要吃？”

  　　施嵐愣了下，反應過來後最，就拿腳踩了下孫正。

  　　“哦，今天我不吃了，一會兒要出去，嘴裏不好有難聞的味。”說完，又加了一句：“媽，你要想吃的話煮點”

  　　施嵐又踩了一下孫正，心想我不能聞膻味，你還讓你媽吃。她心裏哼了一聲。

  　　“我不吃了，小施不愛聞膻味兒，我吃了會熏著她。”

  　　“謝謝媽！”施嵐趕緊把這件事定了下來。

  　　“嵐嵐，我覺得你可以嚐嚐，媽說一點都不膻。”施嵐想揍孫正。

  　　為了避免羊肉餃子上桌，她必須出手了：“怎麽不膻？昨晚上我往衛生吐了多少次，李姐你說說。”

  　　“確實太膻，小姐都沒辦法待在客廳，晚飯都是在樓上吃的。”李姐助了施嵐一臂之力。

  　　施嵐心裏忍不住為李姐豎了一個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