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無巧不成書

  　　施嵐自從發現了那張女孩照片後，開始鬱鬱寡歡。她渴望知道她是誰，但沒人能告訴她，她也不知道去哪裏查。

  　　她每天都把照片帶在身邊，不管做什麽事都會時不時地拿出來審視一會兒，好像看得多了就會找到她的身份。

  　　施嵐把這張照片當成了書簽，最近她看過的每本書裏都留下過它的“足跡”。

  　　有一天睡前，她坐在床上看書，準備睡覺時，她自然地把照片夾在了正在看的書頁裏麵，孫正看到了，說：“你這樣麽頻繁地折磨它，很快它就會有破損了。”

  　　施嵐很吃驚地問：“為什麽呢？”

  　　這次輪到孫正次驚了，他說：“你整天不停地把它拿出來反過來掉過去的看，有裏還摸了又摸，現在又把它當書簽，一天 24 小時，它哪有休息的時間啊？它哪能經得起你這麽折騰？”

  　　孫正的話讓施嵐覺得有點可笑，把一張照片說得好像是個生命體。但孫正的話對她也是個提醒，第二天，她便去照相館裏給它加了塑封，有了保護層，就不會那麽脆弱了吧。

  　　雖然晚上她拿給孫正看的時候，又被孫正取笑了一番，說她對待這張照片像對寵物一樣，還說她太在乎這張照片了，隨便發現的一張照片，都能讓她走火入魔了。

  　　但她不這麽認為，她問孫正：“世上哪有這麽湊巧的事？”她說的還是女孩的眼睛與夢中男孩的眼睛一樣的事。

  　　“怎麽沒有湊巧的事？要不怎麽會有無巧不成書這句話？”這次施嵐被孫正說住了。施嵐正在想怎麽回孫正的話時，孫正又說：“緣分不就是湊巧嗎？”說完還不忘意味深長地看了施嵐一眼。

  　　這一晚上，施嵐被孫正說住了兩次！

  　　對啊，自己怎麽忘了緣分？那份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份緣？兩個人的相逢、相識、相戀用湊巧來形容再貼切不過。

  　　施嵐當年每天睜開眼睛就會想象與格子杉男生的相逢，每天有三次可以遇到男生的機會：早上的班車，中午的食堂，晚上的班車。但她次次落空。後來她都懷疑自己上班第一天與他的重逢是幻覺。

  　　當人在一個環境裏經曆滿懷期待，最後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望，大多數人便會把失望的情緒體驗轉移到看待環境的態度上來。

  　　施嵐便是這樣，當她連續一周都沒能捕獲”男生後，她開始向爸爸抱怨公司的各種不好，辦公室的空調溫度太低，食堂的夥食不好，沒有咖啡機。每次抱怨完都會說上一句：“爸爸，我不想去實習了。”

  　　施威最開始聽到她的話時，總是告訴她要學會適應，不會有哪家單位會完全附合自己的期望，但施嵐說不想實習的頻率越來越高，最後施威讓施嵐再堅持一周，施嵐問為什麽，施威說給自己一個緩衝的冷靜期，然後再做決定。

  　　那個周末，施嵐生活在恍恍惚惚中，一會兒想著這最後一周裏或許會與格子衫相逢，一會兒又自己澆滅希望，因為她始終認為世上沒有那麽湊巧的事。

  　　周一，風平浪靜，周二，也沒有平地起波瀾，周二的晚上，施嵐想就這樣不要再相見了吧，相忘於江湖。

  　　周三的早上，她到了辦公室後，便開始著手整理，桌上的資料，電腦上的，然後還在工作日誌上詳細地做了總結。

  　　她向來做事情都很重視條理，大學時她是學生會的秘書長，學生會的各種煩雜的事務，在她這裏的備案都井井有條，每件事情她都羅列了重點、要點，負責人，起止時間等等詳細的信息。

  　　做好總結，她心裏突然有些開心，下周就可以恢複自由之身啦！烏拉拉！

  　　“小施，部長讓你去下她辦公室。”同事小劉站在她的桌邊說。

  　　施嵐蹬蹬蹬地跑去了部長室，崔部長給了她一份文件，說讓她送到董事長辦公室。董事長？那不就是我爸嗎？為什麽讓我去送？我是不是暴露了？

  　　崔部長看她沒動，問：“有問題？”

  　　“哦，沒，沒，我現在就上去。”

  　　出來後，她覺得自己犯了個錯誤，她沒有問董事長在幾樓，完了，完了，這下徹底暴露了！

  　　她打算回去問一下，但轉念又一想，下周就走人了，無所謂暴露不暴露了，她轉身去坐了電梯，去到了施威的辦公室外。

  　　助理何粲竟然不在！施嵐打算自己闖進去。

  　　本來她打算連門都不敲就進去的，但摸到門把手的時候，她反應了過來，萬一裏麵有人呢？她站定，然後禮貌地叩了三下，裏麵傳來那再熟悉不過的嗓音：“請進！”

  　　得到了批準，施嵐理直氣壯地推門而入，關上門後她愣住了，原來還真被她說中了，屋裏有人，還不止一個，施嵐餘光測了一下，有四個人！

  　　但她僅僅遲疑了幾秒鍾，便昂首挺胸地往施威辦公桌方向走去，這種場麵她從來不怯場，大學裏她見過的大場麵多了去了，這算什麽。

  　　“施董事長，崔部長讓我送一份資料給您。”施嵐還特地用了您字，演技絕對一流。

  　　“好的，謝謝！”

  　　“如果沒別的事，董事長，我就先下去工作了。”聽到董事長說了一聲好的後，施嵐轉身準備離開。

  　　但就在這轉身的瞬間，她看到了一張臉，一張她期待了很多天的臉。她很吃驚，他為什麽會在爸爸的辦公室？

  　　“你怎麽在這裏？”施嵐走到他的麵前，就像跟一位老朋友在中上打招呼，也毫不顧這是在施威的辦公室，更不在意還有別人在。

  　　“哦，你好！董事長找我們幾個談話。”格子衫站了起來，有些拘謹地向她解釋道。董事長三個字提醒了施嵐，這是在辦公室，在董事長的辦公室。

  　　她轉過身對施威說：“抱歉，董事長。”然後便走了出去。

  　　幸虧是在老頭兒的辦公室，如果在別人的辦公室，我這麽失態，多丟人！

  　　施嵐雖然一直是大大咧咧的男孩子性格，但女孩兒的矜持她還是一直保留的。但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到了想見的人，此時的她哪裏還顧得上矜持？

  　　她退出施威的辦公室後，何粲已經坐在了座位上，他看到施嵐，有點驚訝：“施嵐？你什麽時候來的？”

  　　施嵐說就剛才，然後又問他：“裏麵怎麽那麽多人？為什麽不去會議室？”

  　　“哦，他們四個都是今年的實習生，董事長臨時叫他們談心，會議室都在用，所以就在董事長的辦公室談了。”

  　　他竟然真的是爸爸公司的實習生！施嵐開心地想飛起來，差點就哼出宋祖英的那首《好日子》：“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

  　　她多想問問何粲裏麵人的名字，可是她很快就意識到，問了也沒用，因為裏麵有四個男生呢，都穿著同樣的工作服，根本分辨不出誰是誰。

  　　她跟何粲道別後便下樓了，但回到辦公室的她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滿腦子都是那個男孩，一會兒是地鐵站的情景，一會兒是班車上的情景，一會又是在爸爸辦公室的情景。

  　　我剛才跟他說話，他顯得有些拘謹，會不會他也喜歡我？施嵐開始幻想。自己喜歡的人剛好也喜歡自己，沒有比這再完美的愛戀了吧！

  　　他是做什麽的呢？爸爸這是建築公司，那他的專業肯定與建築有關。是什麽大學畢業的？是不是上海的大學？來爸爸公司實習，是想在上海工作了？

  　　施嵐越想越按捺不住地愉悅，來公司了，晚上可以一起坐班車下班了！ 但好日子也並不是什麽都心想事成的，晚上她並沒有在車上遇到格子衫。隻是她沒有了往日的失望，兩個人在一家單位實習，大家的工作身份相似，總有遇到的時候！

  　　那天晚上，奇怪的是，施嵐到家的時候，施威已經在家裏等著她了。

  　　“爸，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

  　　“爸有話問你。”施威招呼施嵐過來。

  　　“儂剛！”可能是太開心的緣故，施嵐嘴巴裏蹦出來一句上海話。

  　　“你認識今天那個男生？”爸爸歪著頭看著她，一副準備聽她講故事的神情。

  　　“老頭兒，你還挺八卦啊！”施嵐很喜歡調侃施威：“難不成你還不準我與男生來往了？”

  　　“爸爸不是那意思，”施威說，緊接著又加了一句：“爸爸隻是佩服自己的女兒，去實習沒幾天，就認識了本年度最優秀的實習生！”

  　　“真的假的，老頭兒？他是最優秀的實習生？”

  　　“當然是真的！”施威簡單地告訴施嵐，這個男生分到了最忙碌的工地上，上周，施工出了點狀況，他連續一周都吃住在工地，不眠不休，直到問題解決。

  　　項目部的人都對他的評價很高。

  　　“他是學什麽專業的？”

  　　“土建，畢業於同濟大學，今年 21 歲，性別還用告訴你嗎？”施威今晚也有些不同，說話的腔調很像《射雕英雄傳》裏麵的老頑童。

  　　“爸！”施嵐假裝生氣，站起身來，施威拉她坐下，然後問她：“你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

  　　“爸爸！”施嵐坐不住了，必須得離開，否則要被施威取笑了，她快步離開沙發區域，但聽到施威在後麵喊：“我還沒告訴你他的名字呢！你回來！”

  　　施嵐當然想知道他的名字，但她知道如果她停下腳步，爸爸一定會取笑她，所以她非但沒停下來，反而跑上了樓梯！

  　　身後傳來施威的大叫：“我有他的手機號，你要不要？”

  　　名字、手機號都是施嵐想知道的，回不回頭？回頭肯定會被取笑，但可以得到他的信息，不回頭，就什麽都得不到！

  　　“我數 3 個數，你不回來我就刪了啊！1、2、3！”

  　　樓梯上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