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孩子
作者:布丁琉璃      更新:2022-12-11 13:40      字數:6091
  第34章 孩子

  去年秋, 北狄聯合突厥大軍壓境,氣勢咄咄,大晟戰事節節敗退, 眼看著黃河防線就要攻破,年邁昏聵的老皇帝不得不派使臣前去遊說突厥,議和休戰。隻要突厥肯退軍,北狄不足為患……

  但突厥人何其凶猛?當初雁回山屠殺大晟七萬人的“功績”, 足以令朝中過慣了太平日子的文臣們膽寒。正惶惶推讓之際, 聞致主動請纓,出使曾經給予過他滅頂重創的突厥十二部。

  這年, 他二十三歲,持符節, 出長安, 踏過雁回山脈。雁回山風雪茫茫,不見舊人骸骨,此次出使, 亦是凶多吉少。

  但他挺過來了。

  突厥可汗記得他是當年敗在雁回山的那個殘廢, 百般刁難, 談判時自始至終不讓他入座歇息。他撐著還在康複期間的雙腿, 站著遊說了整整兩個月,降服了草原的烈馬, 射落了雪山的大雕, 以雁回山北豐盈的牧草為誘餌, 許以關外貿易, 終於兵不刃血勸退突厥大軍。

  而另一邊,李成意趁機一舉而起,滅了北狄殘部, 加封陳王。

  聞致因此立功,升遷為吏部侍郎,一時名聲大噪。直到此刻,長安城才真正明白當初的“病羅刹”早已涅槃重生,不複當初。

  他敗於疆場之上,又崛起於朝堂之中,其百年難遇的毅力和能力,使得天下噤聲,再也無人能非議他分毫。

  聞致住的依舊是宣平侯府的舊宅,隻是撤了原先的牌匾,改為“聞府”。皇帝賞了他不少宅邸和美人,他一一辭謝,一樣也不收,世人都道他清廉,隻有他自己知道並非如此。

  他是怕換了住處,明琬回來會找不到家。

  年前,聞致出使突厥時困難重重,加之塞北奇寒,他腿疾複發,在榻上躺了兩個月,等到能稍稍下地時,已是第二年上元節了。

  李成意近來喜歡沒事就往聞致這兒跑,今天得知是聞致二十四歲生辰,特地命人尋了一套極為上品的文房四寶送來。

  他進了院子,便見聞致一身暗青色的常服站在花廳中,垂首望著木架上擺放的盆栽忍冬,皺著眉麵色凝重,仿佛在麵對一個無解的難題。

  “還沒痊愈呢就下地久站,你這雙腿真不打算要了?”李成意命人將生辰禮擱置在石桌上,隨即揮退侍從,負手走到聞致身邊道,“給你準備了個好東西,你一定喜歡。”

  聞致對石桌上那價值連城的古董硯台毫無興致,依舊皺眉望著忍冬垂下的枯藤,自語般低聲道:“這最後一盆,也要枯死了。”

  四年過去,她當初種下的梔子、芍藥、虎耳草都已枯萎,僅剩的一盆忍冬也大限將至……可是,她仍未歸來。

  聞致忍不住想:若哪天她回來,看到花廳裏的草藥都被自己給養死了,會否生氣?

  或許,可以趕在她歸來前去買幾盆一模一樣的擺著。聞致認真地思忖,又遲疑:可她也曾說過,失去的東西就是失去了,即使補償一份一樣的,也不會有最初的感覺了……

  “真是稀奇,這天底下還有能難倒聞侍郎的問題!”李成意隨意撚了撚忍冬泛黃的葉片,意味深長道,“沒用了東西丟了便是,犯得著這般傷春悲秋?就像你頭上這根半舊的木簪子,都戴了好幾年了,好歹也升了三品大官,何至於這般寒酸……”

  說著,李成意伸手去碰聞致發髻上的木簪,卻被他猛然抬手擋住。

  李成意與聞致關係匪淺,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麽生氣,不由愣了愣,越發好奇他頭上的木簪是怎樣寶貝的物件。

  “我念舊。”聞致鬆開了李成意的手,視線透過花廳的垂簾,落在瓦礫的清霜上。

  每當聞致露出這般岑寂的神情時,李成意總覺得他眼中藏了許多心事,沉重且孤獨。

  這四年來,聞致變了許多,更強大,也更寂寥,讓人一眼望不到底。

  李成意揉了揉手腕,沒有介意他的失禮,隻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好好好,予之是天下最念舊情之人!隻是莫怪我沒提醒你,你的舊人若還不歸來,怕是又有新人要看上你了。鄱陽郡公正在到處打聽你是和離還是喪妻呢,估摸著是要將他那寶貝孫女許給你,如今長安城內外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若你無意呢,還是早些打消老頭的如意算盤為好。”

  聞致不喜旁人親近,淡然地將肩頭的手拂去,道:“不必殿下提醒,全長安皆知我隻有一妻,絕不另娶。”

  徽州歙縣,小鎮白牆黛瓦,冷氣氤氳如畫。

  薑令儀身穿素雅的布裙,伸手將還帶著奶香的明含玉抱起來,溫聲笑道:“這就是小含玉?”

  “不錯,就是信中提到的那個孩子。”幾年不見,恍若隔世,明琬按捺住心中的激動,捏了捏明含玉的小臉道,“含玉,快叫薑姨!”

  “薑姨~”小孩兒的聲音奶糯奶糯的,很好聽。

  明含玉才三歲半,頭一次出遠門,有些不舒服,但還是乖巧地在薑令儀臉頰兩側各親了一下,毫不認生地誇讚道:“薑姨甚美!”

  一句話將薑令儀和明琬都逗樂了。

  明琬叉腰,故意沉著臉問道:“那是薑姨好看,還是為娘好看?”

  明含玉腦子轉得極快,忙道:“娘親最好看!薑姨也最好看!”

  “你這小丫頭,還真會一碗水端平哪!”明琬將小含玉從薑令儀懷中抱下來,牽著她的小手道,“困了吧?娘親帶你去睡覺覺。”

  好不容易哄著小含玉睡著,明琬抻了個懶腰從客房中出來,環顧這個不大卻工整的小院子,朝廚房中忙碌的薑令儀道:“薑姐姐還是這般有能耐,都買上大宅子啦。”

  “什麽大宅子?不過是藥鋪掌櫃看在我居無定所又有幾分醫術的份上,暫時舍與我的住處。”薑令儀端了熱好的梅子酒出來,與明琬一同在小院中坐下,輕聲道,“說說吧,含玉到底是哪兒來的?”

  明琬抿了口酒,彎著眼睛道:“若說是我生的,你可信?”

  見薑令儀驚訝,明琬破功一笑,這才說了實話:“含玉是我救回來的孩子。”

  四年前,明琬離京途中突遭河盜襲擊,沉船落水,慌亂中隻來得及拚死攥住了裝有父親醫書的包裹,抱著一塊浮木在水中飄了一夜,好在後被一艘路過的商船救起,隨著船隻南下去了荊州。

  那時她依舊沉溺在父親去世和離開聞致的傷痛之中,心亂得很,便沒有回蜀川,而是一路向東研究南方的草藥毒蟲,與當地的遊醫一同跋山涉水、救病扶傷。

  回憶曆曆在目,明琬將自己的經曆娓娓道來:“後來不久,我聽說沔州一帶的望子村有生子秘方,整個村子裏的婦人生出來的孩子無一例外皆是男嬰,引得外鄉人趨之若鶩,花重金求生男秘方者絡繹不絕。你知道的,我最是好奇這些旁門偏方了,於是就同人一起悄悄潛入村中,想知道他們的秘方究竟是什麽,用了什麽草藥能決定腹中嬰兒的性別,結果到了之後才發現,所謂的秘方隻是草木灰拌上麵粉的騙局而已……”

  薑令儀聽到這,亦是疑惑萬分,問道:“既如此,為何村中婦人生出的都是男嬰?未免太巧合了些。”

  “巧合過了頭,必是別有蹊蹺,所以我多留了兩日。正巧那一天村中有婦人生產,我明明聽到了孩子的哭聲,可產婆出來卻告訴眾人,那家婦人生的是個死胎。到了夜裏,我又路過那家,聽見婦人哭啼不止,似乎在哀求些什麽,便跟上去想看個仔細,卻看到……”

  真相往往比騙局殘酷,明琬頓了頓,方在薑令儀緊張的神色中將下文告知,“我看到那家丈夫正將一個嬰兒往河水裏溺,便一時忍不住竄了出去,那男人本就在做虧心事,被我嚇跑了,於是我趁機將河水裏的嬰兒撈了出來,發現是個女嬰,是白天那家婦人剛剛生出來的女嬰。”

  聽到此,薑令儀不禁捏緊了袖子,恍然道:“所以,那家村子之所以生的都是男孩兒,根本不是所謂的‘秘方’作祟,而是出生的女嬰都被溺死了……”

  為了維持‘秘方’的秘密來獲取暴利,村中的人殺死了一個又一個的女孩。便是有舍不得殺死女兒,想偷偷藏起來養的,全家都會村民被當做‘異端’逼死,以保全秘密不被泄露,久而久之,自然無人敢反抗了。

  明琬救走了那個還未來得及溺死的女嬰,報了官,官府卻管不了這些“民風民俗”,反倒引得明琬險些命喪村民之手,還好遇上了章似白……

  法不責眾,自古如此。

  提及那段過往,明琬仍是心有餘悸,捧著溫熱的酒杯歎道:“那個女嬰,就是含玉。”

  薑令儀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當初真的是挺著大肚子離開長安的。”

  “怎麽可能?我與聞致根本就沒有……”明琬的聲音越來越低。

  四年過去了,再提到聞致的名字,依舊有悵然之感。

  “雖說救人一命是功德一件,不過我聽那孩子喚你‘娘親’,若是將來你與聞致再會,就不怕他介懷麽?”薑令儀有些憂慮。

  畢竟不是每個男人都能接受和自己沒有血脈關係的孩子的,更何況,明琬與聞致本就感情不和,分別四年,怕是越發有鴻溝了。

  “他介不介懷,都與我無幹了。我親手將含玉喂養大,看著她從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長成如今這般伶俐的孩子,對她的感情已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無論旁人接不接受,我都不會拋棄她。何況往事不可追,四年內已發生太多,我不再是從前那個隻會圍著他轉的明琬,而他……”

  明琬望著瓷杯中澄澈的酒水,望著水光中倒映的枯枝樹影,淡然一笑道,“他不是,也要有新的妻子了麽?”

  “琬琬是說,鄱陽郡公的孫女?”關於這個傳言,薑令儀亦有所耳聞。她拉住明琬的手,寬慰道,“此事未有定論,琬琬不必放在心上。如今三年期限已過,不論是何結果,你都可以回去問問他。”

  明琬是真的覺得結果並不重要了。

  年少時,她總以為聞致是她的全部。因為太在意他,所以總是不懂事地纏著他要解釋、要真相,希望他也付出和自己一樣分量的感情。

  那時她年紀太小,不懂得感情之事本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沒理由說她喜歡聞致,聞致就一定要喜歡她的,因為總是期望一份完美的愛情,所以總是弄得彼此身心俱疲。

  聞致總說,沒有期望就不會失望,或許,真有那麽一點道理。

  明琬離開聞致後,也曾從別人嘴中聽到過長安聞家的動靜,知道聞太後去世了,宣平侯府的爵位被褫奪,聞致入朝做了文官,不僅腿站起來了,官也越做越大……

  你看,沒有她在聞致身邊縛手縛腳,聞致便能逆風直上東山再起,她又有什麽理由再回去牽絆他呢?

  何況,她對聞致做了那般過分之事,聞致定是恨透她了。

  就這樣相忘於江湖,或許才是最好的結局。

  “如今我已經有了含玉,治病養家,雲遊天下,也算是心有寄托,實在沒精力再去想少年時期那段不成熟的感情。沒有誰會一輩子離不開誰,如今的生活很好,我早已放下,對錯與過往都不想去追究了。”

  或許是收養了孩子的緣故,又或許是真的曆經許多、感悟許多後的沉澱,明琬的笑意依舊可愛鮮活,卻多了幾分通透淡然,給人以沉璧之感。她捏了捏薑令儀的手指,就像四五年那般,撐著下巴問道,“薑姐姐這些年過得如何?燕王他……可還在追查你?”

  提及燕王,薑令儀的眼神明顯黯淡了一瞬。

  明琬也是離開長安後,幾經輾轉聯係上薑令儀,方知當年她與李緒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從前,明琬一直覺得李緒那人表現得太完美,對薑令儀太過一往情深,有些莫名的古怪。後來才知曉,李緒被薑令儀所救後,無意間知曉薑令儀是皇後身邊最得寵的女侍醫,這才順水推舟故意接近她,從她身上套取皇後的動靜,他便躲在暗處籌劃布局,伺機反撲。

  皇後生病那段時日,是他偷偷換了薑令儀配好的藥丸,試圖借機殺死皇後,好徹底斷了李成意“嫡皇子”的身份。

  所謂的一往情深,不過是精心謀劃的一場騙局。

  和薑令儀所受的欺騙與傷害相比,明琬覺著自己與聞致那點小家子氣的委屈,根本算不得什麽。

  明琬勸道:“薑姐姐,要不你同我一起去杭州吧,留你一個人在這兒,我不放心。”

  薑令儀很快調整心情,溫聲道:“不必啦。這麽多年過去,他必是顧不上我了,這兩年俱是相安無事,你不必擔憂。何況若跟你走,怕會連累你和含玉。”

  薑令儀執意不肯同行,明琬隻好作罷。

  薑令儀想起正事,從屋中取了一個小木盒出來,遞給明琬道:“琬琬,此次喚你前來,是因我途經嶺南時發現了幾味有趣的草藥和蟲藥,皆是醫書上不曾記載過的,樣本和藥效都在這兒,你將它們編進醫書裏吧。”

  盒子裏果然放著幾株草藥和風幹的各色蟲子,每一份都用紙箋標記了名字和藥效,明琬大喜過望,忙拿起一隻黑甲蟲津津有味地細看起來,道:“正愁蟲藥沒有編寫完,這叫我如何謝你才好!”

  “一家人何必言謝?能幫上你一點忙,是我的榮幸才對。對了,還未問你,你方才提到的‘章似白’又是何許人也?”薑令儀打趣她。

  明琬撚著蟲子左看右看,心不在焉道:“無意間結識的雲遊少俠,身手雖好,古道熱腸,可惜腦子不好使,把小含玉都教壞了。”

  薑令儀道:“我倒是覺得,琬琬就適合和笨笨的人呆在一起,太聰明的人,你可應付不過來。”

  明琬知道“聰明人”是指聞致,微微恍神,方一笑揭過道:“是啊,笨人就應該和笨人做朋友,我倒是明白了,薑姐姐在罵我呢!”

  薑令儀忙擺手道:“哪有?”

  姐妹倆鬧騰了一陣,一如多年前那般親密無間,笑夠了,明琬又豎起手指按在唇上,輕聲道:“別將小含玉吵醒啦!這孩子大概因溺過水的緣故,素來體弱,每年春秋兩季都要病上一場,咳得喘不過氣來。我不擅長小兒藥理,還需薑姐姐幫忙看看才好。”

  聽到這麽小的孩子如此坎坷,薑令儀亦生了惻隱之心,溫柔道:“琬琬放心,我自當竭力而為。”

  在薑令儀那裏調養了一個月,明含玉的咳喘之疾果然好了不少,明琬便又帶著“女兒”回了杭州藥堂。

  薑令儀送明琬出縣,直到馬車消失在蜿蜒的城門外,她方收斂不舍的心情,趕回自己家中。

  回到家門口,方覺察不對。

  門是虛掩著的,而她出門前,明明落了鎖。

  她倏地攥緊了袖子,心中漫出一股極為不詳的預感,望著那扇虛掩的門,仿佛看見了什麽怪物,渾身發起抖來。

  吱呀——

  ===嫁給殘疾首輔衝喜 第33節===

  仿佛印證她的感應,門被從裏拉開了,錦衣華服的貴公子悠然抬首,視線輕輕落在薑令儀身上,勾著熟悉且深情的笑意道:“好久不見,小薑。”

  七月,蘇杭一帶暴雨連天,洪水肆虐,十縣毀了八縣,屍橫遍地,餓殍遍野。

  偏生官府皆是腸肥腦滿的米蟲祿蠹,救災一團糟,還私吞上頭撥下來的賑災糧款,大約是朝堂聽到了風聲,特地派了一名大官來杭州賑災督查。

  至於派的是誰,明琬並不關心,洪水過後極易滋生鬁氣,不少災民相繼高熱病倒,她每日忙著治病救人已是焦頭爛額,一天吃不上飯亦是常事,就連明含玉都是拜托章似白幫忙管著,實在沒精力留意其他的瑣事。

  忙道月上中天,剛坐下來就著涼水吃了半個饅頭,便見幾個年長的婆子擁著一個年輕孕婦蹣跚而來,喚道:“張大夫!張大夫在嗎?”

  “張”是明琬的化名,畢竟“明”這個姓少見,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她便隨口取了個張婉的假名。

  明琬忙將剩下的半個饅頭揣入懷中,一抹嘴迎上去,問道:“是要生了麽?”

  “不是的張大夫,前些日子發洪水,衝垮了我家房子,女兒在逃難之時不小心跌了一跤,當時隻是疼了半宿,並無其他異常,我們便也沒顧及許多。誰知已過了生產期半個月了,她這肚子越發沒了動靜……”

  說話的是個黃瘦的老婦,顯然是婦人的母親,著急道,“跌跤前孩子還常踢肚皮的,這幾日聽,卻是一點響兒也沒有,怕是……”

  明琬命人將孕婦請進簡易搭救的營帳中,讓她躺在躺椅上,把了脈,又聽了胎息,方沉聲道:“孩子已經胎死腹中,生不出來。”

  “啊!這……這可如何是好!”老婦抹著淚道,“老天爺啊,他們夫家就指著這一胎傳宗接代呢!”

  婦人也哭哭啼啼起來,明琬怕哀傷過度會危及婦人生命,便道:“先把孩子生下來,保住大人的命再說。”

  明琬配了藥,讓婦人塞在身下那處,不出半個時辰,婦人果然開始疼叫起來,拚盡全力折騰了大半宿,生下腹中死胎。

  給婦人開了調理的藥方,明琬累得腰都直不起,起身時眼前一陣又一陣發黑,幾乎快要站立不住。

  正要回去休息片刻,忽見府衙的官兵策馬而來,疾聲道:“京城來的大人遇刺受傷,速求良醫一位前去診治!”

  大約正好看見明琬在,那官兵顧不得男女,隻道形勢緊急,朝明琬一指道:“就你了!帶上藥箱,隨我們走!”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章節比較粗長,就算是雙更啦~

  麽麽噠小可愛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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