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騙子

  　　安柔打車把冷亦謹送回家，讓他去床上躺著休息，可冷亦謹執拗著要先去洗澡洗頭。

  　　在去浴室前還不忘對安柔講：“不許趁我洗澡的時候離開。”

  　　安柔有些無奈，想著待會一定要提醒他把頭發吹幹否則會退不了燒。

  　　冷亦謹把衣服全部脫下，抬起頭，呼吸之間噴出一片熱氣。他打開水龍頭把醫院裏沾染的細菌和灰塵衝刷掉。

  　　等他從頭到腳換了幹淨的衣服，頂著濕噠噠的頭發出來時，第一時間四處尋找安柔。

  　　她在廚房裏煮粥，將皮蛋和瘦肉切成細碎的顆粒放入砂鍋中。

  　　一回頭安柔就看見傻楞楞站在廚房門口的冷亦謹，果然沒有吹頭發。

  　　安柔牽起他因為高燒有些火熱的手，身後的人乖巧的跟著她，讓他坐下就坐下，讓他低頭就低頭，仿佛安柔說什麽就做什麽。

  　　她用吹風機把他柔順的短發吹的蓬鬆，劉海遮住了他的前額，顯得他格外的脆弱。

  　　安柔注意力全在手上的發絲，沒有注意到冷亦謹何時抬起了頭，專注的望著她。細細地掃過她彎彎的眉眼，小巧的鼻尖和淡粉色的唇。

  　　一張很精致的臉龐，總是有一股軟糯氣息，讓冷亦謹移不開視線。

  　　安柔關掉開關，吹風機嗡嗡嗡的聲音消失。那些被掩蓋的灼熱的視線，突然變得難以忽視。

  　　她低下頭，嚇了一大跳。冷亦謹就那樣直勾勾盯著她，他的眼神與平日裏相比多了些東西，讓安柔耳根不自覺發燙。

  　　而他自己渾然不覺。

  　　安柔懷疑她是不是被冷亦謹給傳染的也生病了，否則她怎麽會心跳加速，臉止不住的發燙。

  　　就在安柔不知所措的時候，冷亦謹終於放過了她，他低下頭抱住了安柔的腰。

  　　就在安柔鬆了一口氣時，冷亦謹開口了。

  　　“安安，我好想你。”

  　　安柔傻傻站著任由他抱著，這段時間忙於月考，她確實有一個星期沒來看冷亦謹。

  　　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有些內疚。雖然冷亦謹從小到大都很粘她，可大部分時間隻是自己在一邊靜靜待著。

  　　難怪……他今天格外的愛撒嬌。

  　　“我也很想小謹。”

  　　安柔把他拉起來，在餐桌前坐下，將煮好的皮蛋瘦肉粥用他專用的餐具盛出一碗，讓他吃掉。

  　　“安安。”

  　　冷亦謹又用那種濕漉漉的眼神看向安柔。

  　　冷亦謹叫她的名字，就和小時候共同吃飯的時候一樣，每一次他想要她喂，就會這樣喊她。

  　　“安安。”冷亦謹又喚了她一聲，連同他深邃的眼神也粘在她臉上。

  　　安柔不與他的視線接觸，心裏想著他們早就長大了，冷亦謹早就會自己吃飯。

  　　她不知道自己臉上糾結為難的表情有多明顯，冷亦謹看著她鮮活的麵部動作，連發燒帶來的頭暈腦脹都減輕了不少。

  　　他試探著安柔的底線，試圖打破它們。

  　　“我頭好暈，渾身都沒力氣，你喂我好不好。”

  　　又耍賴。安柔不和病人一般見識，也在餐桌上落座。

  　　她把熬到濃稠的粥，放在唇邊吹涼，再遞給冷亦謹。一勺一勺，小碗粥竟然吃了半個小時，安柔手都酸了才喂完。

  　　她讓冷亦謹回房間休息，他不肯，非要在廚房門口看著她洗碗，收拾廚房。

  　　直到安柔給他倒了杯開水，拿起書包準備回家，冷亦謹才拽住她的校服下擺。

  　　“不要走。”

  　　安柔輕聲細語地說：“我還要回去看書，馬上就要考試了。明天放學了我來看你好不好？”

  　　冷亦謹沒有糾纏，隻是再三確認：“明天你一定會來嗎？”

  　　“我保證隻要一放學就來看你。”安柔耐心地哄著。

  　　她回到自己家已經十點多，她的媽媽沈元茹已經睡了。安柔洗漱完開始看書看到淩晨。

  　　第二天下晚自習，安柔被班主任李新叫住。

  　　李老師問她要不要報名市高中舞蹈聯賽，冠軍可以獲得六千的獎金。

  　　安柔背著粉色書包，足足愣了好幾秒。

  　　跳舞是安柔從小到大熱愛的事，她想成為一個像她媽媽一樣在舞台上閃閃發光的舞蹈家。

  　　她心裏很激動，臉上泛起紅色，嘴角上揚，乖巧又漂亮。

  　　“謝謝李老師，我想參加，麻煩您把比賽的信息發給我。”

  　　李新看著麵前格外乖巧的小姑娘，心裏多了幾分喜歡。學習努力又聽話的學生哪個老師不喜歡，安柔一向是班裏前幾名，平時又從不調皮搗蛋。

  　　“行，你也早點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安柔乖乖的嗯了一聲，然後離開了學校。

  　　急匆匆往家裏走，等回到冷亦謹家比平時晚了半個小時。

  　　她喘息著，按住門鈴，很久很久都沒有人開門。

  　　安柔擔心冷亦謹病情加重，情急之下從書包裏摸出冷亦謹給她的鑰匙開門。

  　　客廳一片漆黑，靜悄悄的仿佛沒有人居住。

  　　她打開燈，抬眼看到沙發上睡著的冷亦謹。

  　　安柔走近才發現他不對勁，冷亦謹的臉很紅很紅，是不正常的潮紅。

  　　她輕輕叫他：“小謹，小謹，冷亦謹。”

  　　沒人應聲。

  　　安柔把手放到他額頭上，很燙很燙。冷亦謹還在高燒，而且還不知道燒了多久。

  　　她力氣太小挪不動昏迷不醒的人。安柔心慌意亂，隻能打電話給靜雲阿姨求助。

  　　唐靜雲馬上就要上台主持，沒時間趕回家，她告訴安柔不要慌，一會有家庭醫生過去。

  　　安柔把一塊濕毛巾敷在冷亦謹額頭上，她就坐沙發前，雙膝並攏，守在他身邊。

  　　“安安…安安…”

  　　燒糊塗了的冷亦謹嘴裏斷斷續續地叫著安柔的名字。

  　　他說的很含糊，安柔把耳朵湊的很近，聽了半晌才聽清。

  　　他說：安安是騙子。

  　　安柔抿了抿唇：“小謹，我沒有騙你。”

  　　她的聲音很輕柔，充滿了歉疚。

  　　家庭醫生來的很快，他和安柔一起把冷亦謹抬到房間，掛上點滴，還給他開了一些退燒的藥。

  　　醫生問她：“會拔針頭嗎？”

  　　“會。”她乖巧回答。

  　　“那你晚上多看著點，藥水快完了就把針頭給他拔了。如果半夜醒了，給他喂點水。”說完，拿起收拾好的醫藥箱走了。

  　　將醫生送出門後，安柔去廚房煮了鍋白粥，如果冷亦謹醒了可以吃。

  　　在安柔悉心照料下，冷亦謹半夜就醒了。

  　　房間隻有床頭開了一盞燈，安柔趴在床邊睡著了。

  　　冷亦謹睜開眼睛就看見她寧靜的容顏，兩頰微微泛紅，嘴角輕微的張開。

  　　就像睡著的小天使，安靜純潔。

  　　這一刻他愣住了，他的手指抵在少女唇瓣上，溫度灼熱。

  　　冷亦謹的呼吸也越發灼熱，眼眸裏的東西沉甸甸的，靜謐的夜晚有什麽在發酵。

  　　他挪開手指，低下頭緩緩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