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思家思國思天下

  　　王金花從地裏回來，正站在院裏洗臉呢。

  　　“哎呦老天，你怎麽就那麽抓著蛇，還有兔子，哪來的？”

  　　“我在山上挖金銀花的時候，正好遇到蛇繞著兔子，我就一鍬砸下去了。”

  　　這兩天除了雞蛋，她就沒吃過肉，雖說她好養活，但還是想念肉食。

  　　王金花走過來：“你真是膽肥，也不怕蛇放下兔子來咬你。”

  　　“我手上有鍬，怕什麽。奶，這怎麽吃？”

  　　王金花：“你放這，我來弄，兔子擱上辣子炒，這蛇沒毒，給你燉湯。”

  　　兩人正商量著呢 ，陸思紅、陸思琪兩兄弟回來了，一人手上提著柴，一人用草繩提著一大捆的連著枝的野梅子，還有幾條魚。

  　　兩兄弟下工後，跑去上山下河了。

  　　青柳公社隸屬鳳淮縣，靠近淮河，縣內河水也多，像小廟生產隊，往西走走，就有一條河。

  　　“奶，小魚，我們抓了魚，今晚吃小魚。”陸思旗一進門就揚起手中的魚。

  　　陸思魚聞言，立刻說：“奶，你是不是給我取錯名字了？叫什麽不行，為什麽叫小魚。”

  　　王金花一想到當年事，就想罵那兩口子，心也太狠了。

  　　“那年漲河水，魚都露出來了，我就想去撈幾條回來。結果一出門，就看到你那個死娘老子鬼鬼祟祟的上山，手裏還提個籃子，籃子上還蓋著點東西，我隱隱約約聽到點哭聲，就偷偷跟上去了。這不，魚沒撈回來，卻撈個孩子回來，就叫小魚了。”

  　　名字中間的思則是陸家孩子的輩分。

  　　陸思旗笑說：“你就是撈回來的那條魚。給，野梅子，二哥說話算話吧？”

  　　“謝謝。”陸思魚接過，直接揪下一顆扔嘴裏：“這個梅子好吃。”

  　　說著跑去拿個盆來，將野梅子一顆顆揪到盆裏清洗。

  　　揪的時候還說：“改天我去改個名，我不應該叫小魚，我應該叫思天下才對。”

  　　陸思紅剛把柴火放進廚房，出來聽見這話就不理解。

  　　“這話怎麽說？”

  　　“我那兩個弟弟，一個叫思家一個叫思國，家和國都思了，可不就差一個天下？咱格局要打開，思家思國思天下。”

  　　她說的兩個弟弟，是原主養父的兩個親生兒子。

  　　陸思紅聞言就笑：“還挺順口。”

  　　目光觸及到蛇和兔子，不免問起，陸思魚少不得要解釋一番。

  　　陸思紅並沒有多想這件事，小魚小時候經常跟在他們身後，上山下河哪都去，打個蛇抓個兔子很正常。

  　　小魚小時候特別活潑，長大後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就沒那麽活潑了，話也不愛說。

  　　不過，這兩天小魚好像又活潑起來了。

  　　他奶說，小魚之前變得不愛說話，都是因為她親媽在她耳邊說了一些不好的話，現在她媽的真麵目被撕開了，她人自然就變回來了。

  　　“你還想叫思天下？我看你叫思笨蛋，死笨蛋還差不多！”

  　　陸思旗這話多少帶點怨氣，小魚就是個小笨蛋，居然信大花她媽的話，那女的嘴裏就沒個實話。

  　　他覺得小魚之前肯定信了，楊雪華說他奶偷小孩的話，不然的話這兩年怎麽越來越悶，像個悶葫蘆似的。有時候看他們的眼神，還怪怪的。

  　　“你才是笨蛋！” 陸思魚手撩著盆裏的水，撒向陸思旗。

  　　“笨蛋就是你！”

  　　“你你你。”

  　　“……”

  　　二人在院裏吵吵鬧鬧。

  　　王金花笑說一句，越大越像小孩，就拿著蛇和兔子到旁邊去宰殺。張彩霞燒好水從屋裏出來，便走過來幫忙。

  　　王金花卻不要她幫忙，還說：“今晚小魚沒幫你們做飯，咱們就分開吃。”

  　　她暗戳戳的想，攏共就這麽點兔子和蛇， 你們一大家子人，都在一塊吃，到時候小魚都吃不了幾塊，都讓你們吃了。

  　　“好，這魚給你們一條燒湯。”張彩霞順手解開草繩上的魚。

  　　王金花：“不用了，我這是不是有蛇了嗎？”

  　　“你兩個放一起燉。”張彩霞東西放她盆裏，就回自家廚房裏做飯去了。

  　　那邊陸思魚也停止打鬧，快速將野莓子洗洗，就過來幫忙洗菜。

  　　王金花炒菜的手藝還不錯，沒一會兔子的香味就傳老遠，陸思魚在一旁直誇。

  　　就是她還沒吃上呢，那個陳四平又來了，手上還端著個碗。

  　　“你家又吃啥好吃的，那麽香？小魚，聽說你下午抓了個兔子，鍋裏燒的是不是兔子，給你叔來兩塊。”

  　　王金花懊惱的嘀咕，誰最後回來的，不知道關院門。

  　　她剛要說話，陸思魚就端上一盆洗菜水，邊出去邊嚷嚷：“誰呀，哪來的要飯的？我自己家都沒得吃了，哪來的給你？”

  　　走到門口，立刻改口：“喲！我還說哪個死不要臉的張口就問人家要肉吃呢，怎麽是四平叔你呀？”

  　　陳四平表情就不那麽愉快了。

  　　“嬸子，看你家小魚，怎麽說話呢？聽不出來我聲音？小小年紀怎麽小裏小氣的？”

  　　王金花走出來，沒好氣的說：

  　　“你當你是那廣播員，不看臉就能聽出你是誰？我家小魚怎麽了？ 昨天你問借個餅你都不借，你還好意思說小魚小氣？誰小氣？全生產隊都沒你這麽摳門的！你看看你，一天天吃個飯就知道端著碗往外跑，你媳婦幹一天活回家，洗個碗還要追著你要，真是一點不知道體諒你媳婦。你也學學我家老大，人家一回來就幫著洗菜切菜，你再看看你！”

  　　說著說著，她兩手將袖子卷一卷，就往外走。

  　　“不行，我得去婦女主任家，讓她找你談談心，你這個樣子可不行，一點不知道關心家裏婦女的身心健康問題。還得再去一趟大隊長家，你這個張嘴就要吃肉的毛病得改，一點都不知道艱苦奮鬥，一點都不知道自力更生。下次再開大會，你要做檢討！”

  　　“哎，嬸子，二嬸，你回來呀——”

  　　陳四平也顧不上什麽肉了，跟著就追出去，我他娘的就想蹭你家兩塊肉而已，你張口就一頂又一頂的給我扣帽子！至於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