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章 跟孩子說說話
作者：
舒晚季司寒 更新：2023-12-10 23:03 字數：69420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 跟孩子說說話
“晚晚。”
在舒晚打算離開的時候，季司寒忽然叫住了她。
舒晚轉身，看向季司寒，正好看見他盯著她的肚子。
“我可以……摸摸孩子嗎？”
她懷孕以來，他都沒在身邊，也沒有碰過孩子，可以，讓他摸一摸嗎？
舒晚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隆起的肚子，輕輕點了下頭，沒有拒絕。
季司寒這才伸出手指，放到她的小腹上，碰到圓圓的觸感，撕裂般的心，瞬間柔軟起來。
舒晚看到季司寒眼底的柔軟，忽然想起季涼川拿著小兒書，給杉杉肚子裏的孩子，講著故事的樣子。
她也想孩子的父親，能夠陪他說說話，這樣分開之後，也不會感到太遺憾，便忍不住開口問季司寒。
“你……要跟孩子說說話嗎？”
季司寒怔了一下，不知道要說什麽，卻還是無比珍惜的，摸著舒晚的肚子，輕啟薄唇。
“你好……”
說完，他又無比緊張的，抬眸看向舒晚。
“他聽得到嗎？”
舒晚撫上自己的肚子，輕輕點頭。
“快六個月了，有胎動，所以有時候，我一說話，他就會伸伸小手，伸伸小腳，踢踢我，說明他是能感受到的。”
第一次為人父親的季司寒，從來沒有聽過這些，現在聽到孩子會在她肚子裏伸伸小手、伸伸小腳，眼睛都紅了。
“那他……怎麽沒有動？”
他摸得很仔細，卻怎麽也沒有感受到舒晚說的胎動。
“可能……你說的話太少了吧。”
隻是打了聲招呼，肚子裏的孩子，都不熟悉他的聲音，肯定懶得搭理他。
季司寒盯著隆起的腹部，凝眉沉思兩秒後，從椅子上起身，單膝，跪在她麵前。
他近乎是以平視的姿態，凝望著腹部裏暫時看不到的生命，無比誠懇的，再次開口。
“你的母親為了懷上你，吃了很多很多苦，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出生，健健康康的長大。”
還有身為你的父親，沒能陪在你的身邊，為你講故事做胎教，也不能照顧你的母親，我感到很慚愧。
但是孩子，你的父親，這一生所求不多，隻要你母親無事，你平安出生，那麽他就能挺過所有難關。
肚子裏的孩子，似乎能感受到他父親帶來的誠意，在他話音落地的瞬間，舒晚的肚子，就動了一下。
“他動了。”
聽到舒晚的話，季司寒立即側耳，貼在她的肚子上，近距離感受著孩子伸小手伸小腳。
總共踢了三下，每一下都好像踢在季司寒的臉頰上一樣，那麽的清晰，那麽的有力度。
這一刻，高高在上，宛若星雲，觸不可及的季司寒，垂下高傲不可一世的眼睛，哭了。
他心裏很委屈，又怕舒晚察覺出異樣，便裝作要聽清楚胎動的樣子，伸手抱住她的腰。
他垂著頭，側著臉頰，貼著她的肚子，無聲無息的，發泄著心中所有的委屈與不舍。
舒晚的視覺，是看不到季司寒正臉的，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麽神情，隻是任由他抱著。
他抱著她，抱了很久，直到胎動消失，季司寒才緩緩收起情緒，一點一點，鬆開舒晚。
“照顧好自己。”
舒晚點了頭，接著兩人沉默，凝望著彼此，許久過後，舒晚先提出離開。
“那我……先出去了。”
她說完，就像怕自己又會哭一般，轉身，頭也不回的，快步走出主控室。
望著那道背影，季司寒一邊感受著心髒被剝離的痛楚，一邊勾唇自嘲的笑。
弱者，就是活該承受一切痛苦，所以已經推開，還有什麽資格、臉麵怕痛！
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 澆滅最後希望
舒晚走出去後，穿過長廊，一直往前走，直到路過會議室，聽到裏麵傳來怒斥聲。
她才停下腳步，通過敞開的大門，看見會議室裏的操縱人們，正被商堯劈頭蓋臉訓斥。
“以後再這樣，B區2組的人，誰都別再參與中區的投注，到時候我看你們拿什麽賺錢！”
商堯吼完抬眸，正好看到門外的她，驟然收聲，放緩嗓音。
“你們先出去。”
等他們出去之後，商堯柔和的，抬起手，朝她招了招。
“進來。”
舒晚猶疑兩秒後，走了進去，又在商堯示意下，坐了下來。
她剛坐下，商堯就打開抽屜，取出一罐酸梅，放到她麵前。
“聊完了？”
舒晚剛想開口回話，就看見商堯忽然越過她，看向外麵路過的季司寒。
“老九，你進來一下。”
季司寒頓下步伐，轉過身，看向會議室，在看到舒晚時，愣了一下，接著提步進來。
“你手頭的事情忙完了嗎？”
知道商堯打什麽主意的季司寒，放在身後的拳頭，攥得緊緊的，卻沒有任何表情的點頭。
“忙完了。”
“那正好，你們2組的五爺去接邀請人的時候出了點岔子，辛苦你去B國淮武市一趟，幫幫他。”
舒晚原本還是有些懷疑，商堯是知道季司寒的身份，這才拿她做威脅，逼季司寒跟她分手的。
她進來也是想試探一番，但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未出口的試探收回去，心裏的疑慮消散開來……
如果商堯真知道季司寒的身份，那麽一定會將他困死在暗場，又怎麽可能會輕易放對方離開？
商堯的老謀深算，誰又比得過呢，就連季司寒也是在商堯叫他進來的時候，才明白他的意思。
季司寒有了離開的機會，在這一刻自然不會表現出異樣，反而像下級對待上級那樣帶著恭敬感。
“我馬上去。”
季司寒回完，就想走，舒晚連忙喚住他。
“我送你。”
隨後不容季司寒拒絕，舒晚直接起身，離開會議室，往外麵的電梯方向走去。
季司寒知道她是想親眼證實他有沒有進出暗場的權限，也就沒有多說什麽，提起步伐，跟了過去。
望著季司寒那道高大挺拔的背影，商堯的眼睛逐漸陰沉下來，似乎在怪他用的分手方式太過溫柔。
不過好在他已經猜到，無論季司寒分手借口多麽合理，憑借舒晚的觀察力，她一定還是會心生懷疑。
所以那天晚上，他放季司寒離開生化區之後，就命人給季司寒開了進出權限，為的，就是這一刻。
機關算盡，又深諳權術的商堯，在拿捏、玩弄人心這一塊，無能人及，就算是季司寒，也鬥不過。
季司寒之所以沒有反抗，也沒有給舒晚任何暗示，就是知道商堯已經將他們的後路，全部斬斷了。
此時此刻的他，無論多麽痛恨商堯，也無論多麽想要殺了他，他都要隱忍所有情緒，先活著離開。
舒晚走到電梯前，轉身看向季司寒，對方在她的注視下，走到操作台前，抬起手掌，驗證掌紋。
他驗完掌紋，開始驗指紋，再掃虹膜、掃臉、掃全身，一整套操作下來，行雲流水，非常熟練。
這些在他成為操縱人時，就已經采集，隻是沒有開放權限，現在能驗證成功，說明商堯提前開了。
舒晚看到電梯門開、季司寒提步走進去的那一刻，眸色驟然暗沉，就像最後的希望，都被澆滅一般。
她壓下不可自抑的難過，跟著走進去，電梯緩緩上行，兩人在此期間，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沉默站著。
直到走出居民區，來到被綠樹環繞的山林間，舒晚才緩緩停下步伐，抬眸看向始終一言不發的季司寒。
“我剛剛還是在懷疑商堯知道你的身份，限製你的自由，再拿我威脅你，逼你分手。”
季司寒明白，這是最後的機會，隻要自己回答‘商堯知道’，那麽以後，她一定會回頭。
但是，他現在已經離開暗場100米，腦子卻沒有爆炸，說明商堯已經將芯片範圍擴大了。
範圍擴大，他就可以隨時隨地控製自己，所以就算他們一起走出暗場，也是無濟於事的。
季司寒聽著腦子裏倒計時驟然加速的滴答聲，抬起手指，再次小心翼翼撫了撫舒晚的頭發。
“晚晚，我說過，商堯不知道我的身份，況且……他要是知道，又怎麽可能會放虎歸山？”
盯著季司寒那雙無比誠摯的眼睛，舒晚的期待化為虛無，心髒悶悶的，眼睛漲漲的，很不舒服。
“我知道，但是……”
但是什麽呢，無論哪種緣由，最終的結果，季司寒都是要和她分開的，所以沒有但是了。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 誰在運籌帷幄
舒晚像是不願意麵對生離一般，沒有說完接下來的話，就直接往後倒退一步，轉身離開。
別的孕婦都是圓圓潤潤的，舒晚卻連懷孕都顯得那麽瘦弱，仿佛風輕輕一吹，就會倒下。
望著這樣孱弱不堪的淒涼背影，季司寒心疼到，再也控製不住的，喚著她的名字。
“舒晚。”
聽到他發顫的嗓音，舒晚步伐漸緩下來，卻沒有回頭，她在等他說，我們一起走吧，可他卻沒有。
“我會帶著S殺回來，你不要再留在暗場，很危險。”
他隻是說了這麽一句，舒晚的心，沉下來，接著輕輕點了下頭，就頭也不回的，重新提起步子，往A區別墅入口方向走去。
這一次，季司寒沒有再叫住她，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也不是不擔心她，而是他知道，隻要他走，商堯就不會傷害她。
彼此達成這樣的共識，季司寒才會配合商堯，隻是他真的好舍不得那個頭也不回的女人。
像是感應到他的不舍一般，舒晚在邁出幾個步子後，忽然停頓腳步，再次轉身，麵向他。
“還有兩個信息，忘記告訴你了，S成立的時間，是在你未出生之前，那個時候，S叫darkness。
另外商堯針對S，是因為S的人虐殺過我的外婆，你可以根據這個緣由，查查darkness和商堯的仇恨。”
舒晚說完就走，季司寒則是怔愣在原地，S成立的時間，是在他未出生之前，那個時候，S叫darkness……
可是薑先生告訴他，是因為幫他培養勢力，這才成立S的，後來是他自己發現，薑先生為了初榆才幫他。
如果S成立的時間，是在他未出生之前，那麽薑先生從始至終都在欺騙他，可是為什麽，為什麽要騙他？
驟然得知消息的季司寒，還沒想明白，一輛直升機飛過來，停在他的麵前，一位穿西裝的男人從上麵走下來。
“九爺，我接到通知，您要去清萊，我送你去吧。”
季司寒回過頭，看向居民別墅裏，站在落地窗前的女人。
是在監控裏看到她，故意演戲給她看的吧，真夠縝密的。
季司寒忍著滿腔的怒火，忍著所有的不舍，提步登上直升機。
望著那輛騰空升起的直升機，舒晚以為不會再哭，沒想到眼淚還是撲簌簌滾落下來。
她不受控製的走出別墅裏，像個被拋棄的孩子般，仰頭望著那輛快速飛走的直升機。
淚眼朦朧的視線裏，似乎看見直升機裏的季司寒，微微側過身子，垂下眼眸看著她。
隔得太遠，飛得太快，視線裏的女人，很快在綠樹成蔭的叢林間，逐漸縮成一個小點。
直到再也看不見，季司寒才收起暗紅的眸子，抬起結了寒霜的眼睫，盯著前方的飛行路線。
商堯竟然為了瞞住舒晚，真放他離開，甚至沒有迷暈他，也不怕他記住路線，返回來報仇。
不知是膽大，還是另有籌謀，不過……既然商堯敢放虎歸山，那麽他就敢帶著成員殺回來！
到時他一定親手割了商堯的喉嚨，取下他的腦袋，為阿澤獻祭，也為死在生化區的成員報仇！
還有，不管薑先生是不是在欺騙他，S死了多少成員，他都要幫這些亡魂，殺多少個暗場操縱人！
季司寒用仇恨壓下失去舒晚的痛苦後，放鬆緊繃酸痛的全身，背靠在直升機艙內，冷冷直視前方。
商堯在監控那一端，知道季司寒那句‘我會帶著S殺回來’是說給他聽的，不過這話正中他下懷。
他就是要季司寒帶著S殺回來，這樣他就能虐殺更多S的成員，不用再留著寧婉，一個個去找了。
而且……季司寒腦子裏的芯片，他已經改成兩個程序，就算季司寒再厲害，也改不了爆破程序。
所以，就算季司寒不管不顧，帶著S成員殺回暗場，必然還會因為芯片一事，二次栽在他的手裏。
他們之間你死我活的較量，暗場與S之間深仇大恨的戰爭，在剝離開舒晚之後，正式敲響！
什麽都算計好了的商堯，看見被老管家送回來的舒晚，連忙離開操作台，起身走向她。
“送走了。”
舒晚沒什麽情緒的，點了下頭。
“帶我去見寧婉，我要去處理她。”
他去做他的事情，她也做她的事情，隻要互相平安無事就好，至於分開，那就分開吧。
“行，我正好現在有空，我帶你去。”
商堯越過舒晚，轉身走出會議室後，唇角泛起一抹運籌帷幄的笑容。
他已經用‘留一條命’堵住寧氏父女的嘴，這會兒是一點也不怕舒晚見寧婉。
反倒還能借此機會，除掉傷害過初衡的渣男寧瑞成，以及欺負過舒晚的賤女人寧婉！
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 給季時鬱換藥的人是你吧
商堯帶著舒晚來到中區禁閉室，在黑衣人開門之前，商堯對舒晚解釋：
“我在得知是寧瑞成推你下海的時候，就把他們分別關了起來，他們也知道我是你的外公了。
待會兒，你就仗著是我外孫女的身份，想怎麽對付他們父女，就怎麽對付，千萬別手軟。”
舒晚沒有回話，隨著禁閉室的門開啟，黑乎乎的屋子裏，也在瞬間亮起燈光來。
白熾燈打在眼睛上，刺眼的很，寧婉閉了下眼睛，適應好光線後，又緩緩睜開。
視線裏出現一張熟悉又相似的臉，看到那張臉，寧婉恨不得爬起來衝過去撕爛！
她恨透了那張臉，要不是那張跟她有點相似的臉，季司寒又怎麽可能會注意到她？！
“你沒有死，真是可惜了，不然我現在肯定要放煙花慶祝。”
她的話音剛落，門外觀測著的商堯，立即朝旁邊的黑衣人昂下巴。
黑衣人迅速提起步伐，走進禁閉室，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寧婉臉上。
“你算什麽東西，居然敢這樣跟我們老大說話？！”
疼到下意識捂住臉頰的寧婉，聽到這句話，抬起不可置信的眼眸，看向舒晚。
“你現在是暗場的老大？”
望著寧婉握緊雙拳，雙目怒視著自己的樣子，舒晚反倒顯得很平靜。
她從容不迫的，在好幾個黑衣人的跟隨下，從門外緩緩走進來。
“怎麽？這個消息，讓你很失望？”
黑衣人搬來椅子，舒晚回頭看了一眼後，扶著隆起的肚子，順勢坐下來。
一個高高在上，肆意坐著，一個被鎖鏈困住雙手雙腳，看起來狼狽至極。
這樣兩相對比之下，寧婉的嫉妒之心，驟然傾巢而出，連眼睛都變得惡毒起來。
“真不知道你憑什麽？”
坐在地上的寧婉，背靠在牆壁上，梗著脖子，瞪著雙陰森可怖的眼睛，怒視著舒晚。
“你什麽都不懂，什麽也不會，憑什麽成為暗場的老大，你憑什麽啊？”
比起寧婉的麵目可憎，舒晚顯然要淡然沉靜許多。
她沒有回寧婉的話，隻是淡淡看著逐漸繃不住情緒的寧婉。
“還有我為了接近近季司寒，不惜答應跟他大哥在一起，而你什麽都M，L，Z，L，不用做，就能夠獲得季司寒的愛，憑什麽啊？”
提到季司寒的大哥，舒晚的眸色黯淡下來，她跟著季司寒一起去監獄見過連晚晴，知道季時鬱是吃錯藥去世的。
但是那會兒季司寒也隻是猜測是寧婉換的藥，並沒有得到確實證據，這會兒寧婉既然提起，舒晚就想要個真相。
“我去監獄見過連晚晴，知道當年季時鬱去世的真相，是有人給他換了季司寒的藥，這才導致他去世的。”
寧婉似乎沒想到舒晚知道這件事情，憤恨的瞳孔，倏然緊縮，下意識恐慌的情緒，落在舒晚眼裏，便知真相。
“換藥的人就是你吧？”
“不是我！”
寧婉極力否認，可她逐漸泛白的臉色，以及布滿心虛的眼睛，都足以證明，她在撒謊，撒一個隱瞞多年的謊！
“連晚晴為了降低季司寒的智力，不惜給他下藥，而你喜歡季司寒，痛恨連晚晴這樣對待季司寒，所以把藥換給季時鬱。”
“或者你當時聽到醫生說季時鬱會有好轉的跡象，覺得他的存在，是你阻擋和季司寒在一起的阻礙，所以你將計就計幹脆害死他。”
“這兩種情況，你是屬於哪一種？”
完全被舒晚猜中心思的寧婉，腦海裏浮現當年換藥後，被季時鬱發現時的畫麵，堅硬的心髒，一點點變得柔軟起來。
季時鬱大概是寧婉這輩子遇到過最溫柔的人了，看見她偷偷換藥，非但沒有怪她惡毒，還反倒還安慰她，不要害怕。
那個時候寧婉的膽子不大，縱使季時鬱安慰，她也嚇得半死，跪在季時鬱的病床前，求他千萬千萬不要告訴連晚晴。
已經半死不活的季時鬱，以為她是被誰逼迫的，抬著瘦弱的手指，溫柔的，撫在她的頭頂上，柔聲問著她，是什麽原因。
寧婉心慌的很，找不出借口，隻是如實告訴他，她喜歡季司寒，喜歡得要死，怕他好了之後，她再也不能跟季司寒在一起。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 你憑什麽得到季司寒的愛
當時季時鬱的心跳，驟然加快，臉色也煞白，似乎這個消息，對於他來說是天大的打擊，但他隻在失望片刻後，就恢複冷靜。
季時鬱說，就算好了，他也是半癱瘓的狀態，以後寧婉跟著他，會很累的，說既然你喜歡我弟弟，那我就成全你們，也算解脫。
季時鬱應該也是不想活了的，他自己吃掉了寧婉換的藥，在吃的時候，他的眼睛始終看著寧婉，似乎在等待寧婉阻止他，但寧婉沒有。
季時鬱最終一口吞掉所有藥物，看到他的舉動，寧婉明白過來，季時鬱一定猜到是她在持續性換藥，他的身體才會每況愈下，這才一次性吃完。
想到季時鬱在自己麵前發病到口吐白沫的樣子，寧婉就忍不住心跳加快，那是她第一次殺人，還是殺對自己那麽好的人，無論如何都有陰影的。
但是寧婉又不承認季時鬱是自己殺的，隻承認是她自己持續性換藥、加藥，所以她半點後悔的樣子都沒有，隻是望著審視她的舒晚，勾唇冷笑。
“雖然是我換的藥，但他發現後，明明可以不吃的，是他自己選擇成全我的。”
已經猜到什麽緣故的舒晚，看著沒有半點悔意的寧婉，隻覺得她可恨又可悲。
“你原本可以獲得世上最真誠、最珍貴的愛，可你卻親手毀了它，還害死了季司寒的大哥，這大概就是季司寒永遠也不可能愛上你的原因。”
永遠也不可能愛上你……
寧婉心口緊縮，就像被什麽東西刺激到一般，氣得驟然從地上爬起來。
“那你呢，你又憑什麽，明明我比你先認識季司寒，明明我為他做的事情比你要做得更多，你憑什麽奪走我的季司寒，憑什麽啊？！”
望著幾度撲過來，卻被鎖鏈鎖住的寧婉，舒晚神情逐漸寒冷下來。
“那你又憑什麽呢，憑你為了靠近他，就去勾引他大哥嗎？還是憑你害死他大哥，還奢望他能愛上你？”
舒晚看著那張與自己眉眼有幾分相似的臉，越看越覺得煩躁。
“愛情從來就不分先來後到，況且你們的事情，我壓根就不知道，還是分手之後才發現你們的關係，你憑什麽把他不愛你怪在我的頭上？”
“我不怪你怪誰？！”
寧婉抬起被鎖鏈鎖住的手，指著舒晚，歇斯底裏的怒吼。
“要不是你個賤貨賣身，季司寒又怎麽會看你可憐，買下你，是你先占了他的身子，他才會容許你出現在他的生命裏！”
望著發瘋的寧婉，舒晚神色淡淡的，告訴她真相。
“季司寒不是看我可憐，他才買下我，是在很早之前，他就認識了我，他說是一見鍾情……”
“不可能！”
寧婉不願意相信。
“他從來都對女人沒有興趣，怎麽會偏偏對你一見鍾情？”
她吼完之後，抬起眼眸，看向舒晚那張臉。
“一定是因為你長得像我，他這才注意到你的，一定是這樣？！”
舒晚順著她的視線，抬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要說像，也該說你像我。”
“嗬——”
寧婉冷笑一聲。
“憑什麽？”
“憑你母親插足，憑你父親犯賤。”
寧婉神色一僵，剛想反駁，就見舒晚忽然從椅子上起身，邁著沉穩的步伐，步步走到她麵前。
“寧婉，你從小錦衣玉食，還被寧瑞成培養成白富美，是怎麽來的？”
舒晚伸出白皙的手指，一把扣住寧婉的臉頰，再往上一抬，讓她仰著下巴，直視著自己眼底的憤恨。
“是靠我母親帶來的錢財，你才能吃好的，喝好的，上好的學校！
也是靠我母親的能力，寧氏集團才能成為A市的巨頭，你才能成為千金大小姐！
要不是我的母親，你、你父親、你母親，你們早就破產，成為人人喊打的老賴家庭。
而你的母親，為了私生女的你，也為了雀占鳩巢，慫恿、逼迫寧瑞成推我母親下海。
要不是老天爺有眼，讓我們母女三人活了下來，隻怕你要偷著別人的一生過一輩子。”
舒晚的手指，輕輕劃過寧婉膚若凝脂的肌膚。
“也許這就是天意，你們靠什麽手段獲取的幸福，就要以什麽樣的方式還回來，所以你一生想要得到的季司寒愛上了我。
他又為了幫我報仇，收購了你們的集團，最後你和你父親什麽都沒有了，回到了最初的樣子，這大概就是因果報應吧。”
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 積點德，小心報應到孩子身上
前麵一段話，寧婉隻想罵一句活該，可後一段話，卻讓寧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似乎真像是自己父母作孽帶來的報應一般。
她這一生什麽都得到了，卻怎麽也得不到自己愛的人，偏偏是被父親拋棄的舒晚得到了，甚至還為了她，害慘了自己，難道真是報應？
“但這些事情都是我父母親做的，我那個時候那麽小，我壓根就不知道，憑什麽報應在我的頭上，憑什麽啊？！”
“因為。”
舒晚捏著她的臉頰，一字一句道：“你骨子裏，跟他們一樣惡毒，甚至比他們還要殘忍！”
年紀輕輕就對愛著她的季時鬱下毒手，還死活不肯承認是她害死的，這樣的女人，本身就惡毒。
舒晚說完後，一把甩開寧婉的臉，也就是在甩開的瞬間，寧婉想要錘她肚子一拳，卻被眼疾手快的黑衣人抓住。
寧婉氣得臉色漲紅：“舒晚，你就慶幸吧，要不是我利用季司寒誘惑你來暗場，你都找不到自己的家人，哪裏會像現在這樣有資格在我麵前叫囂？！”
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的舒晚，很是認可的，輕輕點頭：“關於這一點，我確實要感謝你，要不是你的設計報複，我哪裏能坐在這裏看你麵具猙獰的樣子？”
舒晚被她氣得半死：“又有什麽了不起的呢，不過是仗著一條賤命，跑來我麵前耀武揚威，若沒有這重身份，你就是爛在泥地裏的狗屎，一文也不值。”
話音剛落，旁邊的黑衣人，又抬起手掌，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在我家二小姐麵前，嘴巴給我放幹淨點，否則老子撕爛你這張嘴，扔進蛇窟裏喂蛇！”
想到舒晚不僅得到季司寒堅定十足的愛，還成為商家名副其實的二小姐，寧婉心裏就嫉妒到抓狂，“你這個賤人，一定是冒充的，你們最好查清楚點！”
舒晚該說的，都說完了，接下來就是報沉海之仇，她抬眸看向身側的黑衣人，“麻煩你們把她綁了，再把她扔進海裏，讓她也嚐嚐被海水淹沒的滋味。”
話音剛落，商堯從外麵走了進來：“就這樣讓她死，未免也太便宜她了，先把她扔進下區，讓她跟玩家們一起體驗體驗生死遊戲，再綁上石頭扔進海裏。”
這種懲罰方式，是之前商堯跟她商量過的，說隻要她不說出季司寒在暗場遭受的事情，商堯會操縱遊戲區，讓她能夠完成遊戲活著走出來，再把她給送走。
寧婉以為，商堯會為了她手頭的S成員名單遵守承諾，也就沒有吭聲，隻想著等出去之後，她一定要重新打翻身仗，再殺回來，殺了舒晚和她肚子裏的種！
商堯從寧婉身上收回視線，看向舒晚：“走吧，我們去監控區觀看，以此解解你的心頭之氣。”
柔聲說完，又冷下聲音吩咐黑衣人：“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
黑衣人立即上前，解開寧婉的鎖鏈，像拖牲口一樣，拖著她往外走。
被拖走的寧婉，還在回頭咒罵舒晚：“你積點德吧，小心報應到你肚子裏的孽種身上！”
孽種兩個字，驟然讓舒晚發了怒：“寧婉，你稱季司寒的孩子為孽種，你根本沒那麽愛他，就別再打著愛他的幌子，來發泄你骨子裏的惡毒！”
寧婉沒有回應，隻是仰著頭，哈哈大笑，那樣陰森可怖的笑聲，似乎在咒罵舒晚肚子裏的孩子，嚇得孩子在肚子裏不停的伸手伸腳，來踢她。
舒晚捂著自己隆起來的肚子，輕柔的，安撫著：“寶寶不怕，跟你沒有關係，是那個壞阿姨心懷不軌，你別怕她，媽咪會解決她的，不怕不怕。”
雖然在她的安撫下，肚子裏的孩子平靜下來，不再到處踢她，但舒晚的心卻久久不能平複下來，明明錯的是寧婉，她卻還要承受著道德不敢下手。
商堯看出舒晚受了影響，連忙勸慰她：“你肚子裏的孩子是在提醒你，趕緊把寧婉解決了，別再讓她留在這個世上，禍害其他人，走吧，替天行道去。”
商堯冠冕堂皇說完之後，上前扶住舒晚，帶著她，前往監控室。
他這麽積極，也不為別的。
一是替初衡母女三人報仇，二是借機除掉知道真相的寧氏父女。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小初暖，對不起啊
舒晚沒有去見寧瑞成，那個父親，在她看來，根本就不是父親，也不值得她去見，隻是在監控裏，看到寧瑞成和寧婉在遊戲區相見。
寧瑞成還挺疼愛寧婉的，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衝過去抱住她，像是哄孩子一樣，哄著寧婉，說有爸在，一定會沒事的。
寧瑞成其實並不是不具備父親的形象，隻是這個形象，沒有在初宜和舒晚身上表露出來。
可能是因為，他的心裏，孩子隻有寧婉一個吧。
想通透後，舒晚心裏也釋然了，有些人就是這樣命苦，就是沒有父愛，也挺正常的。
下區的遊戲，很快開始了，也不知道兩個人是操縱人，還是怎麽回事，他們一關關順利通過，一點也沒受到懲罰。
兩個人每過一關都是喜極而泣的擁抱在一起，似乎在他們看來，他們的生命就是命，而舒晚的生命是可以隨意剝奪的。
舒晚越看越不舒服，想要起身不看了時，卻聽見監控裏傳來寧婉的尖叫聲——
“怎麽會這樣，我怎麽會選錯，不可能啊？！”
他們現在所在的關卡，第七輪，選錯的話，就要進蛇窟。
他們玩的是A區遊戲，蛇窟打開的方式也有所不同，不是腳下墜落，而是開死門。
寧婉看到眼前死門打開的刹那，不可思議的，抬起眼眸，看了眼監控方向，“為什麽？”
她隻來得及問這麽一句，死門裏的機器人，就迅速伸出手臂，以極快速度朝她伸了過來。
寧婉嚇得來不及質問商堯，轉身就朝寧瑞成的方向，跑過去：“爸，快，你快救救我！”
看到寧婉跑過來，寧瑞成有一瞬間猶豫，甚至有些害怕的，下意識往後倒退，“婉兒，我……”
這個的舉動，令寧婉失望至極，“爸，我可是你的女兒，是你從小疼愛著長大的女兒，你為什麽不救我？”
寧瑞成猶豫一瞬後，上前拽著寧婉，邊跑邊抬頭看監控：“舒晚，那天是我返回去救的你，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你放過我們父女吧，算我求你。”
望著寧瑞成飽含熱淚的眼睛，舒晚在初衡、初宜悲慘一生間，陷入猶豫徘徊：“嚇唬嚇唬他們，再把他們扔進海裏算了，別玩了。”
這麽殘忍的遊戲，舒晚是不願意玩的，但商堯嘴裏說著好，都聽外孫女的，咱不玩了，卻用眼神示意黑衣人按加速鍵。
“暫停遊戲，放他們出來吧。”
舒晚以為黑衣人會按暫停鍵，結果黑衣人手誤，按了加速鍵。
幾乎是在黑衣人按下的瞬間，機械手臂立即加長，以極快的速度，抓向寧氏父女。
寧婉見來不及了，在心裏糾結猶豫兩秒後，一把甩開寧瑞成拽著她的手，再轉過身，鉚足全身的力氣，伸出雙手，一掌將寧瑞成推向機器人——
在寧瑞成不可思議望著寧婉時，機器人迅速掐住寧瑞成的兩邊肩膀，再將他騰空提起，放進生門裏，接著撲通一聲，傳來蛇張口吐絲的聲音。
嘶嘶嘶……
聽著這樣的聲音，寧婉嚇得渾身發抖，止不住往後倒退，卻又覺得很對不起自己的父親，在原地靜止幾秒後，忽然衝過去。
她站在門口，望著蛇窟裏，被無數條蟒蛇纏身的寧瑞成，一邊想吐一邊想哭，“爸，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逼的。”
被蛇箍著脖子的寧瑞成，望著寧婉那張臉，在這一刻，他才感受到她的惡毒，後悔不已的同時，也想起舒晚那張溫柔的臉龐……
他凝望著蛇窟裏的監控，張了張薄唇，用唇語隔空說著：“小初暖，對不起啊……”
他張開嘴之後，一條小蛇，爬進了他的嘴裏，寧瑞成梗了兩下脖子，接著就咽了氣。
監控前的舒晚，看到這一幕，心髒都跟著停止下來，莫名的，眼淚也跟著灑了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麽，也許是因為被嚇到了，也許是因為看懂了寧瑞成最後說的話。
也或許是為他感到悲涼，那麽捧在手心裏疼愛的女兒，居然會為了活命，推他下蛇窟。
也不知道寧瑞成後不後悔？
後悔當年為了寧婉母女，推她母女三人下海？
不過現在後悔也沒用了，寧瑞成死了，恩怨在這一刻得到答案，也畫上終止的句號，至於寧婉……
她在說了幾句對不起後，就離開死門，往後倒退，再貼著冰涼的白色牆壁，抱緊雙臂，緩緩坐下來。
“爸，要怪就怪舒晚，要不是她讓我們玩這種遊戲的，你就不會死了，所以是她害死你的，你記得一定要變成厲鬼去找她！”
寧婉掐著自己的手臂，沒有任何悔恨心理的，將一切推到舒晚頭上，好像剛剛把寧瑞成推向蛇窟的人，是舒晚，而不是她。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 三哥，你幫幫我吧
舒晚看到這裏，覺得寧婉這一生可悲到極致，先是害死愛她的季時鬱，後是不珍惜本先生，再是親手殺死唯一疼愛她的父親。
明明寧婉活在蜜罐裏，她隻要善良一點點，她就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可她卻非要執著於得不到的，最終結果隻能什麽都離她而去。
寧婉要是能明白這一點，也就不會心理扭曲到什麽都怪到舒晚頭上來，正因為她鑽進牛角尖裏，執著於自己想得到的，才會落得如今地步。
隻是她不明白，明明商堯答應好的，為什麽要言而無信？
說她蠢吧，她又不蠢，隻是靜下心來想想，一瞬間就想明白了。
商堯事先跟他們談條件，說什麽隻要不在舒晚麵前，說出季司寒的事情，他就會放他們一條生路。
他這麽做，隻不過是為了先穩住他們，讓他們別亂說話，免得舒晚會為了季司寒，跟他反目成仇。
等他們照做之後，商堯就在遊戲裏動手腳，先是給他們提示，讓他們順利走過前六輪。
等他們因此放鬆警惕戒備之後，再借機除掉他們。
商堯之所以要除掉他們，一定是怪寧瑞成這麽對待他的女兒和外孫女，這才在利用過後，連帶著她，一網打盡。
完全想清楚商堯是什麽心理的寧婉，還以為對方會以S的名單為重，誰能想到商堯寧願不要名單，也要替他的女兒、外孫女報仇！
寧婉徹底明白商堯目的後，知道自己接下來必定也是必死無疑的。
既然上了商堯的當逃不出去了，那就撕破臉皮，讓他和舒晚反目成仇！
不讓她活，她也不讓他們好過！
想到這裏，寧婉迅速抬起頭，看向監控。
她說了一大堆話，但監控突然失去了音效，舒晚沒有聽清。
“最近遊戲區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總是出現這種失誤。”
旁邊的黑衣人，一邊快速在操作台敲著代碼，一邊抱怨。
舒晚是看不懂這些代碼的，隻能緊緊盯著監控裏的寧婉。
她到底在說什麽呢？
舒晚想要起身去下區問問寧婉，黑衣人忽然喊了聲‘我去，又出岔子了！’
在他喊完之後，寧婉坐著的地方，突然打開，舒晚抬眸的瞬間，寧婉就墜了下去。
她掉進了蛇窩，與寧瑞成間隔不過兩米遠，隻不過一個隻剩下白骨，一個剛剛鮮血模糊。
“你怎麽做事的？！”
耳邊是商堯怒斥黑衣人的聲音，還有監控裏寧婉尖叫的嘶吼聲。
那樣淒慘的嗓音，落在耳畔，令舒晚想起她說的那句：
你積點德吧，小心報應到你肚子裏的孽種身上！
人不是她殺的，但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裏一直重複著這句話。
她有些坐不住的，扶著肚子，快速起身。
商堯在後麵叫她，她都聽不見，隻是往前走著，飛快的走著。
直到一頭紮進商衍懷裏，她才停下步伐，穩住心神，抬頭看他。
自從進暗場之後，商衍看起來比之前要沉默許多，臉上也沒了淡雅的笑容。
商衍心裏壓著太多太多事情，自然是沉重的，卻也沒在舒晚麵前表現出什麽。
他伸出手臂，扶住舒晚，再柔聲道：“你肚子裏還有孩子呢，走路要慢一點，別摔倒了。”
望著先前給過自己提示的商衍，舒晚還是信任他的：“我想吃辣的東西，你可以幫我弄一點嗎？”
商衍知道舒晚隻喜歡吃酸的，很少看她吃辣，不免皺了眉：“辣的東西，對腸胃不好，被爺爺發現，他會說你的，還是少吃。”
舒晚連忙伸手，抓住商衍的袖子，小小聲道：“我現在就想吃點辣的，你幫我弄一點，我躲在主控室吃，你爺爺不會發現的。”
主控室沒有監控，也沒有監聽設備，舒晚這是故意找借口，讓他去主控室說話。
商衍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有些為難，爺爺之前警告過他，不許他再插手的，否則二十鞭都不夠。
見他在猶豫，舒晚拽著他的袖子，輕輕晃了晃：“三哥，我隻是吃點辣的東西，你就幫幫我吧。”
她隻是想問問商堯為什麽不光明正大弄死寧婉，反而在寧婉說了些什麽之後弄死她，這裏頭分明有問題。
她覺得商堯他們肯定又隱瞞了什麽，她得弄清楚，而唯一能弄清楚的地方，就是眼前曾幫助過她的商衍……
“三哥。”
兩聲柔柔的‘三哥’，終究還是暖了商衍的心，他鬆了口：“你先去，我去找點辣的零食，再拿來給你。”
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三哥都支持你
商衍離開後，舒晚站在原地，故意等商堯，沒過多久，商堯果然追了上來。
他剛剛追著出來的時候，叮囑了黑衣人幾句，等他一轉頭，舒晚不見了蹤影。
這會兒看到她靠著長廊發呆，商堯腳步漸緩：“晚晚，你是不是害怕了？”
垂著腦袋的舒晚，輕輕點了下頭：“畢竟也是我的親生父親，有點殘忍。”
商堯冷笑一聲：“生而不養，還殺妻棄子，他算哪門子父親？”
舒晚掃他一眼，沒反駁：“大概是我懷了孕，看到這些不舒服吧。”
商堯沒察覺出異樣，下意識道：“不舒服的話，先去休息一會兒。”
舒晚順勢問他：“那我去哪裏休息？”
商堯：“你現在是暗場領頭人，以後主控室就是你的地方，去那裏休息吧。”
正好要去主控室的舒晚，不動聲色點頭：“也好，裏麵有休息室，適合我這個孕婦。”
商堯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眼她的肚子，季司寒的種，他是真不希望舒晚生下來，但是……
既然談了條件就算了，隻要舒晚在商家，這個孩子不管是誰的種，他都能想辦法引導。
是商堯讓舒晚去主控室的，舒晚也就大大方方去了，而商堯臨時有事被黑衣人叫走了。
他叮囑舒晚在休息室好好休息，等他處理完手頭事情，他就帶她去開全區域的權限。
舒晚麵上，乖乖應了聲‘好’，等他一走，臉色陰沉下來，神色也是瞧不清的複雜。
沒過多久，提著一堆零食的商衍，敲門走了進來：“全是辣的，你看你想吃哪一種？”
伸手接過零食的舒晚，關好門，再轉身看向商衍：“我隻是想找個借口跟你說說話罷了。”
望著舒晚，商衍深深吸一口氣：“你想知道什麽？”
舒晚放好零食後，抬眸看他：“我想知道你知道的。”
商衍垂眸，看向比自己矮很多的舒晚：“我知道的，就是你的丈夫在暗場，是我們的合夥人。”
商衍不願意說，舒晚也不逼他，隻是緩緩低下腦袋，望著隆起來的肚子：“三哥，我從小就是孤兒，我不想讓我的孩子，也跟我一樣，連父愛都沒有。”
商衍心口微窒，似乎能從這隻言片語中，感受到舒晚曾經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但是爺爺從小培養他，不說嘔心瀝血，卻也是用心栽培，他要背叛嗎？
舒晚抬起泛著水霧的眼睛，看向神色為難的商衍：“季司寒離開之前，跟我分了手，如果寧婉死之前沒有異常的話，我可能不會聯想在一起，但是……”
她停頓一下，嗓音平靜道：“三哥，你也可以不告訴我真相，但我希望我們之間是坦誠相待的兄妹，而不是彼此有所隱瞞，又彼此心懷不軌的假兄妹。”
商衍下意識握緊雙拳，卻仍舊沒有說話，似乎連看都不敢看她，眼睫始終是垂著的。
舒晚盯著沉默不語的他，又淡淡開了口：“其實找到家人的那一刻，發現是你，我才覺得回這個家也挺好的。”
商衍溫和有禮，優雅從容，又尊重女性，誰不想要有個這樣的哥哥呢，況且除他之外，還有另外兩個真性情的哥哥。
她還挺喜歡商家三位哥哥的，所以不論真相如何，她都是認他們的，因為他們能給予她親人的溫暖，她也很渴望親人。
舒晚眼睛裏流露出來的情緒，是無比真誠的，好像走到迷霧森林裏、找不到方向的妹妹，在四處尋求哥哥的幫助一般。
商衍垂落的眸子，好幾次掃到舒晚那雙小鹿般清澈的眼睛，心裏總是湧上一股罪惡感，卻又強撐著，撇過頭，不看她。
見商衍這樣，舒晚其實也要到了答案，隻是不知道其中的緣由，但也足夠了，之後再去想辦法，自己慢慢查清楚吧。
思及此，舒晚便不再用言語綁架商衍：“三哥，謝謝你給我帶來的零食，我吃完就休息一會兒，所以，要不你先回去吧。”
她鬆了口，商衍原本以為自己會鬆口氣，卻沒想到心裏上了道枷鎖，這道枷鎖束縛著他，讓他走到門口，還驟然停下腳步。
商衍其實也不是什麽糾結猶豫的人，心裏的天平偏向哪邊多一點，就能立即做好決定，也能最快速度想到妥善的解決辦法。
他回過頭，看向溫靜、甜美的舒晚：“我現在去監控室找爺爺，你躲在外麵聽，至於聽到後，你要怎麽做，三哥都支持你。”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不過是陌生人
商衍說完，推門出去，高大挺拔的背影，透著股堅定，也給舒晚帶來溫暖。
“三哥，謝謝你。”
商衍頭也不回的，抬起肌肉力量十足的手臂，揮了揮，頗有幾分瀟灑的姿態。
舒晚抿唇一笑，收回視線，看向那一大袋零食，又不是真想吃，還弄這麽多。
感受到哥哥對妹妹的疼愛，舒晚的心裏逐漸泛暖，就像有陽光，慢慢照射進來。
她在原地，停留幾秒，等商衍走得差不多，這才提步離開主控室，來到監控室。
裏麵的商堯，正在操作台，敲擊代碼，瞧見商衍進來，抬眸瞥了一眼：“不去管控中區，來這裏做什麽？”
商衍攥了攥手心，走到商堯麵前，裝作若無其事道：“爺爺，您不是答應寧氏父女，放他們一條生路嗎？”
聽到這話，商堯放在操作台的手指，驟然停頓下來：“我做的打算，你看不出來？”
被商堯質疑，商衍有一瞬間緊張，卻很快掩飾下來：“我當然能看出來，隻是您這麽貿然操縱，就不怕舒晚發現嗎？”
商堯寒涼的視線，從商衍臉上移開，重新放到操作台：“我確實操之過急，她遲早也會想明白，但是又有什麽關係呢，我有的是法子打消她的疑慮。”
看吧，爺爺總是這樣運籌帷幄，就連商衍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可爺爺顯然是低估了舒晚，以為人家要想很久才能察覺出端倪，殊不知人家轉身就知道了。
商衍也不透露舒晚的信息，隻望著商堯道：“雖然您有法子打消她的疑慮，但有些事情是怎麽也瞞不住的，她早晚有一天會知道真相，到時您怎麽辦？”
商堯又狐疑的，瞟了眼商衍：“你特意跑來做說客，是覺得四十鞭子不夠？”
商衍不動聲色，搖了搖頭：“我隻是怕她知道一切真相後，會跟您反目成仇。”
商堯冷聲道：“隻要你管好你自己那張嘴，她就永遠不會知道真相。”
商衍引誘道：“但是您限製季司寒的自由，不讓他回家，還拿舒晚肚子裏的孩子，威脅季司寒分手，這些事情，季司寒知道啊。”
商堯剛想說‘季司寒腦子裏有芯片，他一定會守口如瓶’，卻突然察覺到不對勁，冷冽的視線，冷冷掃到商衍的臉上：“出來。”
似乎隻是一瞬間，商堯就猜到兄妹倆在玩什麽把戲，布滿戾氣的眼睛，是看著商衍的，‘出來’兩個字，則是對門外的舒晚說的。
商衍以為自己的解決方式，已經很妥善了，沒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身為暗場創始人的爺爺，終究是吃過的鹽比他吃過的飯多。
他自始至終都玩不過爺爺，也沒爺爺那麽高的智商，不過該說的，他已經說了，接下來就看舒晚的了，而他這個哥哥隻能做到這。
被發現的舒晚，也不藏了，直接提步，走進監控室：“其實，我早就懷疑是你限製季司寒的自由，卻沒想到你的演技竟然這麽好。”
商堯責怪的視線，從商衍臉上移開，放到舒晚的身上：“既然被你知道了，那外公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你想問什麽，就問什麽吧。”
望著一臉無所謂的商堯，舒晚的心髒在瘋狂泣血：“外公？你用我肚子裏的孩子，威脅我的丈夫，跟我分手，你算哪門子的外公？”
麵對舒晚的質問，商堯沒什麽情緒的，闡述自己的觀點：“季司寒是Ｓ的領頭人，是我的仇人，也就是你的仇人，我不可能讓你們在一起。”
舒晚冷笑一聲後，扶著隆起的肚子，走到商堯麵前：“除了血緣上麵，有那麽點關係，你在我心裏，就是陌生人，你憑什麽插手我的事情？”
陌生人三個字，讓商堯很不舒服：“你是我的外孫女，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有權，也有資格管，就像我管商衍那樣，是一樣的。”
這樣的歪理，舒晚隻覺得可笑至極：“你教養過三哥，你管他，他會因恩聽從，但是，你教養過我嗎？給過我吃喝嗎？幫助過我成長嗎？”
商堯心口一窒，想要說什麽，卻被舒晚打斷：“你什麽都沒有做過，就想拿長輩的身份來管我，威壓我，甚至逼走我的丈夫，你憑什麽？！”
放在腹部的手指，因為生氣，止不住顫抖，舒晚卻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一字一句，繼續斥責商堯：“你隻不過是一個陌生人，你憑什麽？！”
第一千四百章 怎麽配做親人
在商堯的印象裏，舒晚始終是溫溫柔柔的樣子，這還是第一次見她動怒，心下有片刻的動搖，卻也隻是片刻，就轉瞬即逝：“你和季司寒不合適。”
舒晚勾起唇角，蔑視的笑意，自唇瓣暈染開來：“我跟他在一起，已經十多年了，我們經曆過生生死死，走過所有艱辛，怎麽到你這就不合適了？”
商堯反駁：“我跟季司寒做交易，隻要跟你分手，我就放他走，他為了自由，毫不猶豫跟你分手，這樣隨時可以拋棄你的男人，哪裏合適？”
舒晚冷嗤：“要不是你限製他的自由，還拿我肚子裏的孩子威脅M，L，Z，L，，孤身一人、深陷泥潭的他，又怎麽可能會選擇跟我分手？”
季司寒的不得已，根本就不是因為兩人已然形成對立麵的關係，而是因為商堯的步步緊逼，沒有辦法的他，隻能選擇先妥協，再帶著人殺回來。
從來都是殺伐果斷的男人，為了保護她，也為了保護孩子，在敵人麵前不得不能屈能伸，足以證明，他是好丈夫，好父親，沒有人比他更適合。
但顯然商堯是不會理解這些的：“要換成是我，無論是誰，又無論怎麽被威脅，我都不會選擇分手，所以，在我看來，季司寒根本沒那麽愛你。”
舒晚眼裏，諷刺的笑意，都要溢出眼眶：“那你呢？你為了得到桑虞，在她和初戀之間，橫插一腳，強取豪奪到手，卻放著不娶，就是愛了？”
商堯似乎沒想到她的膽子這麽大，竟然敢這樣質問自己，不免動了怒：“我和你外婆之間的事情，是你能置喙的嗎？！”
見爺爺生了氣，商衍連忙上前，想要拉住舒晚，卻被舒晚推開了手：“你的事情，我不能置喙，我的事情，你也不能置喙！”
上了年紀的老頭，抬起憤恨的眸子，凝著舒晚那雙同樣布滿憤恨的眼睛：“舒晚，你記住，你是我的外孫女，我們才是親人。”
舒晚依舊冷嗤：“你為了你的立場、你的自私，限製他的自由，拿我的孩子威脅，還堂而皇之欺騙我，算什麽外公，又算什麽親人？！”
商堯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暗沉下來，放在操作台的手，也驟然緊握成拳，手背青筋，更是因為憤怒，不受控的暴起。
怕怒火中燒的商堯，會傷害到舒晚，商衍下意識上前一步，擋在舒晚麵前：“爺爺，都怪我，害你們吵架，對不起。”
正有氣沒處發的商堯，聽到商衍的聲音，像是突然找到發泄口一般，猛然直起身子，抬起手，一巴掌狠狠扇在商衍的臉上。
結實的一巴掌，扇過來，商衍的臉，瞬間紅腫一片，疼得很，他卻咬著牙，沒有吭一聲，隻是側過被打歪的頭，抬眸看向憤恨不已的商堯。
爺孫倆都沒有說話，隻是起此彼伏的胸腔，昭示著彼此，因為一個巴掌，產生的隔閡，不是很傷人心，卻是一點一點的，讓商衍失望。
被護在身後的舒晚，想要站出來維護他，卻被商衍按住了手：“表妹，你跟爺爺爭執這些是沒有用的，他不會理解你的。”
桑虞是被輪奸致死的，對於商堯來說，那是幾十年如一日的噩夢，若是沒有仇恨支撐，商堯隻怕早就堅持不下去。
而舒晚經曆過的，商堯沒有親眼看過，並不知道季司寒對於舒晚來說，有多麽的重要，他隻知道，季司寒是S領頭人，那就是他最大的仇人。
商堯無法放下仇恨，隻能用這種欺騙的方式，將舒晚這個親人，留在自己身邊，卻沒有想過，這樣的隱瞞和拆散，對舒晚是一種傷害。
除非商堯放下仇恨，他才能感同身受到舒晚，但很明顯已然被仇恨蒙蔽雙眼的商堯，是不可能放下的，還可能會因為舒晚的反目，變本加厲。
商衍不想自己的妹妹，承受這些仇恨，說完就想拉著她離開，舒晚卻不願意，反而掙脫開他的手，轉身走到商堯麵前：“道歉！”
本來已經平息怒火的商堯，聽到這兩個字，又在瞬間氣到臉色發青：“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舒晚絲毫不懼怕商堯的權威，抬手指向商衍的臉，冷聲道：“你無緣無故打我三哥一巴掌，不應該道歉嗎？”
商衍聞言，心下動容不已，卻又怕她會激怒商堯，伸手拉回她：“他是我爺爺，打一巴掌，沒什麽的，你別為了我，跟他置氣。”
舒晚沒有聽商堯的，隻是站在原地，抬著雙清澈的眼眸，冷冷直視著商堯：“你隱瞞在先，歪理在後，還動不動打人，這樣是非不分的你，又怎麽配做我們的親人？”
第一千四百零一章 炸到屍骨無存
商堯神色一窒，望著舒晚那雙充滿仇恨的眼睛，有那麽一瞬間，從舒晚的臉上，仿佛看到曾經的桑虞，那個時候，桑虞也是這樣剛烈的。
也許是因為桑虞的緣故吧，商堯隱忍下所有怒火，沒有跟大逆不道的舒晚，多作計較：“商衍，你帶著你妹妹回主控室休息吧。”
商衍還以為，爺爺會怒火中燒到，也扇妹妹一巴掌，卻沒想到對方隻是平靜的，讓自己帶妹妹回主控室，是因為虧欠嗎？
商衍猜不透商堯的心思，拉著舒晚，就往外走，舒晚還想幫商衍出口氣的，商衍卻示意她不要衝動，當務之急，應該是想辦法，離開暗場，而不是留在這裏浪費口舌。
看穿暗示的舒晚，鬆開緊握成拳的手，跟著商衍離開，誰知兩人的腳，剛跨出門口，商堯冰冷的聲音，就在背後傳來：“舒晚，你來暗場之前，答應過我，以後會永遠留在商家，還記得嗎？”
舒晚腳步停下來，轉身看向坐在操作台，宛若掌控生死的商堯：“我答應的事情，是建立在你沒有欺騙我之上，你自己騙了我，還想讓我履行承諾，你覺得可能嗎？”
已經猜到她會反悔的商堯，不以為意的，輕輕點了點頭：“既然承諾無效的話，那麽你就代替季司寒，永遠留在暗場吧。”
舒晚眸色暗下來，商堯則是越過舒晚，看向商衍：“你就留在禁閉室，等我解決完季司寒，再放你出來。”
聽到他要解決季司寒，舒晚藏在胸腔裏的火苗，竄的一下，襲上腦門：“商堯，你要報仇的人，是S的前組織，而不是什麽也不知道，甚至還沒出生的季司寒！”
她的意思是，商堯找錯報仇對象，而商堯卻不這麽認為：“他們輪奸了你的外婆，他們都該死，我一個也不會放過的。”
麵對已然被仇恨吞噬的商堯，舒晚憤怒至極：“那你去找輪奸桑虞的人，你找季司寒做什麽，跟他半點關係都沒有！”
商堯不再跟舒晚爭執這些事情，而是抬起手，揮了揮，候在旁邊的黑衣人，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拉住商衍的手臂：“三少，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商衍有離開暗場的權限，舒晚沒有，所以商堯不會困住舒晚，隻會困住商衍，望著被強行拉走的商衍，舒晚更是憤恨不已：“商堯，你這樣做，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被她發現真相的那一刻，商堯就已經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也就一點也不在意：“沒關係，隻要我的外孫女，留在我的身邊，那麽總有一天，你會理解外公的。”
商堯說完這句話，直接起身，越過舒晚，前往禁閉室，留在原地的舒晚，看著那道背影，下意識捏緊手心，季司寒走了，她被困在暗場，等季司寒殺回來，她將會成為掣肘。
舒晚皺著眉，看向操作台，幾乎想都沒想，就提步走過去，但很可惜，她並不懂這些程序，根本不知道怎麽操作，隻能泄憤般的，亂敲一通。
一時間，整個Ace，一會兒響起廣播聲，一會兒響起機械音，搞得下區的玩家，懵在原地，中區的操縱人，則是紛紛按廣播提示，起身做事。
接到消息的商堯，絲毫不在意，還叮囑黑衣人別管，讓舒晚玩個盡興，而他自己則是跟著商衍，前後腳來到禁閉室。
他進去之後，什麽話也沒說，直接取來鞭子，就對準商衍的後背，一頓亂抽，抽到商衍皮開肉綻，倒在地上，眼睛泛白，這才停止施暴。
“季司寒腦子裏的芯片，你最好守口如瓶，否則別怪我不念爺孫之情。”
商堯放下這句狠話，直接扔掉手中的鞭子，轉身離開禁閉室。
他走出去之後，上了好幾道程序鎖，防止商衍離開，也防止舒晚靠近。
做完這一切，商堯一邊接過黑衣人遞來的手帕，一邊問：“爆破程序設置好了嗎？”
黑衣人畢恭畢敬回：“已經設置好了，放置炸藥的工作，也已經在外圍部署完畢。”
商堯滿意的，點了下頭：“等季司寒殺回來，你立即通知兄弟們從逃生通道離開。”
他在季司寒腦子裏安裝了定位係統，季司寒走到哪裏，他都會知道，所以哪怕在山裏埋設炸藥，也不怕危及到暗場兄弟們的性命。
商堯打仗，從來不會硬碰硬，隻會不傷一兵一卒的，一舉殲滅敵軍，現在就等著Ｓ的直升機，停靠下來，再看著他們，被炸到屍骨無存。
第一千四百零二章 知道商堯目的
金海三域境外，直升機穩穩當當停在草坪上，駕駛室的西裝男，回過頭，看向緊閉著雙眼的男人：“九爺，下機，換乘。”
向來濃密垂直的眼睫，緩緩抬起，清冷的殺氣，自眸底溢出的刹那，西裝男脖頸一涼，緊接著眼前一黑，倏然栽倒在方向盤上。
季司寒收回修長的手，麵無表情的，取下襯衣上方的領帶，一邊圈在手指上繞行，一邊從直升機上走下來。
外頭準備換乘的飛行員，看見季司寒打暈了西裝男，一窩蜂的，朝季司寒圍過去。
季司寒在手指上圈好領帶後，收攏手指，握緊拳頭，麵向圍過來的人群，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一拳接著一拳，狠狠砸在飛行員臉上。
他身手極好，縱使有傷在身，暗場的人，仍舊不是他的對手，不過片刻功夫，就撂倒一群人。
季司寒一腳踹開倒在地上的飛行員，抬起寒冷如雪的眼眸，一邊解開纏在手上的領帶，一邊迅速走向直升機。
啟動直升機、掌握控製器、操作手柄，一氣嗬成，直升機迅速轟轟隆隆騰空而起，隨著直升機飛遠，一條黑色領帶飄落下來……
望著那條被遺棄的領帶，倒在地上被打得半死的飛行員們，拿起手機，給監控室打電話。
“老大，季司寒逃走了。”
操縱人們聽到季司寒逃走了，各懷心思的，看向商堯，被注視的老頭，卻沒有任何情緒的，回了句‘讓他走’。
他就是要放虎歸山，這樣才能一網打盡，否則一個個殺，太浪費時間和精力。
季司寒操縱直升機，離開金海三域，當飛機跨過航海路線，腦子裏的芯片都沒反應，男人立即明白過來，商堯是故意放他離開。
季司寒不得不承認，商堯是最厲害的布局者，明明局麵不是他挑起來的，他卻能利用一切，再從中做局。
就好比從一開始，利用舒晚想要營救他的心理，將計就計，答應讓她做１－１，再跑來暗場，拿舒晚、拿孩子，還有他的自由和生命，逼迫他跟舒晚分手。
等他們分完手，商堯就順勢而為，當著舒晚的麵，演一出放他離開的戲碼，打消舒晚疑慮的同時，也完成對他的承諾。
實際，商堯放他離開，不過就是想要他帶著Ｓ殺回來，再一網打盡，這就是這場局裏，最終的目的。
但是縱使已然猜出商堯的目的，季司寒還是要為了阿澤、成員們報仇，隻是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除掉腦子裏的芯片，擺脫控製。
季司寒想到舒晚進暗場之前聯係過蘇青，猜到他們會在附近，便在金海三域境外的位置停下來。
他需要盡快回國處理芯片，所以下飛機第一件事，就是拋棄直升機，來到公共區域，撥通蘇青的電話。
正在金海三域到處尋找暗場的蘇青，在手機裏，聽到季司寒的聲音，懸掛半年多的心，驟然放了下來。
“季總，我馬上來接您。”
蘇青要到季司寒的位置，就直接掛斷電話，旁邊的蘇泰，還想聽一聽夜先生的聲音，見蘇青掛了電話，頓時氣得半死。
“你就不能讓我跟先生說句話再掛？”
“有什麽好說的，待會就見到季總了。”
蘇青不以為意的，啟動車子，迅速朝季司寒所在的方向開去，氣得蘇泰掄起拳頭，就狠狠給了蘇青臂膀一拳。
蘇青疼得齜牙咧嘴，卻沒反擊蘇泰，隻是瞥他一眼，正好和蘇泰對視上，兩人望著彼此，忽然笑出了聲。
對於兩人來說，隻要季總活著，季總能平安回來，那麽他們就能鬆口氣，臉上也能染上笑容，否則這輩子都不可能心安。
蘇青開車速度挺快的，在黃昏將至之前，來到季司寒所在的公共區域，還未下車，就一眼看見立在陽光下，雙手插兜的男人。
無論何時何地，季司寒始終都是幹淨從容的，就像是冬日裏凋零的花朵，總有那麽一株，巍然在枝頭，論冰雪包裹，也消融不了花朵的綻放與純澈。
那淡黃光線的男人，就是這樣一株純澈花朵的存在，靜靜立在人群中，不言不語的模樣，仿若不是來自這個世界的人，那般格格不入，又那般耀眼奪目。
第一千四百零三章 沒有保護好他
看到這樣的季司寒，蘇青和蘇泰互相對視一眼，緊接著各自推開車門，迅速朝季司寒撲過去。
“季總！”
“先生！”
兩個大男人，眼含熱淚的，朝自己撲過來的模樣，季司寒瞧見後，心下確實動容了幾分，但大腿，卻下意識往後倒退一步。
蘇青和蘇泰，看見季司寒倒退，心裏同時湧現四個大字——莫挨老子。
他們識趣的，停下腳步，卻仍舊飽含熱淚的，望著眼前迎光而立，又好看到發光的季司寒。
“季總，你終於回來了，真是太好了，我們都快擔心死了！”
季司寒凝著兩人看了幾秒後，抬起修長的手指，分別拍了拍蘇青和蘇泰的肩膀。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一如既往清淡的嗓音，以及觸碰到肩膀上的手指，都莫名給蘇青、蘇泰帶來安全感，似乎隻要季總回來，什麽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公共區域人太多了，不好說話，蘇青和蘇泰，迎著季司寒，走到黑車前，拉開車門，等季司寒進去，各自上車，再迅速開走。
車內，蘇青、蘇泰兩人，各自訴說著半年來找不到季司寒的心情，說到最後，兩人因為攀比誰更擔心季司寒，差點打起來。
“明明是我更緊張季總！”
“放屁，最擔心先生的人，明明是我！”
望著兩人吵個不停的樣子，坐在後座的季司寒，微微勾起唇角，淡淡一笑，似乎直到這一刻，他才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但他的笑容，也不過染上眉梢片刻，就暗沉下去，舒晚的那句，這次分手之後，我不會再回頭，宛若鬼神降臨，將他驟然拉進深淵。
用失去她換來的活著，又算什麽活著，想到這，季司寒的心髒就很不舒服，放在大腿上的手指，也倏然緊握成拳。
透過後視鏡，捕捉到男人悄然變化神情的蘇青，不再跟蘇泰吵鬧，而是在猶豫許久之後，問出不該問的話題。
“季總，您在暗場見過夫人吧？她怎麽沒有跟您一起回來？”
按理說兩夫妻見到麵，一定難舍難分，不可能隻有先生一人回來，除非發生了什麽大事。
季司寒始終沉默著，沒有回應，但從那低沉失落的眉眼間，不難看出兩人鬧了矛盾，這才分道揚鑣。
隱約猜測到跟暗場有關的蘇青，沒有再問下去，而是該問這段時間在暗場發生了，季司寒這次，簡單說了兩句，就沒有再吭聲。
蘇泰見先生不願多談，也就不問了，而蘇泰，在沉寂許久之後，忽然回過頭，看向清冷如雪的季司寒。
“先生，阿澤他……真的沒了？”
蘇泰跟阿澤從小一起長大的，實在沒辦法接受，阿澤死亡的消息，而且還是被蛇咬死的。
阿澤說過，男子漢大丈夫，應該死在戰場上，或是死在有意義的事情上，可他最終的結局，卻是被蛇裹腹，這叫蘇泰怎麽能接受？
提到阿澤，無疑是在季司寒沉痛的心房上，再次開上一槍，鮮血淋漓的畫麵，伴隨著穿堂而過的痛感，一起攥住心髒，掙都睜不開。
“阿澤，為了救我，沒了。”
親耳聽到答案，蘇泰的眼睛，再次泛了紅，一個大男人，眼淚撲簌簌滾落下來，卻又怕先生看到後，會更加愧疚，迅速扭頭看窗外。
車內從愉悅的氛圍，逐漸變得沉重壓抑，誰也沒有說話，各自垂著眼眸，細數著跟阿澤在一起的時光。
過了很久很久，後座傳來一道布滿罪惡的嗓音：“是我，沒有保護好他……”
蘇青抬眸，看向鏡子裏的男人，側頭遙望窗外的臉龐，冷到沒有一絲一毫溫度，完全不似從前那樣冷中帶柔，現在的季總，好像渾身充斥著仇恨，足以可見，他們在暗場到底經曆了什麽非人遭遇。
像是安慰季司寒一般，蘇青站在阿澤的角度，說著寬恕的話語：“季總，不是您沒保護好阿澤，而是阿澤更想保護你，所以他才會不顧一切的，偷偷跟過去，這說明，在他心裏，沒有什麽比你更重要。”
季司寒沒有給予回應，黃昏灑落進來的光，淡淡掃在結了霜的眼睫上，渡上一層金色光影，若隱若現的，投射在眼瞼下方，金光與長睫的存在，大概就是為了遮蓋住泛紅的眼圈。
季司寒沉默很久，這才收起情緒，將暗場發生的事情，以及阿澤怎麽死的，還有為什麽困在暗場，避重就輕的，告訴了蘇青和蘇泰，並且囑咐蘇泰，回國第一件事，就是召集S成員，他要殺回去！
哪怕季司寒不下令，蘇泰都會為了阿澤報仇，現在有了季司寒的許可，一下機就去召集人手，而蘇青作為季司寒的特助，自然是跟著季司寒回到藍灣環島。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找季涼川破程序
時隔半年之久，周伯看見活生生的季司寒，終於回來了，年邁的臉上，瞬間老淚縱橫。
“二少爺，你總算回來了，我還以為……”
“我沒事。”
季司寒抬起手掌，拍了拍周伯的肩膀，簡單安撫老人家幾句後，直接轉身進了書房。
周伯見季司寒很忙的樣子，也不敢打擾他，獨自收拾好心情，吩咐廚師做大餐，就去學校接果果。
自從季司寒和舒晚離開家裏後，果果一直念叨著他們，大人經曆的事情，還挺危險的。
周伯怕孩子擔心，就說兩人出差去了，但果果比其他孩子要聰明很多，壓根就不信出差的人，連個電話、視頻都打不了。
眼見要瞞不下去了，季司寒就回來了，這下周伯鬆了口氣，也能在果果麵前，有個交代了。
季司寒腦子裏有芯片的事情，沒有告訴蘇青，這會兒見他跟著自己進書房，微微蹙了下眉。
“蘇青，我已經平安回來，你放心回去照顧妻兒吧。”
在季司寒離開這段時間，蘇青已經當了父親，剛出生的孩子，還有生產後的妻子，都是需要男人照顧的，但蘇青卻不願意走。
“季總，您要帶著Ｓ成員殺回去，必定要做很多部署計劃，您就算我一個，把事情分給我做一點吧。”
季司寒垂眸想了想後，提步走到書桌前，拿起筆，在紙上寫下Ｓ前組織darkness的名稱，還有桑虞的名字，再撕下來，遞給蘇青。
“你去查這個組織為什麽要殺桑虞，查詳細一點。”
“是！”
找到事做的蘇青，立即接過紙條，轉身離開書房。
望著蘇青離去的背影，季司寒高大挺拔的身子，緩緩倒向沙發，半年來緊繃著的神經，在這一刻，逐漸放鬆下來。
卻也不過是鬆懈片刻，季司寒就立即起身，拉開書桌前的椅子，迅速坐下，打開電腦，將腦子裏記錄下來的芯片程序，敲進去。
季司寒知道商堯更改過程序，現在敲出來的代碼，作用不大，但是眼下能做的，就是根據前程序，再去推測演練更改後的程序。
季司寒其實很聰明，也過目不忘，但在程序方麵，顯然是玩不過商堯的，對方無論是編程，還是黑客手段，都比他要出色。
原本季司寒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芯片的事情，但這會兒看著屏幕上，一次次顯示加密的字眼，也就不得不給季涼川打電話。
季涼川是計算機天才，在程序研發方麵很出色，同時也是黑客榜上赫赫有名的存在，有他的輔助，應該能夠改寫程序。
杉杉肚子裏的孩子，九個月了，站久了，總是會靜脈曲張，季涼川就會坐在床邊，貼心的，給杉杉按摩腿部。
他這會兒正按著呢，就接到季司寒的電話，是二哥的私人號碼，手機裏傳來的聲音，也是二哥獨一無二的嗓音。
在確定對方就是二哥的那一刻，季涼川激動到一躍而起：“二哥，你回來了啊，我馬上去找你，等我！”
季司寒甚至都沒來得及告訴對方找他有什麽事，就被激動不已的季涼川掛了電話……
季涼川收起手機，看向杉杉：“老婆，你好點了嗎，要是沒好的話，我先幫你按好，再去找二哥……”
聽到季司寒回來，而放下緊繃心弦的杉杉，瞥他一眼：“我好多了，你快去找二哥吧，別擔心我。”
季涼川這才彎下腰，親了親杉杉的額頭：“我的老婆最好了，在家乖乖等我回來，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記得馬上給我打電話。”
等杉杉應了好，季涼川這才去取車，坐進車裏的刹那，一腳油門踩到底，以極快的速度趕到藍灣環島，再火急火燎推開書房的門。
“二哥！”
看到季司寒完好無損，一如往初的，坐在電腦前，季涼川的心情，比過山車還要澎湃。
“我就知道你沒事！”
從始至終相信季司寒會平安回來的男人，在這一刻，所有擔憂與害怕的情緒，得以釋放。
他展開雙臂，提步走過去，就想給季司寒一個熊抱，拒絕煽情的男人，卻抬起修長的手指，將他推到一旁。
“多餘的廢話，不要說了，過來做事。”
季司寒抬起的手指，移動到屏幕上，修剪整齊圓潤的指甲，一一越過一行行往上彈的代碼，落在原程序上。
“這是一塊芯片的程序，具備監聽、定位、爆破的功能，你有沒有辦法關閉？”
原本還想問二哥在暗場經曆了什麽的季涼川，看到二哥這麽嚴肅、著急的樣子，滿肚子疑惑咽了回去。
季涼川俯身上前，盯著那一行行代碼看了一會兒後，接過季司寒的電腦，在旁邊坐了下來。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二哥，疼嗎
纖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著，隨著操作，屏幕上的代碼，從最開始顯示的加密，逐漸突破，隻是……
季涼川操作到一半，看見那塊芯片的程序，從一跑為二，下意識抬眸看向季司寒。
“二哥，這個玩意，我以前在黑客榜上，看到有人提過，說是用來監測和控製人體的，你是怎麽知道的？”
旁邊雙手合十、冷靜坐著的男人，微微側過眼眸，看向一臉疑惑的季涼川。
“它在我的腦子裏。”
季涼川心口一窒，渾身的血液，因為這句輕描淡寫的話，瞬間冰涼，就像被蛇纏住腳，再順著腿根，緩緩往上爬一般，涼到極致。
“二、二哥，這是最致命的殺人武器，怎麽、怎麽會在你的腦子裏？！”
相較於季涼川的滿臉不可置信，季司寒顯然要沉靜許多，甚至像是習以為常般，沒有任何情緒。
“存在就是存在了，你隻要告訴我，能不能關閉這些係統就行。”
季司寒自己承受著傷害，卻不願意訴說傷害有多大，總是雲淡風輕揭過，正是這種性格，很多人以為他無所不能，也就不會心疼他。
隻有季涼川心疼他，放在鍵盤上的手指，不受控的抬起，再撫到季司寒的腦袋上。
雖然看不出傷口在哪裏，但季涼川卻清楚，要在腦子裏放一塊芯片進去，將會承受多大的痛苦。
他無比心疼的，撫過季司寒那頭濃密的頭發，像是替他委屈的孩子般，眼眶都是紅的：“二哥，疼嗎？”
季司寒是不習慣別人碰頭發的，隻有舒晚可以，但這一刻，麵對真心關切著自己的季涼川，季司寒第一次，沒有偏過頭，也沒避開。
卻也隻讓季涼川摸了兩秒，就讓對方停了手：“我還要帶著S殺回暗場，你抓緊時間，把我腦子裏的監聽、定位、爆破係統關了。”
隻有擺脫控製，在與商堯這一場爭鬥中，他才能帶領S獲得全勝，否則等他一進入暗場，身先士卒的，必然是自己。
簡單兩句話，就能讓季涼川明白二哥在暗場經曆了什麽，他不再多問，而是鉚足全力，拿出所有知識，改寫程序。
商堯那邊知道季司寒在改寫程序，在對方突破加密係統時，商堯故意發送倒計時信號，以此來警醒季司寒。
然而接收到倒計時的季司寒，清楚的知道，放虎歸山的商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刻要了自己的命，非但沒停止，還讓季涼川繼續。
季涼川這次算是遇到對手了，在經曆過數次攻破都未取得成功下，季涼川提議去集團的計算機中心。
季司寒叮囑季涼川不許告訴任何人芯片的事情，這才來到計算機中心，季涼川一坐下，就打開所有設備，開始全力以赴。
大概奮戰一個晚上，他才關閉監聽、定位係統，隻是剛關閉，下一秒，大屏幕上，就快速彈出代碼，也就是說，在他改寫程序的同時，對方的黑客，也在想辦法攻克他的程序。
遇到難題的季涼川，有些棘手的，看向季司寒：“二哥，對方將芯片程序一分為二，監聽、定位係統可以想辦法延長關閉時間，但爆破係統，我連程序都模擬不出來，怕是不太可能，除非……”
季司寒明白季涼川的意思，除非三次開顱，取出腦子裏的芯片，但開顱的風險，就是感染，致死或成為植物人都有可能。
深知自己現在還不能死的男人，起身，緩緩走到落地窗前，望著季氏園區內來來往往的員工，陷入沉思。
也就是猶豫一瞬，男人就立即下定決心，取出手機，給最頂級的醫生打電話，讓他們迅速趕到A市。
醫生們接到消息，紛紛放下手頭的事情，趕到A市，為季司寒拍片，做報告，分析，會診。
經過幾位醫生一致評估下來，大家都不提倡季司寒開顱：“季總，您腦子裏的芯片，一旦取出來，腦死亡的概率為100%，我們建議您，千萬別取。”
旁邊的季涼川，聽到取出芯片，還會腦死亡，嚇得臉色發白：“那腦子裏有東西不取出來，豈不是更容易死亡嗎？”
醫生指著片子上芯片的位置，向季涼川解釋：“芯片已經挪動到原先腦瘤的位置，再加上裏麵覆蓋病毒，哪怕是再細小的鑷子夾出來，都會容易感染，所以不取出來，還能活得久一點。”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尋找突破口
季涼川難以置信的，倒在椅子內：“你們的意思是，這塊芯片，裝進我二哥腦子裏的那一刻起，就代表他會死是嗎？”
麵對這樣的質問，醫生們不再說話，季涼川卻驟然暴怒而起：“我不管，你們是醫生，是我季家花錢供養的最頂級的醫生，你們務必取出芯片，再治好我二哥！”
醫生們聽到這話，有些為難的，看向坐在首位、始終一言不發的季司寒：“季總，我們的能力，是可以做取出手術的，但涉及到您的個人安危，我們真的不建議取出。”
季司寒盯著醫生，沉默幾秒後，緩緩開了口：“今天的事情，誰也不許說出去。”
季涼川等半天，等來的，是季司寒的放棄，不免皺了眉：“二哥，他們不行，我們再換其他的醫生，我就不信……”
季司寒冷聲打斷季涼川：“他們能查出芯片有病毒，說明他們已經是最頂級的醫生，別為難他們了。”
說完，季司寒朝幾個醫生昂了昂下巴：“你們出去吧。”
得到赦令，幾個醫生立即收拾好報告、片子，起身離開，隻是走到門口，為首的醫生，忽然停下腳步，轉身叮囑季司寒：
“季總，您平時生活，要注意腦部休養，不要用腦過度，也千萬別受到撞擊，否則容易複發腦瘤，您的情況，二次複發的話，就不隻是腦瘤那麽簡單，患上腦癌的概率，非常大，務必要注意。”
聽到這話，季涼川又氣到拍案而起：“滾吧你，沒有半點本事不說，還在這裏咒我二哥！”
被季涼川亂罵一通的醫生，能夠理解家屬的心情，也就不再多說什麽，拉開門，轉身離開。
他們走了之後，季涼川難過到不知道該怎麽辦，季司寒則是沒什麽情緒的，抬起腳，踢了踢倒在椅子裏差點哭出來的季涼川。
“監聽、定位係統，關閉時間能延長多久？”
既然取不了，那就延長這兩個係統的關閉時間，隻有延長了，那麽接下來的部署工作，才能順利進行。
現在的季司寒，並不在意能活多久，隻在意能不能報了這個仇，隻要讓他報了這個仇，才能死也無憾。
否則阿澤的死、所有成員的死，還有被傷害過的舒晚，這一切的罪，他全部白受了。
望著滿眼都是仇恨的季司寒，季涼川慢慢收起自己的情緒，放在桌上攥成一團的手指，舒展開來的刹那，他的眼裏也染上憤恨。
“再給我一天時間，我一定關閉這些係統！”
季涼川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刺激了，回到計算機中心，就不管不顧，不吃不喝的，將自己關在裏麵，發了瘋的，敲擊代碼。
經過一天一夜的奮戰，季涼川竟然真將監聽、定位係統關閉了，卻也隻是鬆口氣，就繼續攻克爆破係統。
而季司寒則是單手支著額頭，沉思著商堯會怎麽一網打盡，季司寒行事風格，跟商堯是不M，L，Z，L，同的，隻能站在商堯角度，去思索問題。
如果他是商堯的話，那麽他會利用地形的便利，在暗場外圍布置炸藥，將他們全部炸死，絕不會愚蠢到等著同歸於盡。
按這個思路來看，季司寒要做的，那就是先爆破暗場的炸藥，再殺進去，這點工程，對於Ｓ來說，倒也不難。
隻是不知道暗場的人，到時會不會提前離開，還有舒晚，開戰的時候，商堯應該會用她做擋箭牌，屆時Ｓ的成員隻怕會遷怒於她。
再加上，若是腦子裏的爆破係統，屏蔽不了的話，自己踏足暗場的那一刻，性命就會被商堯掌控。
如此捋下來，季司寒這條複仇之路，還是任重道遠的，隻不過從不畏懼的男人，並不會被這點困境難倒。
他決定，無論季涼川能不能解除爆破係統，在兩天之內，他都一定要帶著人殺回暗場，絕不給商堯喘息的時間。
至於舒晚，在進入暗場之前，他得想辦法，讓她先安全離開暗場，隻是要怎麽樣才能幫助到被困的她？
季司寒之所以知道舒晚被困，是因為看穿商堯的目的，好在季司寒知道商堯不會傷害舒晚，還會保護她，心裏也就沒那麽擔心。
當務之急，就是找到突破口，讓這個突破口，前往暗場，幫助舒晚離開，而季司寒率先想到的突破口，就是初時。
季司寒思及此，立即取出手機，快速查到初時的電話號碼，再給對方打過去，說清楚商堯利用舒晚的目的後，不再言語，靜等回複。
聽完之後的初時，露出抱歉的神情：“我剛剛接到指令，暗場已經關閉進去的權限，我現在沒法進入暗場……”
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讓二嫂心疼不好嗎
說完，初時再次抱歉的，補充了一句：“暗場的信號，也屏蔽了，我現在沒法聯係裏麵的人。”
季司寒神色淡漠下來，他在找突破口的同時，商堯也在運籌帷幄，現在就看誰先一步攻克對方。
既然無法提前解救舒晚，那麽就先解決爆破程序，隻要商堯掌控不了他的性命，他就能救出舒晚。
思及此，季司寒掛斷電話，抬起眼眸，看向季涼川：“如果沒法關閉爆破係統，那就延長爆破時間。”
正在模擬程序的季涼川，眼睛都有些睜不開，卻還是堅持道：“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想辦法關閉它。”
不但要關閉，還要像操縱監聽、定位係統那樣，破解之後，修改程序，加密到讓對方無法再重新啟動。
季涼川抱著這樣的心思，一邊飛快敲擊代碼，一邊若有所思的，打量坐在對麵、單手支著下巴的男人。
原本還在思索要不要告訴二哥，二嫂去加拿大認親一事，沒想到二哥早就知道了，還在暗場見過二嫂。
若非聽到二哥打電話，季涼川到現在還不知道暗場創始人是二嫂的外公，更加不知道二嫂被困在暗場。
想到二嫂目前的處境，季涼川也是很擔心的，不過商堯是舒晚的外公，他應該不會傷害自己的親人吧？
季涼川胡思亂想的時候，季司寒淡漠的嗓音，從耳邊傳來：“我腦子裏有芯片的事情，不要告訴杉杉。”
季涼川愣了一下，視線越過屏幕，看向神情肅穆的季司寒：“二哥，你是怕杉杉知道後，告訴二嫂嗎？”
季司寒沒有回應，便是默認，季涼川表示不解：“二哥，讓二嫂心疼心疼你，不好嗎？為什麽要瞞著？”
若是小傷，心疼心疼也就罷了，腦子裏的芯片，涉及到生死，季司寒又怎會為此，讓舒晚跟著擔憂呢？
況且，不知道救出舒晚之後，她還會不會回頭，若是不再回頭，那麽她不知道更好，早晚都是要死的人，何必讓她掛心？
但是，隻要想到她不會再回頭，季司寒的心髒就鈍痛不已，明明是想要抓住一輩子的人，卻總是無可奈何的，抓不住她。
季司寒沉默不語時，渾身散落下來的孤寂感，落在季涼川眼裏，便是誰也無法救贖的存在，或許二嫂可以，但二嫂能回來嗎？
一切皆是彷徨未知的，季涼川不懂兩人之間發生的事情，隻知道當務之急，是解除爆破係統，為二哥爭取報仇、救人的時間。
季涼川用了兩天兩夜，模擬出程序，再根據程序推演，找到商堯設置的爆破係統，經過無數次的破譯、解密，終於攻破成功。
但也隻是延長控製爆破的時間，並沒有做到破解程序，對方仍舊可以根據算法，再次更改時間，或是直接一鍵開啟爆破係統。
商堯這邊，在得知季司寒那邊的黑客，攻克、並修改，監聽、定位係統之後，又破了爆破程序，連忙趕到操作室。
暗場的程序員們，還在破解季涼川發來的加密係統，倒也不是很難，就是每攻破一個，屏幕上麵就會彈出一行字——
[去你媽的，老子早晚有一天，弄死你們這群傻逼]
看到這行中英文搭配的字體，商堯居然露出欣賞的笑容：“這個幾次破我程序的小子，要是我暗場的人就好了。”
旁邊的操縱人，非但不欣賞，還一臉擔心：“他們破了監聽、定位係統，我們就沒法提前知道他什麽時候殺回來，這怎麽辦？”
雙手環胸，站在操作台前的商堯，側過身子，看了眼問話的人：“依我對季司寒行事作風的了解，明天，他就會帶著人殺回來。”
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商堯的後防之策
操縱人們，聽到商堯這句話，擔憂的心，驟然提到嗓子眼：“這麽快？”
商堯輕點了下頭：“要換作是我，沒了監聽、定位的束縛，以及爆破的威脅，必然第一時間，趕回來報仇。”
況且，季司寒擔心舒晚呢，又怎麽可能會唯唯弱弱，拖著不行動，隻是眼下要做的，就是防止對方黑客修改爆破程序。
思及此，商堯推開其中一名程序員，親自坐下來，輕而易舉解除對方設置的繁瑣加密係統，並以極快速度縮短爆破時間。
正坐在電腦前觀測的季涼川，看見對方把自己好不容易延長的時間改了，頓時氣急敗壞的，抬起快要抽筋的手指，繼續敲代碼。
也不過是片刻功夫，對方又延長了時間，商堯瞧見後，再次露出欣賞的笑容，“這小子，真的挺厲害的，比你們在座各位強多了。”
操作人絲毫不關心黑客強不強，隻關心能不能全身而退：“大哥，季司寒明天就殺回來了，我們的準備，隻有外圍炸藥，能行嗎？”
他們可以在內部觀測S的直升機什麽時候降臨，再開啟炸藥爆破鍵，與此同時，他們也可以撤離，但就怕這點炸藥殺不死S那群人。
相較於操作人的焦急與不安，商堯顯然要沉穩許多：“老五，開信號，通知初時，讓他帶著人候在場外，等炸藥爆破後，虐殺S。”
老五平時，跟初時關係比較好，聽到這話，心下驟然一驚：“大哥，我們到時撤離，留下初時跟S戰鬥，這等於是要犧牲四爺啊？”
商堯冷冷掃了眼老五：“五爺，你別忘了，要不是老四相助，季司寒又怎會輕而易舉殺到上區，犧牲一個叛徒，不是很正常的嗎？”
五爺心口一窒，想要反駁，其他人卻支持商堯：“就是啊，老四分明跟季司寒是一夥的，讓他在場外虐殺季司寒，算是便宜他了。”
S的人，團結一心，暗場的人，卻在大難臨頭前，各自飛，五爺不免心下泛涼：“犧牲的人，又不是你們，當然可以說風涼話了。”
商堯起身，走到他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勸慰道：“老五，現在重點是，殺掉傷害過你家人的S，而不是拘泥於到底選誰犧牲。”
聽到這話的五爺，緩緩垂下眼眸，再衝商堯點了點頭：“大哥，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初時的，隻是希望您，能再多派點人援助他。”
縱使關係再好，五爺還是將利益放在第一位，畢竟能坐在這裏麵的操縱人，誰不是為了報仇呢，既是報仇，那自保必然比情誼重要。
商堯承諾五爺，會多派點人手後，看向其他操縱人：“炸藥，後防，我的外孫女，都是用來牽製季司寒的，你們還有後顧之憂嗎？”
操縱人們，得到多一重保障後，紛紛搖了搖頭：“接下來就看季司寒是怎麽帶著S來送死的。”
他們也可以提前離開，但選擇不離開，就是為了親眼目睹S是怎麽死的，否則難解心頭之恨。
初時接到五爺電話的那一刻，就已經明白商堯是什麽意思了。
心裏寒了一瞬，卻在頃刻間，選擇先幫季司寒。
“五爺，舒晚在暗場裏頭，你能偷偷把她放出來嗎？”
“抱歉，舒晚是暗場最後一張底牌，我不可能放她出來的。”
被五爺明確拒絕，初時也不再多說什麽，隻是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你不覺得用一個女人當擋箭牌，很沒有風度嗎？”
“是沒有，但是老四，你死我活的時候，誰會講究風度呢？”
老五勸初時不要太過於意氣用事，以暗場利益為主，便將電話掛了，並在同一時間，再次屏蔽信號。
第一千四百零九章 薑先生不介意吧
初時握著手機，立在落地窗前，猶豫半晌後，還是給季司寒打了個電話。
“先通知你一聲，商堯派我場外作戰，屆時我將會是你的敵人。”
季司寒似乎已經預料到商堯的部署，聽完之後，沒有太大的神色變化。
“如果你願意棄暗投明，那麽你就能隔岸觀火。”
初時抿然勾唇，笑容有些灑脫。
“我是1，4，是第一個加入暗場的操縱人，怎麽可能會隔岸觀火，頂多不對你動手罷了。”
暗場裏，除了商堯，還有很多兄弟，為了兄弟，為了共同建立的暗場，他也要接令，完成任務。
“隻是孩子，雖然我不會對你動手，但S的人，也殺過我的親人，我到時可能會殺幾個獻獻祭。”
孩子兩個字，落在耳畔時，令季司寒莫名有些感動，好像在這一瞬間，找到了疼愛自己的長輩。
“明天見。”
因為立場問題，初時是不會輕易叛變的，季司寒自是不會多勸，隻是說完這三個字，他又補了兩個字。
“舅舅。”
季司寒之前也叫過他舅舅，聽起來沒什麽感覺，但這一次，卻是格外不同，好像對麵真是自己的外甥。
初時還想說些什麽，季司寒就掛了電話，盯著屏幕沉思時，臥室房門被推開，陸宸希雙手環胸立在門外。
“舅舅，你就是那個１－４吧？”
被抓個正著，初時心下一驚，緊接著不以為意的，越過他，走出臥室。
“知道我非要去暗場，你給我發金葉子，還給我取個蠢貨的代號，嘲笑我不自量力，卻在我遇到危險的時候，伸手援助。”
初時沒搭理他，自顧自的，打開酒櫃，取出紅酒，往杯子裏倒紅酒，倒滿，想要喝的時候，陸宸希的手，覆蓋在杯口上。
“舅舅，因為你是暗場的合夥人，所以我和初謹言從來沒有收到過邀請卡，你怕我們去了之後，回不來，對嗎？”
找不到借口，也瞞不下去的初時，抬起眼眸，看向陸宸希。
“沒有我，你就死在了暗場，你覺得，我會讓人給你們兩個蠢貨發金葉子嗎？”
陸宸希極其討厭初時那張嘴，卻又不得不承認自家舅舅說得沒錯，沒有他，自己的確是死了。
“我隻是沒想到你會是暗場操縱人，也沒想到舒晚的外公，會是暗場創始人。”
提及舒晚，陸宸希心裏就發慌。
“我剛剛聽到你說，舒晚被困在暗場，她會不會有危險？”
初時抬起眼眸，若有所思的，打量著緊張不已的陸宸希。
“你怎麽看起來比季司寒還要擔心舒晚？”
被識破心思的陸宸希，眼神閃躲的，鬆開蓋住酒杯的手指。
“哪有。”
“哪有？”
初時端起酒杯，抿了口紅酒後，上下審視著陸宸希。
“你要沒有，就不會豁出命，去救舒晚了。”
陸宸希臉色有些難堪，卻不願意承認自己做過的事情。
“換成任何婦孺，我都會伸出援助之手的。”
外甥不願意說破，初時也不點破，隻獨自喝著紅酒，思索著明天的事情。
“我剛剛聽到你給季司寒打電話，你們明天要決一死戰？”
“死戰算不上，我頂多是拖延時間，等拖延得差不多，我就撤。”
他才不會蠢到讓自己的人去送死。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正在仰頭喝酒的初時，詫異的，看他一眼。
“你去能做什麽？”
從小體弱多病的，又不能打又不能扛的，跑去做哨兵嗎？
陸宸希從自家舅舅眼裏，看出滿滿的不屑，臉色霎時黑下來。
“我要不知道，我就不去了，但我知道了，我必然是要去幫季司寒的。”
初時覺得他腦子有坑。
“我是幫暗場的，你幫季司寒，還要跟著我去，有沒有搞錯？”
“反正我不能坐視不管。”
陸宸希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我去通知我的人，你明天出發之前，記得叫我。”
初時差點心梗，不幫他，去幫季司寒，還讓他記得叫他，就沒見過胳膊肘這麽拐的！
而且，陸宸希幫季司寒，是為了舒晚吧，這小子怎麽從小到大盡幹些讓人操心的事？
初時這邊，一個頭兩個大，季司寒那邊，召集完S成員，讓他們先行前往金海三域境內後，等來了蘇青。
跟著蘇青，同時進來的，還有始終未曾露麵的薑先生：“司寒，你的人，查著查著，就查到了我的頭上，挺厲害的。”
立在落地窗前的季司寒，微側過身，抬眸看向薑先生：“找不到你的人，隻能用這種方式，請你過來，薑先生不介意吧？”
拄著拐杖的薑先生，摘掉頭上的黑色帽子，提步緩緩走進來：“你不派人查darkness，我也會來找你的，當然不介意。”
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少年公子美如玉
季司寒深邃淡沉的眉眼，透著絲清冷，嗓音低沉：“我不查，薑先生也會來找我，是早就猜到我能活著回來？”
薑先生將手中拐杖，遞給蘇青，再在沙發上，落座下來：“憑借你的身手，能活著回來，不是什麽難測的事情。”
季司寒徹底轉過頎長的身形，麵向自顧自落座的薑先生：“那麽，你來找我，又是為了什麽？”
薑先生以極其慵懶的姿勢，背靠在沙發上，架起二郎腿：“既然你已經知道darkness，那不妨告訴你。”
迎光而立的男人，垂著雙冷靜的眼睛，凝著薑先生：“如果我不知道它的存在，你是不是打算永遠瞞著我？”
薑先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避重就輕的，淡聲陳述：“我不告訴你，是因為darkness不是什麽好組織。”
窗外黃昏溫陽的光線，打在季司寒身上，散發著淡淡金色光線，暈染在光裏的男人，卻感受不到什麽溫暖。
他聽到自己，用沉靜的聲音，冷冽質問對方：“不是刻意隱瞞，便是故意欺騙，薑先生是覺得我好擺布？”
薑先生否認：“我花在你身上的精力、心思、時間，比薑哲、薑末還要多，從沒半點欺假，又怎會擺布你？”
季司寒冷嗤：“是嗎？”
薑先生沒回應，季司寒踱步上前，居高臨下，審視他：“S早就存在，你卻抹除一切信息，說是為我成立的，不算欺假嗎？”
望著沐浴在光裏，仿若審判者的男人，薑先生有片刻沉默：“這件事，確實是有意欺瞞，但我覺得跟你無關，不告訴你也無妨。”
以為薑先生承認，他也不會動容，但親耳聽到的時候，季司寒還是失望了：“是跟我無關，還是沒利用夠，這才不讓我知道真相？”
被懷疑的薑先生，一時之間，緘默下來：“司寒，darkness是我父親那一輩成立的組織，年代太久遠，還犯不著拿來利用你。”
季司寒冷然以對：“薑先生，你明知是darkness殺了桑虞，以至商堯成立暗場，四處虐殺S，卻不告訴我真相，不算利用嗎？”
話說到這種份上，薑先生也沒什麽好狡辯的，隻道：“果然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人，隻要給點信息，就能猜到所有，可以出師了。”
季司寒的嗓音，清雋冷淡：“承蒙薑先生培養，但還不到出師的地步，畢竟，我隻能猜到片麵，具體的細節，還要靠薑先生解惑。”
薑先生笑：“就連嘴皮子，都寸步不讓，很不錯。”
稱讚完，薑先生的視線，從季司寒臉上移開，放到對麵沙發上。
“坐下聊吧。”
深邃冷靜的男人，立在原地，靜然幾秒後，提起步伐，在薑先生對立麵坐下。
在他坐下後，兩人之間，有一束陽光隔開，一個坐在陰暗裏，一個向陽而生。
向陽而生的男人，周身似被渡上一層金邊，金光燦燦的樣子，襯得薑先生越發晦暗。
薑先生望著對麵的季司寒，抬起手指，沿著黑色帽簷，一邊慢慢摸著，一邊淡淡開口。
“桑虞沒遇到商堯之前，有個初戀，是北美新起之秀，霍家的小兒子霍晨。”
“我父親說，他們那一輩裏，有句話廣為流傳，叫做少年公子美如玉，指得就是霍晨。”
“可惜，新起之秀，終究是比不過隻手遮天的商家，霍晨遇到商堯，也隻能被踩在泥地裏碾壓。”
“商堯的父親，從小告訴他，看中的東西，就去搶，所以生性好搶的商堯，從霍晨手裏搶了桑虞。”
“霍晨不甘心，幾次三番糾纏桑虞，還對商堯動了槍，從來沒吃過槍子的商堯，在挨了一槍後，起了殺心。”
“商堯一刀割喉，美如玉的少年公子，死在臭水溝裏，當時躲在背後目睹的人，還有我的小姑姑，薑曼青。”
“她為了嫁給商堯，也是費了不少心思的，比如留下桑虞信物，偽造成桑虞殺害霍晨的假象，她隻是這麽推波助瀾了一把，桑虞就遭到滅頂之災。”
“霍晨的父親霍庭，本來就不喜歡桑虞，以為她為了攀附商家，拋棄霍晨，甚至殺害霍晨，更是將失去兒子的痛苦，歸結在桑虞身上。”
“霍庭這個人呢，說是新起之秀，其實隻是北美街頭的混混，憑借燒殺搶掠，換來的地位，北美那邊的世家們，最瞧不起他。”
“雖然被瞧不起，但霍庭召集小混混的本事，可是不小的，在得知兒子被‘桑虞’殺了之後，成立darkness組織追殺桑家。”
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 這些恩恩怨怨
“彼時，桑家也落魄了，欠下不少資產，也得罪了不少人。”
“可以說，追殺、追債桑家的人，多得是，但全部被商堯一手擋了。”
“有了商堯的庇護，沒人敢動桑家，就連darkness也近不了桑虞的身。”
“直到商堯被他的父親逼著娶薑曼青，桑虞負氣離開，霍庭才找到報仇的機會。”
“他帶領darkness殺了桑虞全家，再讓手底下的混混們，代替霍晨，輪奸剛生產不久的桑虞。”
“人數眾多，極其殘忍，據我父親所說，桑虞下體都穿透了，手段非常殘忍，桑虞到死都是死不瞑目的。”
“那個時候，霍庭勢力不是很大，根本不敢得罪商堯，所以在奸殺完之後，偽造成是桑家其他仇家幹的。”
“商堯查了很多年，才查到darkness頭上，但darkness那個時候遇到內亂，被肅清了，商堯找不到人。”
“是後來S的出現，讓商堯察覺到蛛絲馬跡，這才在多年之後，模仿S，成立Ace，四處打探S成員的名單……”
薑先生說清楚桑虞、霍晨、商堯之間的恩怨後，抬眸看向對麵深邃沉靜的男人。
“其實真正殺死霍晨的人，是呼風喚雨的商堯，霍庭隻是當了薑曼青的儈子手。”
“大概是因為商堯要在協議結束之後離婚吧，薑曼青幹脆借刀殺人，除掉桑虞。”
季司寒聽完，臉色冷沉，眸底隱含怒火，似在怪薑先生，不早點把這些事情告訴他。
凝著這樣冷然的季司寒，薑先生下意識解釋：“我之前不告訴你這些，也是因為，這其中有我小姑姑的手筆，挺不光彩的。”
季司寒冷嗤出聲：“不光彩的事情，應該不隻是薑曼青借刀殺人吧，還有darkness內亂，被肅清之後，改為S的緣故吧？”
darkness，原本創始人是霍庭，現在坐鎮的人，卻變成了薑饒。
這期間發生了什麽，霍庭和darkness成員去哪了，怕是最不光彩的。
“你的腦袋，是我最難以掌控的存在。”
聽到這話的季司寒，坐在光裏，不言不語，薑饒眼裏，露出一絲冷笑，隨即淡漠開口。
“改名的事情，要從我父親說起，我父親以前救過霍庭一次，霍庭念及恩情，讓他成了darkness二把手。”
“其實憑借我父親的身世背景，是不需要這種黑暗勢力的，但當時薑家幾兄弟，為了繼承權，鬧得挺嚴重的。”
“這個時候，我父親就需要這些勢力加持，幫他在暗中做點什麽，也就答應了霍庭，成為darkness二把手。”
“後來應該是權力分配不均吧，兩人鬧了矛盾，我父親就起了心思，想要推翻霍庭，成為darkness領頭人。”
“但那會兒兄弟們隻服霍庭，以及霍庭另外一個兒子霍戰，我父親就隻能往霍庭針管裏，輸點安樂死的藥物。”
“好巧不巧，被霍戰發現了。”
“我父親當時沒對霍戰下狠手，導致霍戰號召darkness成員，追殺我的父親。”
“誰能想到，霍戰非但沒殺死我父親，還被我父親反殺了，所以我父親……”
“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支持霍庭、霍戰的darkness成員，全部殺了。”
“殺完之後，帶著他自己的人，根據darkness的模式，改名為S，不過也沒管理多久，就去世了。”
“他去世之後，幾位叔叔伯伯，推舉我做S領頭人，本來我是不想接的……”
說到這裏，薑先生抬起眼眸，透過季司寒淡沉深邃的模樣，隔空看向已然隱入泥土的人。
“那一年，你的母親初榆，被你爺爺，還有連晚晴，聯手逼死了。”
“膽小怕事的初家，即便知道是被逼死的，也不願意管她，而你父親，隻會沒用到蒙在鼓裏，抑鬱寡歡。”
“我站在你母親的墓碑前，在心裏發誓，一定會壯大S，再借助所有世家的勢力，除掉連家、初家、季家。”
薑先生眼睛緩落下來，似乎想到什麽不好的事情，以至於眉眼都是耷拉的。
“如果那一年，在馬場上，季霖沒有騎著白馬，從初榆眼前疾馳而過，那麽初榆不會因為驚鴻一瞥愛上你的父親。”
他和霍晨之間，又何曾不相似呢，隻是自己遇到的對手，不是商堯那般瘋狂的人，而是孱弱無力的季家大少。
“盡管你的父親，壓根不是我的對手，但我還是恨透了他，所以，後來，我選擇培養你，也是因為……”
“因為我是季霖的孩子，你想把我培養成一把鋒利又好用的刀，再反過來幫你除掉季、初、連三家？”
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 坐收漁翁之利
季司寒接的話，打斷深陷回憶的薑先生，他抬起眼眸，盯著對麵那雙什麽都看透了的眼睛。
“沒錯，我當時想著，也許用你這把刀，除掉初家、連家、季家，應該比我親自動手，要來得更解氣些，畢竟都是你的親人嘛。”
報奪妻之仇，像霍家那樣殺來殺去可不行，一定要將三隻青蛙，放在盆裏，用小火，慢慢煎熬著，這樣他們才會在裏麵互相殘殺。
如果說商堯夠狠，那麽薑先生則是夠毒，耐著性子，運籌帷幄多年，就是為了布一場這樣的棋局，偏偏入局者把下棋者當成親人。
“七歲，我被打到奄奄一息，是你伸出援助之手，拉了我一把，我原以為是救贖，沒想到一切不過是場棋局。”
縱然早已猜到被利用，季司寒還是會難過，眼底湧現的失望，更是蓋也蓋不住的，流露出來。
他這一生，父親不疼，母親不在，還被養母虐待，就連培養他的爺爺，也隻是因為他有用……
所以七歲那年，薑先生抱起渾身是血的他，在他耳邊，對他說，“別怕，有叔叔在，以後都會好。”
那個時候，他真的以為，薑先生是他的救贖，是他成長道路的救命稻草，也是真情意切待他的養父。
在生命最後一刻，遇到的薑先生，確實是父親、師者一般的存在，多少次為S殫精竭慮，都因如此。
但是，在這一刻，在冬日降臨之前，曾經的薑先生，如一團鬼魅，結成冰霜，永遠凍結在他的心裏。
從此以後，七歲那年的救贖沒有了，隻剩下那坐在沙發上，深陷陰暗裏，亦正亦邪、半明半昧的男人。
男人眼中的變化，薑先生都看在了眼裏，但又似乎早已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並沒有為此感到惋惜。
“說實在的，看到你毀了連家，又帶領季家，跟初家廝殺的樣子，還挺解氣的，隻不過……”
薑先生停頓下來，遙遙望著對麵，渾身孤寂又落寞的季司寒。
“我布的這盤局，雖然除掉了連家，但初家這邊，即便有我在背後推波助瀾，也隻是達到製衡的效果，並沒有覆滅，還有季家……”
薑先生沒把心裏最陰霾的地方，拿出來給季司寒看，季司寒卻早已猜到。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薑先生又何必再遮遮掩掩？”
薑先生輕點了下頭，表示的確如此。
“是啊，就算我不說，你也會查到，那還不如由我來告訴你答案。”
季司寒收起所有失落情緒，背靠在沙發上，衝薑饒昂下巴，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季家子孫是個什麽樣的，你我有目共睹，不可能有比你更出色的人。”
“我就在想，如果季家沒了你，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落敗下去吧？”
“恰好這個時候，商堯橫插一腳進來。”
“我覺得，你要是死在暗場，應該也查不到我的頭上吧？”
薑饒的聲音，好像在訴說一件什麽稀鬆平常的事情，不冷不淡的。
但落在季司寒耳畔，卻是那麽的寒冷，就像置身北極，遍體生寒。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暗場創始人是誰，卻為了讓我去送死，不惜犧牲那麽多成員。”
薑饒擺了下手，否決這個說法。
“開始的時候，我真以為暗場那邊，是被S除掉的商界毒瘤，聯合起來的組織。”
“後來他們大規模虐殺S成員，我才想起darkness，這猜測到幕後人是商堯。”
“我也想過，帶著S，直接跟商堯對著幹的，但是……”
薑饒是說不出口的，季司寒卻一點臉麵，也不給他留。
“但是你的父親，參與過輪奸，你的小姑姑，還是挑起商堯仇恨的幕後策劃人。”
“你怕商堯得知後，會瘋狂報複你、報複薑家，所以你不敢暴露身份，正麵對抗商堯。”
季司寒什麽都猜到了，薑饒也就不再隱瞞，直接點頭，承認。
“其實，如果你之前不提出要離開S，我也不會利用你對我的信任，派你去暗場的。”
薑饒知道，依照季司寒的性子，進了暗場，查到幕後創始人是誰，必然會殺了對方。
那麽借季司寒之手，秘密除掉商堯的自己，就能夠永遠藏身於暗處，不會受到牽連。
如果季司寒沒有除掉商堯，還隕落在暗場，那麽少了季司寒的季家，從此就會落敗。
無論是哪一種，都是對自己有利的，薑饒又怎會不隔岸觀火，再坐收漁翁之利呢？
第一千四百一十三章 何為互不相欠
被湮滅在陽光下的季司寒，臉色泛白，勝雪的肌膚下，半勾起的唇角，皆是冷然笑意。
“我不想讓我的妻子，跟著我擔驚受怕過日子，隻想陪著她度過餘生，難道也錯了嗎？”
他待在S，永遠都在刀口上行走，但凡身份暴露，他，舒晚，他們的家，便是萬劫不複。
“你沒有錯。”
“那誰錯了？”
季司寒挑眉，質問薑饒。
“我沒有錯，那就是阿澤有錯了？”
薑饒瞥他一眼，沒有接話。
季司寒卻緩緩直起身子，雙手架在膝蓋上，冷眼直視著薑饒。
“你知道因為你的自私，喪失了多少條生命嗎？”
季司寒的手指，落在兩人之間的桌子上，一下又一下的，戳著擺放在上麵的S名單。
“他們為了你的報複心，活生生被做成生化人！”
“還有從小跟我一起長大的阿澤，死在暗場，永不瞑目！”
“你的養子薑哲，若不是我推開他，他也死在了那裏！”
季司寒想到死去的那些人，眼睛驟然變得猩紅，握攏的手背，更是青筋暴起。
“薑饒，薑哲可是你的養子，你竟然連他都要犧牲，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
在薑饒印象裏，季司寒向來擅長掌控情緒，縱然是遇到再惱火的事情，也是沉靜穩重的。
但此刻的他，竟然為了阿澤、薑哲、還有其他成員們，衝他歇斯底裏怒吼，實在是難得一見。
“雖然薑哲是我的養子，但他的父親，是霍戰的兒子，算不得有多大的親情。”
所以……
薑饒父親篡位謀得的darkness，原是屬於薑哲的。
“原來薑哲一生都在認賊作父。”
這句話，薑饒不愛聽。
“利益即得者，不拘小節。”
意思是做誰的兒子，都是做，隻要利益平衡就好了。
季司寒像是第一天認識薑饒M，L，Z，L，一般，眼裏全是漠然。
“你告訴我這些，就不怕我通知商堯？”
“我不告訴你這些，查得到的你，就不會通知他了嗎？”
薑饒反問完之後，坐直身子，看向季司寒。
“聊完閑事，談談正事吧。”
閑事。
嗬。
在薑饒眼裏，這些恩怨糾葛，人命牽扯，竟然隻是閑事？
“我知道無論如何，你都會殺回暗場，為阿澤、成員們報仇。”
“我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幫我殺了商堯，此後，你我互不相欠。”
季司寒又勾起好看的唇角，淡沉冷然的，笑了起來。
“你居然還好意思提互不相欠？”
薑饒凝著滿臉都是嘲諷的季司寒，沒什麽表情的，細數著過往。
“你七歲那年，要不是我救了你，隻怕你早就死在街頭，這是救命之恩。”
“沒有我後天的培養，你如今也不可能成為季家掌權人，這是栽培之恩。”
說完，薑饒又很抱歉的，望向季司寒。
“對不起，是我挾恩以報了，但是季司寒，如果讓商堯那個瘋子知道這些真相，S將會死更多人，包括你。”
季司寒眼角溢出來的笑意，氤氳出水霧，遮住朦朧的眼睛，讓他覺得自己就像置身在迷霧裏，既淒涼又可笑。
“暗場殺了多少成員，我就殺回多少，當報你的恩了。”
“至於你和商堯的私仇，不關我的事，自己報去吧！”
季司寒冷漠說完後，收起眼底情緒，直接朝門外方向昂下巴。
“如果你不想被我現在捆著去見商堯的話，那就立即離開。”
被季司寒強硬拒絕，薑饒臉色有些難堪。
“別忘了，你的妻子，肩不能提手不能扛。”
季司寒倏然抬起布滿陰森殺意的眼睛，直直釘在薑饒臉上。
“你要是敢動她，我現在就殺了你。”
薑饒知道，季司寒現在不會殺了他，畢竟，還需要留著他，在戰場上製衡商堯呢。
他們這些人，各自打的什麽樣的心思，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隻是薑饒有點擔心。
“你好好考慮一下，同意的話，我派總部的成員去協助你，否則到時人手不夠，可別怨我。”
薑饒放下這句威脅的話，起身離去，卻在拉開大門的時候，看見薑哲杵立在門外。
“原來，我不是什麽沒人要的孩子……”
薑哲邁著沉重的步子，往前一步，走到薑饒麵前，平視他。
“原來，我有父親的，隻是被你的父親，殺死了。”
然後他們雀占鳩巢，還冠冕堂皇的，收養他這個遺孤，讓他認賊作父，真是可笑啊。
麵對薑哲，薑饒眼裏，明顯閃過幾抹慌亂。
“薑哲，你跟我回去，我把真相告訴你。”
薑哲勾起唇瓣，露出與季司寒一樣失望至極的冷笑。
“不必了，薑先生。”
以前都是叫父親的，現在改口為薑先生，是薑哲最後的禮貌。
他撞開薑饒的肩膀，提步走向季司寒：“夜先生，走吧，去報仇。”
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 一命抵一命
季司寒抬眸的瞬間，眸底淡若無物：“我沒通知你。”
佇立於黑暗中的薑哲，淡聲道：“阿澤和其他成員，也是我的兄弟，我為他們報仇，義不容辭。”
季司寒冷淡的視線，越過薑哲，看向已然被蘇青關上的大門：“你不妨跟他回去，聽聽他的真相。”
薑哲唇角勾起一抹輕蔑笑意：“他收養我、隱瞞我，與栽培你、利用你，又有什麽區別，所謂真相，也不過是磨礪兩把鋒利的刀。”
他們兩個人，都是薑饒磨礪出來的刀，隻是季司寒的刀口，是對準他的親人，而薑哲的刀口，則是幫薑先生擴大勢力，穩住人心。
薑哲想到這裏，又莫名心酸：“其實阿澤，死在生化區的成員，還有其他成員，都不過是薑先生複仇的工具，偏偏我們忠心耿耿。”
這些成員們，雖然也是借助S這股隱蔽勢力，除去家族的絆腳石，但他們從小堅持的理念，依舊是清除商界毒瘤，並不是被利用。
想到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們都被騙了，薑哲就感到很不甘心：“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我會跟薑先生為敵，屆時你摘除出去別管。”
季司寒看了他一眼，嗓音一貫清冷淡沉：“你要做的，是在結束後，解散成員，再借商堯的手，與薑先生為敵，而不是親自動手。”
他們被利用得夠多了，接下來就交給商堯、薑饒自己去鬥吧，隻是在此之前，季司寒要做的，就是以此為籌碼，帶舒晚回家。
季司寒渾身散發出來的涼薄，是薑哲所沒有的：“我還以為，你知道真相後，會感到難過，誰知道你一如既往冷靜。”
季司寒眼底，浮現一抹冷笑，如果薑哲經曆過，他經曆過的事情，那麽薑哲就會知道，被利用三個字，根本不足為道。
薑先生給予的，本身就不屬於他的，現在拿走，也是人之常情，或許會有片刻的失望，但即是片刻，那麽總會消散的。
他這一生，不奢求家人的親情，也不奢求任何人的憐憫與同情，唯奢此一人，便是舒晚，除此之外，季司寒別無所求。
仿佛能感同身受到季司寒，薑哲不再拘泥於失落，而是從陰暗之下，朝前邁出一步，走到處於陽光之下的季司寒麵前。
“從前因為薑饒更看重你，我還不服過，往後，我薑哲，唯夜先生馬首是瞻。”
清脆嗓音，是從未有過的擲地有聲，季司寒輕輕挑起眉眼，打量著一臉真誠的薑哲。
“幫阿澤、成員報完仇，我再也不會管S，你不必跟著我。”
“你什麽時候不再管S，我就聽命到什麽時候，並不衝突。”
望著堅定的薑哲，季司寒長睫微曳。
“你非去不可？”
薑哲點頭：“總部的成員，我已經召集好了，隻是薑先生下麵的人，我調動不了，但足以助你一臂之力。”
季司寒也很果斷，直接冷聲吩咐：“告訴你的人，明天上午，十點二十五分，金海三域境內，機場待命。”
十點二十五分，是季司寒專機抵達的時間。
在他抵達的那一刻開始，他們要做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
生化區48個，加上阿澤，49個，必須要暗場的人，一命抵一命。
……
金海三域境內，一襲黑色製服、身材欣長的男人，帶著一群人，從機場裏麵快步走出來。
而在機場外麵待命的薑哲，看見氣場強大的季司寒出現，連忙示意下麵的人，拉開車門。
季司寒邁出修長大腿，坐進車裏後，看向薑哲。
“出發。”
薑哲應聲，接著抬手，手持麵具的成員們，紛紛坐進車裏。
合上車門的刹那，無數輛黑車，以極快的速度，駛入境內。
正在境內等候的蘇泰，帶著成員們，靠在一架架直升機旁邊待命。
不多時，一輛輛黑車，有條不紊的，越過崎嶇山路，來到匯合點。
首輛車門打開，季司寒從車上下來，緊隨其後的，還有薑哲、薑末。
已經知曉所有的薑末，當晚就去質問過薑饒，得到的答案，很失望。
她知道哥哥倒戈季司寒，也便義無反顧的，選擇跟哥哥站在同一陣線。
現在有了薑末的支持，即便缺失薑先生下麵的成員，也足夠對付暗場。
蘇泰迎著季司寒下車後，一邊遞白色手套給他，一邊畢恭畢敬對他道：
“先生，每架直升機上麵都已經安排炸藥，爆款距離也已經找專人計算過，現在無論是首發飛行人員，還是二發，都能保證安全。”
接過手套的季司寒，輕輕頷首。
“萬無一失。”
“您放心。”
蘇泰做事，從來都是萬無一失。
第一千四百一十五章 一生殺伐果斷
季司寒戴好手套，抬眸看向候在直升機旁邊的成員。
“三件事。”
“第一，保住自己的性命。”
“第二，殺49個，收手。”
“第三，阿澤的，留給我。”
男人言簡意賅的聲音落地，霎時傳來震耳欲聾的應答聲——
“是！”
季司寒收回視線，看向薑哲、薑末。
“我首發，你們隨後。”
“還是讓我們先去吧？”
暗場那邊安排多少炸藥是未知的，首發飛行人員，投擲炸藥，爆破地麵的炸藥，怎麽都是最危險的一批。
薑哲、薑末是怕季司寒危險，儼然忘記季司寒在作戰方麵，向來都是戰無不勝的，況且有他首發更能穩定人心。
所以，麵對薑哲兩兄妹的擔憂，季司寒壓根沒有放在眼裏，極快的步子，越過兩人後，來到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前。
“老七，爆破延時係統，開啟了嗎？”
坐在全是高科技電子設備車裏的季涼川，一邊快速敲擊著鍵盤，一邊頭也不抬的，回季司寒的話：
“一秒。”
“好了。”
季涼川停下手指，抬起涵蓋笑意的眼眸，望向季司寒。
“二哥，有我在，誰都不是你的對手。”
季司寒輕點了下頭，繼而轉身，朝蘇青攤開手。
蘇青立即取出一把手槍，放到季司寒的掌心裏。
男人合上手掌，握緊槍支，提步走向直升機。
即將登機的時候，一道清透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季司寒，帶我一個。”
季司寒停下步伐，半側過修長的身形，遙望不遠處，被無數支槍對準腦門的陸宸希。
歐亞聯盟商會的副會長，專門打擊S、暗場的存在，S成員怎麽可能不持槍以對？
幾乎是在陸宸希出現的一瞬間，S成員紛紛掏出腰間的槍，徑直對準他的腦門。
隻要陸宸希有任何動作，這無數支槍裏，必然有一顆子彈，直接讓他應聲倒地。
麵對這麽多支槍，陸宸希卻不慌不忙的，抬起手指，輕輕推開。
“我也有義務鏟除暗場，不如我們先合作？”
季司寒沒有應答，隻微微偏過頭，看向心口不一的陸宸希。
對方清冷的眼神，似乎在問：我去救我老婆，你去做什麽？
被一眼看穿，陸宸希是很難堪的，可他還是不受控的來了。
“我的人，挺多的，你考慮考慮。”
雖然他不擅長單打獨鬥，但群毆可是從來沒有輸過。
季司寒凝著陸宸希，看了幾秒，接著一聲不吭登上直升機。
接過飛行員遞來的對講機後，透過璃窗，緩緩看向陸宸希。
“斷後吧。”
說完，季司寒昂起下巴，清冷淡漠的嗓音，從對講機裏傳來：
“首發，25位，上機。”
話音落地，候在外麵，穿著統一製服的成員，紛紛整齊有素的，登上直升機。
所有人員，準備完畢後，以季司寒直升機為首，在同一時間，倏然騰空而起。
螺旋槳盤旋，周邊風雲四起，就像被風吹散的白雲，暗流湧動後，總會重見光明。
首發25架直升機，按航行路線，很快抵達暗場上空……
季司寒指揮成員，避開舒晚所在的A區後，抬起肅殺之氣的眼睛，冷聲下令——
“放！”
接收到命令的成員，立即投擲炸藥，在投下來的瞬間，山裏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破聲。
一聲接著一聲，以爆製爆，地動山搖，季司寒卻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繼續發號施令——
“二發，35位，跟上。”
薑哲、薑末立即跨上直升機，以極快的速度，前往暗場上空。
他們一行人前進，季司寒的首發隊伍，後退，配合得天衣無縫。
拿望遠鏡監測的陸宸希，看見空中壯闊的場麵，不免肅然起敬。
季司寒速戰速決的行事作風，的確如傳聞所說，一生殺伐果斷。
總共三輪，暗場外圍的炸藥，悉數被通力合作的S銷毀。
徹底排查幹淨後，上百架直升機，驟然降臨暗場四大區域。
坐在監控室裏的商堯，看見這一幕，頭皮倏然有些發麻……
不過也隻是一瞬間，就穩定心神，打開權限，跟初時通話。
“輪到你了。”
候在輪船上的初時，接到指令，緩緩放下望遠鏡，再揮了下手。
“上島。”
季司寒從直升機出來，就遇到了初時。
兩人踩著燃燒的山地，隔著樹木對望。
昨晚在門外偷聽過的薑哲，瞥了眼季司寒，又瞥了眼初時。
“初先生，你不會連自己的外甥，都要殺吧？”
初時以為薑哲在說陸宸希，不以為意的，挑了挑眉。
“殺不至於，但給點教訓，是應該的，誰讓他胳膊肘往外拐。”
薑哲順著初時的視線，看向旁邊低頭研究著AK的陸宸希。
“我說的，不是他。”
薑哲越過陸宸希，仰望著領頭人季司寒。
“我說的，是他。”
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陸宸希心梗
初時怔住，有些懵的，看向麵無表情的季司寒。
“什麽意思？”
“他是你姐姐初榆的孩子，你不知道嗎？”
薑哲輕描淡寫的話，令初時徹底怔愣在原地。
“你……不是連晚晴的孩子嗎？”
初榆跟季霖生死相隨的事情，初時也是知道的。
隻是沒有想到，季司寒居然會是他們的孩子。
這讓初時有些難以置信的，上下打量著季司寒。
單從長相來看，是看不出什麽的，隻是那雙眉眼……
仔細看，能看出一股清淡疏離感，那是初榆的感覺。
記憶中的初榆，看誰都是帶著一絲清清冷冷，仿佛世間萬物，不放在眼裏。
不遠處的季司寒，也是如此，雖置於頂端之上，但淡若無物，又藐視一切。
初時越看，越覺得兩人相似，眼眸裏的戾氣與不可思議，也逐漸柔和下來。
“難怪你之前會喊我舅舅。”
喊了兩次，他還以為是舒晚的緣故，跟著稱呼他一聲舅舅，沒想到季司寒早已知曉他們的關係。
“既然早就知道我是你的舅舅，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季司寒責怪的視線，從薑哲身上移開，看向遠處的初時。
“沒必要。”
不過是帶點血緣關係，又不親，有什麽告知的必要？
季司寒清冷的嗓音，在初時聽來，是有著熟悉感的。
但落在陸宸希的耳畔，就是五雷轟頂！
“你……是我姨媽的孩子？！”
季司寒是他姨媽的孩子，那他不就是季司寒的……
表弟？！
操了！
從小到大的死對頭，居然是他的表哥？！
陸宸希眼睛裏的震驚，足以用晴天霹靂來形容。
他不可置信的，睜著雙驚詫的瞳孔，凝著身側的季司寒。
難怪從小到大，總是被季司寒壓一頭，原來這是血脈壓製。
壓製就壓製了吧，但如果季司寒是他表哥，那舒晚不就是……
表嫂？！
意識到這一點，陸宸希就覺得心梗，莫名其妙的，梗到想殺人！
“不管你是不是我姨媽的孩子，我都不可能承認你是我的表哥！”
微側著身子的男人，扯了扯淡薄的唇角，輕嗤一聲。
“不管你承認不承認，你都要喊我妻子一聲——表嫂。”
“……”
陸宸希的臉色，瞬間難看到，連手裏的AK，都壓不下來。
喜歡有夫之婦，本身就夠憋屈了，現在有夫之婦，還突然變成表嫂……
要不是現在處境不對，陸宸希一定會當場暴走，攔都攔不住的那種！
然而，沒有人把陸宸希的憤怒放在眼裏，兩邊的人，皆因這層突如其來的關係，感到困惑。
“四爺，他是你的外甥，那咱們還打嗎？”
初時望著對麵，猶豫片刻後，收起回憶，踩著地上被燒到七零八落的樹枝，往前走了一步。
“雖然有著血緣關係，但我們的立場，仍舊是敵對的。”
早已知道是這樣結果的季司寒，在初時話音落地的刹那，抬起修長的手指，往前一壓。
身後戴著麵具的S成員們，立即拔出腰間的槍支，對準初時，以及跟在初時後麵的人。
而在S拔槍的瞬間，初時那邊的人，也在同一時間拔了槍。
現在兩邊都是劍拔弩張，隻要其中一方，一聲令下，就會爆發槍林彈雨。
但是初時那一方，卻隻是握著手裏的槍支，對準季司寒，始終都沒有下令。
想要兵不血刃的薑哲，看到這一幕，便知道初時在猶豫，也就再次開了口。
“初先生，就算你不看在親戚的份上，也要為你的弟兄們著想。”
“暗場那麽多操縱人，隻放你出來攔截我們，分明就是想犧牲你。”
薑哲簡單提點兩句後，視線越過初時，看向那群手持槍械的黑衣人。
“從人數上來看，你的人沒我們多，從武器上來看，也不占優勢。”
“你應該很清楚，以我們的人力、實力，絕對能把你們打成篩子。”
“與其帶著你的弟兄們，做商堯的犧牲品，還不如多為自己著想？”
初時看了眼身後的弟兄們，又回過頭，看向季司寒身後上百個戴著麵具的S。
無論是人數，還是武器，都不是勢均力敵的，打起來，肯定一點優勢也沒有。
但是……
要他在此刻背叛暗場，似乎又難以做到。
第一千四百一十七章 初時撤退了
看出初時的猶豫和為難，薑哲又淡淡開口。
“初先生，我們隻想給兄弟們報仇，等我們處理完49個操縱人，我們就會撤退。”
“所以，如果你放行，我們絕不會傷害你的人，而你也可以保住你兄弟們的性命。”
說實在的，薑哲的話，既在理，又有誘惑力，初時下麵的黑衣人，忍不住開始動搖。
“四爺，他說得沒錯，那麽多操縱人，偏偏隻派我們出來對抗，分明就是想讓我們送死。”
“是啊，讓我們送死也就算了，連人手都不多派些給我們，那我們又為什麽要繼續賣命？”
有一個帶頭說出想說的話，就會有無數個，緊接著就是同一陣線。
初時垂下眼眸，盯著手裏的槍，緊蹙起來的濃眉，代表他在猶豫。
“舅舅。”
雖然還不能接受季司寒是表哥的事實，但在大是大非麵前，陸宸希還是站了出來。
“我知道你對暗場重情重義，但是現在的情況，對你根本就不利，你隔岸觀火吧。”
“至於初家跟S的仇，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後，再去算吧，別讓你的兄弟跟著送死。”
初時抬起猶豫的眼眸，看了眼陸宸希，又移向始終未曾開口的季司寒。
“你怎麽想？”
季司寒淡沉深邃、又霸氣十足的嗓音，在燃燒得劈裏啪啦的山間響起。
“你要打，我便奉陪到底，隻不過……”
男人帶著肅殺之氣的眼睛，掠過初時，看向舉著槍卻不知進退的黑衣人。
“你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他的聲音，本就冰冷無情，這句話說出來，更是充滿壓迫感，壓得對麵的黑衣人喘不過氣。
“四爺……”
初時下麵的二把手，有些害怕的，再次喚了聲初時，顫驚的語氣裏，帶了絲妥協與提醒。
季司寒眼裏流露出來的殺伐決斷，說明對方跟自己一樣，不管有沒有親戚關係，仍舊會戰！
這個外甥的血性，以及行事作風，初時挺欣賞的。
他緩緩放下手裏的槍，再抬起手，在空中揮了揮。
“撤退！”
監控前的商堯，看到初時帶著人離開，經曆過歲月沉澱的眼眸，霎時結上寒霜。
原以為季司寒清除完暗場埋設的彈藥又能怎樣，畢竟還有初時這個不定時炸彈呢。
誰能想到季司寒居然是初時的外甥，更沒想到初時會因為這層親戚關係，選擇背叛！
自認運籌帷幄的商堯，鋪設出來的兩條路，都被季司寒輕而易舉攻破，不免有些憤怒。
“大哥，季司寒帶著人朝A區走了過來！”
“他進出暗場的權限被關閉了，不必驚慌！”
商堯的話音剛落，就看見季司寒的人，抬來炸藥。
幾乎是眨眼間，暗場下麵，就傳來地動山搖的轟炸聲。
A區監控畫麵關閉的瞬間，暗場所有操縱人徹底慌了。
“老大，他們應該衝進來了，我們快撤退吧！”
本來還想看S集體被炸死，誰能想到對方非但沒炸死，現在還殺了進來。
比起操縱人的驚慌失措，作為暗場創始人的商堯，顯然要鎮定許多。
“老五，你先帶著商衍，從逃生通道離開。”
接到命令的1，5，知道商堯是在維護自己，但這對於其他人來說並不公平。
“大哥，要不所有人一起撤退吧。”
背靠在沙發上的商堯，彈了彈手裏的煙灰，犀利的眼睛，隔著煙霧，看向其他人。
“想要撤退的，跟著老五一起離開吧。”
監控室的操縱人，互相對視一眼後，紛紛看向坐在主位、吞雲吐霧的商堯。
“那大哥你呢。”
商堯拿起手裏的煙，放在唇邊，再次吸了一口後，一邊吐著煙圈一邊回話。
“我留下來。”
操縱人們表示不解，商堯不慌不忙的，說明緣由。
“他們攻進來，於我來說，其實是一件好事，至少我能報仇了。”
他放虎歸山，無疑是想借此機會，將S一網打盡，又怎會輕易放棄？
“你們快撤退吧，暗場有射殺程序，等他們進到內部，我立即開啟。”
就算隻有他商堯一個人，他也能憑借一己之力，殺掉S一半的成員！
第一千四百一十八章 同歸於盡
是啊。
有射殺程序呢。
他們又怕什麽呢？
操縱人猶豫片刻後，有選擇留下的，也有選擇離開的。
選擇留下來的操縱人，大部分都是跟S有著血海深仇的。
而選擇離開的，隻是為了投注賺錢的，自然不會參與進來。
沒過多久，監控室裏的人，走了一半，剩下來的，原地待命。
“大哥，現在要怎麽做？”
商堯看著眼前留下來的操縱人，便知道這招以退為進，還是有效果的。
他吸完最後一支香煙，抬起充滿殺氣的眼眸，掃視著監控室裏的操縱人。
“回你們各自管控的區域，S走到哪個區域，就由哪個區域，開啟射殺程序！”
“是——”
操縱人們接令後，紛紛離開監控室。
而商堯則是起身來到生化區，再打開生化區的操作台，開始處理芯片爆破係統。
被電子設備環繞的季涼川，看到有人在縮短爆破時間，迅速抬手，飛快操作。
兩人正在激烈交鋒，而外麵，已經進入A區的季司寒，帶著S成員，直奔上區。
準備啟動射殺程序的操縱人，看到監控裏的男人，在破解大門之後，忽然帶著人倒退出去，表示很不解。
“他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猜到我們有射殺程序，不敢進來了？”
負責A區的操縱人們，有些懵逼的，互相對視一眼。
“不管他敢不敢進來，我們都要射殺他們！”
1組的六爺一發話，坐在操作台前的操縱人們，立即調整射程距離。
可惜——
那位渾身充滿肅殺之氣的男人，壓根不給他們調整的時間，直接抬起修長手指，往前一壓。
“一組，前廊，左上方，十點鍾方向，放！”
季司寒一聲令下，幾個握著手榴彈的S成員，迅速上前，對準十點鍾方向，拉開引線，鉚力一拋。
“砰——”
地動山搖的轟炸聲，瞬間炸掉隱藏在白牆後麵的射殺程序，與其同時，季司寒清冷的嗓音，再次響起。
“二組，前廊，右上方，三點鍾方向，放！”
在一組成員撤退時，二組成員迅速補位，兩隊成員幾乎是在半道錯開著擦肩而過，卻配合得天衣無縫。
二組扔完炸彈，三組接著補上，經過幾輪轟炸後，上區七拐八拐的長廊，被炸到轟然塌陷，連監控都受到影響。
A區長廊的監控，畫麵是直接斷掉的，什麽也看不到的操縱人，驟然怔愣在原地，隻有六爺迅速調整作戰計劃。
“快！盲狙！”
聽到六爺焦急的聲音，操縱人們快速啟動射殺鍵。
“爆破程序，也快啟動！”
他們在盲狙、在亂炸，季司寒這邊，也是在不停投擲炸彈。
塌陷下來的牆，堵住前路，那就炸開，直到炸到程序室為止。
季司寒帶著S成員殺進來時，A區的操縱人已經進了逃生通道。
幾乎是在門關閉的瞬間，季司寒手中的槍，直接擊穿逃生通道的程序台。
接連幾道震耳欲聾的槍聲，程序台毀滅，那扇逃生門，也在頃刻間戛然而止。
好在逃生通道已經開啟，不管門有沒有關上，操縱人、黑衣人還是有退路的。
A區所有人，不管不顧的，沿著逃生路線，轉身就跑——
第一千四百一十九章 最後底牌
望著通道裏亂成一團的人群，季司寒的步伐，緩緩停下來。
“薑哲，交給你。”
薑哲立即揮手，帶著自己的成員，以極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斷後的黑衣人，一邊跑，一邊朝後開槍，避開槍子的薑哲，徑直大吼一聲。
“我們隻殺操縱人，其他為暗場賣命的兄弟，我們不會殺，聽明白的，撤到一邊去！”
生死關頭，誰都是選擇保自己的性命，更何況隻是為暗場做事的黑衣人。
在看到薑哲越過他們，直奔跑在最前麵的操縱人時，黑衣人緩緩收了手。
見黑衣人倒戈，跑不動了的六爺，驟然停下步伐，轉身，選擇與S交鋒。
“老子跟你們拚了！”
六爺拔槍，徑直對準薑哲的腦門，手速卻沒薑哲快，腦袋瞬間被擊穿！
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其他九個操縱人，看到六爺死了，紛紛停止逃跑。
“所有人！”
“開槍！”
他們暗場的操縱人，也是訓練有素的，六爺一殉，立即就由1，7發號施令。
隨著1，7一聲令下，九個操縱人，紛紛舉起手裏的槍，對準S成員，就是一頓掃射。
在六爺倒地的瞬間，他們就已經做好同歸於盡的準備，但是薑哲卻不打算同歸於盡。
“保全自己！殺了他們！”
隨著薑哲話音落地，S也發了狂的，瞄準對方，拚命開槍。
也有S成員在混戰中受了傷，卻因為身經百戰避開了要害。
雙方大概持續激戰五分鍾，九個操縱人，才悉數倒下來。
他們倒下之後，渾身被寒霜包裹的男人，越過人群走了過來。
濃密垂直的眼睫，緩緩垂下，再一一掃過躺在地上的操縱人。
10個。
還差39個。
季司寒的眼眸，看向那條，可以通往B區的逃生通道。
“去B區——”
A區逃生通道監控沒有被炸毀，B區的操縱人，自然能監測到這邊的情況。
聽到那充滿肅殺之氣的男人，要來B區，操縱人們的心，驟然提到嗓子眼。
“做好準備，等他們走進爆破範圍，立即爆破！”
B區主要負責人1，8，打算將S這群人，全部炸死在逃生通道裏，然而季司寒忽然抬了眸。
布滿殺氣的眼睛，看向監控的刹那，畫麵瞬間斷掉，緊接著眨眼的功夫，所有監控關閉！
“他媽的！”
1，8怒罵一聲後，再次下令。
“開爆破，阻斷他們的路！”
可惜，在他們爆破的瞬間，季司寒已經帶著人原路返回。
沒過多久，1，8就看見季司寒的身影，出現在B區入口的監控裏。
“操！”
比起六爺同歸於盡的決心，1，8顯然更重視自己的性命，還沒開戰，就求助商堯。
“老大，A區淪陷了，季司寒也帶著人殺到了B區，我們現在怎麽辦？”
能夠看到全部監控的商堯，又怎麽不知道A區淪陷，隻是沒有吭聲罷了。
顯然，現在的情況，就算B區、C區的操縱人，像A區那樣，跟S同歸於盡，也隻能拖一會兒。
要想減少人員傷害，隻有兩個法子，一是攻破對麵的黑客，爆破季司寒的腦袋，二是亮出底牌談判。
但眼下第一個法子，明顯是一場持久的拉鋸戰，商堯已經沒有時間繼續浪費在爆破程序上，他隻能……
雖然之前，為了堵住所有操縱人的嘴，說是拿舒晚做最後一張底牌，但商堯心裏其實並沒有這種打算。
可是，現在……
沒法眼睜睜看著戰敗的商堯，丟下一句‘你們先挺住，我馬上來’，就迅速起身，前往生化區下麵的逃生室。
與此同時，季司寒采取不同的作戰方式，指揮薑哲、薑末，分別殺進B區、C區，而他自己，則是前往生化區。
因為他知道，生化區，有一個誰也打不進去的逃生室。
如果他是商堯，那麽他一定會將最後一張底牌，放在這裏。
這也是季司寒殺進來之後，沒有第一時間去找舒晚的緣故。
第一千四百二十章 正中下懷
快速攻破生化區的男人，原本是想直接揪出商堯進行談判的。
卻沒想到之前修改過第七輪遊戲的操縱人，居然躲在了這裏。
季司寒清冷如雪的眼眸，在頃刻之間，倏然鎖定對方的腦袋！
被開顱之後，季司寒就已經知道第七輪遊戲，是有人故意為之。
阿澤，原本可以活下來的……
他們卻為了考驗他，害阿澤真的死在蛇窟裏！
這筆血海深仇，無論如何，季司寒都要親自報！
戴著白色手套的手，將手中的槍支，插進腰間，再緩緩摸出一把金色小刀。
握著刀的男人，眼眸抬起的瞬間，就以極快速度，衝到B區1，9的操縱人麵前。
還在混戰著的1，9，甚至沒來得及看清衝過來的男人是誰，就驟然被一刀割喉。
他捂著鮮血直飆的喉嚨，睜著雙不甘心的眼眸，緊緊盯著眼前已然收刀的季司寒……
起初想不明白季司寒為什麽隻殺自己，生命消逝的刹那，明白過來。
是因為，他殺了阿澤。
縱然是盛行之下的命令，但幫凶，照樣該死！
他倒下之後，季司寒慢條斯理的，蹲下身子。
跟來生化區的陸宸希，看到季司寒蹲了下來，以為他是想再補一刀。
結果那身形絕美的男人，隻是借助屍體的衣服，擦拭著刀麵上的血跡……
陸宸希下意識翻了個大白眼，緊接著舉起手裏的槍，一槍擊斃想要射殺季司寒的人。
“喂，我救了你一命，你打算怎麽感謝我？”
還在不緊不慢，擦拭著血跡的男人，聽到陸宸希的聲音，頭也不抬的，輕啟薄唇。
“表弟要是不介意的話，等救出你的表嫂，我們夫妻倆，再一起請你吃個飯。”M，L，Z，L，
“……”
本來已經停止心梗的陸宸希，再次心梗到，恨不得一槍殺了季司寒！
“老子就不該救你！”
陸宸希咬牙切齒的，收起手裏的槍。
再氣呼呼的，帶著人往後撤退。
但是撤退到一半，又停下步伐。
舒晚還沒救呢，怎麽可以就這樣走了？！
想到這，陸宸希又忍著滔天怒火，厚著臉皮，重新返回戰場。
殺完最後一個操縱人的薑哲、薑末，也快速來到生化區，同季司寒匯合。
“夜先生，49個，一個也不少。”
已然擦幹淨血跡的男人，緩緩直起身子，將金色小刀，插進刀鞘裏。
“其他人呢。”
“關了起來。”
季司寒放好刀後，抬起清冷肅穆的眼眸，看向生化區僅剩下來的廣播——
“商堯，你放了舒晚，我放了你的人。”
剛走到逃生室的商堯，聽到廣播裏的對話聲，腳步漸漸慢下來。
商堯透過那扇厚重的玻璃窗口，看向坐在床上，雙手抱膝的舒晚。
在觸及到那張跟桑虞幾乎相似的臉龐時，商堯的神色，逐漸變得複雜起來。
不過也隻是複雜了片刻，就立即收起情緒，調轉步伐，走向逃生室外麵的操作台。
他按住上區廣播的按鈕，回應季司寒。
“條件不夠。”
已然不把其他操縱人性命放在眼裏的商堯，此刻隻想知道S的創始人是誰。
但商堯不知道的是，他的回複，正中下懷，季司寒也就不緊不慢，淡漠開口。
“加上S的創始人，夠了嗎？”
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 你單獨來接他
商堯輕挑濃眉，似乎沒想到季司寒會主動提這種條件。
是救舒晚心切，還是另有目的呢？
商堯不是那麽信任季司寒，卻又想知道S創始人到底誰是。
一雙經過歲月洗禮的眼睛，百轉千回之下，透著人性的複雜。
“如果你騙我，那麽你永遠見不到舒晚。”
老奸巨猾的人，總是思慮過多，因此隻會威脅他人。
商堯的可恨之處，莫過於如此，季司寒感到很不齒。
“你現在還有什麽資格威脅我？”
男人淡沉深邃，又清透的嗓音，通過廣播，傳進商堯耳中。
“我跟你談條件，也不過是看在我妻子的份上。”
這話的意思是，若非舒晚在商堯手上，季司寒又怎會有所顧忌？
隻怕早就像攻陷其他區域那樣，直接攻陷生化區，再生擒他，不可能會耐著性子談條件。
現在完全落敗的商堯，的確沒什麽資格威脅季司寒，總不能為了威脅，真去傷害舒晚吧？
好不容易找到的外孫女，商堯又怎麽可能會傷害？
但是季司寒主動提的條件，怕是恐防有詐。
商堯深思熟慮許久，這才重新按廣播鍵。
“你先告訴我是誰，我再放舒晚出來。”
季司寒淡漠的眸底，染上一絲輕嗤笑意。
“不放她出來，就想拿到信息，你覺得可能嗎？”
“那你進來接她。”
商堯不慌不忙的，直接告訴季司寒，逃生室所在的方位。
“生化區長廊盡頭，方形白牆後麵，是逃生室，操作台密碼，794203，你單獨來。”
小心翼翼的行事作風，是失敗者最後的權衡，這一點，在商堯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薑哲、薑末對此感到很無語，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朝季司寒搖頭，示意他不要去。
季司寒瞥了兩人一眼，側眸，視線越過躺在玻璃方艙裏的48具屍體，望向長廊盡頭。
“商堯，我再說一遍，你現在沒有資格在我麵前提要求。”
男人清冷如雪的眼睛，像是散落在星河裏的光輝，映著幾許瞧不清的晦暗不明與冷漠。
“你最好親自送我妻子出來，否則你什麽信息都拿不到，你的人也會死。”
商堯很清楚，季司寒現在處於上風，無論是談條件、還是提要求，皆由他說了算。
但是已然落敗的商堯，仍舊是瘦死的駱駝，又怎會甘心被季司寒這種晚輩隨意擺布？
“你自詡很愛舒晚，卻不願意親自來接她，我又怎麽可能放心把她交給你呢。”
冠冕堂皇，這四個字，商堯運用得酣暢淋漓，似乎不親自進去接舒晚，季司寒就不夠愛她。
“那你呢，自詡是她的外公，又為什麽不願意親自送她出來？”
兩人之間，從談判，變成比誰更心狠。
顯然，在這一方麵，商堯永遠占據上風。
所以，說不過的商堯，直接調出舒晚所在的監控畫麵，投放到生化區。
本來打算跟商堯繼續耗的男人，看見舒晚身影的刹那，黑色瞳孔驟然緊縮。
她孤零零，坐在床上，縱然已有身孕，身軀仍舊單薄如紙，臉色更是蒼白。
她獨自一人，被束縛在房間裏，什麽也聽不見，什麽也看不見，顯得孤獨極了。
看到這樣落寞無助的舒晚，季司寒心疼到極致，幾乎不過兩秒，男人就妥了協。
季司寒連吭都沒有吭一聲，直接提步，往逃生室方向走去，背影透著無所畏懼。
他是有足夠的底氣，跟商堯繼續耗下去的，但他不想拖延時間，讓舒晚受苦。
同時，他也需要將信息交易出去，讓商堯跟薑饒狗咬狗，最好鬥個你死我活。
季司寒清冷的眸底，滿是肅殺之氣，似乎長久的隱忍，化身成滔天戾氣。
遠遠看去，仿若來自上三道的阿修羅，渾身上下，都透著蝕骨般的冷意。
S領頭人自然是有能力也有魄力單打獨鬥的，但下麵的人，卻怕他遭到算計。
薑哲、薑末、蘇青、陸宸希也就不管那麽多，直接抬手一揮，帶著人跟上去。
在監控裏看見這一行人，商堯滄桑沉厚的聲音，立即從廣播裏傳遍整個生化區——
“季總，如果你非要帶這麽多人進來，那麽我們的談判作罷。”
說完，商堯又補充了一句。
“我現在就帶走舒晚。”
商堯身邊，隻剩下幾個操縱人，以及些許黑衣人。
這麽點人，頂多護著他逃跑，哪裏敵得過季司寒的人。
商堯自然，不得不防。
但這並不代表他怕死。
畢竟在沒得到S創始人的信息之前，他得活著。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不妨直說
季司寒似乎能猜透商堯的心思，漆黑深邃的瞳孔，掃了眼身後的人。
S向來配合默契，通常隻要一個眼神，大家就能明白領頭人的意思。
薑哲、薑末，腳步漸緩，其他人也跟著停頓下來，沒有再上前一步。
現在的商堯，就算拿舒晚做威脅，也不過是窮途之末下的無計可施。
他們先聽從，等季司寒一進去，剩下的人立即破壞監控，再跟進去。
他們有的是辦法對付商堯，所以，就算季司寒先單獨進去也沒關係。
反正S、薑哲、薑末、蘇青、陸宸希，所有人，皆會是季司寒的後盾。
季司寒淡若無物的，輸完密碼，方形白牆迅速從左右兩邊方向自動打開。
男人提起修長步伐，走進去的瞬間，自動門以極快的速度，恢複成原狀。
漆黑的甬道，亮起一盞盞燈光，一路通向電梯路口。
季司寒沿著微水泥道路，越過甬道，一步步走向電梯。
大概下行五個樓層，有微末之光，透過玻璃，灑落進來。
那是逃生室折射到電梯玻璃上的白熾燈光，輕微有些刺眼。
男人濃密眉目下的眼睛，迎著光線，看向立在甬道裏的商堯。
兩人中間隔著些許距離，在這距離中間，有無數道紅外射線。
隻要季司寒跨進一步，那麽隱藏在暗處的子彈，就會擊穿他。
“不好意思，畢竟我們倆是敵對關係，我自然是要多加防範的。”
麵對商堯的假客氣，男人沒搭理他，濃密眉目之下的眼睛，越過紅外射線，淡漠環顧四周。
“舒晚呢？”
商堯抬手，按向操作台，關著舒晚的房間，緩緩打開。
靠坐在床頭的舒晚，聽到門口的動靜，驟然抬起眼眸。
門是開了，隻是可惜，在那扇門開啟的時候，一道防彈玻璃門，以極快速度降下來。
舒晚仍舊被關在裏麵，隻是這一刻，能看清楚外麵的環境，以及佇立在甬道的男人。
他也在門開的時候，抬起星光璀璨的眼眸，看向了她，兩人視線相交，便凝著彼此，不再移動。
舒晚盯著那道絕美身形，看了半晌後，以床頭作為支撐，從床上強撐著起身，再踱步走到門口。
她什麽也沒說，隻是抬著雙氤氳水霧的眼睛，靜靜望著不遠處，被紅外射線阻擋了步伐的男人。
在這一刻，季司寒似乎也能從舒晚的眼睛裏，看出她對自己的思念，內心深處，更是暖流湧動。
“晚晚，我來接你回家。”
聽到季司寒熟悉好聽的嗓音，舒晚勾了勾泛白的唇角，露出一抹溫柔恬靜的笑容。
“好。”
她說好。
代表著，她還願意回頭。
那麽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要帶走她。
季司寒晦暗的眸底，染上輕鬆笑意，似乎隻要她不放棄自己，所有困難都能迎刃而解。
他深情繾綣的，望著舒晚，看了很久很久後，不舍的，移開視線，放到對麵的商堯身上。
“你放她出來，我把知道的信息，全部告訴你。”
季司寒看商堯時，眼睛裏的柔情似水，就像被蒸發了一樣，消散得無影無蹤不說，還倏然布滿寒意。
關於男人眼神的驟變，與區別對待，商堯並不放在心上，隻從舒晚身上移開目光，淡淡看向季司寒。
“聽你的意思，除了創始人，還有別的信息？”
季司寒用他沉靜，清雋冷淡的嗓音，淡漠道述。
“我知道，你的妻子，是誰殺害的。”
聽著那道幹淨清沉的聲音，說著平靜的話，商堯的心，有那麽一刻，驟然緊縮。
“你……怎麽會知道？”
季司寒這次沒有回話，隻是側過深邃冷靜的雙眼，望向立在玻璃門裏麵的女人。
“先放了她。”
看著眼前那張清俊矜貴的臉，商堯抑製住想要知道真相的迫切感，仍舊牽製著季司寒。
“到了這種地步，我和她的關係，很難再修複，我必然是會把她還給你的，不妨直說吧。”
聽商堯的意思，似乎是做好跟S創始人同歸於盡的打算，故而才會說出這種決絕的話來。
事到如今，徹底淪陷，又徹底敗北的商堯，最終能走的道路，那就是‘同歸於盡’這一條。
迎著對方眼底透露出來的絕望感，季司寒用低沉又冰冷的嗓音，淡淡陳述起漠不相關的事情。
“殘忍殺害桑虞的人，是霍晨的父親，也就是darkness組織者霍庭。”
第一千四百二十三章 知道真相
霍晨兩個字，像是一石激起千層浪，錘在商堯心房，是有著扼住喉嚨的窒息感與致命感的。
“是因為我殺了霍晨，所以霍庭才會報複到桑虞身上？”
商堯有些難以置信，他從一開始就查過霍家，畢竟是他殺了霍晨，人家報仇也很正常，但沒有線索指向霍庭。
而且霍庭在商家人麵前，特別是他父親麵前，從來都是做小伏低的，就連兒子沒了，霍庭連質問都不敢來質問。
這樣膽小怕事的男人，竟然敢成立一個黑暗組織，再在背後抹去一切信息，繼而以那麽殘忍的方式，殺害桑虞？
“不對。”
商堯仍舊滿是疑惑。
“既然霍庭知道人是我殺的，為什麽不直接找我報仇？”
“霍庭沒有直接來找你報仇，要感謝你的前妻薑曼青。”
“齊珩？”
商堯前妻，隨父姓，叫薑曼青，隨母姓，叫齊珩，薑曼青跟薑家關係很差，通常是自稱齊珩的。
薑曼青是商堯的聯姻合作夥伴，兩人約定三年過後，婚姻協議自動解除，此後婚嫁，各不相幹。
但可惜的是，合作時間還沒到，薑曼青就得急病去世了。
她的離世時間，是在桑虞被殺害，沒多久之後。
那個時候，商堯隻顧著追查殺害桑虞的凶手，壓根就沒管過薑曼青。
她的人，死在房間三天，屍體發臭了，商堯才接到警方發來的通知。
不過，隻是合作關係，商堯便連看都沒有回去看一眼，隻派人處理。
商堯跟薑曼青相識，也不過是父親安排的聯姻對象，僅見過幾麵而已。
他按流程娶回家之後，更是連家都沒回過幾次，實在是對她沒多少印象。
現在季司寒說，霍庭沒來找他報仇，是要感謝他的前妻薑曼青，商堯自是疑惑的。
“桑虞的事情，跟她有什麽關係？”
季司寒抬著雙深邃冷靜的眼眸，凝著不遠處滿頭白發的老頭。
“你殺了霍晨之後，她栽贓嫁禍給桑虞。”
季司寒語氣很平淡，仿佛在述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但這樣不痛不癢的聲音，落在商堯耳中，卻是致命一擊。
“什麽？”
他應該問為什麽的，卻因為震驚，刹那間，喪失些許冷靜。
“薑曼青不想跟你協議離婚，所以幹脆借刀殺人，除掉桑虞。”
雖說商堯很震驚，卻也很聰明，季司寒隻提點一句，就立即反應過來，卻仍舊有些遲疑。
“但是……在我被安排聯姻的時候，她表明不喜歡我，我這才在好幾個聯姻者中，選擇她。
而且，麵對我提出來的一係列要求，她都答應了，還說她自己也是被迫聯姻，正好可以合作。
還有，在桑虞離世後，她就突發急病去世了，這壓根不像是為了不想協議離婚，而不折手段的人。”
商堯這番話，充滿質疑，但在質疑過後，又慢慢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
“難道薑曼青當時那樣，是在反其道而行之？”
知道自己隻愛桑虞，故而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先成為商太太，再一點一滴滲透進他的世界？
可是……
“可是，她很快就死了，什麽也沒得到……”
那豈不是白忙一場？
早已揣測到的季司寒，用極其憐憫的眼神，望著被過往信息充斥到完全喪失思考能力的商堯。
“如果我沒猜錯，霍庭應該從一開始就知道，是你殺了桑虞，也知道是薑曼青在栽贓陷害。
隻不過霍庭不喜歡桑虞，又因為霍晨的死，以及不敢得罪隻手遮天的商家，這才遷怒桑虞。”
霍庭讓darkness的混混，代替霍晨，輪奸桑虞，這種行為，分明就是在泄憤，而不是報仇。
薑饒也說了，霍庭以為桑虞為了攀附商家，拋棄霍晨，甚至殺害霍晨，這才將失去兒子的痛苦歸結在桑虞身上。
按照薑曼青留信物的拙劣手段，從小在街頭混的霍庭，又怎麽會察覺不出來問題所在呢，必然是知道故意泄憤。
“至於薑曼青，應該也是霍庭殺的。”
商堯很是不解。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原因很簡單，怕你溯本逐原，再查到他的頭上，這才斬斷唯一的線索。”
死人是不會說話的，這也就是為什麽在桑虞死後，薑曼青也突發急病去世的緣故。
季司寒反向思維能力很強，至少兩三句話，就能讓商堯想明白，所有的前因後果。
“你的意思是，霍庭這麽做，是為了隱藏好自己，等擴大darkness，積累力量，再找我報仇。”
第一千四百二十四章 薑饒在哪
季司寒輕點了下頭。
霍庭不過是個沒什麽文化的街頭混混，一個混混，哪裏鬥得過權勢滔天的商堯？
即便，霍庭聯合很多混混，組建darkness，也需要籠絡很久的勢力才能殺了他。
“隻是霍庭還沒有來得及報仇，就被darkness的二把手給殺了。”
商堯聽明白了，隻是他沒想到，自己一直活在霍庭的計劃中。
霍庭早早殺了薑曼青，商堯就不會去懷疑一個不熟悉的死人。
再將一切輪奸桑虞的證據，不停引導到桑家其他的仇家身上。
然後，霍庭借著他到處亂查的時間，想要擴大darkness組織，再借助組織的勢力，來找他報仇。
真是好計謀啊，可惜啊，霍庭命不長，被自己兄弟給清除了，這也算是落得個現世報的下場吧？
商堯想到霍庭這樣的結局，心裏是解了點恨的。
但是他自己又能好到哪裏去呢？
這一切都跟他有關。
不。
是他造成的。
他不殺霍晨，薑曼青又怎麽會有栽贓陷害的機會，霍庭又怎會遷怒於桑虞，甚至以那種方式發泄在桑虞身上？
商堯想到桑虞下體都爛了的畫麵，整個人有些難以接受的，往後倒退一步。
若非有操作台撐著，年邁身子，已然轟然倒塌。
“不……”
”不可能的！”
商堯仍舊不願意相信，因，由他而下，果，卻由桑虞來結。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商堯還有什麽臉麵，繼續活下去？
“你不殺霍晨，又怎麽會害死桑虞？”
因果都是他自己造成的，隻是桑虞無辜替他背了鍋而已。
但是誰又說得清楚，老天是不是在懲罰桑虞移情別戀呢？
“我……”
意識到是自己造成的商堯，幾乎難以接受。
幾十年來冷血的心裏，頃刻間充滿愧疚感。
“是霍晨先殺我，我才會……”
如果不是霍晨差點害死他的那一槍，商堯不會反殺他的。
始終靜靜聽著的舒晚，在聽到這裏的時候，冷冽插了一嘴。
“如果你不在桑虞和霍晨之間橫插一腳，霍晨又怎麽想殺你？”
商堯抬起充血的眼睛，看向防彈玻璃後麵，安然站著的女人。
那張恬淡美好的臉龐，同桑虞年輕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望著那張臉，商堯就想到跟桑虞的初見，一見傾心，被救鍾情。
“我當年看上桑虞的時候，霍晨隻不過是桑虞的青梅竹馬……”
商堯說到這裏，已然布滿皺紋的眼睛，染上紅色血液。
“是霍晨看出我對桑虞有意思，他才搶先一步表白的……”
“等我知道什麽是愛的時候，霍晨已然捷足先登了……”
“我……”
商堯有些委屈的，哽咽出聲。
“我隻不過是晚了一步而已。”
晚了一步，錯過桑虞的初戀。
晚了一步，造成兩人的誤會。
……
商堯想到這些是非恩怨，以及看著心愛的人，跟別的男人，卿親我我的過往。
半截都要沒入黃土的心髒，仍舊因為那些無法接受的傷害與痛苦，跟著發顫。
他強忍著罪惡、難受、悔恨、想念，緩緩挪動眼眸，看向對麵冷然的季司寒。
“如果是你，又會怎麽做？”
在感情上麵，他們應該是同一類人。
他想有人告訴自己，除了搶，別無他法。
但是季司寒沒有給與回應，隻是淡漠看著他。
因為對於曾經的季司寒來說，除了搶，還有成全。
“我沒有錯。”
季司寒沒有回答，商堯自己回答了，並肯定他沒有錯。
他收起眼底的霧氣，堅定、且無比強硬的，凝視著舒晚。
“是他霍晨處處嫉妒我，這才會仗著青梅竹馬的身份，先我一步搶奪桑虞！”
“要不是因為他初心不對，我也不會不放心桑虞跟著他，我必然要搶回來！”
“對不對？！”
舒晚望著猛然得知真相、卻因難以接受、而陷入癲狂的商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歎可悲，還是可恨。
她跟季司寒一樣，陷入不語狀態，隻看著商堯自言自語說沒錯過後，收起一切罪惡，恢複沉著冷靜。
“這些事情，是誰告訴你的？”
終於問到正題上麵，季司寒已然磨光的性子，漸漸恢複冷然與算計。
“S的創始人。”
“他是誰？”
季司寒淡淡瞥向商堯，語氣清冷。
“薑曼青的侄子，薑饒。”
薑饒……
薑曼青……
商堯的麵色，剛凝重下來，季司寒冷到沒有溫度的嗓音，又在耳邊響起。
“薑饒的父親，也參與過那件事。”
輪奸兩個字，季司寒怕舒晚聽見會不舒服，所以沒有說出口。
但是，隻此幾字，就足以燃燒起，商堯內心深處的熊熊烈火。
“他在哪？！”
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 你自殺謝罪
商堯驟然拔高的音量，充斥著無盡的憤恨，似乎想要立即碾碎薑饒。
季司寒淡沉一瞥，用沉靜又清冷的嗓音，輕描淡寫，報出薑饒的位置。
“英國，華盛頓。”
這兩個地方，是薑饒常去的，至於現在有沒有更改位置，跟季司寒無關。
他告知完，從商堯身上，移開淩厲孤傲的目光，透過防彈玻璃，放到舒晚身上。
“放人。”
拿到仇人位置的商堯，順著季司寒的視線，看了眼舒晚。
滿瞳充斥著的殺氣，在觸及到那張相似臉龐時，漸漸收起。
利用舒晚，得到想要的信息，看似已經達到目的，實則輸得徹徹底底。
他垂下眼睫，盯著操作台，隻要輕輕按下開門鍵，兩夫妻就能離開這裏。
他其實很想舒晚留在身邊，陪他走過人生路上，最後一段旅程。
但是現在的他，在知道桑虞的死因，是因為自己之後，似乎沒什麽意義了。
世人常說，一命賠一命，哪怕是間接害死的，仍舊是背上一條沉重的人命。
他的雙手血染成河，卻從不覺得罪惡，唯有桑虞，輕易就能擊垮他的生命防線。
是仇恨支撐著他，煎熬度過幾十年，現在這筆仇，算到他的頭上，也該結束了。
隻是有點遺憾……
費盡心思困住舒晚，說是要彌補，結果什麽也沒有，隻有傷害。
拆散夫妻兩人的傷害，已經造成，無法挽回，卻可以及時止損。
想通透後的商堯，收回視線，抬起手指，按向操作台。
“老大。”
指腹即將觸碰到開門鍵時，一支槍抵在商堯的後腦勺上。
“你的仇人找到了，就想放走籌碼，那我們的仇人怎麽辦？”
聽到聲音，商堯就知道對方是誰。
他微側過眸，看向負責堅守生化區的2，5。
“你們的仇人，跟我外孫女無關。”
“是跟你外孫女無關，但我們需要借她一用。”
商堯眸色冷下來。
“怎麽？你們要違背我的命令，選擇跟我作對？”
握著槍的2，5，冷嗤出聲。
“那不然怎麽辦？聽你的，說殺就殺，說停就停？”
“當我們這些合夥人是幹什麽的？你一個人報仇的工具？”
商堯組建暗場，利用的，不過是操縱人想要找S報仇的心理。
要不是商家勢力大，那些加入進來的操縱人，也不會尊他為首。
現在他的仇人找到了，就想做好人放走籌碼，其他人怎麽可能會同意？
“商堯，從你命令商衍殺了盛行之開始，我們就不打算做你的工具人了！”
他們那個時候就已經動搖了心思，要不是想要一鍋端了S，哪裏會留在這裏拚命？
2，5說完，不再搭理商堯，視線越過商堯滿頭的白發，掃向對麵冷然而立的男人。
“談個條件？”
季司寒淡漠凝著對方，沒有說話，沉默寡言的樣子，仿若一個藐視眾生的王者。
性子硬，骨頭也硬，這是2，5看守生化區以來，所熟知的季司寒，不過無所謂。
畢竟這個男人是有軟肋的，隻要像商堯那樣，拿捏住他的軟肋，他便無計可施。
“我可以放了你的妻子，但你必須付出點代價。”
季司寒抬起桀驁不馴的眼眸，冷冷盯著對方。
“什麽代價？”
“你自殺謝罪。”
被困在逃生室裏麵的舒晚，聽到這句話，心髒驟然一窒，臉色也跟著失去血色。
季司寒似乎察覺到她的害怕，微微側過眼眸，給了她一個‘我在，你放心’的眼神。
舒晚放在玻璃門上的手指，下意識用了幾分力氣，卻隱忍下所有的擔憂，輕輕點頭。
他在呢，不怕。
季司寒收回視線的同時，修長手指緩緩移動到腰後。
2，5的眼睛，盯著季司寒移動的手，忍不住輕嗤出聲。
“季先生，你身上的紅點，現在由我的人控製，我勸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是嗎？”
季司寒淡薄的唇角，勾起弧度的瞬間，以極快的速度，拔出腰間的槍支。
男人往後撤退一步，在狙擊出槍之前，先一步對準2，5的腦門，徑直扣下扳機。
隻一秒——
子彈擦過商堯的耳邊，準確無誤的，擊爆2，5的腦袋！
與此同時，商堯快速側過身，在操作台上，修改射殺路線。
到底是暗場創始人，躲在背後另外三個操縱人，還是晚了一步。
商堯搶在紅外射線爆發出來的前一秒，修改了方向，季司寒因此逃過一劫。
看著牆壁被紅外射線擊穿無數個窟窿後，季司寒悄然挪動眼眸，凝向商堯。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誰也沒有說話，卻有著同一個意識，那就是放舒晚出來。
隻是防彈玻璃門開啟的瞬間，逃生室的方艙門先開了，兩個黑衣人猛然衝向舒晚。
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 開槍謝罪
季司寒手裏的槍，速度極快，一槍擊斃一個黑衣人。
即將調整方向，對準另外一個時，舒晚身上布滿紅點。
同一時間，那位黑衣人手裏的槍，抵在了舒晚的腦門上。
“季先生。”
三位操縱人，扛著長槍，從逃生室裏麵的方艙位置，緩緩走了出來。
“方才2，5提的要求，隻要你照做，我們就放了你的妻子，否則……”
其中一位操縱人話音落地，黑衣人手裏的槍，就用力按了按舒晚的腦袋。
“別傷害她！”
黑衣人也不過是裝腔作勢一下，季司寒就嚇到心慌。
顯然，他在乎舒晚的程度，已經超越他自己的性命。
所以，哪怕舒晚隻是受一丁點小傷，他都會緊張不已。
“衝我來，別動她。”
季司寒清冷如雪的眼眸裏，完全沒有方才射殺2，5的膽量。
隻因為他們拿捏著的，是舒晚的性命，他就不敢輕舉妄動。
“我們可以不動她，但是你必須當著我們的麵，自殺謝罪。”
這話落進舒晚的耳畔裏，就是致命一擊。
她凝著季司寒俊美的臉龐，朝他搖了搖頭。
“不要做傻事。”
他已經為了她，受過很多次傷了，別再那麽傻了，她會心疼的。
舒晚清澈的眼睛裏，透露出來的愛意與擔憂，暖了季司寒的心扉。
“放心，我不會有事。”
他安撫完舒晚，緩緩移開深情繾綣的視線，放到三位操縱人身上。
“讓我謝罪可以，自殺不可能。”
S在清除商界毒瘤過程中，的確做過不好的事情。
比如，像薑末處理盛錦那樣，送去緬甸自生自滅。
再比如，像他處理林澤辰那樣，送進監獄裏教訓。
但是，他接手以來，從來沒有讓成員虐殺過別人。
更別說像暗場這樣，采取生化人的方式殘忍報複。
季司寒承認，S是有罪行的，卻達不到致死的地步。
不過，作為S領頭人，無論怎麽樣，都要付出代價。
他願意謝罪，以此償還S多年來，積累下來的罪孽。
畢竟……經曆過這麽多，他也知道，有因，必有果。
“我開一槍謝罪，你們放人。”
季司寒說完，舉起手裏的槍，反手對準自己的肩膀。
身形挺拔的男人，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直接開槍。
砰——
震耳欲聾的槍聲，頃刻間，響徹整個甬道，整座逃生室。
同時震碎舒晚的耳朵，也震碎她的心髒，幾乎是在一瞬間耳鳴。
滋滋滋的電流聲，伴隨著頭暈目眩，充斥整個腦部，整個人都懵了。
她眼神呆滯的，緩緩抬起眼睫，望向受了槍傷，卻仍舊筆直佇立的男人。
“別怕。”
他說了這麽兩個字，舒晚隔了好久才聽見，模糊的視線裏，看見的，隻有滿目的鮮血。
那些暗紅色的鮮血，順著男人的肩膀，汩汩而出，很快，染紅西裝外套下的白色襯衣。
再順著襯衣，一滴、接著一滴，往下滾落，每滾落一次，就在舒晚心房上，狠狠錘一次。
好疼。
心好疼啊。
舒晚的眼淚，隨著那些滾落的血，噴湧而出。
“季司寒！”
她發了瘋的，奮力掙脫黑衣人的束縛。
黑衣人卻死死按著她的肩膀，不讓她動彈。
完全被限製抗爭的舒晚，無力的，遙望著季司寒。
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他致命的弱點。
她眼裏的自責，季司寒盡收眼底，卻隻搖了下頭，示意沒事。
緊接著快速調轉槍支方向，趁著三位操縱人發懵的刹那，一槍擊斃黑衣人的頭！
又以極快的速度，拔出金色小刀，對準其中一位操縱人的腦門，徑直投擲過去！
短短五秒，連殺兩個人，剩下的兩位操縱人，這才反應過來，迅速拔槍對準舒晚。
在兩發槍支子彈，即將穿膛而過時，季司寒已然越過防彈玻璃門，一把抱走舒晚。
那兩顆子彈沒打中，擊在了牆壁上，兩個操縱人，頓時臉色一寒，卻再次選擇開槍。
但是這一次，兩人還沒來得及扣下扳機，就被商堯手裏握著的雙槍，一槍擊斃一個。
兩個操縱人轟然倒地的瞬間，商堯收槍插向腰後，再側過身子，看向緊緊抱在一起的兩人。
他的視線觸及到季司寒的肩膀時，微微蹙起濃眉，似乎怎麽也沒想到季司寒竟然這般敢作敢當。
其實憑借他的槍法，不開這一槍，也能殺了那幾個人，但為了結束S的因果，他還是這麽做了。
商堯看季司寒眼神，從一開始的不屑，逐漸轉化成欣賞，顯然這樣的男人，才是值得舒晚愛的。
第一千四百二十七章 我心疼你
被抱在懷裏的舒晚，渾身都在發顫，卻在聞到熟悉的冷冽氣息時，漸漸平複下來。
她緩緩抬起眼睛，看向下頜線精致分明的男人，而男人也垂著長長的眼睫看著她。
兩人的眼裏，倒映著彼此的容顏，一個臉色泛白，一個眼神堅定，誰也不曾移開。
“晚晚，我帶你回家。”
季司寒不顧肩膀上的槍傷，以公主抱的方式，一把抱起舒晚。
隨著用力，肩膀上的鮮血，滾落到舒晚的臉龐上，驚人得很。
“放我下來！”
受了傷，還抱她，不要命了？
舒晚怕他疼，掙紮著要下來。
季司寒卻低頭，吻向她的額頭。
“乖，別亂動。”
一個熟悉的乖字，再次令舒晚紅M，L，Z，L，了眼眶。
“你用力會疼的。”
季司寒的唇瓣，已然發白，卻不在意的，微微揚起。
“你不亂動，就不會疼。”
舒晚望著固執的季司寒，有那麽一瞬間，感動到直接圈住他的脖頸。
她將腦袋緊緊貼在他胸膛上，感受到那顆跳動的心髒，眼淚更是止不住的流。
“季司寒，你就是一個傻子……”
這個傻子，為了她，什麽都願意做。
哪怕是付出生命，他也總是無怨無悔。
季司寒的愛，純粹到這種地步，舒晚隻覺得愧疚不已。
因為她待他，遠沒有那麽好，可是，這個傻子不介意。
想到這裏，舒晚抬起紅紅的雙眼，淚眼朦朧的望著他。
“我心疼你，放我下來吧。”
她很少表達對他的心疼，這讓季司寒唇角的笑意，越發深邃。
季涼川說過的，讓自己老婆心疼心疼，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
季司寒也就仗著肩膀上的槍傷，抱緊懷裏的女人往外麵走去。
“老婆，我需要你的心疼，所以——”
季司寒垂下濃密的眼睫，凝著懵懵的舒晚，再次勾起唇角。
“不放。”
不放。
一輩子都不放。
舒晚說：“肚子裏還有孩子，很重。”
季司寒回：“再加一個，你老公都抱得起。”
兩夫妻旁若無人的對話聲，隨著他們的離開，逐漸遠去。
商堯走出逃生室，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沒有再去阻止。
也沒有奢求舒晚的原諒，隻是靜靜看著，就像透過他們，在看曾經的自己和桑虞。
那個時候，懷孕的桑虞，看到他受了重傷，也是心疼他，所以桑虞也很愛他的吧。
隻是命運弄人，自己種下的因，還是被桑虞發現了，便帶著孩子，義無反顧離開。
明明她離開之前，還抱住他，哭著說她現在愛上了他，很舍不得很舍不得離開他的。
想到桑虞忍痛分手的模樣，商堯年邁的眼睛漸漸被水霧模糊。
直到看不清前方的人影，他才用低沉暗悔的嗓音，緩緩開口。
“被你關起來的操縱人，我會處理好，以後暗場不會有任何人找你報仇。”
季司寒和舒晚都聽見了，卻沒有人回應他。
舒晚僅剩下的親情，因為商堯的威脅，沒了。
季司寒腦子裏的芯片，因為商堯的緣故，縮短了生命。
他們倆人之間，一個沒了親情，一個仍舊有仇恨，誰會搭理他呢？
從暗場被攻陷那一刻開始，商堯就已然預料到這樣的結局，有點落寞，卻是必然。
他已經挽回不了舒晚的情誼，隻能用最後的生命，找到薑饒，報完該報的仇，然後……
商堯緩緩垂下眼睫，看向手背上的青色紋身。
結束後，是該去陪她了。
……
甬道電梯處，陸宸希、薑哲、薑末、蘇青、蘇泰，還有無數個S成員紛紛站在原地。
他們在上麵破門的時候，看見季司寒為了救舒晚，也為了替S贖罪，朝自己開了一槍。
他們敬佩季司寒的擔當，同時也無比擔憂他，好在生化區鋼鐵般堅固的門被轟炸開來。
他們破壞了門，導致電梯通道被堵塞，費了很長很長的時間，這才七拐八拐找到逃生室。
沒想到剛出來，就看見季司寒抱著舒晚，邁著堅定的步伐，從黑漆漆的甬道裏緩緩走出。
當陸宸希看見舒晚，窩在季司寒懷裏，仰著張小臉，忽視周邊所有，隻凝視著季司寒時。
他便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可以代替季司寒，至少在舒晚的心裏，無人可替。
他也知道，季司寒毫不猶豫開出的那一槍，足以證明，舒晚在他的心裏到底有多麽重要。
在這一刻，陸宸希心底，小小的不甘，逐漸消散得無影無蹤，好像自己的喜歡微不足道。
他確定舒晚安然無恙後，抬起手指，朝自己帶來的人揮了揮，接著雙手插兜，瀟灑離開。
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 何去何從
無人在意陸宸希是否離開，大家隻關注著季司寒鮮血直流的肩膀……
“先生，你放下夫人，我們先扶你出去治療。”
蘇泰伸手，就想接過舒晚，季司寒卻抱著人，往後倒退一步。
男人這個舉動，隻表達了一個意思：我的妻子，誰也不許碰。
“帶路。”
季司寒昂起下頜線精致分明的下巴，示意蘇泰前麵帶路。
回過神來的蘇泰，連忙收回接舒晚的手，改為請的姿勢。
“先生，這邊。”
季司寒用力抱緊舒晚，跟著蘇泰，快速走出暗場的生化區。
一行人來到地麵後，季司寒將舒晚放進直升機裏，這才轉身麵向S。
“該報的仇，已經報完，你們以後不用再跟著我，原地解散吧。”
該做的了結，全部了結了，以後就讓商堯和薑饒，狗咬狗吧。
抱著這樣心思的男人，吩咐完，轉身就想上直升機，卻被S叫住。
“先生，我們願意脫離S，但是請讓我們繼續跟著你吧。”
即便以後不再做任務，跟著季司寒這樣有情有義又有擔當的人也是很好的。
迎著落日黃昏的男人，微微回過頭，看向坐在直升機裏擔憂著他傷勢的女人。
“你們也看到了，我以後的生活，隻有我的妻子，沒有心思，再帶領你們。”
說完，男人清冷淡漠的視線，又放到薑哲身上。
“交給你。”
季司寒轉身，快速登上直升機。
蘇青迅速跟上，蘇泰也跟了上去。
坐進駕駛室的蘇青，看見跟著坐進來的蘇泰，皺眉。
“季總剛剛不是說原地解散嗎？你還跟著我們做什麽？”
蘇泰拿出方才在生化區順走的醫藥箱，一邊打開一邊回話。
“我除了是S成員，還有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是總裁夫人的保鏢。”
蘇泰取出止血藥，看向始終盯著季司寒傷口，卻手足無措的舒晚。
“總裁夫人，我可是會治療槍傷的，你要不要留下我？”
眼裏布滿無助的舒晚，聽到這話，就像找到救命稻草，猛然抬起頭。
“要！”
她像個搗蒜機器似的，拚命朝蘇泰點頭。
“要要要！”
季司寒瞧見後，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修長的手，更是抬起，放到她的腦袋上麵，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
“都說沒事。”
“你流那麽多血，怎麽可能沒事？”
舒晚求救般的視線，移動到蘇泰身上。
“隻要你治好我老公，你想跟多久都沒關係。”
有了夫人的許可，蘇泰這才得意洋洋的，衝蘇青挑眉。
“看見沒，是總裁夫人親自‘求我’留下來的！”
蘇青翻了他一眼，不過現在的情況，少了蘇泰，還真不行。
蘇青冷哼一聲，卻不再計較，握住操縱手柄，快速啟動直升機……
飛機騰空的瞬間，蘇泰手法嫻熟的，用剪刀剪開季司寒的襯衣。
“先生，先上藥止血，等到了醫院，再動手術，取出子彈。”
說話間，蘇泰已經往傷口上撒滿藥，季司寒握著舒晚的手，下意識用力。
舒晚感覺到他的疼，連忙伸出另外一隻手，抓住他的手，抱在自己懷裏。
“忍不住的話，你就掐我。”
季司寒輕輕笑了一下，想回一句‘傻瓜，我怎麽舍得掐你’，就看見蘇泰在偷笑。
仿若星光的眼眸，驟然變成刀子眼，一刀掃過去，偷笑的蘇泰立即變成聾啞人。
地麵上的人，仰望著那架快速遠去的直升機，一瞬間，突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薑少爺，夜先生離開了S，我們該怎麽辦？”
薑哲緩緩收回視線，看向跟在身後的成員們。
“實不相瞞，我養父培養我們，隻是為了利用我們，現在暗場已經被攻破，但商堯還在。
他一定會去找我養父報仇，到時又是一場腥風血雨，所以還是聽夜先生的話，原地解散吧。”
既然是利用，那就沒有必要繼續為薑饒賣命，沒有任何意義，就讓商堯和薑饒鬥個你死我活吧。
聽到薑哲的話，S成員們互相對視一眼，有些不懂，薑哲又耐著性子，解釋一遍，薑饒的目的。
所有成員聽完，同意解散，但是卻告訴薑哲，隻要薑哲、薑末、夜先生有事，他們都會來幫忙。
薑哲回了聲‘好’和‘多謝’後，再目送成員們，帶著生化區48具屍體，各自開著直升機離開暗場。
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 黑暗結束
所有人走了之後，被轟炸過，充斥著燒焦味的山林間，就隻剩下薑哲和薑末，還有兩架直升機。
“你也走吧。”
聽到薑哲的話，薑末呆愣在原地，隔了很久很久，她才找回自己失落的聲音。
“哥，你說過，你要是沒有從暗場平安回來，就讓我找個人嫁了，現在你出來了，也是這樣想的嗎？”
若說從前，薑末都是試探的語氣，不敢正麵表白。
但這一刻，她似乎少了很多顧及，直接表白薑哲。
而薑哲，也沒有再逃避，反而無奈的，歎了口氣。
“我是霍庭的後人，商堯知道後，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按照薑饒毫無人性的手段，必然會在商堯找上門之後，把他的身份供出來。
這樣商堯要咬的人，就會變成他，薑末跟著這樣的自己，是沒有好下場的。
薑哲這麽想著時，薑末伸出白皙瑩然的手，抓住薑哲的手腕，誠懇看著他。
“哥，別怕連累我，是我自願跟著你的，不論是什麽樣的日子，我都接受。”
她喜歡薑哲很多年了，喜歡到，隻要薑哲邁出一步，哪怕是付出生命，她也願意。
望著薑末眼底毫不掩飾的愛意，薑哲再木然，也感受到了，隻是顧慮，讓他猶豫。
“哥，你可想清楚了，你同意，我們上一架直升機，你不同意，我轉身就嫁給別人。”
她指著那兩個不同朝向的直升機，就像指出兩條路，供薑哲選擇。
薑哲盯著那兩架直升機，猶豫許久許久之後，用力推開薑末的手。
“你去嫁人吧。”
被推開的薑末，在一瞬間，感覺到撲麵而來的失望。
她的心，不停往下沉，直到落到地獄裏，這才往後倒退。
她每倒退一步，就對無動於衷的薑哲，失望一次，最後……
她退到直升機的位置，都沒等來薑哲邁出一步，更是失望無比。
她這個人呢，愛得起，也放得下，被拒絕之後，幹脆轉身就走。
她抓住直升機艙門，一躍而上，幾乎沒有任何停留，直接啟動。
當直升機即將起飛時，機艙內一沉，一道高大的身影坐了進來。
薑末心裏的失望，驟然消散，甚至染上一絲雀躍，但臉仍舊拉著。
“不是讓我去嫁人嗎？跟過來做什麽？”
薑哲抬起眼眸，看向薑末那張不似人間尤物的臉龐，緩緩低下頭。
“我……”
好聽的話，他說不出口，隻能告訴薑末，自己的感受。
“我害怕你……嫁給別人。”
他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歡，反正隻要想到薑末要嫁給別人，他就感到很難過。
薑末有些震驚，似乎難得從薑哲嘴裏，能聽到這樣的話，狐狸眼尾都染紅了。
“你剛剛要是沒上來，我會讓你害怕一輩子。”
薑哲知道，薑末說得出做得到。
不免有些慶幸，方才自己跟著感覺走。
否則怕不是害怕一輩子，而是後悔一輩子。
薑末從駕駛艙出來，彎腰鑽進後麵的位置。
她大著膽子，坐在薑哲旁邊，然後撅起嘴。
“吻我一下，代表你邀請我，做你的女朋友。”
薑哲聽到這句露骨的話，眼睛慌亂到，到處亂放。
機艙裏麵全部看了個遍，就是不敢直視薑末的紅唇。
等了半天的薑末，見薑哲沒有任何動作，不禁皺眉。
“我都不害羞，你害羞什麽？”
薑哲也是個大直男，直接道：
“太熟了，我下不去嘴。”
“……”
“三秒。”
在薑末的倒計時下，薑哲有些尷尬的，上前蜻蜓點水般的，點了下薑末的唇。
薑末這才勾起唇角，再一把抱住薑哲的腰，窩進他的懷裏，仰著下巴笑問他。
“什麽感覺？”
“太快了，沒感覺。”
“……”
“我還是去嫁人吧”
薑哲拉住欲起身的薑末，有些不好意思的，靠近她。
“再試試……”
五秒後，薑末又問。
“有感覺了嗎？”
“沒有。”
“……”
這架直升機裏的初戀情侶，並不是很開心，另外一架直升機，倒是很快抵達醫院。
接到通知的季涼川，察覺到沒人動爆破程序後，也帶著剩下來的人，迅速趕往醫院。
兩方的人，在醫院完好無損相遇，代表著這一切黑暗，已然過去，接下來的，便是一片光明。
第一千四百三十章 教訓孩子
季涼川到的時候，手術已經開始，蘇青、蘇泰筆直站在搶救室外麵等候著。
舒晚則是坐在外麵的椅子上，白皙的手指，一手撫著小腹，一手抓著扶手。
抓著扶手的手背，力度用得有些大，仔細看，能看到突出的骨節。
她的臉色，其實也不太好看，被關著的幾天，沒吃好，也沒睡好。
再加上，好不容易見到季司寒，就遇到他受傷，情緒自然是緊繃的。
好在醫生說，中彈位置在肩膀上，沒有傷及要害，不然她早就撐不住了。
同樣是孕婦，杉杉胖了好幾圈，舒晚卻骨瘦如柴，明顯在孕期吃了很多苦。
季涼川是不太會同情別的女人的，但這會兒看到疲憊不堪的二嫂，還是忍不住皺了眉。
“二嫂。”
季涼川走到舒晚麵前，勸她回酒店休息。
“你看起來很疲憊，先回去休息吧。”
舒晚移開盯著搶救室的目光，抬眸看向立在眼前的季涼川。
“放心，我沒事。”
再疲憊也要等季司寒手術結束，確定安全無虞，才能鬆懈下來，否則心提到嗓子眼，也休息不了。
她固執起來，跟二哥是一樣的，季涼川勸了幾句，見勸不動，也就不勸了。
“那我讓人安排休息室。”
說完，也不管舒晚同不同意，直接揮手，讓下麵的人去辦了。
醫院是在金海三域境外，花點錢的事兒，很快就辦好了。
他勸著舒晚去休息室時，搶救室的門開了，醫生走了出來。
“怎麽樣？”
季涼川立即上前詢問。
舒晚也趕緊撐著扶手，走過去，迫切的，看著醫生。
“手術成功嗎？”
醫生摘掉臉上的口罩，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手術很成功，已經轉入病房了，你們去看他吧。”
搶救室外麵的四個人，這才沉沉鬆一口氣。
特別是舒晚，纏繞在神經上的弦，一下斷了。
渾身就跟泡沫似的，瞬間綿軟下來。
擔憂的心，也隨之而散。
她想跟著一起去病房時，胎動卻在此時發作。
肚子有點疼的舒晚，隻能扶著牆，靠著歇息。
幾個男人，也沒察覺到，直接先一步衝到病房。
躺在病床上，悠然轉醒的季司寒，睜眼沒看到舒晚，臉色比動手術的時候，還要白。
他還以為舒晚出了什麽事，心髒驟然墜落冰窟，寒氣四散，連帶著四肢百骸都是涼的。
他完全不顧肩膀上的傷勢，就想撐著病床起身，嚇得蘇青、蘇泰、季涼川連忙按住他。
“二哥，你剛做完手術，別亂動。”
因為用了力，季司寒的肩膀，又崩出血來，很快染紅白色紗布，他卻未覺。
“舒晚呢。”
此時的他，麻藥勁還沒過去，有點虛弱，推不開幾人的手，就隻能反手抓住季涼川的胳膊。
他緊緊抓著季涼川的手臂，仰起來的眼睛，透著股‘誰敢欺負我老婆，我就弄死他’的狠勁。
“是不是又被商堯帶走了？”
季涼川還以為他要去洗手間呢，誰知道是第一眼沒看到老婆，這才著急成這副樣子。
“二哥……”
季涼川還沒來得及說話，舒晚就已經扶著牆，一步一步走到了病房門外。
觸及到那抹瘦弱身影，季司寒擔憂的心，驟然鬆懈下來，繼而改為柔和。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
舒晚搖了下頭，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是孩子聽到你的手術很成功，就在小房子裏麵手舞足蹈呢。”
聽到是孩子胎動導致的不舒服，季司寒寒冷的視線，掃了眼舒晚的肚子。
“等他出來，我再好好教訓他。”
已然走進病房的舒晚，聽到這話，冷不丁斜睨他一眼。
“孩子還沒出生呢，你就想著教訓他，哪有你這樣的。”
舒晚呢喃一句後，視線又放到他的肩膀上。
“怎麽又出血了？”
她凝著眉頭，彎下腰，去碰紗布上的血跡。
“我去叫醫生。”
季司寒一把抓住舒晚的手，握進自己掌心。
“一點小事，不用你去做。”
正在吃狗糧的蘇青、蘇泰，本來還齜著大牙，望著總裁和總裁夫人，一臉姨母笑呢。
結果一聽這話，兩人瞬間明白過來，總裁這是在點他們呢，互相對視一眼，趕緊溜。
“那什麽，我去叫醫生。”
“那我去買點吃的喝的。”
蘇青、蘇泰一前一後溜走，留下季涼川左看看右看看，就是看不懂季司寒眼裏流露出來的意思。
“老七。”
“嗯？”
季涼川以為二哥要對自己說什麽特別的話呢，連忙湊過去，坐在病床旁邊，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二哥，你說吧。”
季司寒用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淡聲道：“你先回國，照顧杉杉。”
季涼川凝著自家二哥看了幾秒，明白過來什麽叫：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
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章 把話說開
“得嘞。”
季涼川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從單人沙發上起身。
“我放著自家媳婦不照顧，跑來照顧你，結果連屁股都沒坐熱，就被趕走了，命苦呦。”
季涼川一邊慢吞吞走，一邊嘮嘮叨叨訴苦，但是不好意思，非但沒換來一句挽留，還換來一句——
“把門帶上。”
“……”
季涼川黑著臉，關上門。
再咬牙切齒，取出手機，給杉杉打視頻，痛斥季老二的無良行徑！
病房裏的舒晚，望著季涼川罵罵咧咧離開的身影，忍不住勾唇笑。
“你對老七也太凶了吧？”
“誰讓他沒眼色。”
季司寒不在意回了一句，蘇青請的醫生就走了進來，男人臉色再次泛冷。
好在醫生是個識趣的，快速處理完流血的傷口，就立即帶著護士溜走了。
等病房門關上，季司寒鬆開抓著舒晚的手指，再拍了拍旁邊空著的位置。
“上來。”
比起方才麵對醫生的冷漠，此刻沉靜的嗓音，透著一絲寵溺的意味。
舒晚抿唇一笑，再繞到旁邊，脫掉鞋子，在季司寒輕扶下，躺了下去。
季司寒用沒有受傷的肩膀，繞過舒晚腦後的長發，攬住她嬌小的身子。
他微微側過另外一邊受傷的肩膀，以側身的姿勢，垂眸看著懷裏的女人。
“那份離婚協議，是被迫的，我從來沒想過跟你離婚。”
“我知道。”
“還有立場問題，也不是真心的，無論何時何地，我選擇的，隻有你。”
不管身後背負著的，是季家，還是S，在舒晚麵前，這些全部不值一提。
他愛她，超過一切，超過生命，沒有任何人，任何東西，會比她更重要。
“我明白。”
舒晚抬起手指，摸了摸季司寒絕美的臉龐，指腹間，皆是溫柔。
“我說的永不回頭，也是氣話。”
不管被放棄多少次，她都是愛著他，這一點，很難改變，隻能從心而論。
聽到她說，永不回頭，隻是氣話，季司寒沉重難受的心，漸漸放卻下來。
“往後，不會再有事情牽絆我。”
季司寒說完，抬起大掌，撫向舒晚高高隆起的肚子。
“我可以安下心來，陪你和孩子，度過餘生。”
雖然不知道腦子裏的芯片，什麽時候會爆發，但他會想辦法活久一點的。
仰望著男人的舒晚，從他深情繾綣的眼神裏，看出他的決心與滿滿愛意。
“我和孩子，也永遠不會離開你。”
兩人把話說開，又互相許下諾言，彼此間的氛圍，不再有隔閡，隻有愛。
季司寒用力摟緊懷裏的女人，布滿萬千光輝的眼睛，更是沿著她的眉眼，往下打量。
當兩人距離足夠近的時候，有些想念就會瘋狂逆生長，眼裏的神態也會越變越不清白。
季司寒凝著那兩瓣櫻桃小嘴，微微滾動著性感喉結，有片刻的抑製，這才顯得沒有那麽明顯。
但是已經超過大半年的時間，沒有好好抱她，吻她，碰她，甚是想念的季司寒，哪裏忍得住？
“晚晚。”
“嗯？”
季司寒湊得很近，高挺的鼻梁，已經觸碰到她的臉頰，這樣近的距離，讓舒晚感到安心。
她下意識的，昂起下巴，更近一點的，貼近那張絕美的臉頰，而後乖乖巧巧的，聆聽著。
“你說。”
綿軟的嗓音，更是令季司寒悸動，原本是想說，我很想你，但脫口而出的話，就變成：
“我想吻你。”
或者說是：我想和你做，不過舒晚懷了孕，做的話，短期內，大概率是別想了。
季司寒表達愛意的時候，從來都是這樣大膽直白的，雖然很真誠，但怪讓人羞澀的。
舒晚白白的臉頰兩邊，有一點點泛紅，不過夫妻間，對這種事情已然習慣，不會感到尷尬。
“你傷還沒好。”
“傷在肩膀，不是嘴巴。”
舒晚抿唇淡笑，還想說什麽，男人已經低頭，溫潤的薄唇，壓在她的紅唇上。
季司寒親吻技巧，向來很好，含住上麵唇瓣，再溫柔有度的，緩緩撬開齒腹。
輕咬住柔軟的地方，幾乎是在瞬間，腎上腺素直飆，輕柔的吻，頃刻瘋狂起來。
被按在病床上的舒晚，以為他親一下就結束了，畢竟受著傷呢，哪有力氣折騰。
誰知道季司寒跟瘋了似的，吻上就不鬆口，唇齒間，肺部，所有空氣被他奪走。
男人有察覺到她的呼吸跟不上，鬆開緩了一下，接著更得寸進尺的，繼續吻她。
摟著腰部的修長手指，更是用足力氣，往懷裏帶。
他摟得緊，舒晚的身子，自然死死貼近滾燙的胸膛。
高大身子粘著嬌小身子的距離，幾乎嚴絲合縫，像膠一樣，粘合在一起。
彼此之間氣息交融，就好像天地之間，隻剩下他們，那麽無所顧忌的，發泄著想念。
第一千四百三十二章 傷好後的
季司寒再浮躁，也拿捏著分寸，吻一會兒，鬆一下，甚至還用高挺的鼻梁，蹭著她的臉頰，討好。
“再吻五分鍾，行嗎？”
喘著嬌氣的舒晚，身子燥得很，孕期激素大的緣故吧，這一點就燃的燥熱，比季司寒好不到哪去。
“你有傷，別再亂動。”
她推著他躺下，季司寒卻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再順著攬住她的腰，一個用力，將她摟到自己身上。
他不再問舒晚意見，抬起手掌，按住她的後腦勺，往下一按，準確無誤的，再次含住那兩瓣紅唇。
輾轉反側間，舒晚感覺到季司寒下半身的支起，以及自己下半身……想到這，舒晚的臉又紅透了。
雖然顧及傷勢與孩子，沒到最後一步，但也折騰得挺久的，舒晚的衣服、褲子都被季司寒抓壞了。
“老婆。”
季司寒咬住舒晚的耳垂，魅惑道：“怎麽辦，我想做。”
被扼住命脈的舒晚，迅速側過敏感的地方：“你不想。”
舒晚知道六個月後是可以做的，但季司寒受著傷呢，隻能拒絕了：“等你傷好的。”
他現在雖然看起來臉色漲紅，但挨了一槍，失了很多血，再怎麽樣，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做這種事。
季司寒對於自己的傷，一點也不在意，忍著遲遲沒有進行最後一步，不過是顧及她肚子裏的孩子。
他在這方麵，向來力氣大的很，怕碰起來把握不住分寸，到時舒晚身體承受不住，那就罪不可恕。
咬牙忍下滔天欲望的季司寒，鬆開摟著舒晚的手，拉開點距離，而後側眸，看向臉色發紅的舒晚。
“大概二十幾天就會好，這段時間，我派營養師，調理好你的身體。”
說完，季司寒又解釋了一句：“不是為了做，是你現在需要調理身體。”
她瘦成這個樣子，季司寒心疼得要死，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舒晚笑著伸出手，挽住他的臂膀，再輕輕枕在他的肩膀上：“好，我都聽你的。”
季司寒很快喚蘇青請了營養師過來，對方根據舒晚的身體情況，定下餐補計劃。
舒晚也就在短短二十幾天內，恢複紅潤，雖然沒有胖太多，但至少比之前好些。
季司寒肩膀上的槍傷，也康複得不錯。
本來還應該再住一周，觀察後續情況的。
季司寒不願意住下去，便讓蘇青辦了出院手續。
回國的專機，定在翌日下午，兩人連夜住進酒店。
舒晚的肚子，又隆起不少，季司寒怕她不好洗澡，非要幫她洗。
他愛幹淨得很，又不願意假手於人，親力親為，清洗完浴缸，這才放溫水。
放完水，他抱起舒晚，輕輕放進浴缸裏，而後坐在旁邊，幫她清洗著肌膚。
洗著洗著，季司寒的手指，就不安分起來，從後腰逐漸移動到前胸位置。
盈盈握住後，男人的下腹，瞬間發緊，喉嚨也在頃刻間，變得幹燥發癢。
“老婆，傷好了，可以嗎？”
聽到男人沙啞的嗓音，舒晚就知道他在問什麽，忍不住低頭發笑。
“輕點……”
兩個字一出，季司寒猶如脫韁的野馬，沒過幾秒，就已經沒入浴池。
高大挺拔的男人，壓過來的時候，舒晚伸出手，抵住堅挺硬朗的腹肌。
“這裏不行，太硬。”
“我知道。”
季司寒隻道了這麽三個字，就從水裏一把撈起舒晚。
也不管是不是濕噠噠的，抱著她，邊吻邊放到床上。
他查過的，頻率不能太多，用力不能過猛。
所以，今晚的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柔。
相反，正因為過於溫柔，舒晚體驗很好。
她一點也舍不得分開，季司寒亦是如此。
“再來一次？”
她想拒絕的，但畢竟長時間沒有做過，兩個人都難以克製。
她的確猶疑了一秒，也就這一秒，季司寒就已經行動起來。
男人輕柔的，吻向她的唇瓣、耳朵，再伸手碰敏感的地方。
他向來懂得揉捏，不過片刻，舒晚身子就已經軟成一灘泥。
“老公……”
“嗯？”
舒晚臉紅得很，沒敢說出欲望帶來的話，隻嚶嚀發出破碎聲。
季司寒在這種事情上麵，向來敏銳的很。
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 杉杉生了
他壓著發狠的心理，像一頭猛獸般，一邊隱忍克製的要著，一邊猩紅著眼睛，緊緊盯著舒晚。
“老婆，等生完孩子，身體養好之後，我可能不會放過你。”
本就縱欲的男人，隻有發了瘋的要，才能得以滿足。
像這樣輕柔的動作，隻能算是小小的慰藉，還是憋得慌。
舒晚抬起迷離的雙眼，望著季司寒那雙布滿欲望的眼睛。
她忽然想起一晚上被折騰七次的畫麵，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可以不要嗎？”
男人聞言，故意停下動作，再抬起修長手指，攝住她的下巴。
“要，還是不要？”
已然被撩撥起欲望的舒晚，有些難為情，便嘴硬著說不要。
季司寒卻又動了幾下，攪得舒晚漲紅的臉色，更是紅透了。
“老婆，再說一遍不要。”
舒晚剛想張口，高大挺拔的男人又俯身，吻住極其敏感的地方。
“嗯……”
她難受到不合時宜的，發出了聲音，代表著她的繳械投降。
“不說了，快放過我……”
季司寒往上側耳，蹭向她的頸窩。
“老婆，我想聽你說，要我。”
舒晚覺得自己不是在這種事情上受不住，而是受不住季司寒的悶騷。
“我不說。”
要就要，還非要逼著說這種話，他臉皮厚，她還怪難為情的呢。
“確定嗎？”
“確定！”
“好……”
沒過多久之後，舒晚認輸了。
抱著季司寒的腰，低下了頭。
“要我……”
季司寒勾起唇角，露出寵溺的笑容。
“好……”
兩次，舒晚累得不行，是季司寒抱著她，放到另外一張幹燥的床上，她才迷迷瞪瞪睡過去。
季司寒沒有睡，隻是抱著窩在懷裏的女人，一下又一下的，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哄著她睡。
他倒也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著，一是火氣沒泄幹淨，二是怕這樣的時光，過得太短暫了。
季司寒越感到幸福，就越容易憂思，總是會害怕，要是自己先走了，舒晚和孩子該怎麽辦？
他移動眼眸，悄然看向窗外，明亮月光打在窗台上，泛出瑩瑩光輝，卻照不進男人的心裏。
翌日中午，季涼川打電話過來，舒晚才醒過來，睜著雙迷迷糊糊的眼睛，看向接電話的男人。
“什麽？”
“要生了？”
聽到要生了，舒晚立即猜到是杉杉快生了，連忙示意季司寒開免提，這才聽到季涼川慌亂的聲音。
“是啊，羊水破了，被送進產房了，我該怎麽辦啊？我要做什麽？我能做什麽？”
“我不知道。”
季司寒回了一句，季涼川瞬間不急了。
他這輩子，就沒有見過這麽冷漠的人！
他媳婦都要生了，他家二哥居然還能這麽淡定？
顯然忘記杉杉是他的媳婦，不是季司寒的媳婦。
“老七，你先別慌。”
比起季司寒的冷淡，舒晚要緊張多了。
“你先通知家人過去幫忙，我和你二哥馬上回來。”
被二嫂安撫的季涼川，感受到了片刻的溫暖與心安。
“我爸媽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大姐也趕來了，還有我妹妹，以及三哥、四哥……”
季涼川明顯是已經慌亂到手足無措了，念了一大堆人名，舒晚出聲打斷幾次，他都沒停下來。
舒晚有點無奈，季司寒直接伸出修長手指，按掛斷鍵，接著掀開被子，取來衣服，幫她穿上。
“季家不會讓杉杉有事的，你放心吧。”
季涼川不靠譜，但是大姐靠譜，有她在，喬杉杉必然會安好無虞。
果然如季司寒所說，他們剛登上專機，就接到季涼川報喜的電話。
“二哥，二嫂，杉杉M，L，Z，L，生了！”
“什麽？這麽快就生了？！”
舒晚和季司寒詫異得很，他們從酒店到機場，前後也不過四十分鍾。
“醫生說，杉杉身體好，生得快。”
“那杉杉怎麽樣，她有沒有事？”
舒晚為杉杉感到開心的同時，也第一時間擔心她的身體狀況。
“放心，她沒事，等會兒就出來了。”
聽到杉杉沒事，舒晚鬆了口氣。
“那是男孩，還是女孩？”
確定好產婦沒事，那最關心的話題，就是孩子的性別了。
“生了兩個，一男一女，龍鳳胎，牛逼不？！”
聽到龍鳳胎的兩夫妻，互相對視一眼，最後是舒晚接話。
“牛……逼。”
“那必須的，我媳婦，肯定牛逼！”
“二嫂，我跟你說，我媳婦她……”
季涼川誇起媳婦來，就開始滔滔不絕。
聽煩了的季司寒，接過手機，冷聲道：
“代我、代你二嫂，向鐵柱、鐵妞問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