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擔心安危
作者：
舒晚季司寒 更新：2023-12-10 23:03 字數：69240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擔心安危
這點還沒消的彩頭，舒晚也是看見了的。
“讓你們倆也跟著擔心了，對不起。”
“我們不擔心，主要周伯急得老了一圈。”
蘇泰是想安撫舒晚的，結果蘇青冷不丁插了一嘴。
“他本來就老。”
蘇青是故意拆台的，氣得蘇泰又捏緊雙拳，衝他怒目而視。
不過在舒晚麵前，他們倆也不可能再打起來，頂多互相撇過頭，不看對方。
舒晚不知道他們倆在鬧什麽別扭，隻是對他們又說了幾句歉意的話。
兩人連忙同時擺手，說能理解她。
他們寒暄過後，季涼川才問正事。
“二嫂，我二哥，他現在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季涼川方才問陸宸希，他嘴巴跟焊上了似的，閉M，L，Z，L，口不談。
季涼川氣得幾次想揍他，卻看在他陪著舒晚去找二哥的份上，強行忍了下來。
舒晚知道他們都很關心季司寒，所以沒有在杉杉麵前那樣表露出難過的一麵，隻認真回答季涼川的問題。
“他沒有受傷，還成了暗場幕後的操縱人。”
幾個人聽到這句話，連日來緊繃的神經，放了下來。
“我二哥還挺厲害的。”
季涼川滿眼都是驕傲。
似乎季司寒的成功，是最值得炫耀的事情。
舒晚也是認可的，隻是不動聲色的，垂下了眼睫。
蘇青看到後，以為舒晚有所隱瞞，不禁緊張起來。
“夫人，您沒騙我們吧？”
舒晚從失落中回過神。
“我騙你們做什麽，他的確好好的。”
他沒受傷，渾身上下，看起來健健康康的，挺好的。
“陸少爺說，寧婉那個賤人也在暗場，卻沒有暴露過季總的身份，她是不是在打什麽壞主意？”
舒晚想到寧婉看季司寒的眼神，滿眼都是愛慕，下意識搖了下頭。
“她還愛著季司寒，這才沒有暴露他的身份。”
季司寒能成為暗場的邀請人，寧婉是不是出了不少力？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寧婉為季司寒付出挺多的。
他那麽冷心對寧婉，她還是一廂情願，很深情。
隻是寧婉把對季司寒的愛而不得，全部轉接到她的身上，又怪可恨的。
“那這麽說，季總目前是安全的？”
“應該是安全的。”
季司寒能成為暗場操縱人，除了寧婉出力，還有幕後之人的認可吧。
那幕後之人必然是看中季司寒的能力，這才讓他成為暗場操縱人的。
舒晚覺得，既然有人看中他的能力，那他隻要不暴露身份，就是安全的。
“那他什麽時候會回來？”
這是蘇泰最關心的問題。
自從薑哲帶回阿澤的斷骨以及夜先生死訊後，S亂成一鍋粥。
薑先生管了幾天，就把爛攤子交給了薑哲和薑末，他自己則是去查什麽暗場幕後人。
明明夜先生已經進暗場去查了，也不知道薑先生要去哪裏查？
反正蘇泰總覺得，薑先生知道些什麽，卻又不告訴他們。
“我不知道。”
他什麽時候回來，舒晚真不清楚。
“照季總這個進度，等他見到幕後創始人長什麽樣，估計就會回來吧？”
蘇青不確定性的，又問了一句。
“可能吧。”
舒晚的答複，也是不確定的。
她是不知道暗場幕後操縱人之間的規矩的，也不知道上中下三區是需要權限出入的，更加不知道季司寒腦子裏有芯片。
她隻知道季司寒成為了暗場操縱人，那就說明暗場的人不會對他怎麽樣，唯一的危險來源，那就是寧婉知道他的身份。
想到這裏，舒晚還是叮囑了一句。
“如果可以，你們還是不要放棄找暗場的位置，我怕寧婉哪天發瘋，暴露他的身份，那他就危險了。”
舒晚氣歸氣，失望歸失望，季司寒的安危，她還是很在意的。
後來她又想了想，其實隻要季司寒活著，那分開就分開吧，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反正他們倆，一個想要並肩作戰，一個自以為推開最好，想法總是不同，說明不合適，離了挺好。
“那夫人，您有其他線索嗎？”
“暗場那邊給了我一個獲取獎金的地址，算線索嗎？”
蘇青點頭如搗蒜。
“算，當然算！”
舒晚看向始終沒說話的陸宸希。
“我給他們了？”
陸宸希懵半天，這才反應過來，舒晚以為他惦記她的獎金，在詢問他的意見。
“給他們吧。”
陸宸希內心os：老子有錢的很，會缺這幾百億？
舒晚接過蘇青遞來的手機，將地址寫在備忘錄上麵。
蘇青、蘇泰拿到地址後，通知了薑哲、薑末，接著立即出發。
他們一走，在門外等了很久的商衍，再也等不下去了，上前敲了敲門。
“舒小姐，方便說幾句話嗎？”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商衍要做鑒定
看到商衍，舒晚怔了一下。
似乎不明白他怎麽會認識自己，又怎麽會來找她？
難道之前冒充初宜去他們家談項目的事情，被商衍察覺出來了？
“剛剛不是跟你說了，她現在身體不好，沒精力接項目，商三少怎麽還來？”
陸宸希不滿的，瞥了眼長得人模狗樣的商衍。
商衍沒把陸宸希的傲慢放在眼裏，隻衝舒晚笑笑。
“舒小姐，方便嗎？”
舒晚收起思緒，朝他點頭。
“方便的。”
商衍的視線，又放到其他人身上。
“我想單獨跟你聊聊。”
陸宸希剛想反作，就聽到舒晚開了口。
“老七，你先帶杉杉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吧。”
季涼川覺得商衍挺奇怪的，明明二嫂沒和商衍打過正麵照，商衍怎麽會單獨來找她？
不過疑惑歸疑惑，老七還是挺聽話的，扶起杉杉，一手攙著她的手臂，一手托著她的腰。
臨轉身的時候，還瞟了眼陸宸希。
“你不走？”
這個混蛋也挺奇怪的，二嫂昏睡期間，他天天守在病床前，寸步不離的盯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二嫂丈夫呢。
季涼川拿防賊的眼神瞟他，看著怪不舒服的，陸宸希很不爽，當即起身走人。
他們走了之後，商衍這才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到舒晚麵前，坐在方才杉杉坐過的地方。
“舒小姐，你身體不好，我還冒昧來打擾，抱歉了。”
商衍人挺高雅的，俊美的臉上，總是掛著淺淡笑意，讓人瞧著，會感覺他是個很有教養的世家子弟。
“沒關係。”
舒晚對他印象還不錯，也就溫和以待。
“他們出去了，商少爺請說吧。”
商衍也就不寒暄了，直接道明來意。
“舒小姐，你之前冒充初宜設計師來我家談項目，被我爺爺察覺出來了，他派人查了一下，這才知道是你在冒充初宜。”
聽到這話，雖然早就猜到對方來意，舒晚心裏還是咯噔了一下。
“那你爺爺，是派你來找我賠償違約金的嗎？”
舒晚也不問商衍爺爺是怎麽察覺出來的，更沒問對方又是怎麽查的。
畢竟商家是北美巨頭，背景與實力，跟季家不分上下，有的是本事。
“不是，我來找你，是有點其他事。”
項目合同上麵寫過，不是初宜本人設計，是需要賠償巨額違約金。
她以為商衍是來找自己談合同違約的事情，結果不是，不免覺得疑惑。
“不是項目的事情，那是什麽事？”
她和商衍之間沒有任何交集，他來找她，能有什麽事呢？
商衍背靠在椅子上，漫不經意的，勾起唇角，淡淡一笑。
“我爺爺有個初戀情人，叫桑虞，不知道他有沒有跟你說過？”
“提過，名字沒說過，怎麽了？”
麵對舒晚的疑惑，商衍再次笑了笑。
“很巧，你長得跟桑奶奶很像。”
舒晚的臉色，愣了下來。
“我跟你奶奶長得很像？”
商衍不疾不徐的，輕點了下頭。
“沒錯，不止是你，還有你母親初衡，也長得很像。”
說完，商衍又補充了一句。
“你母親要更像一點。”
之前商堯提及初衡的時候，舒晚就知道對方查過了，卻沒想到商堯查初衡是因為長得像他的初戀情人。
“舒小姐，我爺爺懷疑你是我商家的子孫，所以讓我來找你要一根頭發，做一個親緣鑒定，你看方便嗎？”
舒晚聽到商衍說，她和母親都像桑虞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身世來，但卻從未想過對方會是商家。
“你別擔心，隻是先做鑒定，等鑒定結果出來後，不論你是不是我商家的子孫，我們都會尊重你的決定。”
舒晚猛然得到這個消息，是有些懵，有些猶豫的，商衍也不急著催她，隻是耐心做著解釋。
舒晚想了想，還是抬起手，拔下一根長頭發，遞給商衍。
不管是不是，先鑒定，如果是，就算幫她母親找到自己的家。
“謝謝。”
商衍伸手接過，再抬眸看了眼舒晚。
總覺得舒晚是一個骨子裏透著修養的人，所以她才會對誰都溫柔。
這一點，跟他家性情溫善的二哥還挺像的，有種與生俱來的基因感。
商衍越看越喜歡舒晚，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歡，而是哥哥對妹妹的欣喜。
他想，如果舒晚真是他妹妹，那他會很開心的。
商衍拿到頭發，就起身告別。
“那舒小姐，我先做鑒定，等結果出來，我再來找你。”
“好。”
真乖。
商衍莫名的，露出寵溺的笑容。
“好好休息，要是醫生不好，跟我說，我幫你安排最頂尖的醫生。”
比起商衍的從善如流，舒晚則是尷尬的，扯起唇角，回以一笑。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原來是三胞胎
商衍走了，陸宸希和季涼川回來問舒晚，商衍找她做什麽，舒晚說對方是來找她做親緣鑒定的。
這話一出，病房裏的人都愣住了，男人是問怎麽會找到她的，女人杉杉則是高興的，上前拉起舒晚的手。
“晚晚，太好啦，你的親人，終於來找到你了！”
孤兒對於這種認親，是非常激動的，杉杉眼淚都出來了，就好像是她自己的親人找上門似的。
“還沒出結果呢，先別那麽激動。”
世界上相像的人，還挺多的，不一定都有血緣關係。
“那我等結果出來，再激動。”
杉杉懷孕了，身子和臉蛋都圓潤了不少，說話的時候，會有點萌萌的感覺。
舒晚忍不住戳了戳她肉肉的小手，“老七把你照顧得很好，都胖成這樣了。”
季涼川被誇，驕傲的，昂了昂下巴：“那當然，自己老婆懷孕了，做老公的，肯定得照顧得好好的。”
季涼川這話一出，杉杉就推了他一下，季涼川起初還沒反應過來，直到看到舒晚又瘦又單薄的模樣。
他頓時懊惱自己說話不經過大腦，連忙找補：“二嫂，接下來，我會像照顧杉杉那樣，照顧好你的。”
舒晚懷孕以來，老公都不在身邊，臉上瘦到沒有二兩肉，身子骨像紙片一樣，單薄到風一吹就散了。
季涼川瞧著都怪心疼的，也不知道二哥什麽時候能回來，可別到時，錯過舒晚整個孕期，那會很遺憾的。
舒晚倒是沒想那麽多，“你照顧我做什麽，照顧好杉杉就行，我自己可以。”
自己可以，跟我習慣了，有著異曲同工之處，杉杉再次忍不住紅了眼眶。
見她又要哭的樣子，舒晚就叫她先回去休息，杉杉卻不肯走。
恰好這時，陸宸希派人訂的飯菜送來了。
舒晚就讓杉杉陪著一起吃飯，把話題轉移了。
吃完飯，舒晚才問陸宸希，關於陸可欣的情況。
陸宸希說他們離開這段時間，陸可欣因為崩潰，不受控的，打過人，導致出過幾次血。
好在他當時留了不少人守著她，及時醫治，及時保住了孩子，但醫生說再鬧騰就難說了。
陸宸希還說，陸可欣情緒不穩定，就暫時沒通知她，等舒晚身體好些了，再讓兩人見麵。
舒晚聽完，心裏難受不已。
阿澤是真死了，到時該怎麽麵對陸可欣，死這個字又該怎麽說出口呢？
舒晚這邊因為阿澤深陷沉痛心情時，商衍那邊的鑒定報告出來了。
他沒有第一時間找舒晚，而是回到商家在A市暫居的別墅，去見商堯。
“爺爺。”
商衍推開書房的門，將手中的鑒定報告，遞給正在敲擊著代碼的商堯。
“您和舒晚的親緣鑒定出來了，跟您猜的一樣，她的確是您的外孫女。”
隻是看一眼，就確定舒晚是自己後代的商堯，停下手頭的事情，接過報告。
“看來桑虞當年懷的，真的是三胞胎，可她為什麽要騙我？”
他去找桑虞的時候，桑虞的傭人，把她生前留下來的視頻給了他，視頻裏的桑虞對他說，隻為他生下兩個孩子。
但明明是三個，為什麽騙他說隻有兩個，難道她就那麽恨他？
恨到把最喜歡的女兒送出去，就隻為這一刻懲罰他承受骨肉分離的痛？
桑虞是個特別冷靜狠心的女人，商堯越想越覺得這是她能做得出來的事情。
隻是她選擇報複的方式未免太殘忍！
“她真狠，居然用這種方式反擊我！”
商堯很是生氣的，一把扔掉手裏的報告，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爺爺動怒的時候，商衍不敢接話，隻敢立在一旁，等商堯自己消氣。
想到自己的女兒、外孫女，因為他和桑虞的相愛相殺，過得這麽悲慘，商堯止不住心酸。
他們商家這麽大的家業，最不缺的，就是錢，可他的女兒初衡，居然是餓死、凍死的？！
他都不敢想象，初衡凍死在英國街頭，遲遲沒人收屍的畫麵，有多麽淒涼。
他隻知道現在的自己，是又憤又恨！
“後天忌日，我不去見她了，讓你母親別再操持。”
商衍愣了一下，爺爺竟然連桑奶奶的忌日都不去了，這是真生氣了？
商衍也不敢過問商堯太多事情，隻是畢恭畢敬的應下。
“行，我去給我媽打電話。”
商衍出去通知母親後，又返回了書房。
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讓他們生死不見
這會兒商堯已經調整好情緒，並重新拿起報告，遞給商衍。
“拿這份報告，把舒晚接回家。”
“等她回來之後，再把她的名字改成商晚。”
“還有，我的女兒初衡，把她的骨灰，從初家接回來。”
商堯安排完，又吩咐商衍。
“我剛查到，初宜那個孩子，葬在了沈家，你也把她的骨灰接回來，再給她改名。”
他們商家的孩子，必須回歸商姓，也必須回到自家祖宗的祠堂，上商家的族譜。
接過報告的商衍，垂眸看了眼報告，又看向商堯。
“爺爺，我們那樣對待季司寒，舒晚應該不會願意跟著我回家吧。”
商堯抬起手，解開白色襯衣上的領帶，再放鬆全身，靠向皮質老板椅。
“Ace的事情，不要告訴舒晚。”
不告訴舒晚，也是正確的決定，不然讓她知道他們開過季司寒的顱，又怎會自願回商家認祖歸宗。
爺爺剛找回自己流落在外的血脈，是怎麽也不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的，這點商衍是理解的，也就應了下來。
“那季司寒呢。”
季司寒是舒晚的丈夫，也是S領頭人，這又是親戚關係，又是仇人的，動他，還是不動？
商堯眼睛裏，閃過幾分猶豫，不過也是轉瞬即逝，就立即果斷下決定。
“舒晚沒死的事情，別告訴季司寒，初時那邊也派人看住他，別讓他獲取前往生化區的權限。”
商衍愣了一下，不告訴季司寒，是不打算放他出來了？
商衍這麽猜測時，商堯再次開了口。
“讓醫生給季司寒治療，但永遠別讓他走出生化區。”
季司寒是舒晚的丈夫，更是S的領頭人，不殺他，留著他，也是看在舒晚的份上。
同時不放季司寒出來，那麽暗場的秘密，就永遠不會公之於眾。
“另外，寧婉先留著，別殺她。”
季司寒現在還活著，就是因為還沒殺死寧婉。
隻要這份仇恨還在，他就會一直活下去。
他活著，商堯才有機會從他嘴巴裏撬出S的幕後人。
對於商堯的決定，商衍是覺得有點殘忍的。
“爺爺，舒晚懷著孕，還去Ace找季司寒，說明她很愛他，您就這樣分開他們，會不會對她太殘忍？”
商堯的眸色，暗下來。
“視頻我看了，季司寒已經跟舒晚離了婚，舒晚也說了生死不見，那就讓他們生死不見吧。”
爺爺向來是固執己見的，隻認定自己認定的事情，不會站在他人的角度考慮問題，商衍勸不動，也不敢勸。
“那爺爺，我先出去做事。”
商衍要走時，商堯又叫住了他。
“把初時叫來，我得問問他，初衡是怎麽到他家的？”
是桑虞送去初家的，還是傭人想獨占桑虞留下來的財產，又不想幫桑虞養孩子，這才把孩子送去初家的？
這些疑惑，伴隨著傭人的死去，已經被掩埋，再加上傭人也沒有後代，很難查到線索，隻能再去找初時。
他此前知道初衡的時候，明裏暗裏問過初時有關於初衡的事情，初時都是說不知道。
商堯猜測初時應該是不想透露家族秘聞，這才敷衍回應。
那會兒商堯也不確定初衡是不是他女兒，也就沒有細問，這次他要好好盤問清楚。
“是。”
商衍退出去後，商堯臉色的冰霜褪去，恢複老年遲暮的孤寂。
他緩緩取出桑虞的照片，盯著上麵一笑百媚的女人，不禁染濕眼眶。
桑虞，我輸了，輸給你一如既往的狠。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找初時詢問
初時把寧氏父女抓回來後，知道舒晚沒死，想把消息帶給季司寒，但是他沒有前往生化區的權限。
生化區那邊不屬於他的管轄範圍，也不會涉及他的利益，往日裏也沒安插人手，導致現在處於被動狀態。
初時這會兒也從其他黑衣人口中得知季司寒是S的領頭人了，Ace裏其他操縱人都希望商堯弄死季司寒。
但是商堯卻遲遲沒有弄死季司寒，隻是把他關在生化區，商衍更是通知醫生，讓他去給季司寒治療。
說是留著季司寒，從他嘴裏撬出S創始人，這個理由倒是能說服其他操縱人，卻說服不過他。
按理來說，要從季司寒嘴裏撬出創始人，動用重刑才是最合理的，怎麽反倒派醫生給他治療？
初時覺得這不是商堯一貫的作風，平時抓到S成員都要親自去懲罰一番，更別說是S的領頭人了。
初時覺得商堯留著季司寒，應該還有其他的緣由，是什麽緣由，就不得而知了。
初時整理著思緒時，又接到商衍的電話，讓他去見商堯。
他掛完電話，滿頭霧水，平時為了隱蔽性，私下裏也不會來往，隻在暗場處理公事，這次是怎麽了，竟然還讓他去A市見？
初時想不通，卻還是放下手頭事情，去了趟A市，按商衍提供的規避方式，悄無聲息的，進了商家後院，再來到商堯書房。
這會兒商堯正在煮咖啡，見他進來，朝他招了招手，讓他在沙發坐下，又給他倒了杯咖啡：“找你來，是想問你點事情。”
初時坐下後，接過商堯遞來的咖啡，“大哥，你要問什麽？”
商堯，“這裏不是暗場，不用叫我大哥。”
初時立即改了口：“好的，商先生。”
其實商堯不論是在暗場，還是私下裏，都是挺有壓迫感的，跟他麵對麵單聊，會不自覺心生肅然敬意。
商堯說話從不拐彎抹角，有話就直說：“那天我在監控視頻裏看到舒晚了，她長得跟我戀人很像。”
初時剛抿一口咖啡，差點就噴出來了：“啊？”
商堯不在意他的失態，淡淡道：“我讓商衍去找她要了根頭發，做了親緣鑒定，是我的外孫女。”
初時呆愣住，半天才反應過來：“她……她是我姐姐的孩子，怎、怎麽變成你外孫女了？”
商堯淡漠看著她，“你姐姐是我的女兒。”
初時震驚之餘，還有些難以置信：“她是你的女兒？！”
陸宸希此前告訴過他，初衡不是初家人，卻沒想到竟然是商堯的女兒？！
他憑借記憶裏姐姐的長相，仔仔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商堯，不知為何，確實能感覺到輪廓之間有些相似。
商堯忽略他眼裏的詫異，接著說：“我戀人桑虞生下她之後，為了報複我，把她給送出去了，你知道她怎麽來你家的嗎？”
初時從思緒中回過神，“這件事，我不清楚，我連她不是我們家的女兒，還是我外甥告訴我的。”
他的父母，把這事瞞得死死的，要不是前陣子，初薇死的時候，陸宸希把一切真相告訴他，到現在還蒙在鼓裏呢。
商堯盯著初時的眼睛，見他也不像是撒謊的樣子，慢慢皺起眉：“那你們家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情嗎？”
初時搖頭：“我爺爺已經去世了，我父母也不在了，家裏應該沒人知道初衡是怎麽來初家的。”
商堯，“很早之前的傭人，也不清楚嗎？”
初時仔細想了一下，想到了老管家，“跟隨我爺爺的老管家，不知道清不清楚。”
商堯立即下令：“給他打電話。”
初時說：“他現在年紀很大了，又得了老年癡呆……”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 初時勸商堯算了
商堯沒回話，隻冷冽盯著他，似乎下了命令，他隻要照做就好，別說一堆廢話。
初時也不跟老年人計較，拿出手機，當著他的麵，給老管家打電話。
那頭的老管家，真的年紀很大了，接電話都是他孫子接的。
初時問老管家初衡的事情，老管家吭吭唧唧說了一大堆廢話，商堯聽得都不耐煩了。
怕商堯發作，初時最後大聲喊了一句：“喂！吳伯……你聽得清嗎？聽得清的話就告訴我，我爺爺為什麽要收養初衡？！”
吳伯聲音顫顫巍巍，還有些含糊不清：“啊……你說什麽……我聽不清……”
初時：……
他抬眸看向商堯：“要不算了？”
商堯接過電話，冷聲道：“你要是再不說，我就派人殺了你全家！”
對麵沉靜了片刻，聲音逐漸回穩：“你是誰？”
商堯，“我是初衡的父親！”
吳伯：“原來是你啊，先生說，如果是你來找的話，那可以告訴你。”
初時：……
所以剛剛吳伯是故意裝老年癡呆？！
商堯冷聲道：“說！”
吳伯也是受人之托，初時爺爺叮囑過他，任何人問起初衡身世的事情都不要說，除非初衡親生父親找上門。
偏偏初時他們這幾個孩子又喜歡來問，吳伯幹脆裝老年癡呆好了，這樣的話，可以避免一切說漏嘴的麻煩。
現在初衡親生父親來找他了，那他就按照老爺交代的事情，悉數告訴了商堯。
初時爺爺呢，是桑虞好姐妹那邊的朋友，她當時是把孩子托付給姐妹照顧的。
但後來姐妹生病了，照顧不暇，就把孩子交給了初時爺爺，並把桑虞留下來的錢財一並給了對方。
桑虞姐妹挺恨商堯的，畢竟他為了占有桑虞，瞞著桑虞把她初戀殺了，還製造初戀不要桑虞的假象，騙她放下初戀。
那會兒桑虞什麽也不知道，真以為初戀不要她了，也就在商堯慢慢攻心之下，愛上了商堯，結果商堯又做不到娶她。
桑虞那時肚子已經很大了，商堯卻強行分手，改娶他人，桑虞一氣之下，就離開了他。
孩子出生後，正好遇到桑家的仇人，那仇人也不知道什麽來曆，就是要追著她們桑家。
桑虞怕連累孩子，就先把最愛的女兒交給姐妹照顧，至於兩個男孩就帶在身邊跟著家人奔波。
後來就是商堯來找的時候，看到桑虞被虐殺致死。
知道所有事情經過的商堯，年邁的臉上，全是沉痛。
他還以為桑虞報複自己把孩子送走，沒想到是無奈之舉。
知道桑虞被S逼成這樣後，商堯更是痛恨S！
要不是看在舒晚的份上，他現在就去將季司寒做成生化人，再扔進攪拌機裏麵攪碎！
商堯握緊的雙拳，爆滿青筋，初時掛掉電話，看見後，下意識替季司寒說話。
“這畢竟是S初代做的事情，跟季司寒關係不大，您……”
原來的S叫darkness，存在很久的組織了，後來所有darkness成員犧牲後，改名為S。
至於為什麽會犧牲，又為什麽會改名，以及幕後人是誰，他們暗場查了多年，一無所知。
darkness實力、勢力都挺厲害的，也做了些殘暴的事情。
但是那會兒季司寒都還沒出生呢，怎麽能全怪在他的頭上。
“他們都是一丘之貉！！！”
一想到自己外孫女嫁給這樣的男人，商堯就更是憤恨！
“是一丘之貉，但季司寒是舒晚的丈夫，您不打算看在舒晚的份上，放他一馬嗎？”
商堯冷嗤，“要不是因為舒晚，你覺得他還能活到現在嗎？”
初時皺眉，“到底是您外孫女婿，現在舒晚還懷了他的孩子，等孩子出生……”
商堯冷聲打斷他：“你是嫌你的親人被S整得還不夠慘，還是嫌季家對你初家的仇恨不夠深？”
一句話堵得初時啞口無言，按理說初家和季家是仇人，跟S也是仇人，初時應該更恨才對。
可他此刻不知道怎麽回事，恨的情緒，居然沒那麽大，難道是因為對姐姐的虧欠抵過恨？
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舒晚質疑商衍
初時也想不明白，隻知道自己現在情緒挺穩定的，還能理智勸商堯。
“現在S在季司寒的帶領下，沒有濫殺無辜，也不會公報私仇，頂多是清除商界毒瘤。
我們有時候不也會給這些毒瘤發放邀請卡，故意整他們嗎，所以我覺得要不就算了吧？”
“不可能！”
商堯對S的恨意，要比初時大的多，當年他可是親眼看見過的，怎麽可能輕易算了？！
“商……”
“你要是再勸我，就別怪我不客氣。”
初時不再開口，暗場規矩，加入暗場之後，遇到S成員，一律不得幫他們說話，否則會被送去生化區。
“那行，我不勸你放他了，我勸你其他的吧。”
商堯一個刀子眼掃過來，初時那句‘舒晚還活著的事情，告訴季司寒吧’立即咽了回去。
初時從他眼裏看到了殺氣，自己孤身一人來的，也打不過他，還是先識時務者為俊傑吧。
再說他跟了商堯很多年，是真把他當成自己大哥的，自然不會為了個季司寒跟他起衝突。
“那我先回去了，還有事情沒處理完。”
初時起身時，商堯叫住了他。
“接下來，我要接舒晚回商家，Ace，以及季司寒開過顱的事情，別告訴舒晚。”
初時聽明白了，舒晚去過暗場，要是讓她知道，商堯就是暗場創始人，還那麽對季司寒，會對他們印象極差，甚至會恨。
初時也想繼續做舒晚舅舅的，所以他會聽商堯的，“行，我把嘴閉上，就當什麽也不知道，你們愛怎麽就怎麽樣吧。”
初時丟下這句話，離開了書房，商堯則是瞥了眼初時的背影。
現在盛行之死了，要不要讓初時成為1，2，給他管理暗場的權限？
但初時雖然也狠，但還是不夠狠，商堯怕交給他，反倒會壞事。
算了，等解決完私事，再去收拾暗場的爛攤子。
思及此，商堯等商衍送走初時後，又把他叫回書房。
他叮囑商衍不要透露自己跟桑虞的往事，就說是桑虞賭氣把孩子送走的就好。
商衍也不知道商堯跟初時的談話，也就應了下來，繼而拿著報告去找舒晚。
這會兒季涼川帶著杉杉回家休息了，陸宸希也去換藥了，病房裏沒有其他人。
商衍進病房之前，敲了敲門，“舒小姐，鑒定結果出來了，我來拿給你看看。”
看到商衍禮貌敲門，舒晚點頭，“商三少請進。”
得到允許，商衍這才進來，將手中報告遞給舒晚，“跟我爺爺猜得一樣，你果然是我商家的子孫。”
剛接過報告的舒晚，就聽到這句話，便知道報告內容是什麽了，“原來我母親，真的是商先生的孩子。”
她盯著上麵親緣鑒定結果後，心下一陣感歎，商家這樣的人家，也不是缺吃穿的，可初衡卻是餓死凍死的。
她幫初衡找到自己的家，卻並沒有感覺到喜悅，隻是抬頭問商衍：“能告訴我，你爺爺為什麽拋棄她嗎？”
在舒晚的認知裏，是遺棄，才會造成初衡悲慘一生。
商衍卻按爺爺吩咐回她：“是那位桑奶奶跟爺爺賭氣，這才瞞著他，故意把孩子送去初家養的。”
舒晚愣了一下，“你家桑奶奶脾氣這麽剛烈的嗎？”
商衍笑，“是啊，她脾氣很剛烈的，我爺爺都怕她。”
舒晚還是不解：“你桑奶奶隻是因為賭氣，就瞞著你爺爺，把孩子送走，這有點說不通。”
她的意思是理由不夠，商衍卻笑道：“我桑奶奶也不是完全賭氣吧，就是我爺爺要商業聯姻，這才用這種方式報複他。”
舒晚歪著腦袋，質疑商衍：“可是……一個女人願意為男人生下孩子，是很愛他的，又怎麽會用這種方式報複對方？”
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 看傻眼的商二少
男人和女人對待感情理念是不同的，商衍並不能完全get到舒晚的角度，隻道：
“那我就不清楚桑奶奶當時是怎麽想的，你要想知道具體緣由，那跟我回家，問爺爺吧。”
舒晚把報告遞回給商衍：“商三爺，很感謝你能來找我，讓我知道我母親的身世，以後她的衣冠塚可以換上本家名字了。”
商衍臉色僵了僵：“表妹，我來找你做鑒定，不隻是讓你知道你母親的身世，我還要接你回商家，做我商家大小姐的。”
舒晚笑了笑：“多謝你的好意，但我現在有自己的家。”
商衍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眼她的小腹：“雖然你已婚，但也不耽誤回商家認親啊。”
舒晚說：“我覺得你們知道我是誰，我知道你們是誰，就好了，沒必要認親。”
她母親在的話，那認親還好，她一個外孫女，就不必認了吧，再說各自生活還挺好的，沒必要互相打擾。
也不怪舒晚親情淡薄，主要她小時候也沒感受過什麽親情，現在已經過了渴望親情的年紀，更是不會太在意。
商衍還想勸，舒晚又道：“你不是說，鑒定結果出來，一切由我自己決定嗎，那我的決定就是不跟你回商家。”
商衍：……“這話是我說的沒錯，但我爺爺希望你能回商家，這才派我來說服你的，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嗎？”
舒晚還挺果斷的，直接搖頭，“不了，我現在生活得也挺好的。”
商衍問：“你是不是因為我爺爺沒有娶桑奶奶，覺得他有點薄情寡性，這才拒絕我？”M，L，Z，L，
舒晚不點頭也不搖頭：“你爺爺和你奶奶發生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予置評，但他做法確實有點欠妥。”
商衍挺認可的：“我也覺得他這樣做不對，要換成我，以死相逼，家裏人還敢逼死我不成？”
舒晚莞爾一笑：“那你為什麽沒有娶到自己想娶的人？”
她聽季語冰說過，商衍喜歡的人，已經結婚了，必然也是有一段故事的吧。
商衍無奈攤手：“她不喜歡我，總不能以死相逼，逼她嫁給我吧？”
他還挺幽默的，舒晚的眼睛，緩緩彎成一個弧度：“你還挺會尊重對方的。”
商衍稱是：“沒辦法，我母親和我父親從小教育我，不要仗著點權勢就強取豪奪。”
聽到這話，舒晚倒是覺得商家子輩還不錯，隻是就算印象還不錯，她也不會認親的。
商衍看出她的想法，也沒有立即強迫她，而是叮囑她好好休息，然後起身出去打了個電話。
舒晚以為商衍尊重自己的決定，誰知第二天中午，就看見商衍帶著商家大少、二少出現在門外。
大少爺西裝革履，長相精致，眉眼銳利，渾身散發著凜冽氣息，一看就是集團總裁的風範。
二少爺嘛……
舒晚看傻眼了。
她以前對明星沒什麽概念，這會兒見到商家二少爺，整個人眼前一亮，就猶如春風拂麵，帶來清新感。
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臉型、兩道濃濃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漣漪，好像一直都帶著笑意，彎彎淺淺的。
眼睛很大，似乎能盛滿湖水，清澈幽藍，連帶著唇瓣，都是淡桃色的，更別說那白到發光的肌膚，有多麽無暇。
這是一位男生女相的人，長得很美很美，如果穿女裝的話，應該會是美到窒息的那種……
看到舒晚望著自己發呆，二少爺抬起修長好看的手指，朝她揮了揮，“嗨，小表妹，我是你二表哥，商隨。”
舒晚從怔愣中回過神，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你好。”
商隨比起大少爺商邢，要遊刃有餘許多。
他自然而然在舒晚病床前坐下，還伸出手，要跟她握手，舒晚出於禮貌，回握了一下，沒有說話。
商隨見她有些懵的樣子，覺得有些可愛：“我家領養的幾個女孩子，可沒你長得好看。”
說話好聽就算了，聲音還充滿磁力。
難怪商隨會是國際巨星，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吸引異性的魅力。
好在舒晚見識過季司寒的長相，不至於迷花了眼：“商二少也長得挺好的。”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三兄弟規勸舒晚
商隨淡雅一笑，回頭看向西裝革履、臉色陰沉的大少爺：“哥，聽到沒，我妹妹誇我長得好看呢。”
商邢大概平時就不苟言笑慣了，這會兒麵對不經誇的商隨，更是神色淡淡：“讓你來說正事的，不是自賣自誇的。”
商隨‘好脾氣’翻他一眼後，回過頭望向舒晚，“好妹妹，我三弟說，你不願意跟著他回商家，能問問為什麽嗎？”
舒晚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我現在已經有自己的孩子，也有自己的家，就不回商家了，知道親人是你們就好了。”
商隨無比溫和的，看向舒晚的小腹：“原來你懷孕了，恭喜你啊，要做媽媽了。”
想到肚子裏孩子那麽聽話，舒晚唇角，也勾起一抹淺淡弧度：“謝謝你的祝福。”
商隨心思比較細膩，跟舒晚聊了會兒孩子的事情，借機拉近點關係後，又勸她：
“表妹，無論如何，都是要回家認祖歸宗的，這樣你肚子裏的孩子，才能知道自己母家在哪。
不說長大後，就說他的成長階段，有商家這樣的背景做支撐，孩子都會養成自信、勇敢的性格。”
自信、勇敢，是舒晚成長階段所缺失的，導致長大後，因為這個缺失，而一直處於被動狀態，不過……
舒晚望著商隨以及不吭聲的商邢笑了笑：“我現在自己也能給孩子提供自信的環境，就不必借助商家了。”
商邢難得露出笑臉，這會兒硬是扯出一抹笑，溫和對待舒晚：“但是我們這些做哥哥的，希望你能回家。”
盯著商邢誠懇的眼睛，舒晚微微有些為難：“我……”
商邢道：“因為長輩的緣故，害你和你母親流落在外多年，到現在才找到，我們感到很抱歉，請給一個彌補的機會。”
商隨認可點頭：“我哥說得沒錯，就算你以後不常住商家，也要把你母親的衣冠塚接回商家，還有你姐姐的也要回家吧。”
舒晚果斷拒絕：“我母親空著的衣冠塚可以從初家移回商家，但我姐姐的不行，她和我姐夫很相愛的，必須合葬在一起。”
三兄弟互相對視一眼，最終由商衍點頭：“那就不動你姐姐的骨灰，隻把她的名字，寫入家譜，再恢複她大小姐的身份。”
舒晚沒說話，商隨又衝她眉眼彎彎一笑，“二表妹，你的母親要回商家，你姐姐也要恢複商家小姐身份，你也不例外喔。”
沒等舒晚回話，商衍接著道：“現在姑姑的孩子，就隻有你活著，就算要移衣冠塚，也需要你親自去，你就跟我回去吧。”
商衍說完，商邢又攻心道：“我們的爺爺，是真不知道桑奶奶把你母親給送走了，不然也不會讓你們在外麵吃那麽多苦的。
你要是對此深懷介意，我讓他老人家親自來跟你道歉，怎麽樣？”
麵對這三位個頂個好看，又個頂個能說的表哥，舒晚覺得一陣頭疼。
“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考慮一下吧，另外移衣冠塚的事情，也要我生了孩子的，我現在的情況，不方便去墳前。”
商邢明白：“那這樣，我把我們三兄弟的聯係方式留給你，要是你考慮清楚了，就給我們打電話。”
舒晚回了句‘好’，三兄弟這才起身告辭，不過剛走出門口，就跟杉杉、季涼川兩人撞了個正著。
杉杉的視線，在看到商邢時，眼前亮了一下，看到商衍時，亮了兩下，看到商隨時，眼珠子瞪得極大！
“你……是至林浩劫的男主嗎？！”
商隨在外還挺保持形象的，出門放下來的笑容，又在瞬間掛在臉上。
“沒錯，我就是。”
“啊！”
杉杉尖叫一聲，有些激動的，衝過去，抓住商隨的手臂。
旁邊的季涼川看見後，漆黑深邃的眼睛裏，浮現一抹暗搓搓的殺意。
杉杉沒看見，就拽著商隨，嘰哩哇啦的，表達著自己對偶像的喜歡。
“我好喜歡看你的電影，你演得真的超級好，我特別特別喜歡！”
麵對自己的影迷，商隨唇角的笑容，愈發放大。
“就隻有演技好嗎，不帥嗎？”
“帥！帥帥帥！就沒有比你更帥的男明星了！”
這可是紅遍亞洲歐美的國際巨星啊，誰的長相比得過他？！
杉杉誇他帥，令商隨很滿意。
他從西裝口袋裏取出筆，衝杉杉放了個電眼。
“要不要留個聯係方式？！”
杉杉剛想說要，季涼川一個抬步，用高大粗狂的身子，橫隔在兩人中間。
“要不要我留個聯係方式給你？！”
麵對季涼川的憤怒，商隨顯然情緒穩定多了。
“你想留的話也可以，我男女不拒的。”
季涼川：……
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 給他解釋機會
沒等季涼川發怒，杉杉就抓著的胳膊，從他身後探出小腦袋：“所以你和江影帝演的那部電影是真的？”
商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猜……”
杉杉說是真，商隨便很捧場的，打了個響指：“猜得真準！”
說完，商隨的視線，移動到季涼川臉上：“還別說，你這個丈夫長得還真不錯，很對我的胃口。”
杉杉剛想問商隨，他是怎麽知道季涼川是自己丈夫的，卻見商隨瞟了眼她的肚子後，瀟灑離開病房。
商隨追上商邢、商衍的腳步，還回過頭，衝季涼川拋了個媚眼，“喂，晚表妹有我電話，記得打給我哦。”
季涼川差點被他惡心吐了，“有病！”
杉杉則是一臉很好磕的樣子，“老公，如果是他跟你在一起的話，我沒意見的。”
季涼川氣得罵了句髒話，“我他媽要是跟他在一起，我寧願化學閹割，去做太監！”
杉杉若有所思的，認真回答這個問題：“他可能是個1，所以做太監，你們也能在一起的。”
季涼川被氣到沒脾氣了，杉杉挽住他的手臂，柔聲哄他：“季七少，我開玩笑的，你別生氣嘛。”
季涼川架不住杉杉撒嬌，她一賣乖，骨頭都軟了，哪裏還會生她的氣。
他抬手攬住她的腰，霸氣道：“你以後別再追這種惡心巴拉的明星。”
杉杉點頭連說三聲好，季涼川這才一手提著保溫盒，一手摟著她進病房。
兩人進去後，杉杉有些雀躍的，走向舒晚：“晚晚，剛剛商大影帝喊你晚表妹，是不是代表他和你是兄妹啊？”
幾人在外麵說的話，舒晚是聽見了的，這會兒點了下頭，還把鑒定報告遞給了杉杉，“上麵是這麽說的。”
杉杉接過報告，看完後，笑著拍了拍舒晚的手背：“晚晚，難怪你從小就長得好看，原來是基因啊。”
舒晚點了點她的額頭：“你是看到商大影帝，這才覺得我好看吧。”
杉杉擺手：“不不不，我一直覺得你長得好看，比商大影帝強多了。”
兩姐妹說了會兒笑，杉杉開始問：“他們是來找你認親的吧？”
舒晚點頭：“我不想回去認親，所以他們三兄弟就來勸我。”
杉杉縱使比較迷星，這會兒也不勸舒晚的：“反正你做什麽決定，我都不幹預，我隻支持你。”
舒晚笑著抱了抱她，“杉杉姐，你對我真好。”
杉杉和她貼了一下，又寬慰道：“晚晚，真好啊，你總算找到了家人。”
以後落葉歸根，也是知道去處的，而她，卻是什麽也不知道，不免有些落寞彷徨。
季涼川看出她的難過，立即接話：“你有我，有二嫂，就夠了，其他拋棄你的人，不必搭理。”
舒晚覺得季涼川說得沒錯：“當時院長說，是你父母喬裝之後，把孩子扔到孤兒院的，他們這等於是遺棄，不用理會。”
她說完，又摸了摸杉杉的肚子：“有我，有老七，以後還有孩子，一起做你的家人，就足夠了。”
相信遺棄杉杉的父母，也不是什麽好人，不認，不來找，也好，免得到時候還一堆麻煩事兒。
杉杉也隻是一時感歎，這個年紀了，哪裏會真惦念父母親情啊：“算了，不提晦氣事了，吃飯吧。”
杉杉來之前做了菜，又熬了鍋熱雞湯，給舒晚補身子的，這會兒季涼川正從保溫箱裏取出來，放到餐桌上。
杉杉扶著舒晚從病床上起身，再扶著她在餐桌前坐下，拿碗盛湯的季涼川，一邊盛，一邊打量舒晚的眼色。
“二嫂，你提供的地址，蘇青他們去找了，放在一個廢舊的倉庫裏，旁邊罕無人跡，很難查到他們的位置。”
季涼川回去後，從杉杉那裏得知，二哥跟舒晚離了婚，這會兒叫二嫂，未免有點小心翼翼的，怕舒晚介意。
舒晚卻沒有抗拒，隻微微皺眉：“暗場那邊，還真是夠隱蔽的，這麽多人都沒找到一絲痕跡，也不知道到底在哪裏？”
季涼川見她沒有介意，便從善如流起來：“之前二哥派人去金海三域境內找過，沒找到，蘇青覺得就在那，便又去了。”
金海三域境內屬於無人管轄地帶，亂得很，像暗場那邊這樣黑暗勢力的賭場，應該會在那裏建設，隻是特別隱蔽難到。
舒晚‘嗯’了一聲，沒有再接話。
季涼川又打量了眼她的臉色：“二嫂，其實我二哥那麽愛你，他絕對不會拋棄你的。”
提到他，舒晚心裏就疼得很，卻仍舊笑著麵對季涼川：“我知道的。”
季涼川連忙鬆了口氣：“所以……等他平安回來，你能不能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道歉有什麽用
舒晚看向杉杉，見杉杉眼裏也流露出這種意思，緩緩低下眼眸：“等他回來再說吧。”
季涼川聽出話外意思，嘴角快速揚起：“二嫂，你真好，我給你多盛點湯。”
季涼川盛好湯，放到舒晚桌前。
還沒喝上口熱湯呢，陸宸希就走了進來，“我在樓下遇到商家三兄弟，他們是不是來送鑒定報告的？”
舒晚說是，陸宸希便猜到鑒定結果是什麽，隻是有些疑惑：“商家老先生是怎麽知道你長得像他戀人的？”
舒晚接過杉杉遞來的勺子，回道：“之前代替我姐姐去接項目，商先生見過我之後，查了我，說我像他的戀人。”
她簡單解釋一句，又把細節，說給陸宸希聽：“反正人家手眼通天的，想要查我，也挺容易的。”
陸宸希聽完後，還是覺得有點疑惑，又不知道這點疑惑從哪來的？
因為商衍的說辭，天衣無縫，挑不出半點摻假。
他隻好問舒晚：“那你決定好回商家嗎？”
舒晚剛想回答，就見陸可欣從外麵跌跌撞撞跑了進來。
“舒晚！”
“你醒了？！”
看到陸可欣，陸宸希下意識皺了眉。
特意沒通知她的，誰成想她自己來了醫院。
這段時間，陸可欣也瘦了，連肚子都沒怎麽顯懷，臉色更是蒼白不已。
她也想在家好好養胎的，可心裏惦記著阿澤的生死，這才坐不住跑來。
她想來看看舒晚醒了沒有，沒想到舒晚不但醒了，還能下床吃飯了。
“她醒了，你們怎麽都不告訴我啊？”
她環顧一圈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女人，好像被大家拋棄了一般，眼睛裏盛滿委屈，。
“我見你身體不好，就先沒通知你。”
陸宸希開口解釋了一句，其餘的話，沒有多說，而是上前想將她拉走。
陸可欣卻甩開他的手，走到舒晚麵前，猩紅著眼睛，垂眸看著她。
望著陸可欣這副模樣，舒晚就想到阿澤被蛇吞的畫麵，心裏是又懼又痛。
陸可欣其實已經從舒晚神情裏察覺到什麽，卻還是充滿期待的問著舒晚。
“舒晚，你告訴我，阿澤是不是跟季司寒一樣，還活著啊？”
舒晚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甚至都不敢看陸可欣。
陸可欣見她不敢言語、不敢看自己，連忙抬起雪白的手，放到舒晚的肩膀上。
“你別怕，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就好，我不會生氣，也不會怪你的。”
陸可欣臉上是帶著淡淡笑容的，看起來情緒很穩定。
舒晚剛想開口，陸宸希上前，再次拽住陸可欣的手臂。
“她的答案，跟我一樣，你別逼她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也不知道是哪句話刺激到陸可欣，她憤恨的，甩開陸宸希的手。
“我就是來問問她，怎麽就逼她了？！”
“我知道你沒逼她，我是怕你病情發作，我……”
陸宸希的話還沒說完，突然情緒爆發的陸可欣，就歇斯底裏的，衝舒晚怒吼。
“我問你話呢，你為什麽不說？！”
舒晚離開之前，就知道陸可欣受刺激，導致神經紊亂，情緒不正常。
舒晚既心疼她，又擔心她接受不了。
但不給出一個準確的答複，陸可欣的心，會一直放不下來。
所以……長痛不如短痛吧。
舒晚捏緊手心，抬起不忍的眼睛，看向陸可欣。
“阿澤死了。”
聽到這個答案，陸可欣反而冷靜下來，沒有像剛才那樣麵目可憎。
“嗬。”
不知道過去多久之後，她忽然冷笑了一聲。
“季司寒還活著，他卻死了，難道季司寒的命才是命，阿澤的命不是命？”
這話落在舒晚心房，是被針紮還難受的，畢竟阿澤是為了救季司寒，這才……
“對不起。”
舒晚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道歉。
“道歉有什麽用？”
站在病床前的陸可欣，眼底的清澈，逐漸染上陰惻惻的渾濁。
“阿澤還不是因為你老公才死的！”
她說的是事實，舒晚沒法去辯駁。
她以為陸可欣斥責幾句會慢慢消氣。
誰知道在舒晚垂下眼眸的瞬間，滾燙的熱湯，突然潑到了她的臉上。
好痛……
舒晚燙到連話都說不出來，被湯汁濺到倏然模糊下來的視線裏，看見陸可欣又端起桌上的粥往她身上潑——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我打你沒錯
舒晚下意識捂住自己燙到發紅發疼的臉。
杉杉撲過去，一把抱住舒晚，將她護在懷裏。
季涼川以極快的速度，推開陸可欣手裏的粥，陸宸希則是一把扣住陸可欣的手腕。
“你幹什麽？！”
陸宸希擰著濃眉，瞪著黑白不分的陸可欣。
“是阿澤自願替季司寒的，不是季司寒逼他的，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而且你要怪也是怪季司寒，潑舒晚做什麽？！”
失去理智的陸可欣，完全沒有聽進去陸宸希說的話，像個瘋子一樣，一掌推開陸宸希。
中了槍傷、還沒恢複過來的陸宸希，被她這麽一推，扯到了傷口，差點沒疼暈過去。
陸宸希是靠扶著桌子，這才穩住身子的，卻因為傷口帶來的疼痛，一時沒說出話來。
“夫妻一體，阿澤是因為她老公才死的，她不該受著嗎？”
犯了病的陸可欣，已經分辨不清是非了，鑽到自己的牛角尖裏，怎麽也出不來。
“都是因為她老公，阿澤才死的！！！”
她盯著舒晚，一邊流著快要幹涸的眼淚，一邊控製住自己想要打人的衝動。
她知道自己是錯的，但是她最近不知道怎麽了，總是動不動就發脾氣打人。
這個世界上沒人欠她的，不應該承受著她的不正常，可是怎麽辦？
阿澤沒了，她病了，她該怎麽辦呢？
陸可欣想不通透，也控製不住自己，端起桌上的湯碗，就要繼續往舒晚身上潑。
好在季涼川在，比起陸宸希的手下留情，他動作狠辣多了，一把掐住陸可欣的脖頸。
他冷著臉，將陸可欣死死控製住後，回頭看了眼捂著眼睛、完全睜不開來的舒晚。
“杉杉，你快去叫醫生！”
杉杉從怔愣中回過神，連忙跑到病床前，快速按床鈴叫醫生。
而季涼川則是要將陸可欣扔出去，她卻忽然冷靜下來，眼淚流了滿臉。
季涼川看到她這樣，皺了下眉，接著鬆開手，再立在一旁，時刻監視著她。
陸宸希顧不得自己的傷，走到舒晚麵前，有些手足無措的，問舒晚疼不疼？
舒晚這會兒疼到說不出話來，陸宸希就不再問了，隻心疼的，盯著舒晚。
醫生很快進來，給舒晚清理完眼睛裏的湯水，她才睜開疼得不行的眼睛。
有點模糊，但好在還看得清楚，隻是一張被熱湯燙到的臉，紅得不像話。
醫生說雞湯的溫度再高點，得燙掉一層皮，還說讓他們不要在病房打架。
醫生處理完燙傷，留下藥膏，叮囑杉杉，給舒晚上藥，接著快速離開病房。
醫生走了之後，陸可欣蜷縮成一團，靠坐在牆角，呆呆望著滿臉通紅的舒晚。
“是你的老公，害死了阿澤，我打你，沒有錯……”
舒晚隔著迷霧般潰散的眼睛，遙遙望向孤零零的陸可欣。
“可欣，對不起，我想季司寒也不是故意的，他可能也沒料到阿澤會這麽做。”
她相信季司寒的為人，如果可以，寧願下蛇窟的是他，也不會犧牲阿澤。
但是陸可欣不了解，也不清楚，在她看來，就是季司寒讓阿澤去替死的。
“他是阿澤的老板，他讓阿澤做什麽，阿澤就得做什麽……”
“不是這樣的，那種情況，真的來不及……”
“來不及找其他替死鬼嗎？”
舒晚噎住，旁邊的陸宸希想要開口解釋，就被陸可欣的冷笑聲打斷。
“你們夫妻是高高在上的老板、老板娘，又怎麽會把阿澤的命放在眼裏？！”
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 丟人現眼的東西
陸可欣這句話挺傷人的，若不放在眼裏，舒晚又怎麽會感覺難過愧疚？
“可欣，我不輕視阿澤，季司寒更不會，他把阿澤當成手足兄弟的，他……”
“他把阿澤當成手足兄弟，會讓他去送死嗎？！”
“季司寒去暗場，第一個瞞著的就是阿澤，就是不想連累他，又怎麽會故意讓他去死？”
麵對舒晚的解釋，陸可欣壓根聽不進去，甚至剛冷靜下來的情緒又發作起來。
“你給我閉嘴，我不想再聽你的狡辯，你們都是一夥的！”
“可欣……”
舒晚話還沒說完，就見陸可欣又發了瘋似的，起身衝過來。
這次沒等季涼川出手、陸宸希阻攔，一道成熟穩重的身影衝了進來。
那道身影進來後，快速抬起手，一巴掌，狠狠扇在陸可欣的臉上。
“丟人現眼的東西！”
陸禹掌勁挺足的，一巴掌下去，陸可欣直接站立不穩，倒在了地上。
小腹發疼，下麵也有東西流出來，她卻沒有反應，隻怔怔看著路禹。
打了她的陸禹，也沒察覺到她在流血，反而居高臨下的，怒視著她。
“你偷偷跟那個叫阿澤的保鏢談戀愛，還懷上他的孩子，不知檢點也就算了，居然還為了個死人，要死要活的！”
“他沒死！”
陸可欣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推開彎腰來扶她的陸宸希，握著拳頭，衝陸禹撕心裂肺的吼。
“阿澤沒有死，他活得好好的，我不準你這麽咒他！！！”
這段時間，陸可欣的病情，反反複複發作，陸禹日夜守在她身邊、照顧著她，結果……她連打都打不醒。
“簡直是無藥可救！”
心累至極的陸禹，伸手去拽陸可欣的胳膊，想把她拉回去，卻被掙紮的陸可欣，不小心扇了一巴掌。
久居高位的陸禹，還是第一次被自己孩子打，臉色驟然陰沉下來，卻沒有再動手，隻是痛心疾首看著她。
“你知不知道，你為了個男人瘋瘋癲癲的事情，很多世家都知道了，他們都在背後嘲笑你，以後還怎麽嫁得出去？！”
聽到這句話的陸可欣，突然恢複神誌，放棄了掙紮。
“爸，我在你眼裏的價值，是不是隻有商業聯姻？”
陸禹心口一窒。
“你是我女兒，要嫁就嫁最好的，而不是保鏢，現在他死了也好，不然他活著，我也不可能讓你們在一起。”
這就是陸可欣和阿澤的結局，生不能在一起，死也不能在一起，陸可欣抱緊自己的雙臂，坐在地上咯咯笑出聲。
“陸董事長，你可真是偉大啊……”
被自己女兒嘲諷，陸禹聽著很不舒服，他一把鉗住陸可欣的肩膀，將她從地上提起來。
“以後你再跑到外麵丟人現眼，我就把你關起來！”
陸可欣剛被提起來，陸宸希就看到地上的血跡，臉色驟然大變。
“可欣，你流血都沒感覺的嗎？怎麽不吱一聲？！”
陸可欣順著陸宸希的視線，看向自己的下體，觸及到鮮血淋漓時，才遲遲鈍鈍反應過來。
“哥，我心裏太疼了，沒感覺到。”
她抓著陸宸希的手臂，眼淚撲簌簌的滾下來。
“這是阿澤唯一的孩子，別讓他沒了，你幫幫我，哥，你幫幫我……”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孩子沒了
陸宸希不顧自己身上的傷，迅速彎腰抱起陸可欣。
“我帶你去找醫生。”
“找醫生，讓醫生把孩子給流了。”
陸禹這句話，比方才被他打一巴掌，還要讓陸可欣難受。
她的父親，是怕她有孩子，會影響到商業聯姻。
原來到頭來，她的父母親，都不是那麽的愛她。
陸宸希沒搭理陸禹，抱著陸可欣就迅速衝出了病房。
他們走了之後，陸禹回過頭，看了眼滿臉都是燙傷的舒晚。
他答應陸宸希去找舒晚，也是因為從陸宸希口中得知，她是初衡的女兒，他才去的。
當時在荒島找到她的時候，還以為是初衡，恍惚了好一陣子，不過陸禹很理智，沒太大情緒變化。
對於他來說，初衡隻是年少時愛過的人，隔了那麽多年，縱使有念念不忘的情誼，也已經是往事了。
陸禹收起思緒，從舒晚身上移開視線，轉身離開了病房。
他們走了之後，杉杉拿起醫生留下來的藥膏，繼續給舒晚上藥。
“陸可欣也是的，怎麽能拿你出氣呢。”
比起同情陸可欣，杉杉更心疼舒晚。
“她受了刺激，反應激烈，等她好了，就不會這樣了。”
見舒晚沒有怪陸可欣，杉杉歎了口氣，沒有再抱怨，舒晚則是看向一旁的季涼川。
“老七，你幫我去看看陸可欣，我怕她的孩子……”
見了血，很容易流產，舒晚挺擔心的。
季涼川是不想去的，卻還是轉身出了病房。
過了許久之後，陸宸希跟著季涼川返了回來。
他在看到舒晚滿臉都是藥水時，還是第一時間先關心她。
“怎麽樣，還疼不疼？”
靠坐在床頭的舒晚，搖了下頭，問陸可欣肚子裏的孩子怎麽樣？
“沒了。”
舒晚和杉杉都愣住了，特別是舒晚，心裏驟然湧現一股罪惡感。
“跟你沒關係，是我爸沒注意力度。”
陸宸希聽到醫生說孩子沒保住時，也不知道是什麽感受。
他隻覺得是阿澤為了給陸可欣重新開始的機會，把孩子帶走了。
畢竟他的妹妹還很年輕，以後人生的路，還很長很長，所以阿澤不會希望她止步於此。
隻是……
他妹妹的命不好，談一場戀愛，失去最愛的人，也失去第一個孩子，挺可悲的。
舒晚都不敢想象，此刻的陸可欣到底會有多崩潰，心裏悶得很，眼淚也跟著往下流。
杉杉擁住舒晚的肩膀，想安慰她，卻也隻能時不時拿起濕巾，幫她沾一沾眼角的淚水。
“要怪就怪我父親吧，是我父親不想她留下這個孩子，所以完全沒顧及她的身體下了狠手。”
本來他們回來之前，陸可欣就已經出過幾次血，陸禹是知道她身子虛弱的，卻還是這樣做。
陸宸希算是看透了自己的父母，滿眼都是失望，卻又因為保不住陸可欣的孩子，感到心累。
“舒晚，你眼睛不好，別哭了。”
他安慰一句後，看向杉杉。
“喬小姐麻煩你照顧她，我去陪我妹妹。”
杉杉點了下頭，陸宸希這才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出病房。
舒晚哭過一陣後，小腹也跟著疼。
杉杉嚇壞了，連忙又叫醫生。
醫生讓她注意情緒，別再大悲大泣，不然孩子會保不住的。
舒晚撫著自己的小腹，側過身子，望著窗外，心痛到難以呼吸。
阿澤死了，陸可欣孩子沒了，人還變得不正常了，該怎麽贖罪啊。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 陪伴
舒晚後來，還是去看了陸可欣。
她躺在醫院病床上，側著腦袋，看向窗外。
外頭是陰天，沒有陽光，昏沉沉的，就好比冷冰冰的病房。
她站在病房前，站立了很久，這才挪動著步伐，緩緩走到病床前。
“介意我坐下來聊聊嗎？”
陸可欣沒有回應，也沒有阻止，隻是安安靜靜的，凝望著窗外。
舒晚的視線，從她臉上，移動到捆綁在她腰間的兩條束縛帶上麵。
聽陸宸希說，陸可欣發瘋，失去了理智，醫生、護士、護工都被她打過。
醫院沒有辦法，就用強製鎮定的法子，打了鎮定劑，又將她綁在病床上。
如果後續，醫生鑒定為精神病，那陸可欣可能會被陸禹親自送去精神病院。
失去愛人，沒了孩子，又永遠失去自由，陸可欣最終結果，隻有一條路。
舒晚不願意看到阿蘭的事情，重新上演，所以鼓起勇氣，來看看她。
她看到陸可欣的手腕，有過傷痕，應該是失去孩子後，割腕自殺造成的。
舒晚想到陸可欣這悲慘的一生，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那冰冷如雪的手指。
她以為陸可欣會推開自己，隻碰了一下，就想立即縮回去，陸可欣卻抓住她的手指。
“很久……沒人來看我了。”
除了她的哥哥，其他人都摒棄了她。
她就像一個跳梁小醜，大家都在笑話她。
說她為了個男人，變成一個可怕的瘋子。
所以……已經很久很久沒人來看望她了……
感覺到她抓自己的手，在一點一點用力，舒晚也用力，回握住她的手指。
甚至沒有介意她此前的瘋狂，也不覺得她會突然失去理智，又傷害自己。
因為在舒晚眼裏，陸可欣並不是瘋子，她隻是失去了最愛的人。
陸可欣空洞無神的眼睛，緩緩移開，放到舒晚仍舊發紅的臉上。
“你的傷……好些了嗎？”
望著那雙恢複神誌的眼睛，舒晚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好多了。”
陸可欣盯著她看了半晌後，有些不好意思的，勾起嘴角。
“我想摸一摸你的傷，可惜我動不了……”
舒晚垂下眼眸看向那兩條束縛帶，伸手幫忙解開了。
陸可欣還以為她會跟其他人一樣，嘲笑自己不應該這樣。
沒想到舒晚二話不說，直接幫她解開枷鎖……
她這麽做，是從沒把自己當精神病吧？
陸可欣撐著身子，往旁邊挪動幾分後，留出一個位置給舒晚。
“陪我躺一會兒。”
她用手拍了拍留出來的位置，眼神裏的孤寂與落寞，在告訴舒晚，她想要有個人陪陪她。
要換作是其他人，肯定是不敢的，可舒晚卻在猶豫一瞬後，直接脫掉鞋子，躺在了她的旁邊。
她展開自己的手臂，再用另外一隻手，輕輕拍了拍臂膀。
“如果你想哭，可以靠在我的肩膀上。”
陸可欣笑著說我怎麽可能會哭啊，可她笑著笑著，眼淚像流水一樣，嘩嘩往下流。
她像個無助的孩子般，猛然鑽進舒晚懷裏，抱著舒晚，抑製不住的，嚎啕大哭起來。
“阿澤沒了，孩子……孩子也是我折騰沒的……”
如果她承受能力再強一點，像舒晚那樣情緒穩定，是不是孩子就不會走了？
想到這裏，陸可欣滿心的愧疚與罪惡，悉數M，L，Z，L，襲上心頭，哭到聲音都是顫抖的。
“你說阿澤是不是怪我，怪我沒保護好孩子，所以把孩子帶走了啊？”
舒晚很心疼陸可欣，死死抱緊她。
“不會的，阿澤不會怪你的。”
“那他們怎麽都離開了我呢？”
這個問題，舒晚沒法回答，隻能用擁抱的方式，給予她安慰。
“舒晚，如果死的是季司寒，你會陪他一起去死嗎？”
我會的。
但是這三個字，舒晚不能說給陸可欣聽。
“可欣，你還很年輕……”
她隻能像陸宸希那樣，勸著陸可欣。
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 後來
可年輕兩個字，似乎說出來，沒有太大的說服力度，反倒束縛了別人。
不過後來的後來，陸可欣也憑借著這句話，重新找到了屬於她的阿澤。
有人說過，很愛過很愛過一個人，那麽遇到一個長得一樣的人，是會重新愛上的。
但是舒晚也不確定，後來家庭美滿、兒女雙全的陸可欣，有沒有遺忘掉曾經的阿澤？
那個時候的舒晚，在去阿澤墳前祭拜時，也遇到過來上墳的陸可欣，隻是當時擦肩而過。
她們許多年未見，分別戴著黑色貝雷帽，提著花籃、牽著孩子，低著頭，各自走各自的。
舒晚走到阿澤墓碑前，看到新鮮的菊花，這才回過頭，在萬千墳頭間，尋找陸可欣的身影。
那道比她年輕的身影，宛若匆匆來過一般，就這麽消失在茂密的叢林中，再也沒有回過首。
每年的忌日，無論舒晚來多早，都會有一束鮮花擺在阿澤墳前。
她想，應該是從未忘記過吧。
但這都是後話了，現在的舒晚，隻知道此刻的陸可欣，幾次自殺未遂，活得生不如死。
所有人都說陸可欣瘋了，她也確實瘋了一陣子，可孩子的離開，似乎叫醒了迷霧中的她。
她知道是因為自己的不珍惜，害這個孩子幾次流血，最終承受不住，才永遠離開了她……
她抱著舒晚，說了很多話，顛三倒四的，都是怪她自己。
怪她，跟阿澤在一起的時候，老是打他，老是罵他，沒有溫柔對他。
怪她，在阿澤麵前，總是跟公主一樣，指使他幹這麽幹那個，沒有好好愛他。
怪她，連阿澤最後留在世間的血脈都沒有保護好，她是一個很壞、很自私的人。
因為，她從始至終，隻在乎自己的感受。
舒晚聽完這些話，也跟著哭了一個晚上。
她太能理解失去愛人會是什麽樣的崩潰情緒了。
她曾經，也以為季司寒離世過，比陸可欣還要崩潰。
她抱著陸可欣，拍著她的背，哄著她，直到把她哄睡著，舒晚都沒睡。
第二天，陸可欣的手機響了，呱呱的叫聲，聽到這個聲音，她驟然驚醒了。
她從舒晚懷裏起來，像個瘋子一樣，連鞋子都沒穿，起身就拉開床頭櫃找手機。
她找到手機後，一邊流眼淚，一邊顫抖著手，翻開社交平台，打開最新消息。
那是阿澤的新號，是她硬逼著阿澤開通，並且隻允許跟她一個人聯係的平台。
她看到阿澤發了最新的消息：
[可欣
消息是我定時發布的，如果這個時候，我還沒回來，大概率是已經沒了
我很抱歉，答應要娶你，答應要跟你度過餘生的，結果統統都沒有做到
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男朋友，你怪我吧，怨我吧，都沒關係的
隻是你別傷心，也別怪季總，他是我值得付出生命的人
小時候偷東西吃，被野狗追，被人追著打，是季總救的我
他為我做過很多事情的，很多次任務，都是他幫我擋在前頭
我想這一次，應該輪到我回報他了，所以，可欣，別怪他，好嗎
另外，我很愛你，縱使離開了，我也在另外一個世界，永遠愛著你
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也是我的第一個女人，你在我心裏，獨一無二
我不希望你因為我的離開，而抑鬱寡歡
我希望你永永遠遠做我最高傲的公主
所以，公主，去我們約定要去的寺廟，幫我禮佛一年，好嗎
如果你在佛前一年，還是沒有忘記我，那我一定以另外一種形式來見你
愛你
楚宇澤
你的阿澤]
看完這封信，陸可欣已經哭成了淚人。
她沒有想到阿澤已經預知了自己的死亡。
他早已做了準備，可他卻把她遺忘在這裏。
但是，既然決定赴死，為什麽又要跟她在一起？
陸可欣捧著手機，哭著說：“是我非要讓他跟我在一起的。”
她能怪阿澤嗎？
不能。
是她強求來的。
跟阿澤這段感情是她強求來的。
舒晚從旁邊抱住哭到不能自已的陸可欣。
什麽話也說不出來，隻有無盡的淚水，可以慰藉她。
第一千三百六十章 分別
陸可欣最後是痛暈過去的，舒晚立即叫醫生進來急救。
在一通搶救後，陸禹認定陸可欣發瘋到無可救藥，要把她送去精神病院。
陸宸希死活不讓，跟陸禹大吵了一架，最終是陸可欣生無可戀喊了一聲。
“爸，你已經害死了我的孩子，難道還想逼死我嗎？”
陸禹解釋說不是，他怕她再這樣鬧下去，她不瘋，他都要被逼瘋了，叫陸可欣可憐可憐他。
陸可欣說行，她不會再鬧了，這樣他就不會被人嘲笑了。
被戳中心窩子的陸禹，氣得丟下一句隨便你怎麽想，就走了。
他走了之後，陸可欣抬起一雙通紅的眼睛，看著身心疲憊的陸宸希。
“哥，清萊那邊有個寺廟，是我和阿澤想去旅遊，卻沒去成的，你可以讓我去那邊待著嗎？”
阿澤說過，讓她在佛前禮佛一年。
如果她還沒忘記他，那麽他就會另外一種形式回來，她得遵守約定呢。
陸宸希盯著陸可欣滿目絕望的眼睛，足足盯了五分鍾，最終下定決心。
“我陪你去。”
陸可欣想要拒絕，陸宸希卻說：“可欣，沒有人，比你更重要。”
陸可欣的眼淚，又控製不住的，流了出來，“哥，你不怪我嗎？”
陸宸希搖了下頭，伸手幫她擦去淚水：“你失去最愛的兩個人，哥不能讓你還失去我。”
失去不代表死亡，漠不關心與拋棄，也是種失去，就好比陸禹，那可是親生父親，卻第一個放棄她。
陸可欣從病床前起身，撲進陸宸希懷裏，像個小女孩尋求哥哥保護一樣，抱著他的腰，哭到撕心裂肺。
陸宸希抬起手，摸了摸陸可欣的頭發，眼睛卻看向站在旁邊默默跟著哭的舒晚。
我喜歡的女孩，要先暫別一段時間了。
他收起不舍的視線，安撫陸可欣躺下，哄著她睡著後，跟著舒晚走出病房。
舒晚問他：“你一個人能看護好陸可欣嗎？”
陸宸希垂眸看她：“那你跟我們一起去。”
舒晚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肚子：“打算什麽時候走？”
她的舉動，已經說明一切，陸宸希收起試探的心思：“等她穩定些，等我傷勢好一點。”
舒晚點了頭，有些愧疚，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那你們走的時候，我為你們送行……”
陸宸希搖了下頭：“不必。”
舒晚不懂他拒絕自己的意思，隻道：“作為朋友和戰友，應該送的。”
陸宸希意味不明，瞥她一眼，“我又不是不會回來，有什麽好送的。”
他說完，又補了一句：“你孩子出生的時候，我還得回來給你送禮呢。”
舒晚說，“你又不知道我的預產期。”
陸宸希，“我有你婦產科醫生的電話。”
這話說出來，舒晚愣了一下。
陸宸希察覺到失言，立即找補：“那天保你孩子的時候，醫生順手給我留了電話。”
舒晚奇怪的是，“你為什麽要關心我什麽時候生孩子？”
陸宸希被問得有些不耐煩了：“我發現你懷孕之後，變得婆婆媽媽的，煩死了。”
他丟下這句話，就提步，重新走進病房。
在舒晚看不見的地方，陸宸希的臉，莫名其妙紅了。
陸可欣住了段時間的院。
這段時間情緒穩定下來，也不再晝夜晝夜的哭泣。
舒晚陪在她身邊，給了她力量，也給了她安慰。
也是舒晚的照顧，讓陸可欣挺了過來，最終很快出院。
陸宸希一天功夫也不耽誤，直接帶著出院的陸可欣去了清萊那邊。
當天，杉杉、舒晚都去了機場，為兩個人送行，臨別之際，陸可欣轉身抱了抱舒晚。
她在她耳邊說：“舒晚，謝謝你的溫柔，也謝謝你的善解人意，不然，我熬不到阿澤給我發消息那天。”
舒晚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可欣，你要堅強活下去，隻有活著，才不辜負阿澤對你的期望，也隻有活著，才不會忘記他。”
陸可欣說，她會一輩子記得阿澤，就像舒晚一輩子記得季司寒那樣，永永遠遠記得，隻是她跟陸可欣的人生道路又不同。
陸可欣鬆開舒晚，揮手告別後，在傭人的陪同下走進機場。
而陸宸希臨走之際，拿起手機，在舒晚眼前晃了晃。
“暗場那邊，我還是會繼續查下去的，有消息，我就給你打電話，你記得接。”
“好。”
望著舒晚乖乖巧巧的樣子，陸宸希有些不舍的，上前擁抱了她。
“舒晚，我不在你身邊，照顧好自己。”
不遠處，靠在車子旁邊的季涼川，看到這一幕，下意識皺了眉。
好在陸宸希隻是臨別前的擁抱，沒有得寸進尺。
不然他高低得衝過去，扒拉開兩人。
陸宸希鬆開舒晚，便一步三回頭進了機場。
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 曉之以理
舒晚離開機場，回到婚前別墅，坐在書桌前，思索著自己和季司寒接下來的路。
她沒想出什麽，隻是給蘇青發消息，問蘇青找到地址沒有，蘇青說還沒有找到。
她覺得時間越久，季司寒會越危險，特別是經曆過陸可欣的事情，心裏更沒底。
但她又比陸可欣多一分理智，或許經曆太多，現在的承受能力，比之從前要好很多。
她坐在書桌前發呆時，門外響起敲門聲。
是商家三兄弟來找她，問她有沒有考慮清楚。
舒晚還是拒絕的，商家三兄弟也沒說什麽，隻讓她好好休息。
誰知隔天，就派人來送各種東西，什麽奢侈品、補品，應有盡有。
就連商家大少爺的老婆，也上了門，還親自為她下廚，做孕婦餐。
甚至連她和商邢的孩子，也帶過來陪舒晚解悶，別提有多熱情了，整得舒晚想拒又難拒的。
她猶豫不決時，商家老爺子親自來了，沒有像平輩那樣送東西，隻是拿著商家股份上門了。
他看起來還是跟初次見麵那樣，白頭發、白西裝，怎麽看怎麽容光煥發，絲毫不像七十多歲的老人。
望著眼前威風凜凜，精神矍鑠，又充滿壓迫感的老頭兒，舒晚到底還是尊敬著他的，迎他進屋，給他沏茶。
“我其實不愛喝茶。”
他喜歡咖啡。
舒晚泡茶的手指頓了一下，清澈的眼睛，瞟了對麵一眼。
“我家裏隻有茶，您要麽將就著喝，要麽就渴著。”
被她這麽一噎，商堯也就不挑三揀四了，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接著打量她的房子。
“風格還不錯，但比起你親自設計的那棟小院，還是差了點溫馨意味。”
舒晚沒接話，繼續低頭煮茶。
商堯則是放下茶盅，看向烹茶的舒晚。
“我打算讓你住在那棟小院裏，等你孩子出生長大後，我就牽著他去河邊釣魚，你覺得怎麽樣？”
舒晚用鑷子夾了一小撮茶葉，放進茶壺裏，再抬眸，望向商堯。
“我覺得不怎麽樣。”
這要是換成商家三兄弟，敢這樣嗆他，商堯早就發怒了。
可這會兒望著跟桑虞差不太少的麵孔，他居然笑了起來。
“我的外孫女，跟你奶奶性情有些相似啊，總喜歡拿話嗆我。”
“那可能是因為你不太討喜吧？”
“那怎麽樣才算是討喜？”
這話倒是讓舒晚不知道怎麽接了。
“你又為什麽不喜歡我？”
商堯又問了一句。
“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你？”
“你的眼睛裏透著對我的不喜歡。”
充滿上位者氣息的商堯，微側著腦袋，打量著避開視線的舒晚。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她回完又覺得沒必要在商堯麵前打馬虎眼，也就重新抬起了頭。
“你既不能娶桑虞，又招惹她，還讓她懷了孩子，接著轉頭去商業聯姻，有沒有考慮過她和你們的孩子？”
要不是商堯這樣做，她的母親怎會下嫁，又怎會橫死街頭，說到底，還不是父母不作為，造成後輩悲慘一生。
“原來你是在怨我。”
商堯年邁的眼眸裏，透著一股追溯往事的悔恨。
“這件事，是我的錯，我以為等我和齊珩合作結束，就能離婚，重新娶她，但忘了桑虞是個性情極其剛烈的人。”
還有，他不該動她的初戀，但是他年少那會兒，在那麽多女人中，一眼就瞧上了她，他很愛她，自然要搶過來。
後來，阿桑也是愛上了他的，甚至是很愛，可她越不過心裏那道對初戀愧疚的坎兒，非要帶著孩子，離開他……
商堯想起那些失去她的日子，就像是瘋魔了一樣，滿世界找她，最終找到的，卻是她被人玷汙、撕裂的屍體。
第一千三百六十二章 動之以情
想到她在死前，留下的視頻裏，說她往後餘生，會忘記他，永遠的忘記他，商堯眼睛裏的水霧，悄然染濕眼眶。
“你的外婆，總是不願意等等我，如果她願意的話，你的母親會很幸福……”
阿桑說過她最喜歡女兒，所以她把女兒送走，除了保護女兒，還是為了報複他吧。
商堯仔細想了想，也隻有這麽一個理由，她才會在視頻裏告訴他，隻生了兩個孩子。
畢竟她這一生，都在和他較勁。
從初次見麵開始，她就跟他較著勁。
“我覺得桑虞應該不隻是因為你另娶他人，就氣到把自己孩子送人，是不是還有其他原因？”
“有的。”
舒晚以為他會否定，沒想到他竟然點了頭。
“我在她和她初戀之間，橫插過一腳，她記仇著呢。”
他沒有透露太多，舒晚卻在從中抓取到關鍵信息。
“她的初戀是誰？”
商堯銳利的眼睛，蒙上一層灰暗。
“一個討厭的人。”
舒晚還想問，商堯就打斷了她，讓她換個話題。
她盯著商堯不太好看的臉色，沉默片刻後，繼續問下去。
“你橫插一腳，那桑虞恨你，應該比愛你，要更多吧？”
商堯見她有些咄咄逼人，卻沒有惱怒，隻笑著點了下頭。
“可以這麽說吧。”
“那她怎麽會和你生孩子？”
商堯坐直身子，盯著舒晚疑惑的眼睛。
“這就是先愛與後愛的問題，你應該可以感同身受吧。”
舒晚知道他在內涵什麽，臉色也沉了下來，商堯卻道。
“人生總是會愛好幾個人的，隻不過是最愛誰的問題。”
說到這，商堯意味深長看了眼舒晚。
“你最愛季司寒，所以願意為他生孩子，桑虞也是一樣。”
舒晚的心思被看穿，也沒跟商堯爭執。
“我不知道你跟桑虞之間具體的事情，你也不知道我跟季司寒之間的事情，不要拿來做比較。”
提到季司寒，商堯想起躺在生化區、因傷口感染幾度致死的男人，忍不住皺了眉，卻沒告訴舒晚真相。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故事，我不去評判你的往事，你也不要評判我的往事，就談談跟不跟我回家吧？”
“不回。”
舒晚回答得斬釘截鐵。
商堯望著舒晚，看了半晌後，再次開口。
“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但是如果有重來的機會，我一定不會選擇第二種方案，我一定會不顧一切娶她。”
說到這，商堯又想到餓死街頭的初衡，年邁的眼睛裏，難得流露出心疼的神色。
“這樣，你的母親，就不會是那般下場了，而你……和你姐姐……”
商堯停頓一下，伸手，抓住舒晚撚茶的手，覆蓋在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舒晚，是外公來晚了，讓你吃了那麽多年的苦。”
說那麽多，就這一句，讓舒晚漸漸紅了眼睛。
“已經吃過了，不需要了。”
“需要的。”
商堯抓緊她的手，語重心長勸著她。
“跟外公回家吧，讓外公用餘生來彌補你吧。”
舒晚垂著腦袋，沒有說話，商堯則是繼續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不想餘生都活在悔恨中，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和我女兒的孩子團聚吧。”
舒晚仍舊沒有吭聲，商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孩子，外公已經七十多了，壽命沒多少年了，就讓我在離世之前，最後再為我女兒的孩子做點事情吧。”
這句話，令舒晚抬起了眼眸。
眼前坐著的老頭，滿頭白發，皺紋遍布，顯然是到了一定歲數的老人。
他還有多少壽命，舒晚不清楚，但他眼底流露出來的愧疚感，卻是看清楚了的。
“如果當年桑虞沒有騙我，那麽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初衡的。”
商堯似乎把對桑虞的遺憾，全部彌補到孩子身上。
其他兩個兒子，他照顧得很好，唯有初衡，他來晚了。
老頭心裏是愧疚的，想把對初衡的愛，彌補到她的身上。
舒晚很清楚老頭想接她回家的目的，隻是加拿大那麽遠……
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 早認早結束
“這樣吧，你先跟我回去認個親，至於以後要不要跟我生活在一起，你再慢慢決定。”
商堯似乎看出舒晚的顧慮，便以退為進，讓她先認親，感受感受商家的氛圍。
“還有你姐姐的孩子，你也可以帶回商家，認個親，讓她知道母家姓商。”
舒晚猶豫片刻後，推開商堯的手，正襟危坐。
“我姐姐的孩子，是池家的，是沈家的，跟商家，卻隔了兩代，她沒必要現在就認親，至於我……”
她停頓，皺眉，接著舒展眉骨。
“可以認親，但我自己有家，不會跟你一起生活。”
雖然她現階段和季司寒鬧了矛盾，但她不依附季司寒之前，也是有自己家的。
她有自己的家，以後還會有自己的孩子，當然是跟孩子、果果生活在一起，沒必要完全回歸商家。
舒晚的意思，商堯聽明白了，沒有繼續逼迫舒晚，對於他來說，舒晚答應認親，那就是開了個好頭。
“那明天，我讓商衍來接你，我再帶你一起回家。”
舒晚沒有多說什麽，隻點了下頭。
商堯便自覺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叮囑舒晚好好休息。
舒晚則是拿起桌上的文件袋，讓商堯把這些股份拿回去。
商堯卻說，那是他兒子、孫子早就準備好的，是她和果果應得的。
是的，那份文件裏，除了她，還有果果，商堯是不遺餘力想要彌補。
舒晚望著那道比來時要更加佝僂的背影，覺得商堯有句話說得沒錯。
他說，如果當年桑虞沒有騙他，那麽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也要找到初衡。
商堯他……不是個好丈夫，但對孩子還是挺好的，舒晚也是因此點了頭。
她提前跟杉杉打了聲招呼，說去加拿大一趟，認完親就立即回來，免得商家人一直打擾她，怪煩的。
杉杉也聽說了，舒晚家裏都是商家人買的東西，堆得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確實是怪煩人的，早認早結束。
不過杉杉有點不放心，想跟著一起去的，但是她的月份太大了，不適宜到處亂跑。
舒晚說，反正也就幾天的事情，她就回來了，不會在加拿大長待的，讓杉杉不要擔心。
兩個女人商量時，季涼川已經調保鏢過去，讓他們跟著舒晚一起去加拿大。
杉杉這才放下心來，舒晚叮囑杉杉好好照顧自己，還說等她回來，再去接果果。
杉杉一聽這話，連忙道：“要不等季司寒回來，你再把果果接走，至少要跟他打聲招呼吧。”
杉杉想的是，兩個人總得有個見麵、接觸的媒介，果果留在藍灣環島，不被接走，就是最好的媒介。
舒晚自然聽得懂杉杉話外的意思，卻沒有正麵回答，隻說等她回去再說吧，便互相道晚安、掛電話。
第二天，商衍準時上了門，安排商務車，接舒晚和她的保鏢，說實在的，看到那麽多保鏢，商衍都笑了。
不過他什麽也沒說，隻體貼的，接過舒晚手裏的小箱子，再拉開車門，用手貼在車門頂，邀請舒晚上車。
舒晚坐進車裏，商衍就開著車，將他們帶去了機場，商家是專機，早已安排好航線，時間到就登機出發。
他們抵達加拿大之後，商家人都來接機了，包括商堯的兩個兒子，他們個個西裝革履，筆直站立著。
看到那一排排陌生的人，舒晚就覺得一陣頭疼，特別是在商衍告知她，認親有儀式的時候，更疼。
商堯說，好不容易找回流落在外的孩子，自然是要讓大家都知道的，所以要舉辦一個什麽晚宴。
除了商家的親戚們，還邀請了北美貴族圈的人，甚至還想請媒體公布她的身份，被舒晚拒絕了。
商堯就去掉了媒體，隻是晚宴，卻是一定要舉行的，舒晚沒法子，便隨他，反正早點弄完早點結束。
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 失落
晚宴開始之前，商堯帶著舒晚，回到他住的地方。
舒晚之前冒充初宜來過這裏，記得這是桑虞曾經的房子。
商家在加拿大還是有蠻多房子的，但商堯習慣住在這裏。
商堯吩咐兒子、孫子去籌備晚宴的事情後，帶著舒晚穿過花園，來到她先前設計過的小院。
商堯說，那棟名為‘梨落’的小院，以後就是她的房子，她想回來的時候，就住在小院裏。
舒晚沒有接話，跟在商堯後麵，偶爾也四處看看周圍的環境。
商堯領著舒晚，走進小院後，回頭問她：“還滿意嗎？”
舒晚沒什麽情緒的回，“隻是暫住，沒什麽滿不滿意的。”
商堯不介意舒晚話外意思，“不管你住多久，你能回來，就是最好的。”
他說完，抬起手，朝候在旁邊的管家招了招，“二小姐回家了，去安排晚餐。”
商堯把大小姐的位置空了下來，留給了初宜，也算是對初宜身份的彌補吧。
管家帶著傭人下去後，偌大的客廳裏，就隻剩下商堯，以及沉默不語的舒晚。
商堯看出舒晚生疏感還是比較重的，怕她不自在，便讓傭人帶著她回了房間。
大概是知道她有身孕，主臥室安排在一樓朝南的位置，空間很大，裝修也很溫馨。
歐美風，偏粉色係，飄窗上麵擺滿各式各樣的娃娃，一看就是給女兒準備的房子。
商堯說過桑虞很喜歡女兒，所以他找初宜設計這棟小院，也是為了給女兒的。
那個時候商堯還不知道初衡是他的女兒，就因為桑虞生前喜歡，便請人建造小院。
說不清楚是什麽感覺，隻覺得這個老頭兒癡情，卻也絕情，還不懂得用情，挺悲的。
舒晚打量完房間後，讓傭人先出去，自己則是打開行李箱，取出衣服，去浴室洗了個澡。
她收拾幹淨出來，以為商堯早就走了，結果他還坐在客廳等著她，說是要跟她一起吃個晚飯。
商堯專門請了營養師，做的餐食都是適合孕婦吃的，舒晚想著自己不吃，孩子也得吃，便在餐桌前坐下。
兩個人隻見過兩次麵，實在是沒什麽共同話題，舒晚也就全程埋頭吃飯，商堯則是坐在對麵，默默看著她吃。
老頭兒經過歲月洗禮的眼睛裏，向來是銳利的，此刻望著燈光下慢條斯理用著餐的女孩兒，卻是布滿柔和的。
雖然舒晚沒有在商家待過，但她吃東西時的文雅，跟商家孩子們是如出一轍。
商堯是越看越滿意，唇角都染了笑：“晚晚，要是早點知道你是我的外孫女，那該多好啊。”
那樣他就能早點陪伴在外孫女身邊，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她，絕不讓她受半點苦、半點委屈。
舒晚吃得差不多之後，放下手中刀叉，拿起餐布，擦了擦嘴角後，看向商堯：“商先生，孕期，吃多了犯困。”
這個意思是不跟他敘舊，故而找個十分合理的借口下逐客令，商堯懂，卻不動身，“跟我去外麵散散步消消食？”
舒晚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外麵的夜景，“天氣轉涼了，我身體不太好，感冒之後，會容易引起並發症，還是算了吧。”
她很委婉，商堯默然片刻後，拿起外套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明天白天，我帶你去見見你的外婆，再一起出席晚宴。”
舒晚應好，商堯這才有些不舍的，往外麵走去，雖然隻隔了一個後花園，但是卻猶如隔了一條銀河般，想靠近卻遙不可及。
送走商堯，管家又來問舒晚要不要按摩師、美容師，舒晚都拒絕了，自己回到房間裏，給杉杉發平安消息，“一切順遂。”
收到消息的杉杉，硬是打視頻通話，親眼看著她沒事，這才放下心來，兩姐妹掛斷通話後，舒晚放下手機，坐在窗台發呆。
她剛剛在視頻裏，看見季涼川拿著小兒書，坐在杉杉旁邊，摸著她的肚子，似乎在給杉杉肚子裏的寶寶，講故事、做胎教。
她以前也想過自己懷孕後，季司寒也會這樣，但是現在……
她抬起手，摸了摸已然凸起來的肚子。
其實沒有爸爸講故事做胎教也沒關係的吧。
可是，她為什麽會覺得那麽的失落呢。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 想念
舒晚抱緊雙臂，擱在膝蓋上，遙望著窗外夜景。
路燈下，影影綽綽倒映著一道偉岸又威風凜凜的身影。
舒晚以為老頭兒早就走了，卻沒想到他竟然站在花園裏望著她。
她透過那道更深露重下的身影，看出商堯通過她，在懷念著桑虞。
她盯著商老頭看了一會兒後，披上厚外套，換上鞋子，去了花園。
商堯似乎沒想到她會出來，看到她的那一刻，有些驚喜，也有些感動。
舒晚走到他麵前，也沒說什麽，隻是往前走了幾步，明顯是答應散步消食的意思。
商堯聰明人，連忙跟上她的腳步，“你外婆表麵看起來很剛烈，其實內心很柔軟，跟你一樣。”
舒晚也不過是不想讓自己處於失落情緒中，正好看到商堯，這才出來懟懟他，“我不是桑虞。”
商堯點頭，“我知道你不是她，但血緣這個東西，還是會帶進骨子裏，融進血液裏的，你像你外婆毋庸置疑。”
舒晚看向並肩而行的老頭：“我很好奇，你為什麽會看上桑虞，又為什麽要橫刀奪愛，能跟我講講過去嗎？”
她是來套話的，商堯明白，卻沒有隱瞞：“那年，我十六，生日宴，她跟朋友來參加宴會，彈了首鋼琴。”
說到這，商堯難得露出真心的笑容：“說實在的，你外婆彈的鋼琴，是真的不好聽，我實話實說，她生氣了。”
商堯垂眸，看向嬌小的舒晚：“那會兒，我已經是商家指定繼承人，大家都是恭維奉承我的，就她跟我較勁。”
商堯說，那時隻是覺得這個女孩兒比較有趣，不至於徹底愛上的地步，是後來掉進泳池裏，桑虞像天使一樣遊過來救了他。
商堯為了報恩，這才跟她有所接近，隻不過那時的桑虞，有個青梅竹馬，比起他的強勢霸道和不會說話，那個男人更懂她。
十八歲那年，桑虞和那個男人確定關係在一起了，商堯氣得帶走桑虞，把她關在房間裏，做了些大膽的事情，嚇壞了桑虞。
兩人因為這事不再往來，是桑虞的初戀，發現商堯在覬覦桑虞，幾次三番拉著桑虞，挑釁他、刺激他，他才會橫刀奪愛的。
商堯在說強取豪奪四個字時，沒有絲毫悔意，他覺得桑虞就是他的，初吻是他的，初夜是他的，那往後餘生也隻能是他的。
他說商人嘛，用的手段，確實不太光彩，至於有多不光彩，商堯沒有說，隻告訴舒晚，桑虞最愛的人隻有他，那男人不算。
聊完他自己的事情，他才開始問舒晚：“你呢，小時候怎麽過來的？”
舒晚沒什麽情緒的回，“你不是調查過我的事情嗎？”
商堯說，“是調查過，但隻清楚大概，不知道具體的。”
舒晚不願意多談，“就這麽過來的，沒什麽好講的。”
她渾身是散發著孤寂感的，這抹孤寂，讓商堯眸色暗了下來：“舒晚，我知道你這一生都很苦，外公……”
他停頓下來，路燈下，泛紅的眼睛，淡淡盯著舒晚清澈的眼睛：“會彌補你的。”
舒晚莞爾一笑，眸底皆是淡然：“小時候想要的東西，當時沒有得到，長大後，再拿到，是不會收獲喜悅的。”
商堯聽明白舒晚話裏的意思，“那你除了小時候想要的東西，沒有得到過之外，此時此刻，有想要的東西嗎？”
舒晚默然片刻，抬眸遙望著滿天星辰，“我想要星星，拿著小兒書，給我的孩子，講講故事、做做胎教。”
商堯以為她在說笑，回了一句，“星星怎麽會拿小兒書，講故事、做胎教？”
說完之後，見舒晚沒有回話，商堯這才慢慢反應過來，舒晚是拿季司寒比作星星。
她……在想季司寒。
商堯盯著舒晚遙望星辰的側臉，心裏有一瞬間陷入糾結，最終是理智戰勝感性。
他當作沒聽懂的樣子，對舒晚道：“商衍送了我一台天文望遠鏡，你要想看星星，我帶你去看？”
舒晚哪裏想看星星，收回視線拒絕，“不早了，我得回去休息了，晚安。”
她說完，轉身就走。
望著那道瘦弱的背影，商堯忍不住叫住她：“舒晚，季司寒對你很重要嗎？”
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 重要的
舒晚是季司寒妻子的事情，商家人必然能查出來的，卻從始至終沒有在她麵前提過季司寒，包括肚子裏的孩子都沒問。
舒晚以為他們商家人不在意她的丈夫是誰，隻在意她M，L，Z，L，本人，所以大家才沒有提，現在商堯親自開口問，她也沒有逃避。
舒晚在原地頓住幾秒後，轉身麵向商堯：“重要的。”
重要的。
跟星星一樣。
隻是現在的季司寒，被烏雲密布，暫時看不見。
舒晚得等，等這團雲霧消散之後，才能看見他。
商堯隔著小半個花園，同舒晚對望。
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好半天，他才緩緩開口。
“我查過，季司寒對你並不好，曾經還為了別的女人，差點害死你，就這樣的男人，很重要？”
“那是從前發生的誤會，現在我和他已經結了婚，還有了孩子，就不要揪著過去的往事不放了。”
而且，他們倆的事情，外人沒有資格評論，哪怕是半路殺出來的外公，也不行。
她站在梨花樹下，昏黃路燈映照，有些模糊不清，卻仍舊能看出她眼底的堅定。
“能感覺到你很愛他，但是他呢？”
暗場裏，遇到點危險和威脅，就能輕易拋棄她的男人，真的值得愛？
舒晚沉吟半晌後，借著燈光，望向商堯那張布滿滄桑與不解的臉龐。
“在你的認知裏，是不是你的愛才是愛，別人的不是。”
商堯淡笑著，踩著鵝卵石小路，越過幾株小樹，走到舒晚麵前。
“有人說過，我的愛很畸形，我承認，但現在不是說我，而是在聊你的丈夫。”
舒晚微微昂起下巴，盯著商堯桀驁的眼睛。
“你憑什麽以為，我答應回來認親，你就可以過問我的丈夫，以及我的事情？”
“我是沒有資格過問，但是舒晚，我隻是想要多了解你，多關心你，沒有惡意。”
他眼裏透露出來的神色，的確沒有惡意。
可舒晚明顯感覺到，商堯不希望她和季司寒在一起。
“商三少之前來季家談過聯姻的事情，如此可見，你們商家並不排斥季家，還很滿意掌權人。”
如果不知道季司寒真實身份，商堯自然是滿意季司寒的，甚至想過讓他做商家女婿。
但現在兩人等於是敵對關係，身為男人，各自得為各自的成員，站好立場。
所以現階段，就算他肯因為舒晚放過季司寒，暗場其他合夥人也不會同意。
而季司寒本人也不一定會放下恩怨，畢竟暗場虐殺的S成員，實在是太多了。
商堯這種人考慮得全麵，所以做決定會很果斷，包括麵對舒晚。
“我剛剛說過，查過你們的事情，我沒法替你原諒他。”
商家人說話是沒有絲毫瑕疵的，舒晚很難看出什麽，也就不說了。
“我隻是跟你回來認個親，你別插手我的事情。”
丟下這句話，舒晚沒等商堯回話，直接轉身，走進屋子裏。
後院門‘砰’的一聲關上，將商堯以及外頭寒風悉數隔絕在外。
商堯在原地呆愣片刻後，老管家拿著毛毯走過來，披在他的身上，再扶著他回屋。
這一晚，舒晚拿著手機，翻出故事書，摸著自己的肚子，給孩子講了會兒故事，這才安心入睡。
商堯則是一晚上沒睡，拿著桑虞的照片，放在台燈下，靜靜看著，也靜靜思索著舒晚所說的重要性。
翌日，商堯等舒晚睡到自然醒，這才吩咐管家，準備營養早餐，再命人取來厚點的大衣，裹在她的身上。
“你的兩位舅舅，還有兩位哥哥，正在外頭等你，走吧。”
昨天接機的時候，舒晚已經見過商堯兩個兒子，長得挺好的，能從輪廓眉眼間看出初衡的模子，性情也成熟穩重。
他們沒有商堯那麽熱情，也沒商家三兄弟那麽好奇，隻是以長輩身份，歡迎舒晚的到來，偶爾也會問問舒晚過得好嗎。
其實比起商堯，舒晚更喜歡跟兩位舅舅相處的模式，他們不會強求自己，甚至會在細微之處，真心關愛著她，挺暖心的。
商家是商務座，空間很寬闊，兩位舅舅，讓她坐後座，還幫她係好安全帶，怕她暈車，更是特意準備酸棗、梅子等零食。
第一千三百六十七章 學著討好
看到放在手心裏的東西，舒晚抬眸，看向前頭開車的大舅舅商崈，以及坐在副駕駛的二舅舅商瑞，兩人也在後視鏡看她。
“不喜歡吃嗎？”
舒晚搖了下頭，這些東西，以前不喜歡吃，現在懷孕了，對這些酸性食物，倒是很上癮。
“謝謝。”
她道謝後，打開零食袋，取出梅子，放進嘴裏，酸酸的感覺，很快帶走車裏悶悶的窒息感。
商瑞見她低著頭，安安靜靜吃著零食，忍不住勾了下嘴角，要是他親妹妹還在，就該是這副模樣吧？
“以前不知道你的存在，要是知道，不用你外公出馬，我和你大舅舅，肯定頭一個接你回家。”
舒晚捏了捏手心裏的袋子，還是沒有說話，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商瑞似乎知道她靦腆，說了這麽一句後，就坐直身子，目視前方，沒再打擾她。
坐在旁邊的商堯，看一眼兩個兒子，又看一眼舒晚手裏的零食。
他在沉思許久後，從旁邊的箱子裏，摸出一盒餅幹，學著兩個兒子的樣子，遞給舒晚。
“路程有點遠，餓了就吃點這個。”
舒晚盯著那盒餅幹，微微皺眉。
“幹巴巴的，我咽不下去。”
“咽……咽不下去嗎？”
商堯有些尷尬的，收回餅幹，重新取出一瓶水。
“那喝點水。”
舒晚瞟他。
“我不渴。”
“……”
車子裏的人，看見後，大家都笑了，老頭兒平時一本正經慣了，真是難得看到他窘迫的一麵。
“大哥，有句話叫什麽來著？”
一母同胎出生的兄弟，互相給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麽。
“畫虎不成，反類犬。”
後麵三個字，商崈小小聲說的，商堯沒怎麽聽清。
就算聽清了，沒怎麽接受過中式教育的商堯，也不懂他們在暗諷他。
商堯是沒聽懂，後頭三個年輕人，卻是各自勾唇輕笑，特別是商衍。
他平時被爺爺壓迫慣了，就希望舒晚多多懟懟老頭兒，免得他以大欺小。
去往墓園的路上，還算愉悅，沒有什麽特別不舒服的地方，大家也都挺照顧舒晚的。
臨下車前，商崈怕孕婦去墓園，會衝撞她肚子裏的寶寶，還特意跟舒晚解釋了一句。
“按照傳統來說，你現在有身孕，是不適合去墓園的，但我爸怕你認完親就走，所以帶你去附近看看，到時你不用進去。”
舒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其實她不太信這些的，所以覺得來都來了，那就去祭奠一下那位給她母親帶來過生命的女人。
她跟商崈說一起去，商家人詫異了一下，接著就帶著她進了墓園，裏麵墓地較少，而且空間很大，並不是一排排都是墓地。
特別是桑虞的墓地，獨立在一塊地方，旁邊綠樹成蔭，還有花草相伴，環境是很好的，看得出來，商堯對桑虞是真情實意。
商家人在祭拜桑虞，而舒晚則是望著墓碑上的照片，在心裏默默的說：
母親。
我已經看到你的母親長什麽樣子。
也知道她在哪裏，叫什麽名字，什麽時候出生，什麽時候離世。
我幫你看過她了，也祭奠過她了，望，安息。
商堯西裝革履的，矗立在墓碑前，沒有像往常那樣，摸著墓碑，絮絮叨叨的。
他顯然還是在跟桑虞賭氣的，氣她把女兒送走，也氣她用這種方式報複自己。
商家人祭奠完畢後，大家陸陸續續離開墓園，隻有商堯，靜默許久才轉過身。
桑虞，我已經找到女兒的後代了，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孩子們的。
舒晚臨上車前，回過頭，看了眼商堯。
白頭發老頭兒，收拾得還挺精神的，就是步伐有點不穩。
舒晚迎著光，盯著他看了幾秒後，收回視線，坐進車裏。
商衍說晚上有宴會，要帶著舒晚去做做造型，買買衣服。
商堯就讓商家三兄弟陪她去逛街，約定時間，晚八點回家。
晚宴呢，不是在什麽豪華地方舉辦，而是在桑虞的屋子裏。
他覺得在桑虞家裏，桑虞就能看見，真是個固執又專情的老頭。
商家三兄弟，脫離幾個長輩，就顯得要隨性許多。
商邢看起來一板一眼的，但手握方向盤，人就變了。
商務車，被他開出跑車的架勢，在寬敞道路上飛奔。
商隨怕舒晚不舒服，一邊讓商邢小心點，一邊想關上車窗，卻看見舒晚微微側過臉。
他關窗戶的手，緩緩停頓下來，“這邊道路寬闊，樹木也多，吹吹自然風，也挺愜意的，有沒有考慮常住？”
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 骨子裏冷漠
正在感受微風拂麵的舒晚，垂下眼睫，“國內也有很多風景優美的地方，自然風、樹木、道路，都是一樣的。”
商隨輕聲接話，“其實我也不在加拿大常住的，隻是偶爾回來一趟，要是你在的話，我就常回來看看。”
舒晚順著話道：“你要是想看我，那就回A市。”
商隨淡笑挑眉：“好啊，這可是你自己答應我的。”
跳進坑裏的舒晚，不接話了，商衍卻笑了，“你二哥平時很忙，基本沒時間來打擾你，放心吧。”
商衍優哉遊哉的樣子，令舒晚忍不住發聲，“你也不許來找我。”
商衍勾唇，雲淡風輕的笑：“放心，我肯定會沒事有事就來找你的。”
舒晚：……
他們三兄弟，帶著舒晚，來到商邢妻子的公司。
商衍說商邢娶的妻子是個普通人，並非出自豪門世家。
那是在商衍看來，舒晚接觸過後，才發現人家自己就是豪門。
她創立DK，是DK奢侈品的創始人，身份地位標榜的，可不是普通人。
隻能說像商衍這種世家子弟，對於世家以及富豪是有很大區別概念的。
舒晚就是這樣被商衍誤導了，所以周芙帶孩子上門的時候，還以為她隻是在家全職帶孩子。
這會兒看見周芙穿著職業裝、踩著高跟鞋，披著幹練精簡的齊肩短發，穿梭在工位的樣子，她都詫異許久。
周芙忙完手頭的工作，抬眸看向舒晚，和商家三兄弟，連忙抬起手，朝他們招了招，接著就有人帶他們進會客室。
周芙在自己專業領域就顯得要大方自信許多，在知道他們是來做造型之後，按照舒晚的身形長相，匹配著名造型師給她。
周芙挺忙的，在叮囑完造型師之後，按著舒晚的肩膀，非常大氣的，對她道：
“小晚，我先去招待一個老師，你有什麽問題，就跟造型師說，或者跟我的助理說，不要緊張害怕。”
說完，周芙又將助理留了下來，讓那助理給她準備牛奶、蛋糕，反正將服務做到極致。
DK，主要的奢侈品是包包，其次才是服裝，所以公司也經常會有各類造型師、設計師出入。
DK旗下這些服裝，都是周隨代言的，正所謂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有這樣家族和嫂子做背景，商隨在影視行業是風生水起。
舒晚在被造型師打造的時候，旁邊同樣拿著雜誌書的周衍，則是一邊看書一邊跟她介紹家族情況，以及家族下麵的產業。
說商邢、商隨，是她大舅舅商崈的孩子，商家產業挺多的，商崈管理不過來，就將集團總裁職位交由商邢打理。
實際商邢對商業不感興趣的，但為了家裏，沒有辦法，隻能接下來，大哥是扛事的，老二嘛，就能過得隨性瀟灑些。
而商衍自己就是她小舅舅商瑞的孩子，獨生子，沒有生其他的孩子，商瑞自己在商家也有很多產業要管理，但商衍不幫他。
舒晚問他為什麽不幫商瑞，商衍說自己愛玩，又沒什麽本事，怎麽幫嘛，可在舒晚看來，商衍要比其他兩位哥哥厲害許多。
因為商衍，足夠神秘。
她是想知道商衍到底在忙什麽的，但商衍不告訴她，還拿開酒莊、開酒吧之類的借口，打發她，舒晚也就不問了。
商衍見她不再開口，便合上雜誌書，支著額頭，意味深長道，“這麽說吧，我在爺爺身邊長大的，他讓我幹嘛我就幹嘛。”
造型師還在幫舒晚做發型，她隻能微微側過頭看商衍：“你的兩位哥哥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你為什麽隻聽商老頭的指揮？”
“也就你敢叫他商老頭。”
商衍調侃完，又漫不經心的回話：“你可能不知道，爺爺是出了名的嚴苛，我兩位哥哥的性格，不適合跟在他身邊做事。”
商邢太有主見，過於果斷，而二哥商隨，又太過隨性叛逆，隻有他，中和兩位哥哥的性格，爺爺一眼就挑中他，養在身邊。
商衍從小接受的，是非人的教育，槍林彈雨，血雨腥風，表麵瞧著高貴優雅，實則骨子裏透著股不把生命放在眼裏的冷漠。
這一點，商衍跟商堯很像，但商衍始終保持著人性，不到必要時刻，絕對不會痛下殺手。
舒晚其實不關心商三少怎麽樣，隻關心：“你跟在你爺爺身邊做什麽事？”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極盡虛偽
商衍盯著她看了幾秒後，轉移話題：“說說你吧，別老說我，怪無聊的。”
舒晚用同樣的話，回懟他，“我也沒什麽好說的，怪無聊的。”
商衍勾唇輕笑：“二小姐，別防賊一樣防著我。”
舒晚也笑：“你們家還不是防賊一樣防著我。”
問商老頭怎麽橫刀奪愛的，他不說。
問商衍跟著商老頭做什麽事，他也不說。
那她憑什麽要把自己的事情，告訴他們？
舒晚甩開垂落在胸前的大卷發，轉身雄赳赳氣昂昂走進更衣室。
望著那道筆挺挺的背影，商衍雙手環胸，背靠在椅子上，淡淡的笑。
他其實是想知道季司寒對於她來說到底有多重要，可是轉念一想，也沒必要問。
能讓她懷著孩子也要去暗場找的男人，必然是比她自己生命還要重要的，隻是……
這麽重要的人，被爺爺關在了生不如死的地方，舒晚要是知道了，會很心疼的吧……
商衍想到這裏，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他垂眸沉思時，商家領養的孩子，拿著幾個新出的包，推開造型室的門。
對方看到是他，明顯愣了一下，緊接著轉身就走，商衍卻直接起了身。
他從她身邊擦肩而過時，冷嗤了一聲，“躲什麽。”
女孩兒握著門把手，沒有吭聲，隻在他走開之後，悄悄掀起眼簾，偷看他一眼。
商衍找她告白過，說很喜歡她，如果她願意的話，那他會去跟家裏人說，娶她為妻。
但是她拒絕了，商衍的媽媽說，領養的孩子，也是商家的孩子，也是商衍的妹妹，於理不合。
其實主要原因，還是瞧不起她的出身，女孩兒很自覺，轉頭就接受商衍媽媽的安排，嫁給相親的人。
等商衍回來，就是一場結婚宴，商衍是個性情穩定的人，沒有吵、沒有鬧，隻是在後台堵住她，問她為什麽。
女孩兒說，她不喜歡他，商衍便不再說話了，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丟下一句‘祝你幸福’就離開了，此後再也沒打擾過她。
後來她聽說商衍到處相親，說是要找門當戶對，以及心儀的人結婚，但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而她卻連孩子都有了。
女孩兒歎了口氣，沒有再多想往事，推門走了進去。
走遠了的商衍，卻停下步伐，轉身看向造型室。
有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挺失敗的。
愛而不得，一事無成，還有……
明明想要彌補妹妹，卻在背地裏做著傷害她的事。
爛透了，也極盡虛偽。
更衣室裏，服裝師去挑禮服了，舒晚接到陸宸希的電話。
他問舒晚在哪裏，舒晚如實告訴他，陸宸希皺了眉，叫她小心點。
舒晚說，“商家隻是想認親，不會拿我怎麽樣的，你放心照顧可欣吧。”
陸宸希點頭，“另外，還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舒晚，“你說。”
陸宸希，“我舅舅昨天來了清萊，她是來看望我妹妹的，我借機找他探了點口風。”
舒晚秀眉輕擰：“你懷疑初時是……？”
她說話不方便，陸宸希自是領會：“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暗場的人，不然我不會那麽順利離開暗場的。”
他此前也懷疑過，打算等身體好了，再去找初時打探清楚，但因為陸可欣的事情，暫且將這事擱置了。
正巧昨天，初時來清萊辦事，順道來看看陸可欣，他就借吃飯喝酒的檔口，將初時灌醉，想從他嘴裏撬出些信息。
但初時的腦子，轉得飛快，硬是沒有透露半點信息給他，還反問他打聽這些事情做什麽，是不是想去裏麵賭博。
陸宸希覺得初時這樣遮遮掩掩，更是可疑，他打算等陸可欣好點了，就去跟蹤初時，看看能不能找到暗場的位置。
舒晚聽完，微微蹙起秀眉：“你去跟蹤他，會不會有危險？”
哪怕是些許暖心的話，陸宸希都會感到喜悅：“你在擔心我？”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認親儀式
舒晚沒回話，陸宸希等了一會兒，勾唇輕笑：“放心吧，我舅舅從小對我很好，不會傷害我的。”
隻是初時明知他是歐亞聯盟商會的副會長，竟然還要幫著暗場做事，這要是被他找到證據證實，他們的立場就是敵對的。
陸宸希比較擔心的，是怎麽勸服初時離開暗場，以及怎麽解決暗場的存在，但這些事情，跟舒晚無關，他便沒有跟她說。
舒晚擔心的事情，還是季司寒，但陸宸希並未從初時口中探出什麽，是問不到有關於季司寒的消息的，她便也沒有問他。
兩人沉寂片刻後，服裝師提著禮服走了進來，舒晚讓他照顧好陸可欣，接著掛了電話，服裝師很快給她換上最新款禮服。
舒晚繼承商家人的優良基因，生得美目流盼，桃腮帶笑，芙蓉凝脂，眉目間更是隱約透著股淡雅之氣。
她整體形態，風姿綽約，神態悠閑，搭配秀雅絕俗的香檳色禮服，襯得整個人宛若散落桃瓣，輕盈脫俗。
商家三兄弟看到她出來，紛紛起身，走到她麵前。
“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長得好看，沒想到打扮一下之後，更是漂亮。”
“很遺憾沒有跟你一起長大，不然你會像瓷娃娃一樣，被我們保護著長大。”
第一句是商邢的驚詫，第二句是商隨的感歎，隻有商衍從始至終沒有說話，隻是靜然看著她。
四兄妹站在立體鏡前時，周芙走了過來，“小晚，你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跟商隨一起，做DK代言人。”
舒晚對這位獨立自強的女性，很是敬佩，話語間都多了份尊敬，“我的夢想是跟你一樣，開這樣的公司。”
雙手環胸、隨性倚靠在旁邊的商隨，立即接話，“那你以後可以請我做代言人，我保證讓你的產品發揚光大。”
舒晚露出為難的神情，“可是我是做建築設計的，總不能把你的照片，掛在各個建築工地吧？”
商隨唇角的笑容，僵住：“我收回我剛才說的話。”
他不笑了，舒晚反倒露出笑容，這是她來加拿大，第一次笑，商家三兄弟看到後，也忍不住跟著笑。
造型做完，也差不多到晚宴時間，三兄弟帶著舒晚回了家，商老頭的房子已經被兩位舅舅安排的人裝扮好了。
全是粉色係，看起來像是給小女孩過生日宴的，可她明明是已經快要做母親的人，商家人卻還是把她當小女孩對待。
舒晚知道他們在彌補兒時缺失的遺憾，但就像舒晚所說的，小時候想要的東西沒有得到，長大後得到就沒有喜悅感了。
比起忙忙碌碌的商家人，她的神色，要平靜許多，似乎隻是在等著走一個儀式，等這個儀式結束，她就要回自己家了。
晚宴開始後，來了很多人，有商家的親戚，北美的貴族，都是舉足若輕的人，商堯帶著舒晚，挨個為她介紹。
大概是從周芙那裏得知她的夢想，商堯在介紹她的過程中，明裏暗裏，告訴所有人，她是一位建築設計師。
所以一場晚宴下來，很多人來找舒晚做設計，這是商家給予的人脈資源，她不打算利用，也沒有當場駁麵子。
商堯介紹完她，幫她拉完資源，就握著她的手，跟她一起切了個四層高的大蛋糕，預示著她成功回歸商家。
接下來的流程，就是上家譜。
商堯讓商衍去書房取家譜，商衍瞥了眼舒晚後，優哉遊哉上了樓。
他很快將家譜取下來遞給商堯，商堯接過，當著大家的麵，翻開來。
他中文不是很好，便將寫家譜的事情，交給接受過中式教育的商瑞來寫。
商瑞提起燙金的毛筆，先在家譜上，寫下初衡的名字，再是初宜，接著舒晚。
等他寫完，商堯忽然看向站在旁邊無比靜謐的舒晚，“你姐姐的孩子，是不是叫池念初？”
舒晚看出商堯的想法，本來想阻止的，但轉念一想，姐姐的孩子，也叫商堯一聲曾外公，便沒有多說什麽，隻點頭。
商堯見她沒有阻止，趕緊讓商瑞在家譜上寫下池念初三個字。
流落在外的孩子，都上家譜之後，商堯臉上又多了幾分笑容。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不要怪我
“晚晚，以後你是商家二小姐，池念初就是商家小小姐。”
商老頭的話音落地，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聽到這些掌聲，商老頭特別高興，招呼著眾人去喝酒。
所有人都圍著商堯，恭喜他，終於找回了自己的孩子。
隻有舒晚倒退幾步，退出熱鬧無比的人群。
她走到偏僻無人之處，仰頭遙望著夜空中的繁星。
小時候想過，找到家人，肯定會很開心，可她現在卻隻感到寂寥。
她想，如果季司寒陪伴在身邊，她會挽著他的胳膊，開開心心認親吧。
家人，愛人，同時都在，會是人世間最幸福的事情，又怎會是寂寥的心境呢。
“你想他了？”
穿著黑色燕尾服的商衍，雙手插兜，慢悠悠走到她麵前。
正好看到她眼裏散落的星河，便順著她的視線，往上望去。
“每個地方的夜空都是一樣的，隻是有些人能看到，有些人看不到……”
比如被關在無人區的季司寒，他就看不到，有點淒慘，也有點悲涼。
舒晚聽聲音就知道是商衍，沒有收回視線，繼續盯著滿天繁星淡淡接話。
“你們怎麽都不問季司寒為什麽不陪在我身邊？”
她一直覺得很疑惑，商家人就像提前得知她已離婚一般，從沒人問過。
可她離婚的事情，明明隻有幾個人知道，商家人又是怎麽提前得知的？
商衍垂眸側目，盯著舒晚潔淨豔麗的臉龐。
“你把家譜放回書房，就知道答案了。”
他在猶豫許久之後，將手中的家譜，遞到舒晚麵前。
“不要告訴任何人，是我讓你去書房放家譜的。”
舒晚清澈的眼眸，掃一眼家譜，又掃一眼奇怪的商衍。
“什麽意思？”
商衍沒說話，隻將家譜放到她手心裏，轉身就走。
走到半道，又在路燈下，緩緩停下腳步，側眸看她。
“不要怪我。”
那個時候，他不知道舒晚是他妹妹，也不知道季司寒是她的丈夫，所以不要怪他。
他從被爺爺挑中開始，就失去了選擇。
他的人生，不是他的人生，沒有辦法抗衡。
但是商衍很清楚，有些事情，早晚都是要知道答案的。
與其建立起深厚情誼之後破碎，還不如從一開始就破碎，好比……他的愛而不得。
望著商衍那道神神秘秘的背影，舒晚很是不解，卻冥冥之中覺得，商衍不會傷害她。
舒晚選擇信任商衍，拿著家譜，避開人群，從側院的小門，邁上台階，走向樓上書房。
她還沒來過商堯的書房，這會兒進去，有些陌生，不過書房不大，一眼就能看到書架。
她找到書架上空出的位置，打開放家譜的玻璃門，卻在將家譜放進去的時候，看見旁邊有個小盒子。
商堯書架上的書籍，都是按係列分別放在玻璃櫃子裏的，連家譜都是單獨置放著，並沒有到處亂發。
隻有那個小盒子，像是隨意扔在這裏一般。
舒晚看一眼就知道，這是商衍給她的答案。
她將家譜放好後，迅速取出盒子，再快速打開。
盒子展開的刹那，舒晚赫然看見的，就是一片熟悉的金葉子。
在燈光映照下，金燦燦的葉子，顯得熠熠生輝，卻刺得她眼睛生疼。
舒晚穩住撕裂的心神，伸出白皙的手，取出那片葉子，翻到刻字那一麵。
上麵刻著一組小小的編號：Ace，dominate，1，1——
dominate，主宰，1，1，暗場操縱人的級別。
舒晚盯著這組編號，很快明白過來，商堯就是暗場的創始人。
難怪，他們從來不問季司寒怎麽不在身邊，是因為他們早就知道季司寒在哪。
也難怪，商衍從來不告訴她，他是做什麽的，原來是在做這種不可告人的事。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 商堯的仇恨
明明知道她去過暗場，也知道她在裏麵經曆過什麽，竟然還能若無其事瞞著她。
還欺騙她，說是她冒充過初宜，這才查出她長得像桑虞，他們才會來找她認親。
可他們分明就是通過暗場的監控視頻，看見她的長相，這才前後腳跟過來找她。
他們這樣騙她、瞞她，是怎麽好意思來找她認親的？
還有……
季司寒為了查暗場創始人，與她分離半年之久，阿澤更是因為這個任務死在裏麵。
他們在背後做著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還跑來找她認親，叫她以後怎麽麵對可欣？
舒晚捏著金葉子，眸色漆黑到仿若被滴墨，心裏湧現的情緒，除了失望，就是憤怒。
她忍著怒火，深思著該怎麽辦時，門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書房的門，被人從外麵打開。
一襲白色西裝的商堯，在樓下沒有找到舒晚的身影時，已經猜到她來了書房，沒想到真在這裏。
他瞥了眼舒晚手邊的家譜，真是本事大了，管不住了，讓商衍那小子放回家譜，他卻把這事交給了舒晚。
商堯在心裏沉沉歎了口氣，麵上卻不動聲色的，走到舒晚麵前，再伸出手，接過她手裏金光燦燦的金葉子。
“既然被你發現了，我也不狡辯了。”
他拿著金葉子，轉身走到書桌前，再自然而然坐下。
“不過我要申明一點，你離開暗場，我才知道你的存在，你丈夫和你在裏麵經曆過的事情，不能算在我的頭上。”
他的意思是，他開暗場，是他自己的事業，與舒晚沒有關係。
所以他並不感到愧疚，因為那個時候他不知道舒晚的存在，如果他知道，他不會讓她去的。
但偏偏是在舒晚離開之後，他才發現她的存在，為了讓她順利認親，這才選擇欺騙、隱瞞。
舒晚聽明白後，穩住自己的情緒，走到商堯麵前，在書桌對麵沙發坐下來，與他麵對麵而視。
“就算是你說的這樣，你也不該讓商衍來欺騙我。”
商堯用看孩子般的眼神，看著單純的舒晚。
“孩子，我做的事情不是什麽好事，我怎麽可能會把這麽陰暗的一麵放到你麵前，讓你看呢？”
“況且，你的朋友還在裏麵出了事，我要是不騙你、不瞞著，你怎麽可能會答應跟我回來認親？”
聽著這樣冠冕堂皇的話，舒晚冷笑不已。
“你覺得現在騙我回來認親，在家譜上添加個名字，我就會認你？”
商堯能從舒晚澄澈的眼睛裏，看出防備，那是一種對待壞人的警惕感。
現在的舒晚，儼然將商堯當成一個地獄惡魔，必然是不會願意認他的。
商堯有一瞬間暗了眸子，倒也不是怪舒晚，而是怪商衍婦人之仁，壞他好事。
“晚晚，很抱歉，你剛回歸商家，就讓你得知外公並不是一個好人，給你留下不好的印象，是我的錯，但是……”
商堯停頓一下後，從抽屜裏，取出一張照片，放到桌上，再慢慢推到舒晚眼前。
“你知道你外婆是怎麽死的嗎？”
舒晚沒說話，隻是冷冷盯著商堯的眸子，思索著該怎麽樣才能聯係到季司寒，讓他知道暗場背後的創始人是誰。
“是S虐殺致死的。”
商堯不知道舒晚在想什麽，繼續訴說著往事。
“她是被S的一群畜生性侵致死的，當時不知道有多少人碰過她，反正下體都撕裂了，大腿全是血。”
說到這裏，商堯眼睛猩紅，而舒晚則是有些震驚的，抬起了眼眸，她的外婆是被……輪奸致死的？
“我找到她的時候，她的身體都爛了，我就抱著爛掉的她，坐在地上，熬了整整三天三夜，我才振作起來報仇。”
“我那個時候發了毒誓，一定要殺光S所有人，不管那些人怎麽改名換姓，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直到殺光為止。”
商堯放在桌上的雙手，驟然緊握成拳。
“我知道很偏激，但是舒晚，你外公我，在你外婆去世之後，就已經不正常了，我隻能靠這點仇恨活著。”
他說完之後，似乎撕掉偽裝的麵具，眼睛裏的和善全然不見，隻剩下陰暗與可怖。
“我開暗場，邀請賭徒們來玩生死遊戲，就是為了拿人命測試暗場的程序，這樣等找到S成員，就能更好的虐殺他們。”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舒晚的試探
舒晚望著這樣的商堯，心裏一陣生寒。
他的仇恨，已經從報複個人，轉變為報複普羅大眾。
所以暗場裏各式各樣的死亡方式，能夠滿足他的血腥欲，他才會不停的嗜殺。
舒晚很清楚，商堯的心理，因為仇恨，已然極度扭曲，視人命為草芥的人，是很難勸服的。
她沒有說話，隻是看著眼前滿頭白發、眼睛血紅的老頭，慢慢明白一個道理：
有時候太愛一個人，並不是什麽好事。
“所以，舒晚，你覺得我有錯嗎？”
商堯收起對往事的M，L，Z，L，回憶，靜靜看著對麵那張跟桑虞相差無幾的臉龐。
“你不應該為了仇恨，犧牲那麽多條性命。”
舒晚停頓一下後，又接著解釋清楚。
“你應該找到殺害桑虞的人，再去報仇，而不是牽連無辜的人。”
“我找不到啊！”
商堯有些激動的，提高音量。
“你知道這種感覺嗎，想要報仇，卻找不到仇人，那種無助和無可奈何，快要把我逼瘋了！”
難怪寧婉和本先生拿著S成員的名單投靠暗場，會得到商堯的重視，原來他也想迫切找到仇人。
“是不是找到仇人，你就會解散暗場？”
這話讓商堯冷靜下來，盯著舒晚，猶豫半晌後，輕輕點了下頭。
“沒有誰願意活在仇恨中一輩子。”
等他報完仇，他就可以追隨桑虞而去，如此，便能永遠解脫了。
此前薑哲說過，不知道暗場幕後人是跟季司寒有仇，還是跟薑先生有仇。
現在季司寒加入暗場，還成為幕後操縱人，說明對方跟季司寒是沒有仇的。
那就隻剩下薑先生，但是薑先生跟她母親是一個輩分的人，怎麽殺害桑虞呢。
她覺得問題，還是出在S身上，便旁敲側擊的，向商堯打探S的情況。
“我聽說S成立的時間，並不是很長，而桑虞去世，已然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怎麽會是S殺了他吧？”
舒晚在問這話的時候，除了打探暗場的情況，還在試探商堯清不清楚季司寒S的身份。
如果商堯先問她是怎麽知道S成立時間的，那就說明他目前還不知道季司寒是S的領頭人。
如果商堯沒問這個問題，而是直接回答她，那就說明商堯已經清楚季司寒的情況。
舒晚心裏緊張到打鼓，麵上卻靜然看著商堯。
而方才失去過理智的商堯，此刻已然恢複冷靜。
他抬著一雙被歲月洗滌過的眼睛，淡淡望著舒晚。
“你怎麽知道S成立的時間？”
舒晚驟然鬆了口氣，絲毫沒有看出商堯在撒謊。
“跟我進去的朋友，是歐亞聯盟商會的副會長，他多少清楚一點。”
“是嗎？”
商堯笑著點了下頭。
“我知道他，陸宸希，這個小子還不錯，願意為了你，犧牲自己的生命。”
提起暗場裏的血腥，舒晚心裏的怒火，就有些控製不住。
“你該慶幸有人救了他，否則我現在不可能坐在這裏。”
商堯攤了攤手掌，表示抱歉。
“如果我早點知道你是我的外孫女，你和你的朋友都不可能在暗場出事。”
舒晚沒有搭理他，而是快速回到方才的話題。
“S成立的時間線根本對不上，殺害桑虞的凶手應該不是S。”
“不可能。”
商堯直接否認。
“原來的S叫darkness，存在很久的組織了，後來darkness成員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全部犧牲了，這才改名為S。”
聽到這句話的舒晚，怔愣在原地。
季司寒說過，薑先生成立S，是為了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就是季司寒的親生母親，初家私生女初榆。
薑先生喜歡初榆，這才會成立S，幫助季司寒培養勢力。
可商堯卻說，S存在很久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薑先生豈不是一直在欺騙季司寒？
倘若薑先生從小就在欺騙季司寒，那麽桑虞的死，或許跟薑先生真有關係。
就算不是他本人主導的，那必然也跟前組織有關，隻是到底是什麽原因呢？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 兩人的博弈
舒晚皺眉想不通的樣子，令商堯微微偏了偏腦袋。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為了不讓商堯起疑，舒晚輕輕搖了搖頭。
在沒有確切證據之前，還是不要亂說的好。
目前最重要的，是怎麽樣才能聯係到季司寒。
她得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訴他，免得他一直留在暗場臥底。
“你能放季司寒出來嗎？”
商堯放在桌麵合十的手指，輕輕動了動。
“舒晚，我可沒有限製季司寒的自由。”
“沒有限製他的自由，他怎麽會一直沒回家，還連個電話都沒打過？”
此前舒晚想不通既然暗場不限製操縱人自由，那為什麽季司寒在23天之內都沒有聯係她。
現在思路清晰起來之後，她開始懷疑是商堯在限製季司寒的人身自由，否則季司寒不會不聯係她的。
但是商堯又為什麽要限製季司寒的自由呢，難不成他已經知道季司寒的身份，可剛剛的試探又不像。
商堯似乎能看出舒晚在想什麽一般，盯著那雙布滿疑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定的規矩，暗場操縱人，是可以自由出入，也可以隨意聯係外界的，暗場不會幹涉這些。”
“至於你說的，季司寒為什麽沒有回家，又為什麽沒有跟你聯係，我是真不清楚……”
“甚至……你們倆是夫妻的事情，我還是在你離開之後，看到監控，我才知道的。”
說完，商堯流露出比舒晚還有疑惑的神態，緊緊盯著她的臉龐。
“我一直覺得挺奇怪的，像季司寒這樣的人，要什麽有什麽，他怎麽會一而再再而三來暗場玩生死遊戲？”
這話，讓舒晚的臉色，變了變。
她不知道商堯是在試探自己，關於季司寒的身份。
還是在已知季司寒身份的情況下，跟她玩心理博弈。
她在心裏權衡一番後，不動聲色的，慢慢開了口。
“他平時……就是有點好賭罷了。”
“那這樣的男人，你還找他做什麽？”
舒晚現在不清楚商堯知不知道季司寒的身份，有些不敢輕舉妄動。
商堯就是拿捏這一點，這才遊刃有餘的，拿捏著舒晚，並誘導她。
“季司寒逼你離婚的監控，我也看了，這事呢，季司寒也不是故意的，是寧婉逼他這麽做的。”
“但是我覺得季司寒完全可以選擇妥善的方式讓你離開，可他偏偏選擇最狠的方式，冷漠推開你。”
“在這一點上麵就可以看出季司寒並不是那麽愛你，所以傻孩子，你別再對他抱有任何期望了，不值得。”
麵對商堯說的話，舒晚心裏有點點難受，因為此前她也是這樣認為的，但現在，她覺得這事可以先擱置，見到人再說。
“你說那麽多，還是不肯放季司寒，說明你心裏有鬼。”
商堯深吸一口氣，接著無所謂的，昂了昂下巴。
“既然你非要見他，那明天我去一趟暗場，讓他放下手頭的事情，出來見你。”
商堯說這話的時候，似乎一點也不緊張。
就好像他並沒有限製季司寒人身自由，而是季司寒自己不願意出來一般。
舒晚有些看不清楚商堯的手段，卻不輕易相信他，便想了個折中的法子。
“不能現在給他打電話，讓他自己來加拿大見我嗎？”
商堯倒是沒想到舒晚還挺聰明的，不免緩緩坐直身子。
“他現在跟著1，4出任務去了，這種時候，是不能聯係的。”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 換她來保護他
舒晚拿話一試探，就知道還是商堯不肯放人。
如果商堯是因為知道季司寒身份，這才不肯放人，那麽季司寒現在很危險。
想到這裏，舒晚心裏難受得很，她按住自己難以呼吸的心口，抬眸看了眼深不可測的商堯。
接著起身走到書架旁邊，重新取出家譜，翻到寫著她們幾人名字那一頁之後，當著商堯的麵，做出要撕毀的動作。
“你幹什麽？”
商堯看到後，立即衝過去，想要奪走舒晚手裏的家譜，卻被舒晚避開了。
她拿著家譜，往後倒退兩步，澄澈的眼睛，從商堯臉上移開視線，看向花園裏還未離開的貴族們。
“你現在馬上解散暗場，否則這個親，我不認，並且我會把你的身份，告知所有人。”
既然商堯不答應放季司寒，那她就逼他。
商堯偷偷開設暗場，還戴麵具操縱，說明他身邊的人不清楚，包括商家人。
要是沒猜錯的話，兩位舅舅，商邢、商隨，他們都不清楚，隻有跟在他身邊做事的商衍清楚。
他有她未知的把柄，她也有他的把柄，這種時候，就隻能希望商堯能夠做到兩害相權取其輕。
商堯似乎沒有想到舒晚會這麽剛烈，竟然會拿這種事情來威脅他，而且還是雙向威脅，但是。
“舒晚，我還沒替你外婆報完仇，我怎麽可能會解散暗場？”
“還有，暗場裏麵，除了我要報仇，其他操縱人也要找S報仇。”
“我們是在做正事，不是在鬧著玩，怎麽能說解散就解散。”
看在是他外孫女的份上，商堯才隱忍著沒有發火，這要是換成其他人敢威脅他，早就一槍斃命了。
“另外，你也不用拿我身份做威脅，以我如今的地位、能力、權勢，是不會有人相信你所說的話。”
商堯說得沒錯，用這個做威脅，效果甚微，畢竟一片金葉子，並不能代表什麽。
舒晚想了想後，提起步子，回到書桌旁，拿起上麵的金葉子，再次轉身麵向商堯。
“我退一步，你也退一步，把1，1的位置給我，讓我進暗場做操縱人。”
商堯被她逗笑了。
“你在開玩笑吧？”
舒晚卻一瞬不瞬的，死死盯著他。
“我沒開玩笑，你做不到的話，那麽從此刻開始，你和我之間不是親人，而是仇人。”
商堯知道她就是想進去找季司寒，但是現在的季司寒……
要是讓舒晚看到他半死不活的樣子，必然會恨死自己。
他可不希望剛找回來的親人，因為一個外人，變成仇人。
不過怕什麽呢，商堯有的是手段讓一切秘密塵封於土壤。
“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以後得永遠留在商家，好好做我的外孫女。”
他的意思是，通過這種方式，讓她自己去放季司寒自由，但是得困住她自己的自由。
舒晚垂下長長的眼睫，望向手中的金葉子，盯著那組字母猶豫許久之後，緩緩點了頭。
“寧瑞成害過我的母親，還為了小三的女兒，推我下海，我明天就以1，1的身份去暗場解決他們，你帶我去。”
明天……
這個小妮子是一點時間也不給他。
要不是她的丈夫是季司寒，好好栽培一下，並不比商衍差。
商堯有些欣賞的，望著舒晚，笑了笑。
“行，明天我帶你去。”
得到準確答複，舒晚收攏手裏的金葉子。
她馬上就可以知道暗場的位置，也可以馬上報仇，還能告訴季司寒暗場的創始人是誰。
季司寒的任務就是查到暗場創始人是誰，至於後續要怎麽做，那是薑先生的事情。
現在她比季司寒先一步知道，那麽季司寒就能早點完成任務，早點回家了。
她從來沒有為季司寒做過什麽事情，一直都是他保護著自己，那麽這一次……
換她來保護他吧。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開始懲罰商衍
“既然談完交易，那跟我下樓，結束今晚的宴會吧。”
商堯伸出手，紳士的，放到舒晚麵前。
舒晚凝著那隻沾滿過鮮血的手，不禁自嘲一笑。
她想要不染世俗，安穩過一生，最終還是自請入局。
她忍著對商堯的憤怒與失望，將手放進鋪滿鮮血的掌心，配合他演完最後一場戲。
等所有賓客離開後，商堯叮囑家裏領養的女孩子，要她們好好照顧舒晚，不要對她有意見。
他話裏話外的敲打，都是為了舒晚，其實拋開暗場的事情，商堯對待舒晚，算是挺好的。
如果他不是暗場創始人的話，或許舒晚在未來漫長的日子裏，真會把他當成自己的外公。
商家領養來的女孩子，總共有四個，分別掛在兩個舅舅的名下，也是姓商的。
其中有一個，是在周芙公司做品牌設計師，長得挺溫柔的，也挺聽話懂事的。
為什麽會說她懂事？
是因為舒晚在洗手間的時候，聽到幾個領養的女孩子，一邊洗手一邊議論她。
說不知道她是哪裏冒出來的，突然就要她們幾個人讓位，連大小姐、二小姐的名頭都被搶占了。
她們表達著不滿時，是那位溫柔的姑娘，出聲懟了她們，說大小姐、二小姐的位置，本來就是舒晚的，她們隻是外人。
就因為這句話，引來其他三位小姐的不滿，開始攻擊那位溫柔的姑娘，後來說著說著，將她暗戀商衍的事情扯了出來……
遮羞布被扯開，那位溫柔的姑娘，開始變得不溫柔。
先是否認暗戀過商衍，再說讓上頭的三位姐姐，注意點分寸，別到頭來被趕出商家。
那位溫柔的姑娘說完後，就扯了張紙巾，撞開三位姐姐，直接離開洗手間，氣得另外三位開始罵她。
舒晚在幾人罵得最狠的時候，推開洗手間內側的門，走了出來，再若無其事，走到洗手池前邊洗手。
那三位姐姐看到她，全部愣在原地，舒晚沒什麽表情的，洗幹淨手指，再將手放進烘手機裏慢慢烘著。
她什麽話也沒說，就讓那三位姐姐嚇得要死，尷尷尬尬的，跟她道歉，說什麽不是故意的，她們很歡迎她回來。
舒晚說，“你們歡不歡迎我，我都無所謂，但你們對從小長大的妹妹都那麽刻薄，實在沒法接受你們的道歉。”
她淡淡說完後，收回手，轉身走了出去，剛出來，就看見商衍望著那位溫柔的姑娘，牽著孩子，挽著丈夫上車。
她從商衍深不可測的眼睛裏，看出他的愛而不得，也就慢慢明白過來，商衍喜歡的人，是商家第四位養女丁星。
如果丁星沒有結婚生子，那麽她會告訴商衍，丁星也暗戀過你，你們是雙向奔赴的喜歡，但丁星結婚了，她不能說。
因為丁星方才的否認，就足以說明她和商衍沒有可能，沒有可能的愛情，隻能界限分明，那她自然要守住這個秘密。
商衍目送丁星離開後，看向舒晚，“還以為你發現之後會和他決裂，沒想到你竟然還能牽著他的手，下樓來送賓客。”
舒晚不以為意的，彎起唇角，“年紀大了，就越明白，衝動並不能解決問題，隻有隱忍，才能想辦法達到自己的目的。”
其實對於商衍來說，舒晚年紀並不大，可她說出來的話，卻是經曆過很多事情後，表達出來的心境，說明她這些年過得很不好。
商衍望著舒晚在路燈下半明半昧的臉龐，想要說些什麽，還沒張口，就被商堯叫住：“商衍，來書房。”
這是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後，開始找商衍算賬了，舒晚有些擔心：“我跟你一起去吧。”
商衍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早點回去休息，養足精神，然後完成你的目的，我去麵對我該麵對的。”
他交代一句後，轉身提步上樓，望著那道前往樓上的身影，舒晚忽然覺得，商衍的確跟其他人不同。
商衍邁上台階的步子，跨度有多大，心髒跳動的頻率就有多大，爺爺的恐怖程度，不是常人能接受的。
但好在他習慣了，隻是這次涉及的事情，比往常犯下的錯誤，要更大，不過商衍並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他鼓足勇氣，推開書房的門，彼時陽台處的窗簾已然合上，書房裏的光線，也從明亮轉變成半昏半暗的隱光。
商堯坐在沙發上，手裏握著一根粗獷的馬鞭，在看見他進來之後，徑直往地板中央方向昂下巴，“跪下——”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季總談個條件
商衍沒有解釋，也沒有求饒，直接走到書房中間位置，背對著商堯方向，脫掉外套，筆直跪了下來。
商堯握著馬鞭，從沙發上起身，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對準商衍傷痕遍布的後背，就連抽二十幾鞭。
後背大大小小的傷口裂開，鮮紅的血，噴湧而出，渾身襲來撕裂般的疼，商衍愣是連吭都沒有吭一聲。
商堯打完之後，將手裏的馬鞭扔到一邊，再冷冷凝視著商衍。
“季司寒腦子裏的芯片，還有受過的傷，我不希望你再透露給舒晚，否則下次不隻是二十鞭。”
商衍忍著疼，將衣服穿上，接著轉過身，麵色慘白的，朝商堯點頭。
“您放心，接下來的事情，我不會再插手。”
他已經背叛過爺爺一次。
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背叛第二次。
所以下麵隻能靠舒晚自己發現。
商堯處理完商衍後，從沙發上起身。
“現在出發去暗場，明天早上六點前，必須趕回來，你去安排。”
“是。”
商衍應下後，推開書房的門，正好看到舒晚在外麵等著，趁她沒看見，連忙抬手，擦掉額頭上的冷汗。
書房隔音效果很好，舒晚沒有聽見爺孫倆在裏麵說什麽，再加上有兩個保鏢在書房外麵看守，她也不好靠近。
這會兒看見商衍出來，忙上前問商堯有沒有為難他。
被黑色西裝隱蓋住傷痕的商衍，笑著說，自家的爺爺，能怎麽為難他，讓她別多想。
舒晚還想問，抓緊時間要辦正事的商衍，打斷她：“好妹妹，我媽身體不舒服，我得趕緊回去看看她。”
舒晚見他挺著急的樣子，便點了頭：“那你快回去吧，如果商老頭為難你，記得跟我說，我去懟死他。”
聽到這句話的商衍，忍不住勾起唇角，二十鞭能換來妹妹的信任與嗬護，挺值的。
商衍安排好一切後，從後院將商堯接走了，一行穿著黑衣、戴著麵具的人，迅速來到暗場。
生化區，無數個透明玻璃艙，一排排陳列在地上，從上往下俯視，能透過玻璃，看見裏麵躺著一具具屍體。
那些屍體，也算不上屍體，隻能算是用作生化實驗的標本，每一具實驗品的腦門上都刻著一個字母——S。
是的，沒錯，這裏麵躺著的，全部都是S的成員，從門口位置，往裏麵看去，都看不到玻璃艙排列的盡頭。
在這些玻璃艙裏，有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靠坐在地板上，單膝屈起，修長好看的手，搭放在膝蓋上麵……
順著那骨節分明的手指，緩緩往上看去，是一張棱角分明、絕美出塵的臉，隻是那張臉，看不出半分情緒。
隻知道那雙淡沉深邃的眉眼之下，曾經如星河般耀眼的眼睛，此刻隻剩下滿目的空洞，還有數之不盡的絕望。
那些絕望，來自於妻子的沉海，也來自於眼前的一具具生化人……
那些生化人，有小隊的隊長，也有跟在他手下做事的，還有跟他一起長大的……
全部。
全部都是他認識的人。
他就這樣跟他們共處一室，卻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在細菌感染侵蝕之下逐步走向死亡，繼而成為幹屍。
他多少次想要跟隨她，跟隨他們而去，但刻在骨子裏的仇恨，總是在無數個淒冷的夜裏喚醒他，叫他強撐著活下去。
他便宛若一具行屍走肉，幾次放棄，又幾次從感染中挺過來……
事實證明，他挺過來是對的，至少在今晚，他等到了要報仇的人。
生化區傳來權限封解的電子音，緊接著那扇厚重的大門，從左右兩邊方向，自動打開。
季司寒借著昏暗的光線，緩緩抬起濃密垂直的眼睫，越過立在門外的黑衣人，看向外麵散落進來的月光。
淡淡的光，不是很明顯，但那一點點光亮，在告訴他，現在是晚上，是近半年之久，未曾看見過的晚上。
“季總。”
商堯帶著黑衣人，背著雙手，閑庭閑步的，一步一步走到季司寒麵前。
“我們，談個條件吧。”
戴著全臉麵具、穿著防護服的商堯，仿若掌握生殺大權的王者般，居高臨下的，看著季司寒。
那靠坐在牆壁的男人，在經過醫生治療後，換了幹淨的衣服，也清洗幹淨傷口，此刻還算是體麵的。
他沒有任何情緒的，仰頭靠在牆壁上，再抬起清冷如雪又飽含殺氣的眼睛，遙望著高高在上的商堯。
他沒說話，似乎不屑於跟他們交談，商堯也不介意對方骨子裏流露出來的驕傲，反而對他略帶欣賞。
“我拿舒晚的消息，換你一句承諾，這個交易，談嗎？”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知道她沒死
聽到舒晚兩個字，季司寒沉寂的心髒，怦然跳動起來，黯淡的眼眸，也燃起一絲光亮。
“她的消息？”
她和肚子裏的孩子，已然沉海，還能有什麽消息？
商堯沒有說話，隻立在原地，緊緊盯著季司寒。
等待的男人，見他沒開口，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說話！”
商堯沉默半晌，往後倒退一步，轉身在沙發上坐下來。
“你是不是以為舒晚死了？”
季司寒的眸色，瞬息萬變，最終流露出一抹狐疑之色。
“如果你想拿她沒死的假消息，來跟我談條件，那就滾吧。”
寧婉、寧瑞成是不會放過舒晚的，誰會去救她，誰又能救她？
他不信，商堯也不急著辯解，拿煙的手指，朝商衍輕輕一揮。
“視頻拿給他看看。”
商衍會意，取出手機，打開認親晚宴上攝影師發過來的視頻，放到季司寒眼前。
視頻裏，舒晚穿著香檳色禮服，站在梨樹下，遙望著人群，微風吹過，裙擺微揚。
“這段視頻，是今晚拍攝的，上麵還有時間記錄。”
季司寒聽不見商堯的話，一雙氤氳著朦朧水霧的眼睛，死死盯著視頻上麵的女人。
她的臉龐、五官、神態，沒有任何變化，應該不是假的，所以……她沒有死是嗎？
季司寒強忍著的眼眶，逐漸泛了紅，心髒，每跳動一次，就疼一次，連手心都是疼的。
他伸出發顫的手指，想要觸一觸屏幕裏那張臉，卻沒有力氣，幾次嚐試，都垂落下來。
他隻能從視頻上緩緩移開視線，望向舉著手機的商衍，眸子裏流露出來的情緒，似乎在問對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商衍隔著厚重麵具，望著那雙紅紅的眸子，有片刻愧疚感，卻忽視他眼底的疑惑，收起手機，麵無表情走到商堯身邊。
季司寒求助的視線，跟著商衍，移動到商堯身上，很可笑不是，明明對麵是仇人，此刻無能為力的他，卻隻能求他們……
“你告訴我真相，我答應你的條件。”
甚至連問都沒有問條件是什麽，他卻為了舒晚，願意答應任何條件，商堯看出來了，季司寒也愛慘了舒晚，隻是可惜……
縱使商堯能夠感同身受季司寒，但對方跟他是敵對關係，再加上腦子裏那塊芯片，是舒晚反目成仇的導火索，所以……
商堯必然是要拆散他們的。
商堯凝著季司寒，淡淡開口。
“寧瑞成推她下海，又返回去救了她。”
商堯雲淡風輕的語氣，似乎在訴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可能是語氣過於平靜，季司寒很難去相信對方所說的話。
“寧瑞成怎麽可能會救她？”
明明是去殺舒晚的人，又怎麽會救她？
“兩人掉進海裏之前，舒晚將她是他親生女兒的事情，告訴了寧瑞成。”
原來是這樣……
是舒晚為了求生，才將這個秘密告訴寧瑞成的，卻沒想到還是被推下海……
不過不管怎麽樣，最終的結果是寧瑞成良心還未徹底泯滅，這才救了她。
這個理由是可靠的，季司寒在瞬間點燃所有生機。
仿若萬物複蘇一般，讓他有了想要活下去的動力。
他勾了勾僵硬的唇瓣，激動的情緒，溢於微揚的唇角。
對於他來說，隻要舒晚活著，那便是世間最美好的。
他甚至在這一瞬間，感謝寧瑞成，感謝他救了舒晚。
他的所有仇恨，隨著她還活著的消息，頃刻間煙消雲散。
因為，這是第二次，第二次的失而複得，令他倍感珍惜。
季司寒垂下眼睫，潛藏在眼眶裏的淚滴，飛快砸在手背上。
隨著情緒的悄然釋放，季司寒緊繃著的神經，在這一刻鬆懈下來。
他放鬆僵硬的身軀，靠在牆壁上，微昂起來的下巴線條，都跟著柔和下來。
“舒晚沒死的消息，我已經告訴你了，接下來，就聽聽我的條件吧。”
商堯蒼老的聲音，落在季司寒的耳畔，令他緩緩收起眸底的情緒。
“條件是什麽？”
他再度抬眸的時候，銳利的眼底，隻剩下清冷如雪。
凝著渾身散發著冷意的季司寒，商堯微微挑了下眉。
“你想見她嗎？”
對方突然這麽問，季司寒想到的可能性，那就是舒晚已經落入1，1的手裏。
剛放下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卻強行穩定住心神，看向不動如山的商堯。
“你覺得呢？”
季司寒冷漠的眼神，似乎在嘲諷商堯明知故問。
商堯明知故問，也不過是為了下麵的話做鋪墊。
“明天，我會放你出來，恢複你2，9的身份，到時，我讓你和舒晚見個麵。”
聽到這話，季司寒眼底的疑惑，再度加深。
“你為什麽要恢複我的身份？”
那位帶著全臉麵具的男人，到底想做什麽？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第一個條件
商堯忽視季司寒的疑問，繼續提出條件。
“你們見了麵之後，你不能告訴舒晚，暗場限製你的人身自由，也不能告訴她，你腦子裏有芯片。
包括被迫離婚，以及我們知道你的身份，也不能說，你就裝作若無其事的，好好維持2，9的臥底身份。”
不知道1，1想做什麽的季司寒，聽到這些無厘又奇怪的條件，好看的濃眉，似遠山的峰頂般，緊緊蹙在一起。
這些事情如果不告訴舒晚，那麽23天之內不回家、不聯係她，以及用寧婉逼迫她離婚的事情，就沒法解釋清楚。
季司寒凝眉沉思片刻後，從對方話語中，忽然想到了什麽，布滿寒霜的眼眸，緩緩抬起，直視著那張黑色麵具。
“你是不是舒晚的親人？”
隻有這種關係，1，1才會害怕舒晚知道他在暗場經受的遭遇。
季司寒聰明程度，令商堯搭放在大腿上的手指，下意識顫了兩下。
“既然你已經猜到，那我就不瞞著你了。”
商堯其實也沒打算瞞著他，因為兩人一見麵，根本瞞不住。
他從沙發上起身，走到季司寒麵前，再高高在上俯視著他。
“我從監控裏看到舒晚，發現她跟我妻子長得很像，我就去找她做了親緣鑒定，報告上麵顯示她是我的外孫女。”
原來是這樣……
季司寒明白過來之後，眼睛裏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
“你讓我瞞著她，是怕她會因為我腦子裏的芯片，跟你反目成仇？”
“你很聰明。”
商堯毫不吝嗇的，誇讚季司寒，季司寒卻勾起唇角，輕輕嗤笑起來。
“好不容易找到的親人，不應該好好珍惜嗎？為什麽要對她那麽殘忍？”
他甚至都沒有去深思舒晚的親人是誰，隻是心疼舒晚。
從小沒有親人的她，必然是渴望親情的，可是……
她的親人，卻拿他做劊子手，要他去誅她的心。
季司寒所說的話，商堯不置可否，但是……
他伸出戴著防護手套的手，在虛空中，點了點季司寒的腦袋。
“你腦子裏的芯片，是一顆定時炸彈，指不定哪天就感染而亡。”
“舒晚要是知道你因為這個原因去世，她一定一定不會原諒我。”
季司寒心口一窒，得過腦瘤，又安裝芯片，就算取出來，腦子裏殘留的毒素，也會在開顱瞬間蔓延。
在被裝芯片那一刻開始，他就注定命不久矣，隻是舒晚要是知道他活不長，一定會很難過很難過的吧。
季司寒垂下布滿寒霜的眼眸，看向放在膝蓋上發顫的手指，接著合攏，再拚盡全身的力氣，緊握成拳。
“我腦子裏有芯片的事情，不會告訴舒晚，其他的條件，我不答應。”
舒晚很愛他的，要是知道他腦子裏有芯片，她會永遠活在憂心之中，再也不可能會有笑容。
季司寒願意獨自承受生命悄然逝去，也不願意舒晚因為自己活不長，而在未來日子裏抑鬱寡歡。
他的想法很簡單，她還活著，他也還沒死，那麽，隻要不加深誤會，他們還是有機會在一起的。
而加深誤會的前提，就是對方剛剛提出來的另外兩項，限製自由、被迫離婚的條件，絕不能答應。
商堯低垂著腦袋，看著眼前從始至終沒有站起來過，卻哪怕是坐著，也散發著壓迫感氣息的男人。
“你可以不答應，但是，你永遠都別想再見到舒晚。”
季司寒聞言，勾起輕薄好看的唇角，露出嘲諷的笑容。
“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她發現你的身份，知道你是暗場創始人，你沒辦法隱瞞，隻能答應她，讓她跟我見麵。”
按照兩人敵對關係來看，商堯找到舒晚，必定是先瞞著她，再將還有用的他，關死在生化區，永遠不讓他們見麵。
商堯大半夜，著急忙慌來見他，還提出這種條件，必然是被舒晚發現身份，提出見麵，這才連夜跑來堵住他的嘴。
被季司寒一眼看穿心思，商堯有些不爽，卻又不得不佩服季司寒，隻不過是短短交流，他就已經揣度出一切緣由。
不過商堯一點也不著急，他利用的，是季司寒想念舒晚的心理，知道季司寒必然會因為思念成疾，最終答應他的條件。
“的確是舒晚發現我的身份，我這才來找你談判的，我談判的目的，你應該很清楚是為了什麽吧？”
季司寒淡漠清冷的視線，越過眼前的黑衣人，看向停放在生化區裏，一排排陳列著的玻璃艙。
“你不會放下對S的仇恨，我也要為成員報仇，我們之間的戰火不會停息，所以你不想讓我跟她在一起。”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第二個條件
“沒錯。”
商堯點了頭。
“就算有舒晚，我們之間也沒法握手言和，所以季先生，你要麽為了舒晚，放棄報仇，要麽跟她徹底分離。”
季司寒的眸色，驟然陰冷下來。
“你有沒有想過，她要是知道我的情況，即使我們永遠對立，她選擇的人，一定是我，而不是你。”M，L，Z，L，
“正因為知道她的選擇，我才會連夜來跟你談條件，不然的話，我一槍崩了你，不是更簡單方便？”
商堯的語氣，表達出，他現在重視舒晚的程度，已然超過S的創始人。
抓住這一點的季司寒，再度垂下纖長眼睫，蓋住眼底一閃而過的算計。
“明天在哪裏見麵？”
“這裏。”
季司寒剛想先答應下來，打算明天見了麵再說，商堯卻用一句話，斬斷他的希望。
“你腦子裏的芯片，我會重新改寫程序，你要是言而無信，那我不介意當場爆你的頭。”
一直被這個東西威脅著的季司寒，眸底流露出悲涼之色，絕美出塵的臉上，卻浮現冷笑。
“你不怕她恨你一輩子的話，那隨便你。”
商堯盯著季司寒唇角那抹諷刺的笑容，淡聲開口。
“你要是不想讓她活在失去你的痛苦中，那就乖乖配合。”
他們兩個人在打心理博弈戰，博弈誰更心疼舒晚，顯然比起商堯，季司寒更心疼她。
他害怕他的晚晚會留下心理陰影，也怕她會終生活在痛苦中，更怕她會跟著自己走。
所以在和商堯的博弈戰中，季司寒漸漸敗下陣來。
“我想見她。”
商堯揣度得沒錯，他就是很想很想舒晚，想要見她，想要抱她，想要吻她，想要告訴她，他給離婚協議時的無可奈何。
可他們……
他們就是要逼死他呢。
商堯早已猜到季司寒最終會妥協，麵具下的唇角，流露出勝利的笑容。
他往後倒退一步，轉身回到沙發處，重新坐下來後，再度抬眸看季司寒。
“第一個條件談完了，那接下來，我們談談第二個條件吧？”
季司寒冷嗤出聲。
“你還有什麽可以威脅我的？”
商堯背靠在沙發上，擺出一個極其慵懶的姿勢後，俯視著季司寒。
“舒晚很聰明，她可能不會信，她也很善良，可能相信後，原諒你，所以我用她肚子裏的孩子，再附加一個條件。”
肚子裏的孩子……
原來孩子還在。
季司寒還沒來得及感受喜悅，就被商堯無情的聲音，切斷所有情緒。
“你跟她見麵之後，告訴她，你們的離婚協議有效，並且永遠不會跟她在一起，至於是什麽原因，你自己想。”
季司寒心口泛涼，渾身的血液，都跟著逆流。
“你別太過分！”
他強撐著受傷的身軀，想要跟對方同歸於盡，可商衍手裏的槍，比他更快一步。
“季司寒，先聽大哥的，有什麽事，以後再說。”
商衍的提點，令商堯很不滿，他冷冷瞥了一眼商衍後，視線重新放到季司寒身上。
“我聽說她為了要一個孩子，到處求醫問藥，好不容易懷上，你應該不希望，她無意之間，吃錯東西，而流掉吧？”
處於被動的季司寒，死死握著拳頭，盯著對麵戴著麵具的男人，恨不得撕碎了他，可現在的他，無異於是雞蛋碰石頭。
“對於我來說，我對舒晚有情誼，不代表對她肚子裏的孩子有情誼，而且那是你的種，本來就不該存在，也不該延續。”
商堯冷漠無情的話語，落在季司寒耳畔，就像有一把刀，在瘋狂切割著他的心髒，又疼又怒，難受至極，生不如死。
“你腦子裏的芯片，離開暗場100米就會爆炸，你隻能待在這裏，你一個人也動不了我們，與其等死，還不如答應我。”
“隻要你答應我，那等你做完這一切，我會開放芯片遠程監控程序，屆時你可以離開暗場，而且我不會再控製你的腦子。”
“如果你不答應，那麽舒晚肚子裏的孩子，我一定會拿掉。”
“她現在就在我家裏，隻要你搖頭，我立即回去，拿掉她的孩子。”
“也別擔心她會因此恨我，我有的是辦法、手段，讓這一切看起來天衣無縫。”
商堯一口氣說完，再度起身，走到季司寒麵前，像掌控生死的王者般，冷冷盯著他。
“我的目的，就是要你們永遠分開，所以在處理這件事情上，你最好無情一點，否則……”
“你們未出生的孩子，舒晚的身體，還有你自己的腦子，包括能不能見到她，一切歸零。”
商堯威脅季司寒的時候，跟那天寧婉威脅他是一樣的。
一個要命，一個誅心，傷害的，永遠都是舒晚。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是唯一的光
季司寒覺得老天爺在玩弄他，止不住冷笑出聲。
他又笑又眼睛猩紅的樣子，商堯並不放在心上。
“給你十分鍾時間，你好好考慮清楚。”
商堯說完，提步離開生化區，其他黑衣人也跟著離開。
隻有商衍，等商堯和其他人走出去後，小聲提醒季司寒。
“先答應，等獲得自由之後，再跟舒晚解釋清楚。”
“老三，你當我是聾子嗎？”
商堯可怖的嗓音，從門外傳來，商衍頓時收聲，迅速邁開步子，走出生化區。
等商衍出來，商堯一把摘掉臉上的麵具，露出充滿戾氣的眼睛，冷冷瞪著商衍。
“回去，再領二十鞭。”
有些害怕爺爺的商衍，緩緩垂下腦袋。
“是。”
商堯移開視線，開始叮囑大家去做事。
“老三，你去主控室開啟程序，待會我要用。”
“其他人，把芯片放進移動庫，再毀掉芯片房。”
吩咐完畢後，商堯又取出手機，通知所有操縱人、黑衣人：以後不許提及芯片的事情，以及季司寒在暗場的遭遇。
他特別點名初時，而遠在清萊的初時，看到這則通知，很是不解，自從抓了季司寒之後，商堯總是出些莫名其妙的命令。
交代完畢後，商堯帶著僅剩下的幾個黑衣人，重新回到生化區，仍舊跟方才那樣，居高臨下，看著緊閉著雙目的季司寒。
“考慮得怎麽樣？”
季司寒眼睫微顫，卻沒有任何反應，商堯也不著急，反而重新坐回沙發上，耐著性子，等他的答案。
季司寒很清楚，1，1必須要解開芯片的控製範圍，否則1，1先前提出沒有限製他自由的條件，就自相矛盾了。
這個條件看似對季司寒有利，其實最大利益獲得者是1，1，對方的確很聰明，利於自己，還能拿捏住他的致命之處。
季司寒縱橫商界這麽多年，這一次算是遇到強勁對手了，隻是，他勾起彎彎唇角，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木然的笑。
“舒晚有你這樣的外公，真是不幸。”
“她是不幸，可沒有S，她也不會經曆這些不幸。”
桑虞是被S害死的，如果她沒有被害死，那麽舒晚的母親，不會下嫁給寧瑞成，舒晚姐妹也不用經曆一切苦難。
季司寒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眼前戴著麵具的男人，有那麽一瞬間想問他，舒晚的不幸，跟S有什麽關係，卻忽然沒了興趣。
現在不單是對方跟S有仇恨，他也跟對方有仇恨，所以無論什麽原因，他都不會讓那些兄弟白白躺在這裏，他一定會報仇。
想到這裏，季司寒看向1，1，清冷的視線裏，疊加起來的仇恨，足以燃燒掉他的防護服，卻因為處於弱勢地位，隱忍所有。
“你讓我答應你的條件，那麽你先把麵具摘了。”
“明天舒晚來了，她會把她知道的都告訴你，等她自己說吧。”
雖然暗場創始人的身份瞞不住，但要是提前讓季司寒知道他是誰，那明天必然會被舒晚察覺出來。
商堯是不會做對自己不利的事情的，所以今天的談判，沒有用自己的身份，跟季司寒交換S創始人的身份。
看舒晚跟自己談條件時候的樣子，似乎已經知道S創始人是誰，到時候他想法子，利用季司寒找她旁敲側擊。
商堯將一切掌控在手中，絲毫不在意季司寒的死活，而季司寒凝著他的那雙黑眸，猶如叢林猛獸，布滿陰森。
“既然你敢放我出去，那麽我答應你，跟她分開，但是無情對待她，不可能。”
她害怕他的冷暴力，他不能再犯這種錯誤，他到時候一定好好跟她說話，絕對不會冷漠對待她。
這是季司寒做出的讓步，商堯要是再得寸進尺的話，或許會激怒那頭待醒的雄獅，到時適得其反就不好了。
“行，我同意。”
商堯果斷應下後，又堵死季司寒的路。
“但是，如果你事後找她解釋，或是找她複合，我一定會按下程序鍵，再打掉她的孩子，哪怕是生出來，我也會弄死他！”
商堯丟下這句狠話，從沙發上起身，迅速前往主控室，改寫季司寒腦子裏的芯片，以便放出去後，更好的，掌控他。
他走後，季司寒微偏過頭，纖長濃密的眼睫，在燈光映照下，投下一大片剪影，如他淒涼的身軀般，顯得孤寂又淒涼。
他的爺爺，曾經就說過，他生死相隨的愛情，將會是他最大的軟肋，這句話一點也沒說錯，舒晚、孩子，都是他的軟肋。
但是為人丈夫的他，又舍不得妻子受一丁點苦，所以是軟肋，也是支撐著他，在黑暗道路裏前行的，唯一的，一束陽光。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 各自想辦法
季司寒心裏有光，可軀體，卻宛若一具枯木，麻木不仁的，靠坐在牆壁旁，時間悄然劃過，帶不走的，是疼痛不已的心髒。
他抬起手，放在心口處，用力按了按，似乎有點效果，慢慢的就不再那麽痛了，也就是在痛過之後，他才一點點恢複思緒。
1，1說看過監控，發現舒晚長得像他的妻子，這才找舒晚做親緣鑒定，證實是外孫女關係。
但憑借長相認出來的親人，說明必然家裏也有人長得像舒晚。
而像舒晚的人，除了同父異母的寧婉，還有商衍那雙眼睛……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方才兩次開口提點他的1，2，應該就是商衍。
跟舒晚沒有任何關係的人，1，2沒有必要搭話，也沒有必要因此得罪1，1。
而1，2敢當著1，1的麵，提點兩次，說明兩人除了是合夥人，還有親緣近疏的關係。
若非如此，1，2第一次開口的時候，1，1就會直接怪罪對方，可1，1並沒有這樣做。
再加上1，2跟他說話的時候，始終用的是電子音，這說明1，2此前跟他接觸過，怕他認出來，故意偽裝。
已知曉1，2的身份是商衍，那跟他有著親緣近疏關係的1，1就不難揣測了。
北美巨頭商堯，是有開設暗場能力的。
季司寒所有思緒清晰起來後，灰暗的眸子，漸漸恢複色彩……
明天，若是舒晚告訴他，暗場創始人是誰，那他回複，我知道，她應該會察覺出問題的。
他一直潛伏在暗場，沒有離開，說明他還沒見過暗場創始人，他回複知道，他的晚晚，一定會明白，商堯提前見過他。
這樣，她會知道，他的不得已，隻要她知道，那等他出去之後，帶著S，毀了這個地方，報了仇，他們就能重新在一起。
季司寒想明白後，放鬆全身，將後腦勺，仰靠在牆壁上，眺望著玻璃艙內一具具屍體，再等等，很快就能替你們報仇了。
商堯在主控室重新改寫完芯片程序後，將手機、個人物品，還給季司寒，再請他回到2，9的專屬房間，這才返回加拿大。
舒晚這邊，靠坐在床頭，捧著手機，在深思熟慮許久之後，還是給蘇青發了條消息。
她把自己已知的信息，全部告訴蘇青，還說清楚自己的計劃。
明天她會去暗場，等到了之後，她會把暗場的具體位置，發給他們。
蘇青看到消息，迅速回複電話過來，要求帶著人，跟著一起去，被舒晚拒絕了。
商堯不是傻子，一群人跟著，必然會被察覺，到時跟耍陸宸希的人那樣，耍完再甩掉，等於白做。
還不如讓她先去，到了之後，摸清楚裏麵有多少人，再偷偷發個消息，蘇青也好做足準備、計劃再來。
蘇青聽完，沒多說什麽，隻叮囑舒晚要注意安全，卻在掛斷電話後，迅速通知蘇泰，讓他帶著人加拿大匯合。
蘇青本來還想通知薑氏兄妹的，人多力量大，但被蘇泰阻止了，說這段時間薑先生怪怪的，先不要驚動他們。
蘇泰的生疑，也是蘇青認可的，季總這麽久還沒回來，薑先生應該出動救援才對，可他卻沒有，人還不見了。
蘇青和蘇泰通好氣後，快速離開金海三域境內，帶著各自信任的人，連夜趕往加拿大，再圍守在商家附近。
舒晚要求做1，1，除了帶消息給季司寒、解決寧婉，還想解散暗場。
她想著，等她帶完消息、解決完寧婉，她就留在暗場，仗著身份，亂攪一通。
不過，她又考慮到自己的行為過於幼稚，暗場其他操縱人不一定會搭理她。
這才計劃到了暗場、摸清楚之後，再發位置給蘇青，到時她解散不了，還有後援隊。
這樣一來，被限製自由的季司寒，就能出去了，隻是唯一擔心的，就是怕連累到蘇青他們。
但她也沒有別的法子了，與其等蘇青他們毫無頭緒的亂找，還不如她跟他們來個裏應外合。
舒晚想清楚之後，去浴室泡了個澡，因為懷孕容易嗜睡，所以哪怕心裏裝了事，也很快沉睡過去。
等她醒過來，已經早上八點，她惦記著要去暗場，著急忙慌起來，洗漱幹淨，從臥室出來，就看見商堯已經坐在餐桌旁邊。
商堯抬手，招呼她用餐，舒晚走過去，吃了些營養類的食物後，問商堯什麽時候出發，商堯讓人打包了些東西，這才起身。
“路途有點遠，怕你會餓，帶點吃的，到時好墊墊肚子。”
舒晚瞥了眼商堯手頭提著的東西，全部都是她喜歡吃的，還讓管家拿了不少酸梅類的東西，說是防止她暈機的。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偷偷發消息
若商堯不是暗場創始人，那麽他此刻的行為，舒晚多少會有點感動的。
可她現在沒有任何情緒，隻是提起步子，快速跟上他的步伐。
開車的人是商衍，車裏再也沒有其他人。
舒晚便知道先前的猜測沒有錯，除了商衍，商家其他人都不知道暗場。
舒晚諷刺商堯很會偽裝，商堯則是跟她說，S到底有多殘忍，以及暗場各操縱人受過多少S的迫害。
商堯的妄圖洗腦，舒晚懶得聽，明嘲暗諷幾句，就將頭扭到一邊，一邊看車外風景，一邊記下線路……
路途是挺遠的，先是開車，再是直升機，接著輪渡，再反複使用直升機，曆時一天一夜，才到達不知名山頂。
舒晚懷疑商堯，是怕她會記下路線，這才故意繞遠路，可瞧著他們換乘路線，那熟門熟路的樣子，又不太像。
跟丟了的蘇青，有些氣急敗壞的，錘了下方向盤，“真是老狐狸，哪怕我們提前準備了直升機，還是跟丟了！”
蘇泰安撫他：“好歹也是暗場創始人，這點反偵察能力都沒有，我們早就幹翻他了，先別急，等夫人發位置吧。”
他們倆等待時，舒晚已經跟著商堯、商衍走向一座別院。
商堯也不怕她知道，直接指著山裏錯落有致的別墅向她介紹。
“你看，那棟朝南的別墅就是A區，朝北的是B區，朝西的是C區，朝東的是生化區……”
商堯介紹完，又對舒晚說，既然你要做1，1，那就先熟悉Ace地形。
所以他把Ace的四大區域，以及Ace的規則、玩法，全部告訴舒晚。
舒晚這才知道，暗場原來建立在地底下，而那些別墅，就是進去的門。
誰也不會想到，暗場會在這麽隱蔽的地方，也不會想到正常住著居民的別墅，會是惡勢力的存在。
商堯大致說了下Ace的情況後，帶著她走進A區的別墅，那裏麵住著一對老年夫婦，看見商堯，非常尊敬的，迎他進門。
通過幾人對話，舒晚得知兩人是商家曾經的管家，商堯待他們夫妻倆很好，給資產，又培養孩子的，自然會欽佩於他的。
舒晚知道商堯知人善用，是個很有頭腦的領導者，但他這種能力，卻用來殺人，這對於舒晚來說，是一種很變態的行為。
商堯帶著她，來到地下室，跟走迷宮似的，七拐八拐，這才在一扇重金屬大門前停下。
商堯掃臉、掃虹膜、驗掌紋、驗聲音，做完等等一係列認證身份的東西，那扇門才打開。
不是進了門就能進入Ace，而是要先乘電梯，從電梯出來之後，還要越過好幾個走廊，這才到達A區。
商堯帶她去的地方，是上區，直接來到的地方，就是主控室，這是商堯掌控所有區域的地方。
他命黑衣人取來一個麵具，黑色的，上麵繪著青鳥圖案。
商堯說，這是她外婆最喜歡的圖案，他便做了個這樣的麵具，放在身邊，時刻提醒著自己，要報仇。
他總是在灌輸仇恨的思想，舒晚感到不舒服，但她來這裏，有她自己的目的，再不舒服，也得忍著。
商堯親自給她戴上麵具後，就讓商衍通知其他操縱人來主控室開會，說是要宣布她的身份。
舒晚的本意，隻是想見到季司寒，再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帶給他。
商堯卻說等宣布完之後，再讓她單獨見季司寒，舒晚也就不多說什麽了。
商衍打開操作台，在上麵敲了幾下後，機械音立即在ABC三個區域響起。
正在做事的操縱人，迅速停下手頭的事情，前往主控室。
舒晚看著監控裏的人，問商堯有多少個操縱人？
他說每個區域有2個組別，每組9個，這些都屬於他的合夥人，除了操縱人之外，還有很多個黑衣人。
舒晚差不多摸清楚位置，以及人數之後，趁著操縱人來主控室之前，拿出手機，偷偷看了眼信號。
發現沒有被屏蔽信號，連忙找了個借口，來到洗手間，躲在格子間裏，快速給蘇青發消息、發定位。
商堯是什麽人，在舒晚提出要去洗手間的那一刻，就知道她想做什麽。
等她離開後，隨意昂了昂下巴，坐在操作台的黑衣人，立即敲擊代碼，攔截消息。
舒晚手機上沒有顯示異常，還以為消息發送出去了，連忙收起手機，離開洗手間。
她回到主控室時，裏麵已經坐滿戴著麵具、穿著黑色防護服的人。
那些操縱人看到她進來，紛紛抬起頭，看向她。
這些人都是商界翹楚，縱使隔著麵具，也壓迫感十足。
舒晚穩住心神，忽視大家灼熱的視線，在商堯招手之下，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 商堯很厲害
她坐下之後，這才抬起頭，打量著每一個操縱人……
主控區的燈光，很亮很亮，亮到隻要一眼，就能看到鶴立於人群中，渾身散發著清冷氣息的男人。
哪怕各自戴著麵具，也能隔著人海，一眼尋到對方，就像一眼萬年那般，視線相觸，眼裏隻剩彼此。
舒晚不知道麵具下的季司寒，看到她的時候，會是什麽樣的反應，隻知道見他平安無事，心放了下來。
始終凝視著舒晚的季司寒，在親眼看到她活著的刹那，眼睛逐漸泛了紅，悶痛的心髒，也一點點撫平。
對於他來說，在這個世間，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她活著，隻要她活著，無論發生什麽，他都能挺過去。
所有人都到齊後，商堯緩緩開口：
“我到了該退休的年紀，以後1，1的位置，交給我旁邊這位，她的代號是青鳥，是我秘密培養的接班人。”
聽到這個消息的季司寒，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舒晚……要接替商堯，成為1，1？
那她豈不是站在了他的對立麵？
季司寒搭在腿上的手指，下意識攥緊。
應該是舒晚想來見他，商堯不同意，她才會提出這種要求，否則商堯不會答應她。
而商堯之所以答應，不是因為他對外孫女言聽計從，而是將計就計，故意將舒晚牽扯進暗場。
舒晚成為暗場1，1，那就是暗場的領頭人，也將會是S成員報複的目標之一。
商堯他……在拿舒晚擋槍，也是在利用舒晚，用她來牽製他離開暗場之後的行動。
這個男人，狠辣到，連自己的外孫女都算計、利用，簡直沒有一丁點良心可言！
商堯打量了一眼季司寒的反應後，微微勾了下勝利的唇角，接著宣布第二件事：
“行之已經離世，他的位置也空了下來，A區1組的1，3提升為1，2，以後就由他來管理暗場……
至於1，4就提到1，3的位置，其他1組的操縱人不變。”
舒晚記得1，4為難過陸宸希，便順著人群衣服上的編號，尋找著他，卻沒有看見這個編號，不免有點疑惑。
舒晚疑惑也很正常，這場會議，商堯沒有通知初時，就是為了避免他跟舒晚見麵，所以初時現在還遠在清萊。
主控室的操縱人們，還以為商堯會提拔商衍成為1，1，卻沒想到最終這個位置，落到一個從沒見過的女人身上。
雖然操縱人裏麵，也有不少厲害的女人，但是坐在商堯旁邊那位，看起來就很年輕，這麽年輕能成什麽大事？
操縱人們都心生不服，但經曆過盛行之的事情後，現在也沒人敢直接反駁商堯。
商衍位置提升了，但他一點也不開心，因為1，2需要長期留在暗場。
爺爺應該是怕他會在舒晚麵前說些什麽，這才借助職位之便，將他永遠困在暗場……
商堯效率很快，宣布完，就讓操縱人們下去做事了，隻單獨留下2，9。
等所有人都離開之後，商堯忽然直接摘掉自己的麵具。
麵具下的人是誰，季司寒已經猜到，看到也不覺得詫異，但他怎麽也沒想到，商堯竟然就這樣摘了麵具。
他把麵具摘了，代表季司寒已經知道暗場的人是誰，舒晚絕對不會再重複告訴自己一遍。
商堯應該不是覺得瞞不住身份才這麽做，而是他已經提前算到自己猜出他是誰。
也猜到自己會通過這種方式來提示舒晚，所以他才會先一步，斬斷自己的後路。
不愧是北美巨頭，也不愧是暗場創始人，就連季司寒都不得不心生佩服。
商堯摘掉麵具後，衝季司寒，笑了笑。
“沒想到是我吧？”
他的笑容，透出來的虛偽，令季司寒感到反胃，連理都不想搭理他。
季司寒不接話，商堯也不惱，繼續露出溫和的笑容，望著他淡淡笑。
“其實操縱人裏麵，看過我長什麽樣的，也蠻多的，不過他們都是我的心腹，露麵也沒事。
但有些新加入進來的操縱人，比如季先生你，我就不太熟悉，也就從來沒在你麵前露過麵。”
這話是說給舒晚聽的，讓她知道季司寒從來沒有在暗場見過創始人，也沒接觸過，這樣她就不會懷疑商堯提前見過他。
商堯的確是帶著這樣的目的，不然他昨天也不會繞一天一夜的路，來甩開舒晚安排的人，以及打消她心中所有的疑慮。
“季先生，坐在我旁邊的，是你懷有身孕的妻子，也是我的外孫女，至於怎麽認親的，等她跟你說，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 相見即離別
商堯說完，直接起身，隻不過在他離開之後，季司寒腦子裏的芯片，再度響起倒計時，滴滴答答的，在腦子裏響個不停。
倒計時，以及懷有身孕四個字，都是在警告季司寒，警告他，按談好的條件來，不要言而無信，否則他什麽都做得出來。
所以，無論季司寒給不給提示，也無論舒晚猜不猜得到他的不得已，都是無濟於事的，商堯要的，是兩個人徹底分離。
否則商堯何時何地都能悄無聲息拿掉舒晚肚子裏的孩子。
而他腦子裏的芯片，也會控製著他，讓他永遠沒法離開暗場。
他離不開暗場，就沒法保護舒晚，也沒法保護他們的孩子……
他必須得先出去，借助一切力量，解決商堯，一切才能回歸到正軌。
隻是，他們眼下這一麵，注定，相見——即是離別。
季司寒想到這，難受到無法呼吸，卻沒有表露出來，隻是抬起手指，摘掉臉上的麵具。
主位上的舒晚，也在同一時間，摘掉麵具，兩人看到對方麵容的刹那，互相染紅了眼睛。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就這樣望著彼此，直到倒計時的聲音，鑽進耳朵裏，季司寒才回過神。
他強撐著還未好的身軀，起身走到舒晚麵前，沒有蹲下身子，也沒有坐下，隻是逆光而站。
“你……”
季司寒張了張薄唇，開口有些哽咽，卻極力控製住了。
“你上次說，生死不見，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再見我。”
舒晚仰著頭，望著季司寒，他背對著光，有些看不太清他的神情。
“夫妻之間發生矛盾，說些難聽的狠話，不是很正常的嗎？難道你還計較？”
季司寒聽到這句話，隱忍在眼底的淚霜，差點滾落下來，又怕舒晚發現，飛快用長長的眼睫蓋住。
“我怎麽會計較？”
舒晚梗著脖子看他，有些不舒服，伸手拉開旁邊的椅子，輕輕拍了拍柔軟的座椅，叫他先坐下來。
季司寒整理好情緒後，順著位置，緩緩坐了下來，隻是剛坐下來，舒晚忽然湊上前，靠近他的耳邊。
“這裏麵有監控，說話不方便，我悄悄的，小小聲的，把我知道的消息，都告訴你，好嗎？”
舒晚說話，從來都是溫溫柔柔的，像一汪清泉，潺潺流動進心間，撬開肺腑，將深陷泥潭的他拉出來。
季司寒盯著這樣可愛的舒晚，看了幾秒後，乖乖應了聲‘好’，再微微垂下腦袋，側到舒晚的唇邊。
讓她不那麽費力昂頭的同時，也讓他感受著吐氣如蘭的溫熱氣息，噴灑在耳畔激起一線生機的電觸感。
這樣的感受，會讓他覺得自己不是一具軀殼，而是有靈魂，有妻子，有孩子的男人，很美好、很美好……
舒晚不知道季司寒在想什麽，隻合攏小手，在他微側過來的耳邊，輕輕的說話：
“我怎麽跟商堯認親的，就先不跟你說了，抓緊時間，直接說正事吧。
商堯的身份，你已經知道了，暗場的位置，我剛剛也悄悄發給了蘇青，接下來……
我會以1，1的身份，給你離開暗場的權限，這樣你就能跟蘇青匯合，到時你們想怎麽做都行。
而我會留在暗場，讓商堯把每個區域進出的權限開給我，到時你們要進來，我就給你們開門。”
舒晚的計劃，天衣無縫，很完美，季司寒都刮目相看了，望著她的眼睛，就像盛滿銀河裏的星星。
隻是他的老婆，大概再聰明也猜不到，監控在他的腦子裏吧，說的話，做的計劃，那位都能同步聽到。
況且精於算計的商堯，又怎會允許她對外透露暗場的位置呢，隻怕她剛發出消息，就被黑客攔截了吧。
不過無論怎麽樣，他的老婆，還是很勇敢、很勇敢的，也很愛他，隻是這樣愛他的人，他又要辜負了。
“你怎麽不說話？”
舒晚見他隻是側耳傾聽，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不禁離開他的耳畔，皺著秀眉，看著仍舊絕美出塵的他。
季司寒一邊聽著倒計時加速的聲音，一邊緩緩坐直身子，垂眸時，他是沉寂的，抬眸時，他是複雜的。
“晚晚，這件事，你別管。”
“可是……”
舒晚皺眉，不解的，看著季司寒。
“他限製你的人身自由，我不管，你怎麽出去？”
放在腿上的手指，再次收攏，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他沒有限製我的人身自由，我……可以自由出入暗場。”
他說話的聲音，不像從前那般清冷，卻仍舊讓舒晚感到寒冷，連手腳都跟著冰涼起來。
她怔怔望著季司寒，仿佛眼前坐著的男人，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般，忽然有了距離感……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不信
季司寒的眉目之下，有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淡沉又深邃，似夜空繁星，複雜又瞧不清思緒。
舒晚緊緊盯著這樣的眼睛，想從中找尋些什麽，卻發現繁星離自己太遠，怎麽找也找不到。
她的心髒，悶悶的，很不舒服。
好像換心之後，不太能接受打擊。
所以，每次遇到難過的事情，總是會泛疼。
但是，經曆過沉海，她又似乎比從前更理智些。
比如現在，她能壓下這樣的疼痛感，保持冷靜，看著季司寒。
“你可以自由出入暗場，那為什麽不回家？又為什麽不聯係我？”
她沒有用質問的語氣，隻是很平靜的，想要一個答案。
始終低垂著眉目的季司寒，在靜默數秒後，緩緩抬眸。
“我不想回家，也……不想聯係你。”
舒晚的心髒，猛然窒住，有些不太能呼吸。
原來簡單的話語，組合成句，竟然會那麽的殘忍。
她盯著季司寒，盯著那張連日來思念成疾的臉，輕輕開口。
“是因為寧婉嗎？”
季司寒勾起薄唇，露出淡薄的笑容，笑得連眉眼都是彎彎的。
他用淺薄的笑意，掩藏住眼底的暗紅後，清清淡淡的，道出兩個字。
“沒錯。”
這兩個字，錘在心房，生疼，舒晚卻忍著疼，望進對麵那雙笑意滿盈的眼睛裏。
“季司寒，你用寧婉，欺負過我三次，一次是協議結束之後，一次是逼我離婚，再有就是這一次，都挺傷人的，但是……
你說是因為她，不想回家，不想聯係我，我是不信的，因為，你要能愛上寧婉，早就愛上了，哪裏還有我什麽事呢？”
舒晚說完之後，伸出手，去抓季司寒藏在身側緊握成拳的手。
抓住的那一刻，舒晚感受到他的手指冰涼，比她還沒有溫度。
她垂著眼眸，望向那隻修長好看的大手……
換作從前，他會反握住她的手，再與她十指相扣。
這M，L，Z，L，次隻是指尖微顫，就再也沒有反應，跟上次逼她離婚時，一樣冷淡。
舒晚忍著難過的情緒，抬起另外一隻手，用盡所有力氣，包裹住他的手。
“季司寒，我的母親，我的姐姐，我小時候，我們遭遇過的苦難，都是拜寧婉父女所賜。
還有上次離開暗場之後，我被寧婉父親推下了海，他們對我挺壞的，沒有半點親情可言，我特別恨他們
所以你以後……能不能別再用寧婉來氣我，這樣，我會覺得你聯合他們一起來欺負我，我會很難過很難過的。”
舒晚上次就是建立在這樣的痛苦之上，對季司寒說了一些狠話，也想過不管他是不是不得已，自己都不要再管他。
但是經曆過沉海，再一次麵臨死亡，她腦海裏想到的，還是季司寒，她很愛他，所以哪怕再賭氣，她也擔心著他的安危。
同時也慶幸著，這一次季司寒沒有拉著寧婉來演戲，隻是拿她做擋箭牌傷害自己，不然她又會失去所有理智，再負氣離開。
“對不起。”
季司寒反手扣住舒晚的手，再覆蓋在她的小手上。
包裹住她的手指刹那，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攥進手心裏，一點也舍不得鬆開。
哪怕倒計時突然加快，他也攥著她的手，片刻不分離的，盯著那雙溫柔善良，又布滿愛意的眼睛。
“我以後不會再用寧婉來氣你。”
他的一句話，舒晚心裏難過的情緒，驟然紓解，她也用力回握住季司寒的手。
“我就知道你不會因為她不回家，你一定是被商堯限製人身自由，這才一直沒回去。”
季司寒遙望著堅信他被限製自由的舒晚，無可奈何的，勾起薄唇，輕柔的，笑了笑。
“晚晚，他沒有限製我的自由。”
第二次的否認，令舒晚怔愣在原地，這一次，她沒有問原因，而是跟他一樣，勾唇輕笑。
“你的意思，還是因為不想回家，不想聯係我？”
季司寒藏住眸底的暗紅，輕輕點了下頭，在他點頭的瞬間，腦子裏的倒計時，停止加快，恢複正常速度。
沒有寧婉的因素，舒晚顯然要理智很多，在盯著季司寒看了半晌之後，還是耐著性子，堅持自己的觀念。
“季司寒，就算你不想回家，不想聯係我，那你可以聯係蘇青，也可以聯係季涼川，你卻沒有，說明你還是失去自由的。”
如果真像季司寒所說的那樣，暗場沒有限製他的自由，那麽他可以隨時離開暗場，給S傳遞消息，通知親人，報個平安。
但是他卻沒有，明明是來完成任務的人，卻連一丁點消息都沒有傳遞給薑哲、薑末，這不就說明季司寒壓根沒法出去嗎？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離婚協議有效
“是不是因為這裏有監控，你不方便說話？”
舒晚質疑完，立即起身，就想去找商堯關閉監控，卻被季司寒拉了回來。
“晚晚，主控區是商堯的私人地盤，沒有監控。”
整個Ace，隻有這裏，是沒有監控的地方，商堯不允許任何人窺探他的隱私。
舒晚環顧著主控區，全部都是重金屬質感的牆壁，就連大門也是厚重的金屬門。
“那這裏隔音效果好嗎，我怕他偷聽……”
看到舒晚防賊一樣的眼神，季司寒忍不住勾起薄唇，露出寵溺的笑容……
“隔音效果很好，再說，他也不知道我的身份，怎麽會有興趣偷聽？”
舒晚能猜到的，就是商堯從寧婉那裏，已經得知季司寒的身份，所以限製他的自由。
但是季司寒卻告訴她，商堯不知道，還握緊她的手，用最溫和的方式，作出合理解釋。
“他要是知道我的身份，我又怎麽可能會完好無損出現在你麵前？”
他說得有點道理，舒晚認可，隻是，還是有點疑惑。
“那你……”
季司寒知道她想問什麽，柔聲打斷她。
“晚晚，我一直沒回家，是因為寧婉拿我身份做威脅，不許我離開暗場，也不許我聯係任何人。
我為了不暴露身份，選擇先聽從她的，想著盡快查清楚暗場創始人是誰，我就能早點回家見你。”
季司寒說這些話，就是為了打消舒晚所有疑慮，隻有打消她的疑慮，那麽接下來才能和平分手。
季司寒心裏很清楚，無論自己給不給暗示，也無論舒晚猜不猜得到他的不得已，都是無濟於事的。
商堯要的，是兩個人徹底分離，若沒有分離，那麽他永遠出不去，舒晚肚子裏的孩子也會被拿掉。
他自己出不去，或是當場爆頭，都無所謂的，但是……舒晚那麽辛苦懷上的孩子，他不得不顧啊。
高傲如雄鷹般的男人，被一個女人威脅，在舒晚聽來，很是心疼，她忍不住伸手，上前抱住季司寒。
“老公，現在你已經知道暗場創始人是誰，可以離開了，至於寧婉，我待會就去解決她。”
柔柔軟軟的身軀，靠進懷裏的時候，季司寒被冰霜覆蓋的心，瞬間融化，也忍不住抬手，抱緊懷裏的女人。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他，但是真的很對不起，即便不用寧婉來推開她，他也要用另外一種方式推開她了。
“晚晚。”
“我在。”
舒晚回答的時候，眼睛裏帶著笑意，似乎很高興，他能再喚她一聲晚晚。
垂眸望著這樣的舒晚，季司寒下麵的話，根本說不出口，隻覺得很殘忍。
但現在改變局麵的關鍵一切在他，哪怕是再不忍，他還是要說出殘忍的話。
“我現在已經知道暗場創始人是誰，我會找機會離開的，你放心。”
“嗯。”
舒晚應了一聲，又用力抱了抱季司寒，隻要他沒事，她自然會放心。
“另外，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
舒晚聞言，從他懷裏，抬起含笑的眼眸，仰望著那張絕美的臉龐。
“你說。”
季司寒鋪墊許久，這才鼓起勇氣開口。
“上次……給你的離婚協議，是有效的，所以我們算是真的離婚。”
舒晚眼睛裏的笑意，一點點淡下去，酸澀難過的感覺，莫名湧上心頭。
“……什麽意思？”
季司寒的心髒在瘋狂跳動，很怕失去她，卻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用力抱緊她。
舒晚盯著他看了幾秒後，推開他的懷抱，再微微揚起下巴，凝視著季司寒的眼睛。
“回答我。”
被她推開，季司寒聽到自己心髒破碎的聲音，伴隨著倒計時滴滴答答的聲音，狠狠敲擊在心房。
傷人的話，一出口，便覆水難收，隻能隱忍著撕心裂肺的痛楚，隔著重重阻礙，遙望著對麵的她。
“意思就是……我們，真的離婚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我們分開好嗎
他眼睛裏有星光，像迷霧一樣，擋住眸底深邃暗沉的神情，叫她一時看不真切季司寒在想什麽。
但是他說的話，卻是很窒息的，舒晚聽不得，一聽鼻尖就泛酸，眼睛也泛紅，想控都控製不住。
“為什麽，還是因為寧婉威脅你嗎……”
就像上次那樣，拿她性命，威脅季司寒，他沒有辦法，隻能推開她，可是，這一次不同了啊。
“我會以暗場領頭人的身份，去解決寧婉的，你別怕。”
她堅定保護他的聲音，落在季司寒耳畔，是那麽的溫暖，也那麽的，讓季司寒感到自慚形愧。
“晚晚，這一次，寧婉沒有威脅我，是我……想跟你離婚。”
舒晚怔在原地，悶悶的心髒，發酸的鼻尖，一起刺激著眼眶，裏麵的淚水，便像斷了線的珠子，滾落下來。
“為什麽……”
沒有變心，沒有被限製自由，也沒有被威脅，為什麽季司寒還是要跟她離婚啊？
看到她哭了，季司寒心裏很慌，下意識抬起修長的手指，緊張的，幫她擦眼淚。
“晚晚，跟著我，很累吧？”
他溫柔的，幫她擦著淚水，也溫柔的，喊著她的名字，甚至溫柔的，望著她，可他接下來的話，一點也不溫柔。
“阿澤為了我，死在這裏，S有很多成員，也死在這裏，我要背負的，實在太多，你繼續跟著我，會很累的，所以……”
他停頓下來，再開口時，嗓音微顫，就像有什麽東西，在割著喉嚨似的，一寸一寸割得生疼。
“我們，分開，好嗎？”
舒晚隔著朦朧的水霧，望著眼前的男人，幾乎不敢相信，分開兩個字，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
第一次，他拿著協議，要跟她分手的時候，舒晚沒有多做糾纏，保留著體麵，瀟瀟灑灑離開。
她覺得，那個時候，季司寒不再來找自己，她是可以放下，並且努力忘記他的，但是他總是來找她。
回國之後，他更是求她，說沒有她，他會死的，舒晚把這話印在心裏，刻在骨子裏，也以同等方式愛他。
所以，被情根深種的舒晚，沒有他，也會死的，可是，他寧願她死，也要說出分開這種話，隻是因為怕她累？
舒晚深深吸了口氣，壓下鈍痛感，再次伸出手，抓住季司寒的手，像是在給予力量一般，緊緊抓著，不放開。
“以前那麽累，我都走過來了，現在累不累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可以跟你一起報仇，一起麵對。”
季司寒感受著她帶來的力量，緩緩垂下眼睫，遮蓋住眼底的苦澀。
“從商堯宣布，你是1，1開始，你跟我之間，就已然形成對立麵的關係。”
舒晚似乎才想到這一層，心髒猛然一窒，連忙抓著他的手，著急忙慌的解釋。
“是商堯不讓我來見你，我才以這種條件為借口進暗場，不是故意要跟你作對的。”
她看到金葉子那一刻，以為他被限製自由，第一時間隻想來找他，當下真沒有考慮這麽多。
“對不起，我不應該那麽倉促做決定，應該多想想怎麽辦的。”
她眼睛裏卷起的悔意，落在季司寒的眼裏，顯得特別的殘忍。
明知跟她無關，卻還是要找這種借口推開她，真是軟弱無能啊。
季司寒，你連自己的命、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這麽弱，幹脆死了算了。
但是，他能死嗎，他不能，他要保護孩子，他要替阿澤報仇，他必須要活著！
季司寒眼裏浮現的戾氣，就像是夜空中驟然墜落下來的星辰，既落魄又不甘。
他收斂起所有悲痛情緒，伸出另外一隻修長的手，小心翼翼的，撫了撫她的頭發。
“就算你不跟我作對，但你是他的外孫女，還接替他的位置，這兩重身份，跟我都是對立的。”
季司寒輕描淡寫的話，讓兩人之間劃下一條銀河，頃刻之間，他們就變成兩個立場不同的仇人。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 舒晚同意分開
舒晚怔怔看著季司寒，又似乎能夠理解他所說的立場問題，沒有怪他，反而越發抓緊他的手指。
“我可以不做他的外孫女，也可以拒絕接替他的位置，選擇站在你這一邊，這樣……也要分開嗎？”
她從始至終的堅定，足以溫暖被落魄籠罩的季司寒，所以越往下說，越顯得他殘忍，也越發罪惡。
“血緣難斷，你暗場領頭人的身份，更是在商堯宣布那一刻開始，就已經覆水難收，很快……
暗場的人就會知道你是誰，S的人也會知道你是誰，你覺得他們知道之後，還會放過你嗎？”
舒晚緊緊繃著的神經，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後，愈發緊蹙在一起，像被什麽東西束縛住，無法掙脫。
她有些無力的，鬆開季司寒的手，從前清澈的眼睛，逐漸變得迷惘起來，像霧裏看花，看不清前路。
季司寒的手指，從柔順光滑的卷發上，緩緩移動到舒晚的臉龐，似在觸摸稀世珍寶，細細描繪著她的眉眼。
“我怕到那個時候，看到S成員傷害你，我會忍不住對成員下狠手。
可我是S的領頭人，我一旦對他們下手，我又怎麽帶領他們報仇呢？
我考慮到那個時候，我會很難做，你也會很累，所以……分開好嗎？”
無可奈何的話，說到這種地步，舒晚還能說什麽呢，隻是……
“季司寒，你之前放棄過我兩次，這是第三次，事不過三，這次分開之後，我不會再回頭，你真的想好了嗎？”
第一次被拋棄，是因為他的不得已，第二次被離婚，是他的被迫，第三次，是他的無可奈何。
舒晚一次又一次承受被放棄，是挺累的，如果他真的想好了，就是要分開，那她不會說什麽。
事不過三，四個字，宛若剖心，就好像有一雙大手，穿透胸膛，硬生生掏出鮮血淋漓的心髒。
季司寒凝望著對麵的舒晚，有那麽一瞬間，想要不管不顧的，將她抱進懷裏，再低頭狠狠吻她。
但是季司寒在危險麵前，從來都是理智大於衝動，所以，他寧願隱忍所有痛苦，也不會這麽做。
他始終沒有回答舒晚的問題，舒晚卻執拗的，等著他給出答複，或者說她在等季司寒重新選擇。
等了很久，等來的是季司寒的點頭，在看到他點頭的那一刻，舒晚的心髒開始無法抑製的緊縮。
她望著眼前散發著距離感的男人，眼淚終究是流不出來了，就好像心忽然死了一樣，不悲不泣。
“好，分開吧。”
聽到她乖乖應下來的聲音，季司寒以為自己會控製得住情緒，卻還是不可抑製的，驟然紅了眼睛。
舒晚看到後，動容了一下，明明她也很難受，卻看不得他難過，忍不住抬手，撫向季司寒的臉龐。
“你別難過，我沒有怪你。”
她不怪他，隻是她不會回頭了，明明是自己造成的已知結果，季司寒還是難過得要死，可是……
他的視線，緩緩移動到舒晚已然隆起來的肚子上，隻要她和孩子平安無事，分開又算得了什麽呢？
季司寒始終沒有言語，舒晚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所以在撫了撫他的眉眼之後，放下手指，同他告別。
“你回去之後，記得照顧好自己。”
“好。”
“不要不吃飯，不然胃炎發作，會很難受。”
“嗯。”
“還有別抽煙、別喝酒，對身體不好。”
“好。”
舒晚說那麽多，季司寒仍然是跟從前一樣，言簡意賅，似乎沒有什麽好叮囑她的，意識到這一點，她忽然收了聲。
在盯著季司寒泛紅的眼睛，看了許久之後，舒晚微微勾了下唇角，有些無可奈何的，扶著會議桌，從椅子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