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作者:趙夏意      更新:2022-12-09 18:48      字數:4785
  第192章

    因為許國盛突然暈倒,一場調查變得無疾而終,政治處幾個年輕小夥子抬著許國盛匆忙出去找車送去醫院。趙夏意想帶許沐晨回去,然而政治處的人卻不同意,在事情調查清楚之前,作為許國盛的家屬許沐晨不能離開。

    趙夏意不高興了,“你說許國盛的家屬,他一共娶了三個老婆生了三個孩子了,那那倆孩子你們怎麽不叫來?”

    政治處的人無奈道,“他們倆跟這事兒關係不大。”

    趙夏意嗬了一聲,“您說的什麽事兒啊。”

    “跟朱小燕有關的事,從朱小燕的表現來看她認識許團長,所以我們要調查清楚。”政治處的人看著趙夏意有些頭疼,最近軍區這邊整出來的事兒似乎都跟趙夏意有點關,他給許沐晨使個眼色,想讓許沐晨勸勸自己媳婦。

    許沐晨卻像沒看到他的表情一樣,“在炕櫃裏有個文件袋,你去取來。”

    趙夏意驚愕看他,似乎明白他說的是什麽了,許沐晨點點頭給予了肯定,“去吧。”

    “我一會兒就回來。”趙夏意說完就走,政治處的人一聽還回來更加頭疼了,許沐晨說,“我那裏有你們要調查的東西。”

    既然事情已經鬧開了,那就徹底鬧開吧,就算是離開部隊,這一次他也不想讓許國盛好過了。

    許沐晨說,“你們想問什麽,我肯定一一回答。”

    “朱小燕似乎認識你,跟你很熟悉。”劉科長拿著筆和本,許沐晨說一句他就記一句。

    許沐晨點頭,“我認識他,我小時候曾經被她帶過三年。他是我父親當初為了照顧我請的保姆,我被她帶著住在鄉下。”

    “那你知道朱小燕和許國盛的關係嗎?你父親是否如朱小燕所說以前和她好過,是否亂搞男女關係?”

    許沐晨仍舊點頭,“是,當初我雖然年紀小,但記事很早,他們時常關門在一間屋裏不出來。”

    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明白,這些做政治工作的人卻都明白了。一對成年男主關在房間裏還能幹什麽?

    許沐晨說,“我要實名舉報許國盛同誌年輕時候生活作風有問題。”

    他頓了頓,話到最邊上卻異常的艱難,“並,縱容保姆虐待三四歲幼子。”

    將這事舉報出來對許沐晨來說異常困難,即便之前他調動一切自己能動用的關係想將許國盛調走,那時候是毅然決然,與現在還是不同的。

    他說完,整個政治處的人一片愕然,劉科長手中的筆都因為太過驚訝掉落在桌上。

    都說虎毒不食子,哪怕這次的事情讓大家夥覺得驚訝,也從未往這方麵去想。

    那個看上去溫文爾雅斯斯文文的外科主任,非但和保姆有不正當關係,竟還是縱容保姆虐待兒子的禽獸嗎?

    眼前的年輕人是整個軍區最年輕的團長了,前途無量,軍區裏不少領導對他給予厚望,他以前什麽樣很多人都知道,就他們政治處主任也曾親自給他做過思想工作,原本他們以為是他生性怪癖,卻不想他年幼時竟經受過這些。

    哪怕不用調查,他們也信了這件事,因為許沐晨從來不是一個說謊的人。

    而且對方是許沐晨的父親啊,作為一個兒子,如果不是在萬分絕望的情況下也不能直接舉報父親吧?這些資料許沐晨不知道準備了多久,以前恐怕還是顧念父子親情一直猶豫吧。

    這無意於驚天大新聞,劉科長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了,忙起身出去找政治處主任,聯絡各方領導。

    許沐晨所說若是真的,那等待許國盛的懲罰可就嚴重多了,軍醫生涯估計也就止步了。

    忙完一切劉科看著許沐晨嚴重帶了遺憾。

    部隊多嚴格大家都清楚,一旦許國盛的事情定性,那麽對許沐晨甚至連同許家另外兩個孩子都是有影響的,那麽眼前這位年輕的團長還會是最有前途的那一位嗎?

    “所以……”劉科長五十來歲的人了,看的事情也多了,對許沐晨的傳聞更是有所耳聞,“當年的事,待會兒你跟我們主任仔細說說。”

    沒一會兒,政治處的王主任帶著幾位軍區的領導都來了,其中便有許沐晨的師長和旅長,還有師政委、旅政委,一進門魏旅長便沉聲道,“小許,這事兒不是小事,你講講清楚。”

    許沐晨剛要開口,門口傳來敲門聲,趙夏意舉了舉手中的材料,劉科長過去開門拿了資料對趙夏意說,“小趙,你先回去等消息。”

    這意思就是不能讓趙夏意進去了。

    但趙夏意擔心許沐晨啊,她用了那麽長時間才將許沐晨變得正常了,萬一再重提往事將他不好的情緒帶動出來,讓他再變回原來的樣子怎麽辦?

    趙夏意麵露擔憂道,“劉科長,您讓我進去好不好?”

    她想到許沐晨以前的樣子就覺得渾身冰冷,心裏更直接盼著許國盛直接死了才好呢。

    “他……您知道的,我不能讓他一個人麵對。”

    說著這話趙夏意的眼淚直接落了下來,“劉科長……”

    “讓她進來吧。”裏麵傳來政治處卞主任的聲音,劉科長便讓趙夏意進來。

    趙夏意進了門點頭道謝,然後站在了許沐晨的身邊。

    許沐晨扭頭看了她一眼說,“你回去等我。”

    趙夏意搖頭,固執道,“不要,我要等著你。”

    許沐晨不說話了,伸手握住她的手,有她在身邊他的確安心。微微忐忑不安的心也終於平穩下來。

    “我願配合組織關於許國盛生活作風的一切調查,絕對不弄虛作假。”

    許沐晨說完,卞主任神色複雜道,“真要定性了,對你可能也有影響的。”

    說這話的時候卞主任看了眼兩位領導的神色。

    做到旅長師長的人了,什麽事兒沒見過,在許沐晨的檔案中隻說過4,6歲時曾經在鄉下借住過一段時間,具體情形卻是不甚清楚,沒想到竟會有這等天理不容的事。

    許沐晨將資料打開遞給幾位領導,然後將深埋在自己心中的故事講了出來。

    這是許沐晨第二次講了,每講一次,他的心便被撕扯一次,過往的那些不堪和痛苦也隨之而來想要將他淹沒。

    幾位領導湊在一起翻看資料,越看越心驚,臉色也變得難看,許沐晨雙手顫抖,趙夏意緊緊的握住,“不怕。”

    多麽有魔力的兩個字啊,許沐晨隻消看她一眼,心情就能平複一些。趙夏意朝他笑了笑張了張嘴,無聲道,“不怕,有我在。”

    許沐晨也笑了笑,沒什麽可怕的,大不了脫下這身軍裝,他還有她陪著,他可以和她一起去考大學,他們一樣能過的很好。

    魏旅長和錢師長以及卞主任三人一起看那些資料,越看眉頭皺的越緊,魏旅長氣的將資料一扔,“這簡直是畜生。”

    都說虎毒不食子,但許國盛卻似乎並不在意這個,一邊對瞧不上年幼兒子的軟弱,一邊和小保姆暗通款曲,如此的不要臉,如此的沒有人性。

    可一轉頭,小保姆被抓他撇的幹幹淨淨,仍舊回到醫生的崗位上,現在還做到了軍區總醫院外科主任的位置上。

    想想那些被許國盛做過手術刀的病人,幾位領導就覺得一陣後怕。不怕技術不精,就怕做手術的人心術不正。

    然而這樣的人還一做就這麽多年。

    想到許沐晨以前的情形,不管是哪位領導都說不出苛責的話來。

    卞主任作為政治處主任曾經也了解過許沐晨的童年,但資料裏記得並不清楚,許家二老說的也不清楚,他又不敢問許沐晨。現在想來能變成那樣也不是偶然了。

    許沐晨一臉的嚴肅和正氣,“我會配合組織的調查。我向組織發誓,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而且這些事都有跡象可查,隻要好好調查朱小燕想必也能問出來。”

    他頓了頓,“也接受部隊對我的處分和處理。”

    明明他是受害者,卻因為許國盛是他的父親就受牽連,這是多麽的不公平。

    趙夏意想給許沐晨說幾句話,卻被許沐晨製止。

    不管什麽樣的結果,他都願意接受,隻要許國盛得到他應有的報應。他也不想組織因為他為難,他隻想說出早該說的那些真相來。

    這一天來的太晚卻也不晚,他們之間的事早晚要有個定論。

    他說完旅政委看了眼趙夏意道,“小趙啊,你有話說?”

    趙夏意點點頭,“我覺得這件事中許沐晨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幾位領導能夠認同嗎?”

    “認同。”旅政委點頭,其他幾位領導雖然沒說話,但態度上卻是站在許沐晨這邊的。

    趙夏意道,“許國盛作惡的時候他才四歲啊,四歲的孩子能知道什麽,卻要遭受那樣的虐待。如果二十多年後,因為作惡者的錯誤,反而讓受害者也跟著承擔後果,那這也太不公平了。人的出身是自己不能選擇的,誰也不想要這樣的父親,那麽組織能否寬容的對待受害者?”

    她說完就察覺到許沐晨的視線,許沐晨說,“我沒事,不比讓幾位領導為難。”

    但趙夏意就替許沐晨委屈啊,“那不行,憑什麽因為一個渣男讓你承擔後果,他配嗎?”

    說著這話趙夏意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奶奶說她見到你的時候眼睛裏都沒有光了,瘦瘦小小的隻看得見大眼睛,眼睛裏滿是恐懼和害怕。她想抱抱你時,你都嚇得哇哇大哭。”

    每當想到這些她都恨不得將許國盛碎屍萬段,現在許國盛進醫院了,最好死了或者殘了才好呢。

    她吸了吸鼻子對幾位領導說,“許沐晨他熱愛這身綠軍裝,熱愛他的士兵和軍營,他這樣正直的人就該一輩子在部隊。而不是因為一個渣男丟掉好好的前途。”

    “你們說對嗎?”

    幾位領導靜靜的聽趙夏意說,直到最後一句讓他們忍不住笑了,師政委笑道,“你聽聽,聽聽,就跟咱們欺負了她男人了是的。”

    旅政委歎了口氣道,“小趙啊,這事兒啊,你得相信組織相信部隊,”他說這話的時候還特意去看許沐晨,年輕的團長眉頭緊鎖,眼眉低垂,手掌緊緊的握著自己小媳婦的手,但看起來他自己才是那個小媳婦。

    許沐晨似乎很享受被自己媳婦護著?

    這個認知讓旅政委不能把以前的那個許沐晨和眼前的人聯係起來,得虧都是自己人,不然就太糟心了。

    該了解的都了解了,資料也上交了,政治處主任說,“你們先回去吧,在家呆著,等部隊處理結果。”

    趙夏意大喜,連忙拉著許沐晨就走。

    到了門口,許沐晨回頭看向幾位領導說,“我希望能留在部隊。”

    錢師長擺擺手,“趕緊走吧,不相信其他人還信不過我們嗎?”

    許沐晨鄭重的點了點頭然後跟著趙夏意走了,魏旅長感慨道,“小許娶了位好愛人呐。”

    他們幾個算是看著許沐晨長大了,從他入伍開始就在他們手下,如今從一個小兵爬到了團長的位置,不可謂不艱辛。

    偏偏他的性格又那樣,因為這事兒他們可沒少操心,私下裏也為許沐晨的婚事憂心過。不然也不會在前年的時候給了他那麽多假,就是想讓他回去相親找個對象去。

    沒想到還真找到了,人家小姑娘不但是個有本事的,還把許沐晨的毛病治的差不多了。雖說跟他們還是沒多少話,起碼他們問問題的時候回答了,開會的時候也能說幾句話了。

    就是在團裏那也能從容的訓誡士兵了。

    這些改變他們看在眼裏,在知道了性格形成的原由後,他們除了心疼真的生不出責怪的情緒來。

    然而部隊有部隊的紀律,想要保下許沐晨,保下他未來的前程,他們幾個可真得好好琢磨一下了。

    旅政委看向卞主任說,“卞主任,許沐晨遞交材料這事兒,我覺得就爛在我們這幾人的肚子裏,行嗎?”

    說話的時候旅政委又去問劉科長幾個,劉科長等人忙保證道,“我們肯定不能亂說。”

    舉報親爹在革命的時候多的事,為了自己的前程為了留在城裏,甚至有人主動舉報自己的父親。如今革命結束,許沐晨哪怕是事件的受害者,一旦讓人知道是他舉報的,那麽等待他的那將是惡言惡語。

    他們會說都過去那麽多年了,什麽樣的仇恨不能放開啊。

    這些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當聖人罷了。真換到他們身上,估計比誰都快,所以他們才不想將這事兒宣揚出去,這都是為了許沐晨沉好。

    從政治部出來,趙夏意說,“你說他們能把你留下嗎?”

    許沐晨搖頭,“我也不知道。”

    幾位領導對他的喜歡能超越製度嗎?

    他自己也拿不準。

    倆人回去的路上不少人還在談論許國盛發生的事兒,瞅見他們回來,有人便想打聽這事兒。

    趙夏意有些心煩,“既然您想知道,不如您去軍區總醫院看看去,估計還在那兒呢。”

    她說完,問話的嬸子一愣,隨即生氣道,“我去看他幹嘛,他是我什麽人啊。”

    趙夏意涼涼道,“是啊,他是您什麽人啊,費勁巴拉的在這兒等著問我這話。”

    這嬸子頓時啞口無言。

    趙夏意不愈多說,拉著許沐晨就往外走。

    許沐晨問道,“我們去哪?”

    “去看渣男死了沒有。”趙夏意毫不客氣道。

    許沐晨也不生氣,反而道,“卞主任讓我回家等消息。”

    趙夏意一怔,“那你先回去,我去醫院看看我公公,公公病了當兒媳婦的不去看看不好。”

    不去看看怎麽知道他死了還是沒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