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風雨的猛烈和許久未開車的感覺讓周意沒有察覺到腰側的一點異樣, 到達網吧，她依舊不知道段焰的手搭了一路。

  　　隻不過她覺得段焰有點奇怪，兩個人淋得像落湯雞一樣, 他卻笑得很開心。

  　　停車時，周意咽下吹了一路的冷風，拭著臉頰兩側滾滾而下的雨水, 不解地問段焰：“你在笑什麽呀？”

  　　段焰蹲在給車輪上鎖, T恤盡濕, 白色半透明的布料貼著他的背, 清晰地勾勒出少年的勁瘦腰背，也為凹陷的脊柱溝添了幾分欲蓋彌彰的□□。

  　　周意看得有些挪不開眼，直到段焰上好鎖起身，笑盈盈的回答她說：“笑還能是因為什麽, 肯定是因為開心啊。”

  　　他拔下車鑰匙, 串在食指上轉了兩圈後攥在手心, 指指網吧門口, “進去吧，我給你找找幹淨的毛巾擦一擦。”

  　　“真的很開心嗎？”周意問。

  　　兩個人站在網吧的逼仄簡陋車棚裏, 雨水如瀑布一般順著屋簷流淌而下。

  　　段焰心虛的上下看了一圈, 說：“長大後第一次這麽瘋, 好像淋場雨也是痛快的。”

  　　其實不是, 他隻是像個小孩子得到了一顆喜歡的糖果，忍不住偷笑罷了。

  　　明明周意身上披著他的衣服，他的手也沒有用力去握周意的腰，小心翼翼、輕輕搭著, 兩個人倒映在水淋淋的柏油路上的影子看起來更為親密。

  　　他保持了這個動作一路, 中途還艱難地從褲袋裏掏出手機, 拍下一張模糊的雙人影子。

  　　手機調的不是靜音，當時哢嚓一聲在他聽來特別響，匆忙之下收了手機，從後視鏡裏看周意神色如常後他才鬆一口氣。

  　　然後，揚起的嘴角再也壓不下來了。

  　　周意信了他隨手捏的說辭，她今晚的情緒太容易被段焰影響，他說去看雨，她點頭，他說陪他喝一點，她點頭，他說在網吧待一晚，她也點頭。

  　　他說長大後第一次這麽瘋，淋雨也痛快。

  　　周意打著冷顫，看著自己濕得滴水的衣服褲子，忽然覺得是這樣。

  　　今晚，淋雨都是痛快的。

  　　進了網吧，暖風撲麵而來，周意滾著喉嚨吸取著溫暖，還沒站一會，身上滴下來的水就浸濕了一小塊地板。

  　　周六夜晚的網吧人不少，幾排機子幾乎都坐滿了，各色頭發的青年都有，有的懷裏還摟著女朋友，叼著個煙，輕狂的不可一世。

  　　和她第一次來很不一樣，倒真有幾分大人口中的混亂感覺了。

  　　不過還好，多數青年都隻顧著在遊戲裏廝殺，還好，段焰會陪著她。

  　　段焰徑直走到櫃台那兒，拍了拍台麵，對坐在裏麵的黃毛同事說：“小房間沒人在用吧？”

  　　沉浸在炫舞裏的黃毛聽到動靜撥了撥耳機，掀起眼皮瞥他，一瞥愣住了，摘下耳機道：“阿焰？你這個點怎麽來了？”

  　　黃毛見他這副樣子又說：“我擦，你出門沒帶傘啊？”

  　　段焰：“三兩句和你解釋不清，我讓我朋友進去休息一晚，裏麵沒人吧？對了，有沒有幹淨的毛巾？我上次放在這兒的外套還在吧？”

  　　“你朋友，，？”黃毛看過去，眼珠子快瞪出來，“我，，擦，，女朋友？你們幹什麽去了，搞成這樣，為愛私奔啊？”

  　　“算了，你閉嘴別亂說。”

  　　段焰拿過台上的一包抽紙走到周意身邊，說：“走吧，我進去給你找找有沒有什麽可以換的衣服。”

  　　周意被黃毛看的有點不自在，她垂下眼眸，不聲不響地跟著段焰進去。

  　　一定被誤會了吧，他會解釋的吧，可這誤會卻讓她無比珍惜，即使不是真的男女朋友，但如果在別人眼裏有過短暫的相配也忍不住竊喜。

  　　小房間在前台左手邊，一扇簡單的浴室風格門，上麵是不透明的磨砂玻璃，下麵是純色的白，擰開，狹小的房間一覽無餘。

  　　大概七八平米的樣子，一張挨著牆的單人床，床腳是毛糙的木製衣櫃，床邊放著一張深木色的書桌，還有扇窗戶，沒有窗簾。

  　　周意朝窗外看了一眼，這個角度正對著商鋪的後院，看起來沒什麽人，地上中間有一個圓形花壇，裏頭銀杏樹主幹很粗，年頭應該不久了，隻不過這個月份，樹葉早就掉光了，隻剩光禿禿的枝幹，讓這瓢潑大雨顯得更為寂冷蕭瑟。

  　　而這張書桌上，什麽都有，一台台式機，快堆滿煙頭的煙灰缸，喝了一半的茶水，橫七豎八的充電線。

  　　段焰率先開了空調，想問問周意還撐得住吧，但是低頭就看見周意默不作聲的觀察著這個小房間，他順著她的視線也看了一圈。

  　　“，，”

  　　段焰扶了扶額頭，在找借口的同時手開始自動收拾起屋子。

  　　床上扭得亂七八糟的被子，散了一地的報紙，抽完也不扔的煙盒，還有收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啤酒瓶蓋兒，，

  　　段焰說：“這裏我平常不太用，你知道的，我一般就周末白天在這裏，亮叔和外麵那個用的比較多，有點亂，你別介意，你等一下，，我收拾一下，很快！你先擦一擦，給，這個紙。”

  　　周意接過他手裏的抽紙，先把臉擦幹，她看著擰成一團的紙巾問他：“垃圾扔哪裏？”

  　　“，，你先放桌上吧，等會我給你拿個垃圾桶過來。”

  　　周意看他忙前忙後的樣子，有點心疼，他隻穿了一件短袖，也淋了雨，不必這樣。

  　　她說：“我沒關係的，你別整理了，你先把身上的衣服換了吧。”

  　　“沒事，對了，我之前在這裏放過一件外套的，我給你找找。”

  　　很快，段焰從衣櫃的最上層翻到那件春秋穿的運動外套，他怕外套有氣味，還特意聞了聞。。

  　　周意脫了身上的校服外套，裏麵的棉吸足了水，輕輕一擰都能擰出水。

  　　段焰拿著外套想遞給周意，但一回頭就看見這樣一幅光景，周意背對著他，把校服外套掛在椅背上，撥了撥濕黏的長發，她抬手時身上那件契合的白襯衫也會上揚，牛仔褲貼著纖細的腰，露出中間一截白皙的皮膚。

  　　而白襯衫有些地方沾了雨，一濕就變得有點透明，有一塊透明的地方下是水藍色的。

  　　她慢慢朝他轉過來時，身材曲線更是一覽無餘，襯衫的紐扣空隙像熟了脹開的果實外殼，能隱隱約約地看見，裏頭是水藍色的。

  　　段焰頭一回發現，簡單的牛仔褲和白襯衫組合在一起能穿出這樣獨特的美感和撩人無形的性感。

  　　空調製熱迅速，短短的功夫，小房間已經暖和了起來，段焰覺得熱得有點難以呼吸，血液在沸騰，皮膚在發燙。

  　　他下意識地添了下唇，快速挪開視線，僵硬地把外套遞給周意，說：“我後麵是衛生間，可以洗熱水臉的，你要是覺得身上不舒服，可以稍微擦一擦，也有吹風機，可以把頭發吹一下。你先弄吧，我出去。”

  　　周意渾然不覺，接過外套，擔心地問他：“你呢？你有可以換洗的衣服嗎？”

  　　“我？，，有，有，我穿我同事的就可以了。”

  　　說罷，段焰隨手從衣櫃裏扯了一件T恤出來，回頭目光便情不自禁地往周意的胸口跑，下一秒又理智的移開，他滾了滾喉結，局促地離開房間。

  　　周意捧著他的外套輕輕彎了下嘴角，心底感謝他的紳士。

  　　她把段焰的外套舒展開，前後看了一下，是件黑白色的運動風外套，她湊近聞了聞，是上次她來網吧，段焰靠近她時身上的味道，幹淨的陽光洗衣粉味道。

  　　她換上，卷起寬大的袖口，又忍不住聞了一遍，被他的味道環繞，像在被他擁抱一樣。

  　　逃離房間，關上門，段焰貼著門站了十來秒，剛剛的景象讓他腦袋有點混沌了，讓他清醒過來的是依靠在邊上看戲的黃毛眼神。

  　　他靠著櫃台外側，一邊往嘴裏倒妙脆角一邊用玩味的眼神看他。

  　　段焰斂了思緒，餘光瞥了眼房門，走到黃毛身旁，再次叮囑他：“真的別亂說啊，也別進去。”

  　　黃毛鼓著一側的腮幫子嚼，吹了個滿是番茄味的口哨，“你女朋友啊？”

  　　“不是。”

  　　“還不是呢，你衣服都在人家身上了。”

  　　“下雨，你沒看見？”

  　　“那你把人送回家去啊，帶過來幹什麽？”

  　　“有事回不了家。”

  　　“那你剛拿抽紙幹什麽？”

  　　“，，擦臉。”

  　　“這麽純潔？為什麽不去隔壁賓館啊，一晚上五十。”

  　　段焰冷聲哼笑，推開黃毛，進了前台裏，三兩下脫了身上的濕T恤，換上剛拿的。

  　　黃毛：“誒，這我的衣服，你穿了我下次怎麽好意思穿，有了對比你不會自卑嗎？”

  　　段焰用一種一言難盡的眼神看他，黃毛笑得樂不思蜀。

  　　段焰從貨架上拿了兩桶泡麵，說：“記我賬上。”

  　　黃毛：“行啊，不過就請你女朋友吃泡麵啊？”

  　　“不然呢？”

  　　話音剛落，段焰忽然想起上次給周意買的糖和飲料，那次周意沒來，那些東西他也不喜歡吃，就都給收起來了。

  　　他對黃毛說：“讓讓，我拿個東西。”

  　　段焰拉開最底層的抽屜，翻出軟糖和飲料，黃毛大吃一驚，“你什麽時候在裏麵藏了吃的？”

  　　“為了防你們才放在這裏的。”拿到東西，段焰用手肘碰了碰黃毛胳膊，“這個我之前自己買的，別亂記賬啊。”

  　　作者有話說：

  　　今天煮了速凍餃子，真好吃。

  　　再有一章我大概就能結束網吧戲份，然後收個校園尾巴感謝在2022，02，15 23:50:16~2022，02，16 23:10: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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