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追蹤

  　　202X 年，9 月，第四日，深夜。

  　　舊城區中，一輛轎車在狹窄的街道上緩行。

  　　陸濤一邊開車，一邊尋找信號。

  　　他是在錢袋裏放了跟蹤器，但是那種能將信號覆蓋全城的跟蹤器隻能到軍方和電影裏找。

  　　而另一邊，趙蕊正在打電話，眼下最快找回江明哲的方法就是她這個雇主直接聯係綁匪，要求取消計劃，但是連續打了好多次，綁匪都不接。

  　　直到此時，她才徹底相信，自己被綁匪涮了。

  　　“你們原來的計劃是什麽？”陸濤瞟了她一眼，問道。

  　　趙蕊雙眼通紅，要多沮喪有多沮喪。她控製了一下情緒，說道：“我會給他們錢，放在最上麵的二十萬是真的，剩下的都是假的。拿了錢，他們放我老公，那二十萬就是酬金。”

  　　陸濤了然。

  　　趙蕊先前籌措的 100 萬都是真的。

  　　因為整個計劃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變量，那就是他。

  　　他在旁邊盯著，她不可能把其中 80 萬換成假錢，那會暴露她和綁匪是一夥的，但她沒想到的是，綁匪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他們沒打算僅收 20 萬就放人。

  　　“眼下無非兩種可能。”陸濤冷靜地分析道，“綁匪拿到錢後，發現錢都是真的，胃口滿足了，就放了你老公；另外一種可能，他們貪心不足，想繼續訛錢。不管是哪一種可能，你老公保住命的幾率都很大。”

  　　趙蕊抿了抿嘴唇，她心裏很亂，對雇凶殺自己的老公，她不知道應該報以怎樣的態度，特別是對方雇來的殺手就坐在自己旁邊。

  　　太詭異了。

  　　“你先前說綁匪是兩個人，你是從哪兒雇的他們？一個做正經生意的成功女性怎麽會認識他們這種人？”陸濤問。

  　　“我獨自創業打拚，總認識些貓貓狗狗，他們兩個是刑滿釋放人員，以前，和我也算有些交集。”趙蕊顯然不願意多談，轉移話題道，“我老公又是在哪兒找到你的，他一個大夫更沒機會接觸你們這條道上的人吧。”

  　　“其實，我是你老公的病人。”陸濤沒有隱瞞他和江明哲是如何相識的，一一道來。

  　　趙蕊聽完他的話，愣了好久。

  　　“我，還有些錢，我可以給你錢，你能放棄這次委托嗎，幫我把老公找回來。”趙蕊鄭重其事地說。

  　　陸濤沉默了一會兒，隻是說了一句：“先把他找回來再說吧。”

  　　一句話把趙蕊堵了回去。

  　　趙蕊沒再說什麽，隻是望著窗外。

  　　陸濤看了她一眼。

  　　現在的狀況很詭異，他是專業殺人的卻在救人，還是陪著自己的目標一起救人，更奇葩的是目標對坐在身邊隨時可能會殺死自己的他並沒有表現出太強烈的不適感和恐懼。

  　　陸濤不知道趙蕊的腦子裏在想些什麽，但他很清楚自己要什麽。

  　　一個不願受家庭親情拖累，過了半輩子及時行樂生活的殺手到了來得了肝癌，身邊沒有????????家人陪伴，也沒有錢，回首往昔，似乎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一直恪守一個殺手的本分：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既然接了任務，就不能因為其他因素的幹擾背棄雇主。

  　　為了這點信念和職業操守，他可以舍棄 100 萬，幫助趙蕊，尋找江明哲的下落。

  　　就算要取消任務，他也必須聽江明哲親自說出口。

  　　到時候再算誤工費和別的也不遲。

  　　這是一個職業殺手的基本素養。

  　　二人想著各自的事情，突然，手機接收到了追蹤器的信號。

  　　陸濤駕車追蹤，很快，穿過了人口密集的城區，來到郊外一片湖。

  　　停了車，他和趙蕊來到湖邊，拿手電四處照，在岸邊發現了通向湖中的車輪印。陸濤又四下找了找，在一棵樹下的草叢裏撿起了跟蹤器。

  　　“被發現了？”陸濤眉頭緊皺。

  　　這有點出乎他的預料。

  　　他尋思著兩個假綁匪最多是財迷心竅，想扣住江明哲多訛點錢，可為了消除蹤跡，他們連車都沉進了湖裏，玩的有點大。

  　　這更像是悍匪做的事，而且已經在湖裏沉了車，也發現了跟蹤器，卻沒有銷毀，反而扔在湖邊，誘他們前來，這簡直就像是在挑釁。

  　　陸濤覺得這不像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

  　　“我們，是不是跟丟了？”看到追蹤器，趙蕊著急道，“他們發現自己被跟蹤了，會不會對老江下手？你說話啊！”

  　　“閉嘴。”陸濤冷冷道，他蹲下身子，檢查四周，發現草叢裏有血跡。

  　　“嗯？綁匪受傷了？”他正尋思著，突然，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緊接著隆隆雷聲傳來，未幾，醞釀多日的秋雨傾盆而下。

  　　陸濤站在雨中，望著天，心想這一場雨隻要下一兩個小時，不管有什麽線索痕跡也都沒了。

  　　趙蕊絕望地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陸濤卻把她拉起來道：“把那兩個綁匪的信息全都告訴我，不要有任何遺漏。”

  　　“說了又能怎麽樣？”趙蕊哭道，“他們不接我電話，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兒，現在怎麽辦啊？”

  　　陸濤在臉上抹了一把：“殺手，有殺手的路子。”

  　　……

  　　另一邊，瘦子看著外麵大雨瓢潑，焦急地來回踱步。

  　　之前他弟打電話說錢到手了，而且隻多不少，他還高興了好一陣兒，但之後弟弟就失聯了。

  　　怎麽打電話都打不通。

  　　要不是兩個人是血親，他都懷疑弟弟卷錢跑了。

  　　“難不成被警察抓了？有可能，畢竟自己涮了那娘們兒，保不齊她惱羞成怒，報了警。”他尋思著，但越想越不對，起初他們和姓趙的娘們兒商量好了，酬金 20 萬，剩下的都是假錢，他心裏有小九九，故意拿錢不放人，想坐地起價，但先前弟弟來電話說，整整兩個旅行袋，都是真錢，少說有八九十萬。

  　　這就奇怪了。

  　　為什麽不按原定計劃來？

  　　難道是因為她爸在旁邊，她不敢往裏麵放假錢了？

  　　有可能。

  　　瘦子掏出電話，有好幾個未接來電，都是趙蕊打過來的，他之前故意沒接，就是想讓趙蕊著急，這樣二人再聯係，他也好趁機提價，但是他一直等的弟弟卻沒了音訊。他想主動聯係趙蕊，又不敢，怕那邊有什麽坑等著自己，萬一趙蕊已經報警了，那麽假綁架就成真綁架了。

  　　“等下一個電話吧。”瘦子決定等趙蕊主動來聯係自己，探探虛實，再做打算，眼下最重要的是趕快換地方。

  　　作了決定，他猶豫片刻，最終還是給弟弟發了一條短信：

  　　【情況有變，去 B 地點匯合】

  　　他準備了好幾個藏身點，B 點是其中之一，但是他並不打算把江明哲帶到 B 點，而是打算藏好江明哲後，去 B 點監視，如果是弟弟去了 B 點，那二人就匯合，如果是警察或者別的什麽人，隻能說明弟弟真的出事了。

  　　發完短信，瘦子轉身掀開防水布。

  　　江明哲坐在椅子上，耷拉著腦袋，他又餓又困，聽到聲音，抬起頭，迎接他的卻是沾滿乙醚的毛巾。

  　　【情況有變，去 B 地點匯合】

  　　看到短信，正在吃泡麵的陳洵嗬嗬笑了兩聲，他轉過頭，看著整整齊齊碼在床上的鈔票，心想這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B 地點是哪兒呢？”他查看胖子的手機，沒想到竟然在備忘錄裏找到了 B 地點的具體地址。

  　　“這是得有多健忘才能把這麽重要的信息留在手機上。”他有些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