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跳門兒 3

  　　馬庭信的出入境記錄寥寥幾行，龔虎卻把它拿在手裏端詳了許久。等古三兒拿著一罐冰咖啡鬆鬆垮垮的走進會議室，他眼神才微微鬆動，努力把自己從屏氣凝神的情緒裏麵拔出來。

  　　“哎，哎，別溜達了！”他招呼古三兒過來：“我們的判斷沒錯，時間上基本都吻合，9 月 30 日洋人茶館案，馬庭信在那段時間的出入境記錄是從 9 月 19 日到 10 月 3 日都在國內，結合李軍說 2 號晚上在茶館門前的小廣場見到過馬庭信，如果他沒看錯，這日子就更準了。”

  　　“那後邊兒呢？你拿我看看。”古三兒從龔虎手裏拿過來馬庭信的出入境記錄，隻是眼睛一掃，就更加確定起來了。

  　　10 月 3 日離開之後，僅僅兩天，10 月 6 日，再次從天津入境。這次是 7 號離開。10 月 12 日，大連入境。

  　　天津，大連……

  　　為什麽不是一直直飛天津？古三兒想著：“能查到，馬庭信的票務信息嗎？”

  　　“就在後邊那張紙上。”小燕子接茬說。

  　　這個穿著麻布褲子，光著腳丫的男人，一手搓著金剛菩提，一手拿著一罐冰咖啡在刑警隊二樓的會議室裏來回踱步……

  　　為什麽會出現大連這個地方讓他惴惴不安。

  　　古三兒拿出手機，看了又看，龔虎走到他身邊，看著他手機頁麵裏顯示的是航班預訂的信息。

  　　古三兒點點頭，放心了似的。

  　　“你看這些航班幹什麽？”龔虎問。

  　　“10 月 6 日是周三，馬庭信所在的日本九州，那裏來中國要到福岡市的福岡機場，要從北九州程新幹線到博多。”他指著票務網站給龔虎看：“日本福岡到天津隻有每周三有直飛航班，其他時間段是不能直飛的。”

  　　“什麽意思，這能證明什麽？”

  　　“他來天津的日子是計算好的，9 月 31 日茶館殺人案，之後他並沒有馬上離開天津，普通意義上想，殺人之後應該馬上逃跑才對！當然，他也逃跑了，但是沒‘馬上’跑，直待到 3 號才離開天津，一定還有什麽情況是他不確定的，他想要馬上離開，但是有什麽事情讓他放心不下！所以就算是跑回了日本，僅僅隻待了兩天，馬上又在 6 號回來了。”

  　　“他為什麽不幹脆待到 6 號，這麽折騰是幹什麽？”

  　　“殺人之後一定盡快逃跑，這是普通人的心理。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是不是君子也不會願意在案發之地久留。”古三兒拿出手機又指著航班信息給龔虎看：“他有一定要在 6 號和 12 號到達天津的理由。”

  　　“什麽理由？”

  　　“他在 7 號和 13 號都有很重要的事，這個時間是不可更改的，不然他不會大老遠飛去大連，再匆匆換成夜班列車折騰到天津。沒有焦急的理由普通人一定會選擇直飛，尤其是票價還貴非常多的情況下，正常人都存在損失厭惡。”

  　　“7 號和 13 號。”龔虎撓著頭：“這不就前天嗎？”

  　　“前天是什麽日子？”

  　　龔虎使勁想了想，渾身一激靈…

  　　“格格府洋人茶館鬧鬼！”兩個人異口同聲。

  　　“那 7 號呢？”龔虎又問。

  　　古三兒略顯無奈的看著龔虎。

  　　他恍然大悟：“不會，不會就是南市洋人茶館鬧鬼的日子吧。”

  　　“是的！就是那天。”古三兒點點頭，他把這張出入境記錄平鋪在辦公桌上。

  　　“果然是他，可是咱們在茶館裏見到那穿風衣的，可不是馬庭信呀！”龔虎想了想說。

  　　不由得他們兩個把目光都投向了李軍……

  　　“肯定不是，我見過馬庭信本人，那倆人身高也不一樣，馬庭信本人要比那風衣男還魁梧很多，年齡上也年輕點的感覺。”一旁的李軍也說。

  　　“我們在茶館見到的是風衣男沒錯，可不是在鬧鬼當天。鬧鬼當天在茶館裏的人才是最關鍵的！”古三兒說著，他搖搖頭，打斷自己的思緒，努力把精力集中到眼前這一點上來：“這件事不簡單，按照日期和可能性來說，馬庭信的嫌疑非常大，至於風衣男是誰，還不是目前的重點，當然！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知道他是誰了。”

  　　“其實就算洋人茶館殺人案證據齊全，咱們也絲毫沒有證據能證明洋人茶館鬧鬼案就是馬庭信所為。”小燕子給眾人澆了一盆冷水。

  　　古三兒把手裏的冰咖啡一飲而盡……

  　　“南市洋人茶館鬧鬼的事起初我是與茶館殺人案放在一起來考慮的，所以一開始方向就錯了，一直到我看到馬庭信和李鬆的聊天記錄，我才知道，這裏麵應該有更深層次的牽扯。”

  　　“什麽牽扯？”

  　　“你想啊，南市洋人茶館和格格府洋人茶館，這兩個地方鬧鬼共同點是什麽？”

  　　“都是在子夜左右開始搭班兒唱戲。”

  　　古三兒從兜裏拿出一個硬幣，伸出手來，眾人麵前他把一個硬幣放在左手，右手抓住，再打開左手，眾人都以為硬幣在右手的時候，他張開右手，這時人們才發現兩隻手都沒有硬幣，他從兜裏掏出硬幣，告訴大家：“開頭我就沒把硬幣拿出來，第一個動作就已經把硬幣放進兜裏了”。

  　　眾人一頭霧水……

  　　“除了把硬幣放進口袋裏這一個動作，其他所有動作都是障眼法，我所做的一切的目的，就是在你們的眼皮底下把這個硬幣堂而皇之的放進兜裏。深夜裏麵搭班兒唱戲，這隻是障眼法。”

  　　“那真正目的是什麽？傷人嗎？”

  　　古三兒搖搖頭：“這不是一個簡單可以得出的答案，還有什麽共同點，你們仔細想一想。”

  　　“兩次，都有人嚴重受傷。”

  　　“然後再拖到一條畫著死屍的白線裏麵去……”

  　　“沒錯。”龔虎和李軍都點點頭：“對！就是這點最蹊蹺。”

  　　“其實，開始南市洋人茶館的時候我還沒看明白，為什麽把小慶拖了那麽大一圈，最後拖到李鬆的死屍白線裏麵去？”

  　　“為什麽？”

  　　“直到前兩天格格府這事兒上我才看明白，李鬆屍體的白線大概是一種象征！比如，象征著死亡，暫且這麽說，我還不是很確定。格格府洋人茶館則不同，蘇凱麗從二樓燈光布景處墜落，如果可以證明這都是馬庭信所為，那她就是被馬庭信從二樓推下去的，她墜落的地方就在舞台最後麵的角落裏，按照現場血跡判斷，她是被拖到最終我們發現她的地方的！凶手本可以在她墜落的地方照著她當時的身形，繞著她畫一圈白線，對不對？這樣就和南市洋人茶館如出一轍了，但是他沒有，他把蘇凱麗拖到了最終我們發現的位置上，這才畫上白線。”

  　　“他為什麽要多此一舉呢？”龔虎問。

  　　“沒有多此一舉這回事，這一切都是精心策劃，有意而為的！”

  　　龔虎剛要發問，古三兒又說：“結合南市洋人茶館和格格府洋人茶館鬧鬼，都有不同程度的傷人，但都沒有發生命案……”

  　　“不是啊！”龔虎打斷古三兒的話，提醒說：“現在還不好說啊，你不知道，我最新得到的消息是，蘇凱麗到現在都沒醒過來，大夫說有永遠醒不過來成為植物人的可能性。”眾人聽了龔虎的話無不唏噓。

  　　“原來如此……”古三兒聽了龔虎的話沉吟片刻略作思考：“我想說的是，格格府茶館這次凶手起碼下得不是殺手，對吧？不是對李鬆那樣，下毒害命！”古三兒看著龔虎，龔虎點點頭：“應該不是。”

  　　“所以，我判斷……”話將將要脫口之際，被古三兒咽了回去，他故意把要說的話在腦海裏又整理了一遍。

  　　眾人都瞪大了眼睛等待著他的結論，那神情像是在等待法官的宣判。

  　　“他做的這些東西，都是專門要做給一個人看的……”

  　　“給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