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從來隻有釜底抽薪
作者:汪靈均餘箏      更新:2022-12-05 09:03      字數:2180
  第一百一十四章 從來隻有釜底抽薪

    董事長辦公室,秦秋雁坐在秦誌言曾經的位置上,椅子轉了半圈,背對著前方。

    “你幹什麽,坐在老秦的位置上?”鍾敏一進門就開始叫嚷起來。

    “鍾秘書對我父親真是愛濃義重,鶼鰈情深呐,”秦秋雁轉回椅子,拍手鼓掌,“果然這世上還是有真愛。”

    “你還回來做什麽,不是辭職了嗎?”鍾敏冷笑起來,她知道秦秋雁隻是個空殼司令,不免覺得二人對等起來,“不要以為老秦不在,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鍾秘書,你真為你的癡心一片感到可惜呐。”秦秋雁托著腮,眨著眼睛看向鍾敏,“這麽多年,你照顧他工作生活,伺候他吃喝拉撒,拿著一份工資幹著幾份工。你今年三十八了吧,細細想來,你好像沒有得到過什麽,除了殘破不堪的身子。”

    “你,你胡說什麽?”鍾敏氣得臉色青紅一陣,連舌頭也不利索。

    “你們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不然你以為,餘箏又為什麽知道你的蕾絲套裝以及各種···”

    “閉嘴,你?”鍾敏已然憤怒。

    “好好好,我閉嘴。”秦秋雁抬手,安撫住鍾敏,“這是餘箏給我的資料,海外公司的資金流向和報稅,幾乎都是經由你手,鍾秘書,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呢?”

    鍾敏不信,她拿過資料,漸漸顫抖起來,“這,這些都是老秦做的,我隻是聽他吩咐辦事而已。”

    “我倒是相信你呀,可經偵和稅務相信嗎?”秦秋雁起身,走到鍾敏身邊,拍拍她的肩膀,“鍾敏,你以為你跟他十多年,上了床就能入了他的心?”

    “想多了,他這個人從生到死隻會顧自己,連自己的兒女都不會多予一分愛。”秦秋雁瞧著鍾敏的表情,又道,“你、胡守信、許冉、包括我和高樓,都是他的替罪羊和棋子。隻不過這一次輪到你了,當然,你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但時間就在這幾天。”

    “什麽意思?”鍾敏終於開始有些害怕。

    “性侵員工,強奸未遂,大概率會讓他坐四到七個月的牢,他會有辦法保外就醫,”秦秋雁突然回頭,“可是,金融和稅務問題,他一定會立即甩鍋,這個最佳人選就是你和高樓。”

    “你別看著我,”秦秋雁聳肩,“高樓是我親弟弟,我肯定會想法辦幫他,我看鍾秘書,你最好先想想如何麵對新環境吧,我聽說女子監獄,很恐怖的。”

    “你,你說的話···”鍾敏開始語無倫次,“老秦會把我推出去,擋槍?”

    “嘖嘖,”秦秋雁搖搖頭,“這個世界沒有雪中送碳,向來都是錦上添花,乃至抓住你一點把柄,就會釜底抽薪、落井下石。我爸是什麽樣的人,你跟了他十多年還不清楚?”

    “一個二十六歲坐上常務副縣,依靠女人發家,創建錦泰的人,他會對誰有情有愛?除了錢和權,沒有任何人事能入他的眼。”秦秋雁提起包,“我該說能說的都說完了,你要選擇陪他坐牢房也行,說不準他還能東山再起呢?”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他是你爸?”鍾敏問道。

    “因為同為女人,”秦秋雁停住腳步,回頭,望著鍾敏,“你在錦泰的這些年,還不夠慘嗎,你可以認為我就想當個聖母,做一場救贖。”

    秦秋雁離開了,隻剩下鍾敏愣在辦公室,她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跌倒在辦公桌旁。

    秦誌言坐在審訊室內,對麵的兩位審訊警察散發的壓迫感很重,他隱隱察覺這一次並不容易脫身了。

    “憑什麽要追加一個月拘留,單憑那些人的說辭就判我的罪了?”秦誌言憤怒不已,“職場性騷擾也不過行拘幾天,罰款而已。”

    “秦誌言,我們延長刑拘時間,是參照相關法律規定,現在請你配合調查,老實交待。”

    “我要見我的律師。”

    秦誌言握緊雙拳,“我交待,這一切都是公司的職員所為,不關我的事,你們去查她,鍾敏,都是她做的。”

    “鍾敏?”靈口供的警察抬起眼皮,“正好,她今天來了公安局自首,並提交了許多材料。”

    “鍾敏,她說了什麽?”秦誌言的臉色鐵青,拳頭也顫抖起來。

    “無可奉告。”

    春雨是滋潤的,是柔和的,滴滴雨珠跳動在樹葉和竹枝上,再滑落而下,隨風飄灑,如煙似霧。

    餘箏停好車,撐起一把雨傘,急急忙忙朝醫院裏麵跑去。

    “餘小姐,你來了。”護士看見餘箏,朝她打招呼,又收起資料,“孫醫生在辦公室等你呢。”

    餘箏朝她點點頭,來到孫醫生的辦公室。

    “餘小姐,請坐。”孫醫生指了指對麵的椅子,“今天早上,鄧會蓉女士,突然清醒過來,想要見你···”

    餘箏從孫醫生辦公室出來,慢慢來到 37 號病房。這裏是錦城的安定醫院,裏麵住的都是精神病患者。三年多前,由於鄭濘和鄭父的離去,鄭母的精神也逐漸開始失常。她絮絮叨叨胡言亂語,又常常一個人跑到後山,夜晚甚至在墳墓旁睡覺。

    餘箏將她帶回母親和姨媽的娘家,生活了一段時間,可病情沒有好轉。她為了去渝州項目查清鄭濘的事,隻好將鄭母送到了安定醫院。

    這幾年,她會偶爾來醫院看看鄭母,她的精神徹底失常,誰也不認識。今天一早,餘箏就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說鄭母突然清醒,想見她。

    病房內,鄭母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餘箏看著她些許佝僂的背和灰白的頭發,鼻頭不禁一酸。她捂住嘴,調整著呼吸,將眼中的淚憋回去。

    “姨媽。”餘箏走到鄭母身後,輕輕地抱住她的肩膀。

    “小箏,小箏。”鄭母輕輕地喚著餘箏。

    餘箏貼著鄭母的臉頰,望著窗外開放的梨花,在春雨的吹撫下,花瓣顫動起來。鄭母微微閉著眼,將頭靠向餘箏,“我昨晚夢到濘濘了。”

    餘箏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後,她陪清醒的鄭母吃了午飯,又替她洗臉梳頭發,換了幹淨的衣服。

    雨已經停了,餘箏走到停車場,終於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