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她是你什麽人

  　　餘箏將嘴裏僅剩的半口椰汁吞下去，訕訕地笑了笑，“你也餓了呀？”

  　　汪靈均手中的新拖鞋放到餘箏腳邊，“穿上。”

  　　餘箏聽話地穿上，謝字還未說出口，就聽見微波爐叮地一聲，火候到了。

  　　汪靈均吸吸鼻子，肉的味道。

  　　餘箏趕緊走過去，打開微波爐，端出一盤擺放整齊的肉排，“汪老師，你可太摳門，小羊排藏著，給我吃稀飯。”

  　　“你不看看自己的傷。”汪靈均無奈不已。

  　　餘箏早已坐在桌邊，啃起羊肉，“羊肉蛋白質豐富，熱量低，不會影響傷口愈合，我的天呀，真是太香了。”

  　　汪靈均也坐在餘箏對麵，推過來一杯白水，托腮看著對麵的人啃羊排。

  　　餘箏將盤中的小羊排消滅幹淨後，心滿意足地伸個懶腰，她看見汪靈均一直盯著自己，有些不自在。

  　　“我吃飽了，去睡覺。”餘箏指了指房間，起身。

  　　餘箏轉身，將汪靈均堵在房門口，“汪老師，這不合適吧···”

  　　汪靈均不管，徑直走到衛生間，拿出一袋東西，“洗漱東西在裏麵。”說完，他將東西塞到餘箏手中，又不忘回頭叮囑，“明天一早我要去學校，茶幾上有把備用鑰匙。”

  　　餘箏翻開袋子，毛巾香皂，還有一把紅色的牙刷，汪靈均可真是體貼入微，服務周到。

  　　次日，待餘箏起床時，已經十點了，汪靈均早已出門，她來到廚房，隨便找了點東西吃，又回床上躺平。

  　　下課後，汪靈均匆匆收拾好教案，離開教室。

  　　“汪老師，汪老師。”走廊上傳來女生的聲音。

  　　汪靈均停步，回頭，想了好幾秒終於想起，是那天在舞蹈室的教育係學生，叫什麽他也忘了。

  　　“同學，有事嗎？”汪靈均推推眼鏡，不著邊際地退了一步。

  　　方玲玲的臉有些微紅，她輕聲道，“那天在舞蹈室，我們兩人那樣，照片不會被傳出去吧？”

  　　“同學，你多慮了，不管男女無論性別，隻要對方摔倒了，我都會去扶。”汪靈均說道，“不隻是在學校，在哪都一樣。”

  　　“我是怕，師姐將照片傳出去，會對汪老師有影響。”方玲玲有聲音越來越小，眼中淨是清澈無辜。

  　　汪靈均的表情更加嚴肅，“你太過擔心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說餘箏不是那樣的人。”

  　　餘箏？方玲玲不經意地撇起嘴角，原來汪靈均早就認識她。

  　　“你不用太在意，若是此事對你產生了不好的影響，我一定會向學校解釋，並且在校論壇上發公告。”汪靈均再次重申自己的態度。

  　　方玲玲不好再說什麽，遠望著汪靈均的背影，手指也不自覺地絞緊著自己的衣角。

  　　餘箏穿著拖鞋在客廳中晃蕩著，她拿出手機，很久沒有跟表姐聯係了，上次聽表姐說被派到其他項目工作，算來也有兩個月了吧。

  　　餘箏打開微信，找到鄭濘的頭像，“表姐，最近怎麽樣，還在忙嗎？”

  　　許久之後，餘箏的手機才振動起來，是鄭濘的回複：“項目才開工，所以很多事，今年過年應該可以回家。”

  　　餘箏又扯天扯地聊了幾句，鄭濘的回複一如既往，平淡又尋常。

  　　餘箏扔下手機，走到窗台前，夏季的夜色暗得較遲，道路上卻是已經車水馬龍。汪靈均早已下課，此時應該在回家的路上吧。

  　　咖啡店內，靠窗的桌位上，汪靈均正翻著教材。一個男人提著公文包過來，坐在他對麵，抬手喚來服務員，“冰美式，謝謝。”

  　　咖啡店的氣氛比較舒緩安靜，二人久久地未說話，最後還是李紹林打破沉悶，“你找我出來，就為陪你備課？”

  　　汪靈均這才慢慢收拾好教材，又取下眼鏡，按按眼角。

  　　“昨天你去哪了？”汪靈均問道。

  　　“昨天？”李紹林抬頭，“昨天沒上班，打球去了。”

  　　“體育中心打羽毛球？”汪靈均緊逼著，“跟誰一起？”

  　　“老大，你這查戶口還是做流調？”李紹林也不正麵回答問題，又把皮球踢回去。

  　　“跟安泰建築的人見麵了？”汪靈均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點出李紹林的真實行動。

  　　李紹林愣了愣，隨即笑了笑，他灌了口冰美式，望著汪靈均，“安泰的人？怎麽說呢，不能算，也不能不算。”

  　　汪靈均靜靜地看著李紹林，思慮片刻，便道，“你去找她了？”

  　　李紹林嗯了聲，點點頭，靠在椅背上放鬆下來，“確切得說，應該是她找我。”

  　　汪靈均拿起眼鏡擦了擦，又戴上，“紹林，我們中學就認識，算起來也有十幾年了，我知道你做事有自己的盤算，你想要功成名完全可以自己去拚，犯不著利用別人，拿別人的命去冒險。”

  　　“別人？”李紹林挑眉，他會意地點點頭，“我明白了，你是指錦報的實習生吧，她隻不過是我們的校友後輩罷了。何況人家有一顆熾熱的心，想要揭露社會黑暗。”

  　　李紹林見汪靈均不吭聲，又追問，“靈均，她是你什麽人？女朋友？”

  　　“還不算。”汪靈均老實回答。

  　　“哈哈，”李紹林笑起來，“我說怎麽不見你談戀愛，相親也是次次失敗，原來早就有意中人了，嘖嘖嘖···”

  　　“你可真是會挑，人家才剛剛進入社會實習，明年才拿畢業證，你一朵老黃花，淨想著招小蝴蝶。”李紹林調侃汪靈均絲毫不嘴軟。

  　　“她二十一歲了，滿足婚姻年齡。”汪靈均的口氣嚴肅正經。

  　　“喲，你這準備工作夠齊全呀，著實把婚姻法研究透徹了。”李紹林將咖啡一口喝完，“汪老師啊，進入社會都是這樣，職場霸淩多得很，餘箏是實習生，當然要服從單位和領導的安排。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在本校讀研究生，又留校任教。”

  　　“做老師是我一貫的理想，而我也是一直為此奮鬥。”汪靈均認真道。

  　　李紹林輕輕一笑，“象牙塔裏的小白花，說得就是你。汪家在東川省文藝圈舉足輕重，你才可以專心於自己的學術和夢想。可大多數人呢，畢業即失業，他們會為一日三餐而發愁，會為少花五百塊的房租而選擇多一小時通勤。”

  　　汪靈均看著李紹林，他知道這些話是真實而殘酷的，水中的魚永遠不明白天上的飛鳥為何要飛。